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炮灰亲妈不干了(夭野)

之前买的大鲤鱼腌过，这回正好做个红烧鲤鱼。
酱色汤汁咕嘟冒泡，点缀几许翠绿香菜，别说，卖相还挺好的，边上氤氲着鱼香味儿。
鱼被腌过，没有原始的鲜，但鱼肉紧实入味了许多，一块块的一点不腻。
排骨豆腐很香很醇，浓郁的肉香惹得人胃口大口，吴雯看到小雅喝第二碗汤的时候，忍不住赞道：”这肉炖得真好，我平常想让小雅多吃点，她都不吃，这会儿主动吃了。”
要说最腻的一道菜，就数介腐肉了。
暄腾白软的大蒸馍，从中间分开，然后把红艳艳的大肉片，一半肥一半瘦，加在里头。
咬上一口合起来的蒸馍，腐乳的沉淀深厚、肥肉的浓郁醇香，以及馒头浅淡的小麦香，相互交叠补充，各种滋味在唇齿中弥漫，带来其他菜所没有的满足感。
一盘介腐肉不多，他们人多，一人一片，谁多吃一片，一碗就见底儿了。
因为一桌子硬菜，所以蒜苔炒肉、辣椒炒鸡蛋竟成了最受欢迎的菜，可以让胃短暂地舒服一下。
他们都不吝啬夸奖，边吃边夸，做饭人·易霆听着这快要漫出来的彩虹屁，牢牢绷住表情，可耳朵后浅浅的红色，泄露了他真实的神情。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罢饭，这回再不用小煦提醒，易霆主动揽过所有的活，让他们在屋里嗑瓜子、吃罐头。
吴雯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小小叹口气。
许梦雪看过去。
吴雯：“这世道啊，对女人实在是太苛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正在一起看连环画的三小孩。
三个人孩子里，瑶瑶粉雕玉琢的，年龄最小，却话最多最密，丝毫不怯场，时不时逗人哈哈大笑；
小煦模样也很萌，却老抿嘴，努力做冷酷模样，话不多，却很精准；
只有小雅，虽然比之前白了些，也胖了一些，偶尔还会笑，不过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很多时候就是大眼睛看着，不吭声，偶尔还会露怯。
吴雯心中闪过心痛。
如果早些注意到婆婆重男轻女的偏执，她也不至于将女儿交到这样一个恶妇手中。
她轻轻叹气，对许梦雪道：“我有些羡慕你的魄力，如果我也能有，就能狠下心离婚了。我不信，我一个人带不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新增一千字幼崽相处过程
打工人第一天就被搓磨到晚上十点半，还被怼，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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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雯心事◎
许梦雪深知交浅言深的道理, 虽再三碰到吴雯的家里事，却未主动打听过或说过什么。这回对方主动说起，她侧耳倾听, 做足一个倾听者的姿态。
事情并不复杂, 亦如她初开始了解的那样。
吴雯对象也是服装厂的, 不过比她低一些，只是服装厂工会的干事。
她大学毕业分到这里, 本身就是主任级别, 赶上厂里机会好，提了副厂长，可惜去年年底竞选厂长, 人拿她资历不够说事，堪堪落败。
她和她对象是在对接工作中认识的, 对象追的她。他们接触了几次，感觉人也不错, 加上家里催婚得厉害，她就同意了。
她本身并不在意, 对方家是不是农村的，比不上他们家, 或者对方没她厉害, 就觉得两个人过得好就完事。
对象也不像很多人那样，结完婚就立马变个样子。人还是不错, 日常也温柔，除了偶尔会有些苦闷, 觉得自己不如她, 怕别人说闲话, 对她不利。
她也替他想办法, 他自己也努力吧，从一个干事提了副主任，日子都是往好了奔的。
“也许只是我以为往好了去的吧。”
吴雯苦涩一笑。
她生了一个女儿，而按照政策来讲，他们俩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一旦违反政策超生啥的，不光是罚钱，还得丢饭碗。
她考上学，奔的事业，自然不会因为没生儿子，就要去做违反政策的事。
她对象，三代贫农，唯一一个家中走出来的大学生，毕业比她早一年，拿了城里户口，在服装厂工作。
这在农村老家眼里，可是改变泥腿子身份的大事，当然也不想丢工作。
所以，他们达成一致：闺女就闺女，也挺好的，没必要非得生儿子。
她自己是真这样想，因为他们家也就她一个女儿。
当然，她也知道点重男轻女的事，特意问过她对象，对方说家里不是他一个儿子，没生儿子也没事，她也就信了。
后来，他们工作忙，她婆婆主动说，给他们带孩子，让把孩子送乡下。
左右距离也不远，周末他们也能过去看看孩子，之所以不是她婆婆过来看孩子，是因为她婆婆还有小叔子的孩子要看。
结果，就成了后来那样。
她婆婆趁她不在虐待孩子不说，还威胁她不许说。这都不说了，还有了后来再三害孩子，一次不成，想两次，只是她没找到证据。
证据没找到，不能制裁她。
吴雯就说把孩子接回来，养在自己身边，却不想她对象是个耳根子软的。
听她婆婆见天儿在耳边哭啊闹啊，说着“我也是为你们好啊，没个儿子，等你们老了谁给你们摔盆啊，难道要叫一个外人来做”，她对象也被说动了。
美其名曰：真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别人家都有男孩，咱们没有，平白叫人说闲话。
至于他妈害她闺女，也是农村小老太太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一心为儿子儿媳妇着想，没多大坏心眼，并不是真要害小姑娘，而是实打实替他们着急。
吴雯听到这些话，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实在不敢相信，枕边人会是这样的想法，大学里的书简直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因为这个就闹嘛，闹了好些个日子，后来还说把闺女户口挂在别的亲戚名下，他们还可以再生，被她坚决拒绝。
“这日子我都不想过了，还生什么生。我一想到他白白净净、人模人样的脸，说出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我就恶心得想吐。”
吴雯义愤填膺，痛斥她对象。
情绪虽然激动，她也小心注意着压低声音，不想让外头看电视的孩子们听见。
许梦雪随她叹了口气，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劝她。
都这样了，在她看来，还是离好。
她也是提过离婚的人，也考虑过这种事，自然知道这年头别人对离婚诸多偏见，而小雅那丫头被她奶奶教的，怯生生的，说不定还可能很敏感，只不过人不说罢了。
如果再经受爸妈离婚，听到别人说闲话，也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承受得住。
吴雯：“我也就是不吐不快。家里憋得慌，跟爸妈说也怕他们担心，他们人不在封城，鞭长莫及，我不想让他们想太多。”
她顿了下，眼圈微红。
“再说，他们当时也劝我了，面对婚姻还是得谨慎些。我以为自己是个神，这些我都能搞得定，不就是有个农村婆婆嘛，老公向着我，我们一心就行，结果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选的路，别说咬牙，就是哭着也得走下去。”
同是当妈的，许梦雪深知吴雯的痛。
孩子就是她们的软肋，动孩子就等于动她们的命。
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似安慰：“我明白你。我不劝你离婚，因为我知道，发生了这种事，离不离你心里已经有判断，现在缺的是契机。”
吴雯侧首，看着她。
许梦雪：“还记得你刚进屋时，对我说的话吗？你说我有魄力，一定能干成事。这话我也送你，我也相信你行。”
她端起手中的搪瓷杯，而后轻轻碰了下吴雯那只杯子。
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梦雪亦是露出一个笑容，明媚亮眼：“我们且走着瞧，总不会太差。”
吴雯听懂她的意思，亦是端起杯子。
杯子上两个正体的“奋斗”正向着她，让她在吐出无数不快与郁闷之后，胸中荡漾起一股难言的豪情。
吴雯轻笑：“对，且走着看。”
吴雯小雅走后，小煦找了个机会，跑到易霆跟前，问他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忙活了整天的易霆，刚想休息会儿，面对儿子的催促，他也不好过于搪塞，只好痛快答应。
许梦雪听得云里雾里，眼神询问小煦，小煦道：“我爸答应给我买书。”
“哦。那你们早些回来。”
哥哥和爸爸出门，妈妈不出去，瑶瑶颇有些纠结。
她想出去玩，又想看电视，还想和妈妈在一起，一时间小脸皱成一团，难以抉择。好在许梦雪替她做决定，让她和爸爸哥哥一起出去。
确定他们仨走远后，许梦雪也很快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少点，实在不能熬夜了
感觉人都快给熬夜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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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雪骑车到许家, 陈桂英往她身后瞧瞧，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这反应, 我一个人还不能来？”许梦雪调侃。
陈桂英：“我说你不能来了吗？”
许梦雪笑她：“您可是没说, 就是都写在脸上了。”
陈桂英立马板起脸, 拿眼瞪她。
许梦雪不接茬，就问许小弟在哪儿呢。
陈桂英没好气：“还能在哪儿, 在床上当翘脚大爷呗。”
许梦雪多看了她两眼, 停下进屋的脚步：“您老这是咋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陈桂英瘪瘪嘴：“一群讨债的，就我欠你们的！”
她气呼呼拿扫帚扫地, 呼啦啦扫起一层土，呛得许梦雪直咳嗽。
“往边去, 这么大灰就杵在那儿，弄你一身！”
许梦雪无奈望天：“可不兴你在别处受气, 找我撒气啊。小心我下回不来了。”
陈桂英：“不来就不来了，还能少给我惹点事。”
行了, 许梦雪明白了。
敢情这受的气，还有自己的原因。
恰好, 许小弟身裹藏蓝老棉袄、脚蹬大花棉拖鞋从屋里出来。
许梦雪看看他, 又看看陈桂英，用眼神询问“这是咋了”。
许小弟同样不说话, 眼瞅着一处，朝那个方向努努嘴, 而后做出“工作”“你的”等口型。
陈桂英：“你俩杵在这儿打哑巴官司, 别以为我看不到。赶紧进屋去, 外头不冷啊。”
她自己也丢了扫帚, 往屋里走。
许梦雪给许小弟打了个眼神，于是他俩就落后陈桂英一步，许小弟挨着许梦雪，压低声音：“咱大嫂知道你想卖工作，想买，咱妈没同意。他们就这样了。”
许小弟两手一摊，耸耸肩，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势。
刚才，许梦雪就通过许小弟的口型判断出七七八八，他这一说，她哪儿还不知道。
大嫂应该早听说了她要卖工作，只是之前她指名点姓要卖给陈欣雨，也许她心里就不痛快了，但她没说。
这不陈欣雨拒绝了，大嫂可能又起了心思，然后就闹了。可能说闹也不合适，就是家里人想法不一样，互相不痛快了。
这事儿倒也简单。
许梦雪：“行，我知道了。我来找是你，你帮我跑一趟。”
她凑许小弟耳边说了一下。
许小弟睁眼，惊讶问：“姐，你确定？这是为啥？”
许梦雪：“小孩别问那么多为啥，你赶紧去给我跑一趟。”
许小弟撇嘴：“这时候说我小孩，那我要是小孩，你这就是雇童工，犯事了你知道不？”
许梦雪拿眼横他：“贫吧你，你就看以后我还带你赚不赚钱。”
说到赚钱，许小弟立马怂了，双手合十，嬉皮笑脸求饶。
“姐，别啊，你可是我亲姐，我不说了，这就给您干活去。”
他连衣服都没换，跑外头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儿没影了。
陈桂英在屋里等了半晌，没等见俩人进屋，出来瞧瞧，就见许小弟穿一破棉袄走了。
她气得跺脚：“这玩意儿气死人，出去也不换件好衣服，该让人以为咱们家过的是啥揭不开锅的日子了。”
“没事，咱家揭不揭开锅，跟穿啥衣服没关系。”
陈桂英瞪眼：“那也没见你少买衣服穿了。”
许梦雪调笑：“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我就干这一行的，不捯饬的漂亮点，人家看了谁买呀，妈你说是不是啊？”
“就你有理。”
陈桂英气哼哼往屋里走，许梦雪过去抱住她胳膊撒娇，她挣了几次没挣脱开，就任由许梦雪抱着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是许父自己找木头，学人家的沙发样子自己打的。
沙发垫也不是挺贵的海绵，而是下头铺了一层不要的衣服，上头一层放的是棉花。
坐上去肯定不如弹簧沙发，又软又弹，但在家里放着，也能装点门面。
这会子，许梦雪就紧挨着陈桂英坐。
这沙发不如买的宽敞，两个人挤在一起，倒也暖和。正前方的炉子盖着盖，陈桂英有些别扭，想起身去弄炉子，被许梦雪一把拽住。
“多大点事，看把您难为的。”
许梦雪抓把花生，塞陈桂英手里，“我听小弟说了，这事好办。”
陈桂英黑脸：“不用你办，自己家的破事我还解决不了了，你也是当你妈我吃素了。你该咋整咋整，不用管别的那些个心思。”
别说，许梦雪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她妈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自己个儿受气为难，也没想着说来说服她
即使她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理由，问也没问，站在她这一边，让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这大概就是她二十多岁了，也想赖着她妈撒娇的原因吧。
她妈一直是她妈，不会因为她年纪大小，有没有结婚而变一个人。
许梦雪手指捏花生皮，咔嚓一声，纤细嫩白的手指剥开一个花生。
花生是炒好的，坚硬的外壳去掉后，深色包衣手指一搓就掉，露出里头白生生带了点焦黄的花生仁。
她把花生仁塞到陈桂英手里，慢悠悠开口：“您想哪儿去了，您还不了解我，我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陈桂英疑惑：“那你是？”
许梦雪自不能把来源透露，但不妨碍她站在一个现有视角去分析一下以后发展。
她把自己猜测跟陈桂英一说，陈桂英信了七分，还有三分以为她是专门来安慰她，才这样说的。
她露出这种表情，许梦雪哪会不知道她咋想，便道：“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虽然不爱吃亏，但也不会为了沾光亏自己家人。要是真是好事，我能不想着咱家里，而想着外人？”
陈桂英沉吟：“说得是这个理。”
许梦雪：“没事，您就把我说的，跟大嫂说了。她要还不信，那就叫她来找我，我愿意卖工作给她，以后别说我坑她就行。”
陈桂英一想，也想通了，遂答应下来。
“行，爱买不买是她的事，我操多大心，人家赚钱又不给我花。”
许梦雪竖大拇指：“您老想得开。”
陈桂英：“别和我嬉皮笑脸的，你把工作卖了，以后吃不上饭，看回家来我给不给你。”
这是老人家担心了，虽然话说得不好听。
许梦雪保证：“您就放心吧，不光能吃上饭，说不定以后天天让您大鱼大肉吃着，到时候您还嫌烦呢。”
“先有那天吧，再说烦不烦的事。”
“……”
烦心事去了一半，陈桂英就关心起，许梦雪找许小弟的事来。许梦雪随意糊弄过去，也知道她妈看出她不想多说，遂也没多问。
俩人坐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说这个就说那个。
“上学不好好上，要跟别人似的，都考个大学，我不也省心？”
这不，陈桂英又发愁许小弟的婚事。
“现在可好，眼瞅他都二十了，工作搅黄了好几个，见天儿想点有的没的不正干，啥时候能说上媳妇，我拿啥跟人说啊！”
许梦雪想，得亏她结婚了，也生了俩孩子，要不然她在这儿坐着，指不定要被催婚催生。
她就“嗯嗯啊是是是”应承着陈桂英，然后这话题就从许小弟的婚事，说到了她大姐生孩子。
“唉，我真发愁。梦雨她婆婆想不开，非要她和你姐夫生个儿子，她和你姐夫双职工，这咋生？再说第二胎就一定是儿子？那要再是个闺女呢？”
陈桂英叹气，“她想抱孙子，我就不想抱外孙吗？我也想啊，可咱们得听国家的，你瞅瞅那谁，为了生儿子成天躲乡下，还有躲外地的，这还能过日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