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炮灰亲妈不干了(夭野)

小煦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妈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
小心收起书，拿出作业本递过去，低声解释，“作业我都写完了，不信你检查吧。我都是在写完作业后才看书的。”
许梦雪“嗯”了声，顺势接过他递来的作业本，一页一页认真翻起来。
小煦的字日渐写得有模有样，横平竖直，带有一点点楷书的感觉，不过略微显得稚嫩，应是练得年头儿还短，功力还不够。
想来应该是周老师在教他画画的时候，顺便要求他练了书法。
这一点，她还挺感谢老师的。
人都说，字就是人的第一张脸，写一手好字，即使对这个人没多少了解，也会在不了解时留下一个好印象。
看完语文作业本，又看了看数学，以及其他的科学等科目。
小煦都很认真对待，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作为家长，家里的孩子如此自觉，许梦雪不仅省事，还很欣慰。小煦就像老师偶尔嘴里提到的，是来报恩的。
从学习，到照顾妹妹，再到个人生活，都很少会让家长费心。
且他很有主意，目标也很坚定。
不过嘛……到底是孩子，有些事的处理，还是鲁莽了些。
放下作业本，许梦雪直视着小煦的眼睛：“你知道，我今天专门过来是为什么吗？”
从刚才他妈一页一页翻作业，到现在放下作业，一本正经地发问，小煦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各种可能性。
自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他最近表现良好。
连和他爸顶嘴都少了许多。因为知道他妈忙，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他们。
“你打了瑶瑶班上的同学？”
许梦雪一瞬不瞬地看着小煦，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说完这句话，小煦漆黑的眼眸中有过一瞬的躲闪和心虚，想要遮眼过去，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刚才听瑶瑶说什么同学哭了，哭着道歉，她就觉着不对劲了。
好好地理论，咋能把人理论哭了？
“别急着否认，否认的话也圆好逻辑。我既然问出来，便是百分百肯定你确实打了人。”
许梦雪叹了口气。
关于这人欺负瑶瑶，她很是看不过，也非常气愤，自然会找对方的家长和老师处理。可是小煦把人家打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屋子里弥漫着沉默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小煦终于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打了他，是他先欺负瑶瑶的。”
许梦雪伸出手，把他拉到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小小少年倔强敏感，抿着嘴，绷着脸，就那么看着他，好像有一点点委屈，也有一点点不接。漆黑的瞳仁中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却又被坚强地吸了回去。
目睹着小煦这一变化，许梦雪也放缓了态度，温和道：“我这么问你，不全是为了责怪你。他欺负妹妹不对，受惩罚没有错。不过，以暴制暴是不对的，你想想，如果你打他一顿，万一他怀恨在心，以后还在班里欺负妹妹怎么办？你和妹妹不是一个班，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再万一，他联合其他同学欺负妹妹呢？”
小煦很想说“他不敢”，可是这三个字，硬是吐不出来。
他无法否认，的的确确存在这种可能性。
看他收敛了刚才不服气的态度，许梦雪又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再换一个角度，你当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见过班上有这样的同学捉弄女同学？”
小煦垂着眼，心里想，不光是那么大的时候，现在班上都有幼稚的人欺负女同学，以揪女同学的辫子为乐趣，怎么教都不悔改。
“所以，面对这种，你能选择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老师和家长，那位同学有他的家长来教育，班上有老师管着，回到家有我和你爸给你们撑腰。现在你们还小，不用你们自己出头，你出手打了他，这位同学应该也认识到错了，没有再犯，这是好事。可不代表，这种做法就是可取的。”
许梦雪看着眼前一节一节拔高的小煦，“所以，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小煦垂着眼睛，“明白了。”
许梦雪拍拍他的胳膊，“你维护妹妹，保护妹妹，我很放心。但是你要记得，你在妈妈心里同样重要，我不希望你为了保护瑶瑶而把自己置于不利的位置。你看了这么多书，遇事多动脑筋，别冲动，下一回我相信，你肯定会处理得比这回好。”
小煦低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闷闷道：“我知道了，我错了。”
许梦雪叹口气：“不光是你要检讨，我也要检讨。这些天，我疏于对你们的教导，你们遇到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是我这个当妈的没做好，妈妈也向你道歉。”
瑶瑶的这个事，虽然很小，却给了许梦雪足够的提醒。虽然很多事不一样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她不能为了事业，过于忽视两个孩子，不然这和书中的易霆又有什么区别？
如此，她想着，等到这回从订货会回来，有些事她该放出去就放出去，不用都把在手里。
要用人，会用人，这才能发展。
她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总想着自己干，早晚得累死也干不了。
易霆下班回来，许梦雪找机会也将这个事和他提了提，易霆也很愧疚。眼皮底下，孩子们出了这种事，他却不知道，的确有些失职。
许梦雪：“也不能全怨你，孩子们对你，到底没完全放开。”
这个话，让易霆更加难受。
是他做得不够，孩子到现在还是不能对他完全信任。
“我和你说，也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是想着我们要多对孩子们多关心点，没事多问问，有的时候还要多和老师了解情况。”
易霆都记下来，表示明天下班就和老师了解两个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他反应挺积极，许梦雪也有些欣慰。
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与书中那副对两个孩子漠不关心的样子，很是不一样，由重叠的一个人慢慢分割成两个人。
借着这个事，许梦雪说起下个星期要去羊城出差五天的事，参加服装订货会。
其实她没有展位，但是已经和合作了好多次的羊城摊主，以及陈磊打好招呼，到时候他能带他们进去，也有可能拉回来一些订单。
这些到时候就看运气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们就靠你了。”
“你放心。”易霆顿了顿道，“你是一个人去，还是……”
许梦雪：“我和同事一起，这次带他们过去，之后再有类似的展会，就派他们自己去就行了。”
易霆抿了抿唇，没忍住：“男的女的？”
许梦雪噗嗤一声笑出声，道：“有男有女，怎么了，不行？”
听这个话，易霆倒是放下心，关心他们能不能买到卧铺票，如果不能的话，他来想办法，路途那么长，如果坐硬座实在是太累人了。
许梦雪摇头拒绝了。
“不用了，这些都安排好了，放心就是了，你在家里好好看家就行。”
易霆还想说什么，外头这时候叫他们吃饭，两个人便从卧室出来去餐厅。
五月里已经陆续有西瓜上市，慧姐卖了一个，看瓜一般，直接吃不好吃便把里头的西瓜瓤挖出来，与黄豆、甜面酱、辣酱一起做成了西瓜酱豆。
西瓜酱豆不同于寻常的黄豆酱，豆子绵软，西瓜鲜甜，又有各种调料，吃起来香甜可口，又有种酿造的味道，甜滋滋中带着点香味，绵软中又有着香甜，很是下饭。
再用蒸好的煊软的白面馒头，夹着这个酱豆吃，馒头中有着小麦纯粹的麦香与甘甜，还有酱豆的香甜咸香。
瑶瑶吃得嘴角都染上了豆子。
许梦雪也多吃了一个馒头，易霆更不必说，三个馒头下肚，都没打磕绊。
“慧姐，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许梦雪忍不住夸赞，“不光是手艺好，还越来越有新想法了。”
吃罢饭，许梦雪专门找慧姐，提出要给她加工资。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慧姐赶忙摇头拒绝, 表示现在的就挺满意。
许梦雪简单解释了一番，加工资不代表要加活，而是想让她像最近这样多花心思做点新鲜食物, 像是给日常平淡的生活加入点新鲜剂。
她坚持要加工资, 而话说到这份上, 慧姐也只能答应，心里一阵感动。
人过半百, 却被迫离家, 儿女们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各顾各的，她心里体谅理解, 也难免心凉。
这近一年来，她不是没想过回去看看, 每次念头升起便又放下，她不知家中情况, 贸然回去只怕不好。
而且人都是这样，远香近臭, 她人在外地，回不去才惦记着, 若是回了发现全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便是会有极大的失望。
而这里，两个孩子优秀又贴心, 从来都是会体谅人的，出去买菜别人家认出她是这家的保姆, 也会尊重几分；两个大人对她也很客气, 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 现在又提出了给她加工资……
她感到了尊重和认可。
慧姐揩揩眼角, 继续回厨房忙活了。
过了两天，是说好秦老师上门的日子。
许梦雪早早在家等着，易霆先去单位了一趟，忙活完了，紧急赶回来。他刚回来没多久，门铃便响了，慧姐去开门，是秦老师，带着一个学生一起上门。
这个学生，许梦雪有印象，好像叫文婷婷。
之前是因为她，瑶瑶被误会的。
秦老师瘦瘦高高的，人很文静，头发披在肩头，穿着小碎花的裙子，上面配着一件针织薄衫。
见面文文静静打招呼，说话轻声细语，很温柔。
她解释文婷婷来的原因：“婷婷说和瑶瑶约好了，今天过来。婷婷家没人能送她过来，所以请我帮忙带过来。”
许梦雪隐约记得，瑶瑶说有同学上门，但不确定是不是和秦老师同一天。慧姐这时候刚好把瑶瑶叫过来。
“婷婷，你来啦！”
瑶瑶一看见文婷婷，亲热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兴奋地晃来晃去。
许梦雪这下能确定，是同一天了。
秦老师说的是家访，而不是上门授课，瑶瑶在不在当前都行。确切地说，她不在，可能更方便家长和老师说话。
瑶瑶带文婷婷去房间玩，慧姐给她们准备小零食、水果等，然后又给客厅的三个人倒了一杯凉茶。
“慧姐，你歇着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慧姐知道他们应该是有话说，便说自己去照看着点瑶瑶。
待客厅再度恢复平静，许梦雪请秦老师喝茶，开门见山地问出自己的疑惑：“秦老师，您怎么会想着来家访，是瑶瑶有什么事吗？”
秦老师并非学校里的老师，而是少年宫的老师，主要给孩子教兴趣班的课，按道理是没理由家访的。这个疑惑好像一粒种子，从听到瑶瑶说秦老师要上门来，便种下了。
此刻，有机会更是坦坦荡荡地问出来。
秦老师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朝许梦雪和易霆弯腰鞠了一躬。
许梦雪：“您这是……”
她和易霆也赶紧站起身，欠了欠身子，躲过了秦老师的鞠躬。
“是这样的，我是专门来道歉的。”秦老师声音里充满歉意，“为了之前王为念王老师的事。本来事情发生第一时间我就该来的，但当时生病了，一直没好，后来家里又有事，方才拖到现在。”
“王为念做的事，又不是秦老师您做的。她如今也受了惩罚，您没必要替她道歉。”
秦老师声音艰涩：“其实，瑶瑶是被我连累了。”
易霆突然出声，提议道：“秦老师，我们不妨坐下慢慢说。您这样，我们都有些手足无措，一头雾水。”
秦老师坐下，又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艰难地开口了。
她和周考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们就离开了当地。这几年年头好了，他们也不想再回到曾经的伤心地，便来了封城。
巧的是，封城是周考爸妈的老家，他们不知因何缘由也来了封城，两家意外地又撞上。曾经的青梅和竹马再度相遇，又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双方都有那么点意思，只是还没捅破窗户纸。
却不想，出现了一个程咬金——王家，王为念。王为念他们搬到隔壁大院，无意间见过周考，很是满意，便想着两家结亲。
自然是结不成的。
周考拒绝了，王家却不死心。王为念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周考喜欢他的青梅，秦明月，而她一开始并不知道秦明月和她的同事秦明月是一个人，直到有天王为念撞见了她和周考在一起……
从那之后，王为念便开始在工作中不断和她别苗头，添麻烦。她看上的好苗子，她都看不上，甚至冷嘲热讽。
她以为王为念不会太坏，却没想到，她竟然怨恨她到不惜对一个小姑娘进行污蔑，而她本来好好的，应该正常带队带孩子去演出的，却在演出前一天病倒了，临时换了带队老师。
后来，她才知道，王为念在她的水杯里加了东西。
秦明月一脸歉意，白净的脸上显露些许愧色：“是我没照顾好瑶瑶，让她受我的无妄之灾……”
听完事情原委，许梦雪对王为念原本只是不喜，现在实实在在发展成了厌恶。这人心术不正，还好被赶出了教师队伍，让她无法再祸害其他学生。
她这样想着，易霆却是说出了她的心声。
许梦雪随之附和：“秦老师您不用过于愧疚，这种想法和做法，属实是常人难以预料。而且，她现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王为念家里被举报，她也被若干学生举报，目前正在搜集证据，启动公诉，面临她的可能是牢狱之灾。
秦明月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许梦雪和易霆脸上有对她的怨恨，稍稍放下心，但心底也决定，她一定要好好看顾好易瑶，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除了这件事，秦明月还有第二件事，那就是瑶瑶的发展。
她认为，瑶瑶在跳舞很有天赋，可以从现在开始走专业的路子，专门培养，参加各种比赛，之后再考华国的舞蹈学院，做一个职业的舞者，进入国家舞蹈的殿堂，一步步往上走，做到首席舞者，甚至更好。
“以瑶瑶的天赋，我想她早晚有一天会做到首席的，我相信，她的速度会比别人更快。”
秦明月说起这个，声音激动兴奋得微微发颤，眼神透着无限向往和憧憬。
许梦雪和易霆对视一眼，便懂了彼此的意思：想要做到这一步，不是简单地想做就行，必须有舍有得，有牺牲才会有收获。
他们把想法一说，秦明月也是非常认真地点头：“的确是这样。如果专门练舞，起码只有周末去是不够的，至少一周练五天。还有，少年宫教的是兴趣，是入门，必须进行专门地学习。我也打听了，咱们封城这方面可能欠缺些，如果有条件，建议最好去省城……”
她说了很多，全是为瑶瑶一丝不苟的考虑。
临走时，还叫许梦雪和易霆好好考虑。
瑶瑶得知文婷婷现在要走，很是舍不得，想要留她在家里住一晚。文婷婷显然心动了，却还是坚定摇摇头。
“今天我没和姥姥说我要在这里，我还得回去做饭。不然太晚了，姥姥会担心的。”
瑶瑶只好失望地摆摆手，恋恋不舍地送她到大门口。
两个小姑娘在门口依依惜别，很是不舍。
秦老师和文婷婷走了后，许梦雪倒没先和瑶瑶说秦老师的打算，而是问起来文婷婷的家庭情况。
她看出来，文婷婷和瑶瑶差不多大，最大也就比瑶瑶大一岁，六岁的样子，可是却要回家做饭，而且她和瑶瑶约好，家里却没人送她过来，显然家里条件可能不太好。
瑶瑶便把知道的和她说了。
文婷婷没妈，她爸又结婚了，有了新家庭和新弟弟，也不管她。她和年迈的姥姥，以及一个不务正业的舅舅一起生活，舅舅一直娶不上媳妇。
反正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她说过，要不是少年宫的跳舞班不要钱，她也不会去学的。”
少年宫的周末兴趣班，不收费，除了免费课，也会有收费课。文婷婷天赋也好，上的是免费课，一周只能上一节，瑶瑶是除了免费课还有付费的，一周可以去两三次。
许梦雪听完，暂时沉默了。
文婷婷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她确信，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也都是第二次听、第二次见，之前没有打过交道。
想不出所以然，便暂先搁置下来。
转而和瑶瑶说起秦老师的打算。
她刚才和易霆交换了意见，这种事虽然是家长可以决定的，但他们觉得，这关乎瑶瑶以后要走的路，甚至是一辈子的方向，他们也应该听听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