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炮灰亲妈不干了(夭野)

再往前追究, 也得是瑶瑶的锅。
小姑娘哄得老父亲心花怒放, 转头就忘，当妈的能怎么办呢？只有宠着呗！
左右，赖不到她身上。
男人肃冷的眉眼拧着, 透着几分无奈与无措。显然，这种情况还真第一次遇到, 幽深寒漠的眸子亦有些许情绪。
许梦雪调侃：“行啦，自己闺女你还能咋着？刚才你不还挺高兴的吗？”
高兴得跟她炫耀显摆, 她会让他得瑟？
说起来，要怪也怪他得瑟。
偷乐, 且不知道真相，就会一直开心。
易霆哑口无言。
是啊, 他开心。
前提是, 他的小棉袄没漏风啊。
许梦雪开解他：“你想想小煦，瑶瑶可以了。”
这一提醒, 又让易霆梦回某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犹记得，前一天晚上, 他们吃他做的饭, 就像今天吃番茄鱼一样开心。老父亲看出儿女们喜欢烙饼, 也答应之后再做。
偏偏他们不走寻常路, 不仅要吃烙饼，还要吃烙的千层饼。
千层饼，顾名思义，内芯儿有很多很多层，外皮有芝麻，内芯儿随意，葱花、椒盐、肉沫……只要想放，都能拥有。
易霆当然知道，千层饼不可能真的有一千层。
他也做不出来。
他满心欢喜、信心满满做好肉沫千层饼。
那个饼皮是他做得最好的一次，外层铺满满满的芝麻，芝麻颗粒饱满，烙过后变得金黄冒香，而且很苏很脆，稍一碰，芝麻粒簌簌而落。
揭开酥脆的饼皮，内芯儿是酱色肉沫加柔软的面层，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热乎乎地冒气，肉香四溢，柔软得不得了。
他还尝了一口，只恨不能自夸，竖个大拇指给自己。
然而，他没想到，却在名字上遭遇了滑铁卢。
瑶瑶说：“好吃是好吃，可是没有一千层哎。”
小煦说：“还行吧，他做不出来一千层，就是故意吹牛的。”
易霆有心跟他们科普下实物与名字的区别，科普完了，想着孩子们便能激烈了。
谁知道，小煦：“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做不出来还答应，就是想糊弄我们呗。说话不算数的大人。”
易霆当时好一个无奈。
这么一想，瑶瑶的确好多了。
有过一次心理阴影，他突然反应道：“别我今天又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吧？”
他实在不想再面对一次千层饼事件。
“你快说，你刚要说啥事，别磨叽了。”
许梦雪等得多少有点不耐烦了。
易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叹口气，说起正事。
是他们要采购一批服装，正装型的，男男女女都有。因为这个事比较着急，来不及全社会面去统一选，便让他们内部推荐。
“你上回不是写了个申请，我见着还有一些后续的图纸，可以递上去。”
许梦雪挺心动的，不过有些犹豫：“你这样算不算以公谋私？”
易霆：“不算，让我们内部推荐，推荐人回避。不过不在系统内的，不知道这个事，这是内部的。”
顿了一下，又道，“放心，对我没影响。我现在负责的那一摊，跟这些没关系，放心吧。”
易霆不至于睁眼说瞎话，有影响也不说，许梦雪便把有的材料整理给他，以及她的样品都送上去，等上头选择。
这个事送上去，她就没想着了。
有关系的，关系硬的，都特别多。
她就普普通通一个人，凭本事来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夫妻俩难得坐下来，许梦雪便把之前看的洋楼和易霆提了提。
“等我从南方回来吧，带你们去看看房子。这段时间忙，也没钱，看了要你们都喜欢，买不起，平白都难受。”
易霆低低应了声：“行，这些你都看着办，我听你的。”
又说起他现在主要的岗位，不像之前奋勇在一线，跟技术有关，具体他也不好讲，许梦雪也不问了。
只关心他没这么忙，在单位处境是不是还好。
记得当初领导也是看他挺有前途，想提拔他，才带他来现在这个岗位，他却一下子推掉那么多，和之前难免差别有些大。
易霆：“也没什么，之前忙，是多做了些不是这方面的工作，现在都推出去，也让更适合的人干，我就专心发展我这一摊，比之前进步还快了。”
看他确实这样想，也没啥后悔情绪，适应得挺好，许梦雪稍稍放下心。
易霆：“也不是完全清闲，工作忙的时候你都没看见，比如今天，差点没赶上接孩子。”
许梦雪忍不住抿嘴，露出笑意。
还挺生活的。
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坐下来聊了许多。上回说的买房，房子值不值得买，易霆也给浅浅分析了下。
在他看来，这样政策的利好之下，大家收入会越来越高，房价很可能一路飙升。加之，好些福利政策逐步取消，这也是一个信号。
看时间差不多了，夫妻俩各回各屋。
被窝被瑶瑶暖得暖呼呼的，许梦雪抱着她，想着卖衣服的事，想着房子以后，想着两个孩子现在可可爱爱，也想着今天灵光一闪的关于他爸和大哥的事。
她当时没说，是因为她爸和她哥都是正儿八经的编制。
等过些年，百货大楼是被比下去了，那厂子呢？是不是也同样如此？
会有那么那么多人下岗。
思来想去，反而睡不着了，许梦雪便又把自己最近要做的事盘了遍。
许小弟谈下游、店铺招工、去南方进货、看房子、回来再问问蓝心报纸的事……林林总总一大堆。
想着想着，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好像八十年代过完了，迎来了九十年代。
许援朝眼看着还有两三年下岗，这时厂子的效益越来越差，工资都快发不出来，最后倒闭，许援朝只好卖断工龄。
明明再等两年，就能拿到退休金了，结果只有卖断工龄的几百块钱。
在这之前有组织员工们交什么社保，可是一次性要拿一万多，他们家不算穷，也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
许援朝一万多，陈桂英一万多，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三万。
还有许大哥，他要养孩子，也下岗了。
他找工作一直不顺，好像被什么打压着，明明在厂子里都当师傅的人了，始终没遇到合适的。
许家过得灰头土脸，爸后来去捡垃圾，他哥在工地打零工。
陈欣雨还时不时上门，说要带孩子看看姥姥姥爷，当着孩子的面明褒实贬，他们对孩子也不敢明着表现关心，就怕给他们丢脸。
易霆倒是想过帮助他们，被许援朝陈桂英拒绝了。
他愿意，陈欣雨未必愿意。
而且，他这个想法被陈欣雨知道了，过不多久，陈欣雨就上门来了。
她说什么来着。
“毕竟你们都是孩子的姥姥姥爷，也是我的亲姨和姨父，我肯定不能看着你们受苦啊，虽然你们没为孩子做过什么吧，你们过得不好，孩子心里看了也难受。”
许家毅然决然拒绝了。
醒来，许梦雪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骡是马，好歹试试看。
只要不像梦里那样就行。
她抽空找陈桂英、许援朝说了一下，像这种装修的活儿他们也可以接别的，如果没时间，暂时就先这样干干试试。
至于许大哥，她不好说，让许援朝去说。
这会儿编制都挺值钱了，他们还没经历过下岗的苦，不一定会同意，到时候还落大嫂的埋怨。
钱婷婷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拿下店铺的好消息。
她催促介绍人去问，人家一问才知道，都卖出去了，装修都整好了。
钱婷婷怒了，要去看看谁不开眼敢触她的眉头，气势汹汹到商铺门口，恰好看见许梦雪从里头出来。
输给许梦雪她非常不服气，逼着介绍人去问原因，听说价格比她还低呢。
介绍人回来，欲言又止：“老太太说……”
钱婷婷拧着眉头：“说什么？”
介绍人抹了脑门儿一把汗：“她说，你没她长得好看，不卖给你。”
钱婷婷：？？？！！
作者有话说：
三更来了

钱婷婷不可置信, 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她个子小，骨架子也小，脸也小, 却爱上大浓妆, 追求艳丽浮夸打扮。
本来上妆就很像小孩强称大人, 此刻被气得面容扭曲，多少显得有些可怖。
介绍人小声又说了一遍。
钱婷婷气得嗷了声, 怒气值爆表：“我不聋, 听得见！”
她咬牙切齿，疯狂磨牙。
那样子，要是给她一把刀, 估计立马就能冲上去。
介绍人小心缩了缩脖子，心下决定找机会把这单活推了吧, 别生意没做成，命先搭进去, 不值当。
钱婷婷不知介绍人腹诽，在心里把许梦雪和老太太都记恨上了。
老太太处。
送走钱婷婷的介绍人, 许梦雪的介绍人尤自不可置信：“您没骗她？”
老太太晒着太阳翻白眼：“我吃饱了撑的，我骗她干嘛啊。”
介绍人：“……可是……”
老太太：“没什么可是, 怎么, 还不许老太太我看点赏心悦目的愉悦心情了？”
介绍人：“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是吧, 长相毕竟是天生妈给的，她也没办法不是？”
老太太：“我只说她脸长得不好看了？脸是一回事, 心更是一回事。你心里只有钱, 你不懂。”
介绍人：“…………”
这咋说着说着还人身攻击了？
许梦雪可不知道, 她自己在家, 被老太太无形中扣了一锅，然后可把钱婷婷得罪狠了。
她正在家，准备下南方的事。
这次下南方，同孩子们一说，两张小脸皱巴巴、苦哈哈地待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不像之前又是担心她不回来，又是担心那个的。
可能是她上次去过有过经验，他们也都习惯了。
孩子懂事是好事，许梦雪竟有些失落。
像瑶瑶这个小没良心的，还鼓励她快些走：“妈妈，是不是我吃过两次爸爸做的番茄鱼，你就能回来了？”
小丫头心里只惦记着吃，算数也是按吃的次数也算。
许梦雪着实有点无奈：“为什么要两顿哦？”
瑶瑶：“爸爸说一星期两顿。”
被小棉袄催着离开的老母亲，心里多少有些微妙，忍不住给不在跟前的易霆上眼药：“爸爸不是说，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天天吃都行，怎么又变成一星期只能吃两顿了？”
瑶瑶歪歪头：“是哦，爸爸骗瑶瑶喔。”
当天，易霆回来，就被瑶瑶抓着问这个问题，被问得哑口无言。许梦雪坐边上听着，得意洋洋，甩给他一个眼神。
易霆还没明白这是咋回事，瑶瑶又说：“妈妈说哦，爸爸说话不算数，故意骗瑶瑶哦。”
易霆挑眉，看向瑶瑶。
许梦雪笑意僵住，看向一无所知的小女儿。
这就是天然黑嘛？
一时间，她便懂了小棉袄漏风是怎么回事了。
说是两个孩子对她去南方表现得很平静，等到她走的前一天，小煦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瑶瑶也是。
他们今天刚好周末，许梦雪便带他们去店铺里看看。
虽没直说，却也是想告诉他们：你们看，这是妈妈给你们打下的江山。
瑶瑶爱美，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揪着自己的小裙子来回转圈圈，捧着脸笑，眯成星星眼。
许梦雪走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忍不住道：“瑶瑶这么爱美呀？”
瑶瑶一本正经地放下裙子：“妈妈，瑶瑶不是爱美哦，是瑶瑶看见瑶瑶好高兴呀。”
瑶瑶看见瑶瑶？
许梦雪望向镜子里的小姑娘，个头到她小腿，身穿蓬松的、粉白的公主裙，娃娃领蕾丝钩边，可爱漂亮得像个小公主；
头顶梳两个羊角辫，额头前有一点小刘海，两只眼睛乌黑发亮，灿如星辰，小嘴嘟嘟，脸颊粉粉，还真是让人看了很高兴。
许梦雪也才想到，家里并没有全身镜，说起来，瑶瑶是第一次在大镜子里看到整个自己？
“高兴的话，那你就多照一会儿。”
瑶瑶在镜子前摆来摆去，变换姿势。
小煦则是找了个角落，看起书来。
许梦雪过来问：“小煦，是无聊了吗？要不我们等会回家看？”
小煦摇摇头。
他只是不喜欢照镜子而已。
他喜欢和妈妈、妹妹待在一起。
带他们看完店铺，易霆忙完过来汇合，四个人先去舞蹈教室，挨着文化馆旁边。
因为瑶瑶喜欢跳舞嘛，也征求过她的意见，小丫头当时一听，可以学好多好多的舞蹈，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四个人一起过去，许梦雪担心小煦觉得无聊，想先让易霆带小煦去隔壁的文化馆看看，小煦却不同意，要和妹妹一起去。
孩子要求，许梦雪也就随他了。
四个人到舞蹈教室。
到了才发现，这里正在上课。
带他们的老师说他们可以在后门看看，也算是提前了解，于是四个人便在后门看了一会儿老师上课。
瑶瑶兴奋不已，拽着许梦雪的手，指指里面，不停地来回看。
她知道人家在上课，不能大声喧哗，所以就不停用手势表示“她也想学”。许梦雪带她来，就是看下她的意愿，尤其是上课时老师还挺严厉的，瑶瑶这么一个不爱看书学习的人，是不是能接受。
这里是舞蹈教室，又不是全是舞蹈，还有各种乐器，比如古筝、钢琴、二胡、唢呐之类的。
老师给他们介绍：“如果学钢琴的话，只有来我们这。其他地方没钢琴，只有我们这有一架钢琴。像古筝、钢琴是学的人比较多的，还有小提琴也可以学，学二胡的人不多。”
易霆问，为什么学二胡的不多？
老师抿嘴笑了：“可能是咱们历史遗留下来的偏见吧，总觉得一提到二胡，便想到的是瞎子阿炳。他们就说，二胡是瞎子学的。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是，二胡音调低沉，听起来沉郁厚重，许多人觉得这个声音不吉利，也不想孩子们学。”
能来上兴趣班的，都是家里小有钱的，父母至少是稳定职业的，顾名思义，好歹是接受过文化教育的。
许梦雪和易霆皆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
瑶瑶倒是很好奇，一个劲儿问：“瞎子阿炳是什么？为什么叫他瞎子阿炳？”
老师便给她讲：“阿炳他是一个很厉害的音乐家，也非常有才华。他只比高这么多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好多种乐器。“
瑶瑶惊叹：“哇，好多种乐器？”
老师点头：“对，比如大鼓、笛子、二胡和琵琶，这些他都会。”
瑶瑶：“这些都是老师教他的吗？”
老师哭笑不得，摇摇头：“阿炳比老师年龄大好多好多，他不认识老师，据说他是跟他爸爸学的。按年龄，我们至少得叫他爷爷吧。”
为了怕瑶瑶再问一些难以回答的话，老师一口气讲下来。
“刚才我们说他会好多种乐器，只不过，在这些里，他最擅长的就是二胡。他去世后，流传下来很多乐谱，其中最有名、流传最广的，也是他的二胡曲《二泉映月》。他以前经常在茶馆演出，大家去过茶馆的都认识他。只是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他因为眼睛得病了，后来就看不到了，就逐渐被叫做瞎子阿炳了。”
瑶瑶惊叹：“他看不见还能学这么多乐器吗？”
老师梗了一下，道：”……可能他学乐器的，还没瞎？“
小煦在旁边接道：”国外有一个挺厉害的音乐家，他不是瞎子，而是聋子，听不到，叫贝多芬。他耳朵不好之后，还写出了《命运交响曲》。”
瑶瑶“哇”一声，星星眼看向小煦：“哥哥你懂得好多啊，老师都不知道。”
老师：“……”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发散了，真怕接不住后面的话。
被如此直白夸奖，小煦淡定颔首，矜持道：“你多看看书，你就知道了。”
一听看书，瑶瑶瞬间瘪下嘴，似是不服气地嘟囔道：“哥哥再看书，就成老头子了。”
小煦：“……”
在等舞蹈老师下课的空闲，了解完乐器的课程，瑶瑶又表示她还想学乐器。
易霆好奇，问他为什么。
小姑娘忧郁地抬起眼，用“爸爸你怎么这么笨，还会问为什么”的眼神看了看他，叹口气：“阿炳爷爷十二岁就会好多种乐器了。”
瑶瑶掰手指头数，一只手差点没数过来，“瑶瑶今年五岁啦，十二岁减五岁……”
小煦：“七岁，让你平常不好好学习，算数都不会。”
瑶瑶瞪眼跺脚：“哥哥再这样说，瑶瑶就生气，不理哥哥了！”
眼看俩家伙要吵起来，许梦雪赶忙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