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彦王爷)

“好像是潘安的。”有人看过这首诗，听钱有福念才想起来，懊恼不已。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没想起来，就是没想起来。
凭借着诗才，好不容易这边又作出一首，谁知钱有福又轻飘飘飞出一句‘枉杀无辜夏贺良’。
几次下来，江南书院这边直接黔驴技穷，不得不认输。这让葛文、武宣等人既震惊又难堪。
原本他们过来是想打压府学的学生，让黄夫子知道府学的学生不行，没想到自己这边却先吃了瘪。
玩第二局的时候，也一样。
如此一来，第二场书画比试开始的时候，江南书院那边那是半点没留手。
钱有福本来还觉得经过大半年的苦练，自己的书法、绘画都有了很大进步，勉强算是小成了，结果到真正的高手面前才明白，什么叫差距。
饶是钱有福平时看惯了他师父的书画，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书画是真的厉害。
“他们看着也不大啊，书画竟然都已经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了，太厉害了。”
钱有福点头，确实厉害，不佩服都不行，也不知道他有一天能不能像他们一样，写的一手好书法，画的一手好画。钱有福呢喃。
“肯定可以的。你忘了你师父是谁了？”黄夫子，人家那可是真正的书画大家。赵云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钱有福旁边，用胳膊撞了撞钱有福。
“那也得我自己有天赋才行。”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啊。
“天赋？你还觉得你天赋不好？”赵云祥震惊，“你看你自己画的画了吗？你才学了多久？都快超过我了啊。”
他可是打小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画了，都学了十年了，钱有福才学多久？他能画成这样，夸张一点都能称一句小天才了好不好。
“真假的？”他天赋这么好？
这下换钱有福震惊了。
“黄夫子都没跟你说过，你画的很好吗？”
钱有福想想摇头，这个师父好像还真没说过。师父只会在他画的还不错的时候，捋着他心爱的胡子的笑着说上一句“不错”。
赵云祥震惊，好吧，“看来找个太厉害的师父也不一定是好事”，师父太厉害，就总觉得好像徒弟做到多好都是应该的，都享受不到来自师父的认同跟夸奖。
钱有福失笑。
第三场，双方比试的是乐器，这个两辈子都在农村长大的钱有福，除了用擅长用山林田间的草叶子吹曲子，就只会用古琴弹两首新学的曲子，还弹的不怎么像样，实在拿不出手。
正好府学这边有两位师兄尤其擅长古琴、洞箫，钱有福便没站出来丢人现眼，准备在旁边沉浸式做一回看客。
结果，江南书院那边也不知道是有人不高兴他第一场赢了他们，还是咋的，钱有福刚挑了个好位置坐下，捏起一块枣泥山药糕还没吃上一口呢，对面一个人竟然笑着跟在场的府学夫子直接点名，说想跟他比上一场。

第098章
“跟我比乐器？”钱有福笑着摇头, “不是我不应战。实在是，我乐器接触的晚，古琴课都没上几节, 弹的实在很一般。这一点府学的人都知道。”
所以，就算在这一道上赢了他,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本事。钱有福想了想, 一转头正好看到旁边的花园里有野草，笑着走过摘了几片草叶子过来道，“要不, 这样吧，我用草叶子给你们吹一首曲子, 你随意。”
“用草叶子吹？/草叶子还能吹曲子？”
在场的大多家境都不错，还真没怎么见过用草叶子吹曲子的, 当即有人叫好。
钱有福见此，也没扭捏, 简单试了试，便吹了起来。很快悠扬的小调便在众人耳边响起, 虽不及很多乐器的声音浑厚却十分清脆悦耳。
“好。”
一曲结束, 众人纷纷拍掌叫好，还有人好奇的过来拿了钱有福手里的树叶过去左右上下查看。甚至有人学着钱有福的样子，也去摘了草叶子过来尝试, 可惜并不能吹出曲调。
如此一来，大家就更高钱有福一眼了。毕竟其他人都做不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当然, 这里面也有心里不服气的, 比如之前站出来指名道姓要挑战钱有福之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钱有福直接挑明了自己没怎么学过乐器, 就算他表现的再不好也有情可原，更何况他还用草叶子吹曲子解了自己的尴尬。
“阿福”赵云祥朝钱有福竖大拇指。
钱有福笑了笑，低头掩饰性的喝了口茶。
下一场比试是对一些实务性问题的辩论，这个对于钱有福跟很多一直待在学校里的学生来说都是弱项，毕竟没有经验。所以前期钱有福并没有立马加入，而是在底下默默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不得不说，江南书院来的人确实一个个都有两把刷子，每每说到什么问题总能说到点子上。
相比之下，他们府学这边就要逊色很多，比如现在正在讨论的如何教化百姓这个议题。他们这边除了两个有家学渊源的，提了些比较现实容易操作的方法，其他的虽然听着觉得是那么回事，可是真正实行起来，其实没有多大可施行性。
“阿福，你可有什么想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轮，府学这边要逊色对面几分，旁边师兄也是病急乱投医，问到钱有福头上。
钱有福想了想，站起来朝众人拱手道，“在下有几点浅见，还请大家指正。”
“快说快说。”
钱有福点头，捋了捋思路道，“这其一《管子》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故意欲教化百姓，首先得让百姓不为每日的吃喝，穿衣发愁。”也就是首先要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达到温饱水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其二”这个时代不像现代资讯那么发达，也没有那么多娱乐活动，很多人都不识字，不通道理，“如果农闲之余，当地父母官能挑一些唱戏
、说书的人到村里将孝顺父母，尊敬长辈，勤劳勇敢，和睦乡里这些美好的品质通过一些故事、戏曲的形式讲给百姓们听，并在当地行成风气习俗，应当能对教化百姓有一定裨益。”
“其三，对于一些已经做的比较好的地方，可以当成典型，让大家学习，也可以通过一些办法，引导大家向他们学习。”
“比如？”
“比如”钱有福想到上辈子见过的很多匾额轻笑，“比如师兄考中童生、秀才，父母官亲自到你家给你家挂个童生之家之家，秀才之家的匾额之类的。”
国人好面子，如果有这么个匾额在，很多人就为了这么个光宗耀祖的匾额恐怕都能卯足了劲培养人。
“这不是跟举人牌坊，进士牌坊一样吗？”下面有人嘀咕。
钱有福闻言笑着点头，“确实意思差不多，但是举人太难考了，一个镇上多少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个。”目标太高，容易让人放弃，童生、秀才就不一样了，这两个虽然也不好考，却是很多人家伸伸手就能够到的。
“而且在下刚刚所言，也不止这个，还有一些好人好事，比如师兄某天出门，碰到个贪玩爬到房顶上即将要掉下来的两岁孩子，师兄跑过去把孩子接住了救了孩子，这种行为，衙门可以出面给一些物质、荣誉方面的奖励，时间久了自然一个地方的风气就好了。”
“可是这样，不会有人为了奖励荣誉去救人吗？”
“那又何妨？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这世上，谁还没点私心呢？
这倒是，众人听完，均若有所思。
之前江南书院那边还因为黄夫子对钱有福有偏见，不看好他的人难得对他有些改观。觉得钱有福这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等到众人辩论到下一个关于水患及黄河治理问题的议题时，钱有福提到的观点更是让他们耳目一新。
不过，“钱兄，你刚刚说的水泥不知是何物？”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钱有福想解释水泥是怎么造出来的，想想水泥好像需要铁矿石，这个时代铁矿石是朝廷管制的，又闭了嘴，只笑着道，“水泥是一种灰泥，这种灰泥兑水搅拌凝固后非常结实，用来修堤坝，可以防止河水时间长了侵蚀堤坝。”
“不知这种灰泥何处有？可能买到？”这里有人家就在黄河边上，每隔几年就会经历黄河河水泛滥，冲毁堤坝，淹没家园，心里对钱有福说的这个能够加固堤坝的灰泥很是向往。
奈何钱有福只知道基本的煅烧水泥方子，压根没实验过，想要水泥，恐怕还得容他点时间，让他试试，这么想着，钱有福只能歉意的道，“这边暂时没有，也买不到。”
那位师兄也是个聪明人，闻言当即道，“在下周远水，钱兄以后有灰泥千万一定要联系在下。”
钱有福点头。
旁边众人还在议论刚刚钱有福提到的其他治理水患的方法，比如在黄河沿线建水库调节水量，必要时放水冲击河底泥沙；在上游容易水土流失的地方，及黄河两岸植树造林减少水土流失等等。
“这些方法虽然听着可能需要付出很多，可我觉得是难得能彻底解决黄河水患的方法。”旁边，听到钱有福观点的几个夫子也凑头在一起讨论。
相比这些学生，他们的资历更深，一些问题也看的更深刻。虽然他们大部分人对治水并不是很懂，可好坏还是分的清楚的。
“松岩，你觉得的呢？”府学教授转头询问难得出来凑个热闹的黄夫子。
黄夫子郑重点头，“比很多治水官员的方法都好。”事实上他准备等钱有福他们比试完，让钱有福把他说的那些整理一下，回头给他兄长写信的时候，一并放进去。

府学教授捋着胡子点头, “你收的这个小徒弟了不得。”
黄夫子笑着点头，“确实有点子小聪明。”
这可不是小聪明，府学教授心里反驳, 却也知道黄夫子这是自谦便没说什么，只是想着以后定要多关注一下这个钱有福。说不准将来他们府学还能出个封疆大吏呢。
心里这么想着, 几人继续关注场上的动静, 想看看钱有福还有什么新颖实用的想法，可惜钱有福在此之后便消了音，一直在边上当看客。
黄夫子见了温和笑着点头, 今天比试结束，回去的路上, 还破例夸了钱有福两句。让钱有福很是受宠若惊。
听到黄夫子让他写一份治理黄河水患的策论，以为黄夫子只是希望他把之前讲的东西整理成一篇文章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却不知这份‘治黄河水患若干对策’, 只在黄夫子那经了个手，就随着黄夫子送回京的家信送到了秦阳侯府, 而后又经由黄大人之手送到了当今圣上的御案上。
当然此乃后话不提, 先说现在。
钱有福回去挑灯到子时好不容易写好策论，第二天刚送去松鹤院，都没来得及在松鹤院好好吃顿早饭, 就被周元、冯重两个火急火燎的拉到了比试现场。
“这不是还没开始吗？你们也太着急了！”钱有福无奈。
“不着急行吗？今天可是有算学比试，你写策论的时候，我都找人打听过了, 江南书院这次来的学生里有两个算学特别厉害。”
“我还打听到他们准备了两道特别难的题准备为难我们。”
“特别难的题？”钱有福好奇, “啥题啊？”
冯重摇头，他也不清楚, “没打听出来。但是听说挺难的。”
冯重这么一说，钱有福就更好奇了，比试开始之后，一直等着对方出算学题。也确实让他等到了，这两道题分别是‘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以及‘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得几丁？’
都是现代小学奥数里非常有名的问题。
“怎么样？能做出来吗？”冯重听到题之后，心里思量了会儿就放弃了。这两道题他如果细细算的话，可能能算出来，但是得花不少时间。比试的这点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钱有福点头，只稍微思量就开始动手，不多会儿结果便跃然纸上。
旁边人见了纷纷凑上前看，有人更是直接把答案大声读了出来，“大和尚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数二十三，一百二十八，两百三十三等等？”
“对吗？”江南书院这次，有人听到结果转头问出题的葛文跟另一个叫张山的。
葛文、张山对视一眼点头，脸色凝重的道，“都对。他做的太快了。”当初他们第一次拿到这两道题的时候，花了好久才做出来。
“会不会是他们偷了答案？”
“不可能，题目只有我们俩知道。”其他人就算知道，也只知道他们准备了题，“除非他《算法统宗》、《孙子算经》都看过。”
“这些阿福确实都看过，不仅看过，这些题，他六七岁时应该就会做了。”赵云祥看到葛文、张山出的题，张了张嘴还是艰难的开口道。
“？怎么可能？真的假的？”
赵云祥:“……真的，我说的实话”，不信就算了。你们继续出算学题考阿福吧，保证出多少都扛不住。
“算了，既然对方确实厉害，算学我们认输。”
赵云祥是什么性子，就算之前在江南书院的时候大家不熟悉，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性格了。见他说话不似
作假，虽然江南书院这次依然跃跃欲试想要在算学上再来一局，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比试继续到下一场:射御比试。
这一场刚刚接触马匹弓箭的钱有福，相比很多师兄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便在场外当起了观众。
只是他这个观众并未能好好的看完射御比试。
射御比试刚刚开始没多久，江南书院那边没上场的葛文、张山就迫不及待的跟着赵云祥一起过来了，并主动开口跟他说起算学问题。
出于礼貌，钱有福总不能不搭理人，只能应声。然后三人便就着算学问题就这么聊了起来。
一番聊下来，钱有福发现葛文、张山的算学基础竟然打得非常扎实。
几乎是目前市面上能见到的算学书籍他们都已经看了七七八八，两人似乎还有继续深入研究的想法，“你在算学上很有天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江南书院？我师父廖夫子是算学大家，我师父要是见到你这样的算学好苗子，肯定会欣喜万分的。”
钱有福摇头，“短期内，我并没有去游学的想法。”后面会去，但那应该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换老师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的。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你在算学方面真的很有天赋。松岩先生虽然好，可在算学上并不能帮到你太多。”
可他也没想一辈子搞算学啊。
钱有福笑着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如果他后面有时间有精力他可能会考虑把上辈子学的那些函数、几何什么的整理成书籍回馈社会，但是让他一辈子研究这些东西就算了吧。
“那好吧”葛文、张山最后只能遗憾离开。
“你们什么回去？说好带你回我家吃好吃的的，来没让你吃上呢。”葛文、张山离开后，钱有福笑着看向赵云祥。
张云祥挠头，“好像是大后天。”
“那整好，明天小胖、阿继出榜，后天一起去我家吃饭。”
“府试明天出榜？”
钱有福点头，不过明天他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去等出榜了，明天他还有课。
约定好时间，钱有福目光重新放回演武场，正好看到冯重等几人骑在马上在场上狂奔。
有个人冲的太猛，拐弯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马速，差点连人带马整个飞出去。

旁边看到的其他人也都被狠狠吓了一跳, 有的人甚至直接跳了起来。
好在那人平时应该是骑惯了马的，反应非常迅速，人同马一起差点飞出去的瞬间, 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通过自身调整他跟马儿的重心, 然后一人一马虽然惊险, 却还是险险的在飞出去之前，刹住了车，甚至还顺利完成了后续的比试。
“那个人是谁啊？是我们府学的吗？好厉害。”
“是吧？”, 瞧着有点眼熟，钱有福眯着眼细看, 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陆银宝吗？回到府学后, 钱有福埋头学习，都把陆金宝、陆银宝这兄弟俩给忘了, 没想到，这对兄弟俩竟然参加射御比试了。
也是, 陆家是跟着先皇打仗起家的, 家学渊源，这骑马射箭都是硬功夫。现在这府学里，要论这两样, 恐怕少有人能比得上这兄弟俩。江南书院那边恐怕也一样。
果然，射御比试头名最后都被陆金宝摘的，就是比试时出了点状况差点把人吓死的陆银宝也得了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