目标是，成为机长！(葡萄干颂)

“对于这种不遵守规矩的人，就是要让他们受到严厉的惩罚才行。”
“不然真的是祸害我们飞行员的名声，也是祸害老百姓的生命。”
“当时听说你还想办法在他下飞机后就抽了他的血，是不？”
看到找自己打探消息的唐兴华，凌菲菲就知道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谁叫她当时瞎扯公司体检的事情，他们公司的确会体检，但是那都是去医院体检。
下飞机就抽飞行员血的可能性几乎是0。
凌菲菲不好意思地冲着唐兴华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唐兴华见状不得不承认，年轻人脑子好使，不仅聪明，还转得飞快，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还能猜到他们可能会抵赖的事情。
“不错，我要向你学习，脑子真活。”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了风挡上。
看到模糊的风挡玻璃，凌菲菲赶紧把雨刷打开。
听到雨刷在玻璃上来回工作的声音，唐兴华望着外面的天气，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看着凌菲菲，“小凌，等下你来起飞。”
凌菲菲懵了一下，怎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考虑到今天航班的特殊性，他们计划好了来回的航班都是由唐兴华操作。
她虽然也想操作，但...
“唐机长，我们之前在准备室不是计划您来操纵吗？”
唐兴华摇了摇头，“我之前听说你侧风、顺风的起降特别好，想着今天正好碰上了这个天气，虽然不是侧风，可我们难得有合作的机会，就想看看你的技术。”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展示一下？”
凌菲菲是什么性格的人？她最不怕的就是挑战了。
听到唐兴华这么说，她是会退缩的人吗？
“好啊，唐机长既然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飞。”
唐兴华看到毫不推辞的凌菲菲，哈哈大笑了几声。
“我就欣赏你这种自信的年轻人。”
“小凌，不要让我失望啊。”
唐兴华也不是瞎来的，凌菲菲的技术他是有所耳闻的，再加上她是盛吉康的学生，飞了787也有大半年了，他自然就会相信她了。
要是随便上来一个人，他才不会给人机会呢。
等到推出，滑行的时候，打印机里吐出了普东机场最新的气象报道。
因为突然下雨，不仅导致了跑道质量下降，同时跑道上的风向也变了。
这下好了，真的应了唐兴华的乌鸦嘴，变成侧风了。
两人看着新的气象预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唐兴华自嘲了一番，“没想到我也做了一回乌鸦嘴。”
凌菲菲赶紧安慰了他，把自己过往那些悲催经历都分享了一遍。
直到起飞的时候，唐兴华都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悄悄地瞄着凌菲菲。
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体质，大开眼界了啊。
得到允许起飞的指令，凌菲菲前推推力手柄，飞机开始慢慢地增速。
在增速的过程中，唐兴华一直看着凌菲菲不断地转着方向舵和脚舵来调整飞机的位置，让飞机在偏斜中不断地修正。
直到波音系统播报出“V1”，机头也依旧在凌菲菲操纵下保持着正中的姿态。
到了下一个阶段，唐兴华眯起了眼睛。
在抬头和离地的过程中，如果凌菲菲操纵得不好，过多的压盘就会导致扰流板升起。
扰流板升起，凌菲菲又没注意，那就大大增加了机尾擦地的可能性。
很可惜，凌菲菲让他白紧张了，她在离地后依旧保持着稳定地状态，和以往并无不同。
一个完美的侧风起飞！
唐兴华在心里给凌菲菲鼓着掌。
他憋着心里的想要称赞凌菲菲的欲望，一直憋到了巡航阶段。
当凌菲菲解开肩带，就听到了唐兴华的表扬声。
“小凌，你真的不错。”

凌菲菲自豪地冲着唐兴华露出了笑容。
她有今天的成绩, 全是自己的努力练习得来的，她再也不会因为表扬而心虚了。
“谢谢唐机长。”
唐兴华看到凌菲菲，突然有点嫉妒盛吉康, 大家都是空军退役, 怎么就这人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学生。
嫉妒, 嫉妒, 十分嫉妒！
他轻咳了一声, 问起了凌菲菲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之前听签派说, 你今天本来是要飞其他航班的是吗？”
凌菲菲点头，“对, 本来和苍帅红机长飞澳洲的, 不过因为台风取消了。”
唐兴华提起苍帅红来了兴趣，“你也认识苍帅红啊？”
凌菲菲嗯了一声, 把苍帅红机长带她的那段经历告诉了唐兴华。
唐兴华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 “哎呀，当初怎么没有人让我来带你们，那我就来带你了。”
“有我，还有苍帅红什么事情。”
凌菲菲讪讪地笑着,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兴华哼哼地说起了苍帅红的曾经的八卦。
“小苍的对象当年还在部队的时候, 就是在我曾经服役时的大队里。这么说起来, 她对象算是我的战友呢。”
“就是那小子的嘴巴臭，难怪小苍和他分居这么多年，真是活该了。”
凌菲菲愣了一下，苍机长和她丈夫分居不是因为两人不在同一个地方上班的原因吗？不是说苍机长觉得沪市这边的教育好, 所以留在沪市照顾女儿吗？
唐兴华看到凌菲菲脸上的茫然，就笑得贼兮兮地和她说起了当年的八卦。
“你们苍机长当年脾气可大了,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可是宝贵的女空军，还不允许人家女孩子有点脾气了。”
“她当年选择留在沪市，也是因为她转业的时候，正好和她对象吵架了。”
“这两人也是气性大，吵个架吵得转业后分居两地。”
凌菲菲有些不明白地望着唐兴华，“那苍机长和她老公和好以后，为什么没有调过去？”
唐兴华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转业的时候是容易，可是换地方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且沪市的教育明显比那边好一些，所以为了女儿的教育也要留在沪市了咯。”
“至于苍机长的老公为什么不来沪市，一是那边不愿意放人，二是据我了解他们两个的父母长辈都在那边。”
凌菲菲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苍机长他们是一个留在沪市为了女儿的教育，一个留在老家那边为了更好地照顾父母。
难怪苍机长在女儿考上大学后，就开始想办法调回老家了。
这么一想，她和苍机长继续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唐兴华扭头看着风挡外，他的脚下就是祖国的大好河山。
恍惚间，一下子就过去几十年了，他也从一个小伙子，变成老头了。
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曾经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做出过的努力，唐兴华就觉得值了。
凌菲菲敏锐地感受到了唐兴华情绪的变化，她侧目看着他，想到唐机长过往的经历，再一想他们此行的目的。
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啊。
唐兴华在凌菲菲看自己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他一扭头就看到凌菲菲眼睛里崇拜，怪不好意思的。
“小凌啊，你之前说你今天原本的航班是飞澳洲是吧？”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认识的一位飞行员曾经在从沪市飞到澳洲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到澳大利亚的时候，就出现了发动机喘振，而且冰晶结冰的显示灯也亮起了。”
“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凌菲菲愣了一下，犹豫地说：“我可能会尽快备降吧。”
唐兴华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凌菲菲，“还是和你从日本飞莫斯科那趟航班一样地处理办法吗？”
凌菲菲点头，“其实我觉得我是一个性格有点偏向于保守的人，在驾驶飞机的时候也会受到我性格的影响。”
“所以有时候我可能会更加注重安全，其他的都好说。”
唐兴华听到凌菲菲这么说，陷入了沉思。
凌菲菲常常在航班发生事故后，深度剖析自己一番。
在她遇到的很多情况中，其实有些飞行员认为没事也的确没事，可她就是那种不能出现一丝纰漏的。
尤其是一件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她宁愿先暂时放下，也不会去尝试一把。
这也导致她现在的控制欲越来越强。
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抵达仰光的时候，正值缅甸的中午。
乘客们下机后，凌菲菲他们也没有闲下来。
他们赶着时间吃完饭，又急匆匆地赶到了东部航空在仰光机场的办公室里开会。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正在敲电脑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他们，立刻起身打了声招呼。
简单地认识了后，就把下午接待远征军老兵上飞机的流程过了一遍。
“先来核对一下安排，目前是决定让所有的老兵都坐在公务舱，然后旁边坐他们的照顾人……”
这次的回国的计划是东部航空和一些爱心企业共同合作举办的。
目的就是让一些至今没有回国，而且想要回国的老兵实现归家之梦。
这趟航班除了留在缅甸的远征军老兵外，剩余的座位还是照常地放出到了售票网站上。
只是公务舱和部分经济舱的座位都被提前锁定了，留给了他们。
听到这里的时候，凌菲菲才知道原来不是整个航班的乘客都是远征军老兵。
等到短会结束，她和唐兴华回到休息室的路上，凌菲菲还特意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唐机长，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今天这架飞机上的公务舱座位只有35个，每个座位旁边还要给照顾人留座位的话，也就只有一半，也就是85个座位了。”
“这么点座位够吗？”
唐兴华叹了口气，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等到凌菲菲进来后，他才开口说道：“小凌，现在缅甸境内的远征军老兵本来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身体可以经受长途旅行的就更少了。”
“还要考虑到愿意接受我们邀请的老兵，人数是少上再少。”
“这85个座位能坐满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唐兴华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颇为感慨。
“毕竟在确定名单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凌菲菲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
对年轻人来说一个月只不过弹指一挥间，是三十个白昼和夜晚，是一边谴责一边欣喜的熬夜，是三十次太阳的升起。
可是对于一些老年人，也许就是很久很久的日子了。
战争的背后，即便是她这个已经重生了一次的人，也无法能切身体会到的残酷。
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尊敬他们，铭记他们，缅怀已经离开的先人。
此刻，凌菲菲心里的激动全部都消失了，留在她心里的是祈祷和希望。
希望这一次的十八位旅客都能全部到齐。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唐兴华闭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假寐。
而凌菲菲在一遍一遍地过着航班所需要的一切飞行资料。
最终在感觉到累的时候，趴在桌上休息了。
安静的氛围，一直保持到了两人进入驾驶舱的时候。
做完飞行前的各项程序，就到了上客的时候。
廊桥缓缓地对接上了飞机的舱门，坐在驾驶舱里凌菲菲，忍不住扭头看着廊桥上上来的乘客。
唐兴华和凌菲菲一样，都在扭头看着廊桥的方向。
伸长了脖子，看了十分钟，也没有人来，凌菲菲只好来回活动了一下。
正当她转头的时候，听到唐兴华低声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蓝色的廊桥让人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再加上仰光旱季的烈阳，照到廊桥上，让罩住廊桥的塑料
反射着阳光，一切显得更模糊了。
凌菲菲依稀间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生，她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应该就是老兵了。
本来她想数一数那十八位乘客有没有到齐，奈何实在是看不清楚，她就只好放弃了。
这一趟在飞行上，和其他航班并无不同。
只有知道航班上乘客身份的人，才会意识到这趟航班的意义。
到了巡航高度时，唐兴华做了一个机长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唐兴华。本次航班将由缅甸仰光飞往华夏京市。
在今天这趟航班上，我们有一群特殊的旅客，他们是华夏远征军的老兵。我作为机组全体工作人员的代表，向全体抗日远征军老兵致敬。”
坐在一旁的凌菲菲发誓，这是她这辈子有史以来在驾驶舱里听过最想哭，最激动的广播。
她不断地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在凌菲菲控制情绪的时候，唐兴华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飞机不断地朝着北方飞去，在飞过怒江后，马上就进入了华夏境内。
当凌菲菲按下联系昆明的管制时，第一次有种回国了的感觉。
其实她在飞行时所看到的土地是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很少有航班飞过国境线后，不看导航，不和管制员联系，就能立刻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国家。
可这一次，凌菲菲看着脚下的土地，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即便脚下的土地曾经饱经风霜，充斥着战火，可她还是最爱这里。
对凌菲菲和唐兴华来说，这一个航班，和其他的国际航班并没什么不同，做完该做的程序，就到了准备进近下降的时刻。
凌菲菲按下了旅客信号灯，提醒着客舱的乘客该系安全带，同时也提醒着乘务员，他们准备下降了。
驾驶舱的飞行员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客舱的乘务员可以说有明显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往日喧闹的客舱，今日也安静了一些，经济舱的旅客在说话的时候也会注意压低声音。
“咚——”
飞机平稳落在了跑道上，这趟航班安安稳稳地完成了降落。
照常，唐兴华从跑道滑出，再穿过滑行道，滑到了停机口。
做完关机程序，廊桥也顺利连上了飞机机舱门。
京市的2月没有仰光那么强烈的日照，甚至天还有些阴。
在公务舱的乘客下机的时候，凌菲菲为了看他们下机，几乎是贴在侧面的风挡上。
“唐机长，他们下飞机后有人安排吗？”
唐兴华瞅了一眼，操心的凌菲菲，“你放心吧，有专门的人接待。”
“我们已经做好我们该做了，下一环就交给其他人了。”
凌菲菲哦了一声，继续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她正在数着那些从廊桥上离开的远征军老兵。
数到了第十二位坐着轮椅的老兵时，她看到了他的膝盖上放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凌菲菲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行李，直到她数到最后一位，发现只有十七个人。
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那个方形的小盒子是什么东西。
喂，凌菲菲，不要激动啊。
她抹了一把脸，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漉漉的，她努力地在心里提醒自己。
唐兴华看着戴着墨镜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凌菲菲，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喂，小凌，你怎么了？”
凌菲菲摇了摇头，“没，就是发了会呆。”
今天的事情，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不管怎么，她搭乘了85个人回家的愿望。
他们送了老兵回到了华夏后，就要搭公司其他的航班送自己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唐兴华看到一直没摘墨镜的凌菲菲，就猜到了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和凌菲菲讨论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凌，你现在787多久了？”
凌菲菲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大概1000个小时出头吧。”
唐兴华诧异地看了凌菲菲一眼，她这是每个月都满负荷飞行啊。
“行啊，小凌看不出你这么拼。那按照公司的规定，你现在岂不是已经到了F5的级别，再飞几个月，就可以升到一副了？”
凌菲菲点了点头，“不过可能后面不会积累得这么快了，我过段时间就要继续飞737了。”
唐兴华又被凌菲菲惊到了一次，“你之前是飞737的？我以为你是飞320的。”
“刮目相看了啊，小凌。”
“如果你能飞737的话，那你的体能岂不是非常不错？”
唐兴华欣慰地说：“体能不错就好啊，我们飞行员就是要体能好。”
凌菲菲倒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唐机长，现在的飞机都流行电传飞控了，以后开飞机对体能的要求会越来越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