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槐,“娘,我想吃猪肉。”
而林远柏很光棍,“娘,买都买回来了,干嘛不煮着吃啊?”
吴氏气恼,哼,做错了事情不知认错,还要狡辩,该打。
于是,林远槐和林远柏,屁股上各挨了一棒。
两人咬咬牙,没哭,哼,娘们家家才哭哭啼啼呢。
冯氏见气氛都烘到这里了,自己要是再不动手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何况看这情形,自己儿子还是主谋来着,于是一咬牙,也一把扯过自家狗子的耳朵道,“说,干嘛把猪肉给煮了?”
前世还从没被扯过耳朵的林远秋,今天也算头一遭了,再看了看吴氏手里的柴火棍,打到屁股上肯定很疼。
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林远秋想了想,而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再看向吴氏,道:“奶,孙儿见爷爷,还有大伯二伯这几日挖地这么辛苦,只以为爹爹买肉回来就是想给他们补补身子的,所以就帮忙煮了。”
众人:这娃儿可真懂事啊!
林远槐和林远柏:他们以后得多跟狗子弟弟学学,这样可以少挨揍。
第二日,依旧和昨日差不多的时辰,林三柱坐上了去往镇上的牛车。
今日背着的包裹可比昨日要大了不少,这不,昨晚打包时,冯氏特地给多加了层包袱皮,免得到时不小心散开,而弄脏了绣品,毕竟这里可是五两多银子呢。
是的,昨晚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已经把剩下的绣品还能卖多少银子给算出来了。
四十六个笔袋,五十二哥扇套,三十六只钱袋,还有二十五个荷包和二十二方帕子,再加上二十双鞋垫。
一共还有五两三钱又六十文的进账。
吴氏只差拎着林三柱的耳朵再三嘱咐了,要是明日再乱花银子,小心回来老娘收拾你。
林三柱连连摇头,他保证不乱花,“娘,明日是不是就要分银子了啊?”
吴氏翻了个白眼,转身,给林三柱一个后背,懒得搭理这掉进钱眼里的糟心玩意。
等林三柱到达书肆时,高掌柜已经在候着了,看到林三柱过来,忙连人带货引进了后堂,接着就迫不及待看起绣品来。
嗯,不错,等高掌柜看到又多了许多新鲜字样后,忍不住连连点头。
昨日他把绣品摆出来后,立马就卖了三只笔袋、五个扇套,荷包和钱袋也开张了,还有他以为肯定不好销的鞋垫,居然一口气卖出去了六双,而那位买了鞋垫的书生,还一个劲的打听有没有其他寓意好的,若有的话,他还想再买。
且在这些绣品的带动下,店里文房的生意也好上了不少,光是昨日一天,就收了二十多两银子,都抵得过先前两三天的进账了。
看着摆得满桌的绣品,高掌柜心想,自己是一股脑全摆出来卖好呢,还是细水长流,每日摆个十来件出来。
点清了货,结好了账,高掌柜邀林三柱坐下来喝茶,“林老弟,日后家中又有绣品做好,尽管送过来就是。”
林三柱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林三柱本还想提一提签长期供货契约的事,可都说上赶子的不是买卖,既然高掌柜还没这个想法,说明人家有自己考量,他还是等上一段时间再说吧。
至于为啥要等上一段时间,因为林三柱有预感,他可以肯定,不出几天,镇上就会有人模仿他家绣品,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会做绣活的人,基本都能学个九成九。
最主要的就是,模仿的人多了,绣品的卖价肯定要往下降,想来高掌柜也正是明白这点,才没提出进一步合作的想法。
林三柱准备等下回家就与爹娘说一说这事,再让媳妇和嫂子她们快来镇上把绣线和布料准备起来,得趁着现下还能有个好价格的时候,再赶一批绣品出来。
想到卖柿子那会儿,大哥二哥挑着担子起早贪黑,一连奔波半个多月,也只得了一两多银子的收入,相比之下,做绣活可挣的多多了,若是错过,实在可惜。
想到这里,林三柱没多逗留,出了书肆,就快步往南门大街走去,林冬的牛车停在南门街口,这会儿过去,正好能赶上晌午回村的这趟。
第25章 分银子
今日被悠闲在家的父子三人,实在有些不太适应,这不,在家里来回晃荡几圈后,又往地里去了,只不过这次没扛上锄头,剩下的十亩地都雇牛犁了,他们要是再扛着锄头过去,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
“爹,儿子咋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呢?”才出了院门,林二柱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林大柱也点点头,“儿子也觉得心里的大石头好像放下了。”
看了看两个黑瘦的儿子,老林头有些心疼,正月里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下又回去了,唉,这几日的农活确实累人啊。
其实,老林头也想说自己心里舒坦多了。
能不舒坦吗,雇了牛,不说省下了不少力气,就是速度也快上了许多。
而速度才是最紧要的,农时不等人,若是错过了,就会影响了庄稼的收成。
所以,前几日,大家的心弦都是紧着的,下田翻地时,更是不敢多歇上一歇。
就像大儿子,年前摘柿子时,摔伤的腰都没好全呢,让他在家里歇着,可老大怎么都不听,依旧日日下地轮锄头挖地。
还有老三,这么一个爱躲懒的人,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一改先前的懒样,轮着锄头使着全力。
老林头知道,儿子们之所以这样上心,就是因为怕耽误了播种的时候。
可现下,老林头看了看身旁的大儿子,以及走在前头的二儿子,还有他自己,全都是一副难得的悠闲,再不用担心,会因来不及把地翻出来,而赶不上播种,继而欠收了粮食,让家人挨饿。
“爹,您看咱家的地,好像已经开始耕了!”
林二柱大喜,边说边加快了脚步,林大柱紧随其后,也快步往自家田地走去。
而老林头,则收住了脚步,抬头朝前望去。
只见,离山脚不远的田里,一头大水牛低着头,使劲往前拉着犁,而跟在它身后的,是林夏,正一手执着鞭,一手扶着耙,时不时还有叱喝声传来。
再看自家的地,已经犁出了一小半,可真是快啊。
今日的吴氏特别爽气,一大早就舀出两碗黄豆泡了水,说是炖猪脚吃。
一听晚饭能吃上黄豆炖猪脚,可把几个小的兴奋坏了,虽昨晚已经吃了猪肉,可好吃的东西哪里会嫌多啊,他们可是巴不得能天天都吃肉呢。
小娃儿高兴,当娘的自然也开心,特别是在看到自家孩子较先前红润了许多的脸色后,妯娌三人觉得,前些天赶绣活的累也没啥了。
林三柱是未时到的家,才进院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看来老娘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这是准备炖猪蹄庆贺庆贺呢。
林三柱刚想开口喊上一嘴“娘我回来了”,就见他娘已经快步从屋里出来了,就好像一直都在等着他似的。
看到他娘手里还拿着扫炕灰的笤帚,没乱花银子的林三柱自然不惧,这不,几个快步跑到吴氏跟前,满脸是笑道,“娘,您看这是啥?”
说罢,就把今日卖绣品的银子全掏了出来。
吴氏一笤帚拍了过去,“你个糟心玩意,院门还开着呢,你就显摆出来啦。”
拍完,没等林三柱回过神来,吴氏就一把扯过他的耳朵往屋里去。
闻声而来的林远枫则赶紧把院门关上了,并叮嘱几个弟弟妹妹,往后记得一定要随手关门,如今家里可做着营生呢,若被别人瞧了去,日后就没有猪肉和猪蹄吃了。
几个娃儿点头如捣蒜,觉得再没有比没肉吃更可怕的事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等林远秋背着书袋回家时,若光敲门不喊上几句的话,就压根没人搭理。
林远秋正纳闷,难道这会儿家里人都出去了?结果很快就听到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远柏趴着门缝使劲往外瞧,想着应该就是狗子弟弟没错了,“狗子弟弟,是你吗?”
林远秋点头,“四哥快开门,我下学回来了。”
话刚落音,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半扇,然后林远槐和林远秋探出了脑袋来,“狗子弟弟,没人跟着你吧?”
林远秋懵圈,“没有啊。”
“那进来吧。”
林远槐和林远柏一左一右把门打开,等云里雾里的林远秋走进来后,两人“啪”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插好了门闩,林远槐对林远秋说道:“大哥说了,往后咱们都得记得把门关上,不然咱家挣钱的本事被人学了去,以后就没肉吃了。”
林远柏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哥让我们以后跟牛蛋他们玩归玩,可千万不能把家里挣钱的事说出去,狗子弟弟,你在学堂也不要说哈。”
林远秋点头,他自然不会往外说。
这年头,谁家有个挣钱的法子不是藏着捂着的,大堂哥这样叮嘱很正常。
林远秋准备待会儿也和两个妹妹说说,两个小丫头在村里也有好几个玩伴呢,到时可别说漏了嘴。
吃过了晚饭,兄弟三人和自己媳妇一起去了爹娘屋里,既然绣品都卖完了,接下来自然是分银子了。
吴氏早在心里打算好了,看到儿子儿媳过来后,就把装着银钱的樟木盒抱了出来,然后老大先来,吴氏拎出五串铜钱,每串一百文,五串就是五百文,递给了周氏。而后是老二,给的也是五串铜钱,接着是老三,同样也是五百文。
吴氏虽嘴里说着分给老大老二老三,可拿出了的铜板,却全都递到了三个儿媳手上。
这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各房的银钱都交由儿媳收着。
吴氏也是潜移默化,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和老林头之间,保管着银钱的,一直都是她。
所以吴氏认为,把银钱交给儿媳妇保管,实在太正常不过。
而林大柱三兄弟也觉得挺正常,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在三人的心里,媳妇本就该和他们老娘一样,掌管着房里的银钱。
最后吴氏又拿了一小串铜板出来,递给周氏道,“喏,这里有四十文,是给春梅的。”
这次大孙女也帮着做了不少绣活,自己这个当奶的,总不能让她吃亏。
再说,大孙女今年都十三了,别家像她这般大的姑娘,正是最爱俏爱打扮的时候,可春梅呢,连朵像样的头花都没有,自己给的这些银钱,也算是给大孙女买几朵头花戴吧。
“诶诶!”周氏双手接过,“我替春梅谢谢娘了!”
说着,已是喜得见牙不见眼了。
而各抱着五大串铜钱的刘氏和冯氏,也和周氏一样,也是满心满脸的喜悦。
妯娌三人会这么激动实属正常,毕竟自打她们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回有了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银钱,所以,能不兴奋嘛。
更何况,她们也实在没想到婆婆会给这么多。
这不,就在昨日,妯娌三人还在私下对婆婆能给多少银钱做过猜测呢,以为能有个一、两百文就顶天了,毕竟她们做绣活时,家里的饭菜可都是婆婆接手去做的,更别说地里的活计,基本都没怎么去过。
所以,她们这也算丢开家务和农活,一门心思扑在给自己挣私房上了。
捧着冰冷却能让自己火热的铜钱,妯娌三人在心中感慨,她们婆婆虽动不动就轮扫把,可待儿媳妇的心,是真真的好!
妯娌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下已有决定,这次上街,她们一定要把那软糯香甜的栗子糕,买回来给婆婆尝尝,对了,还有松子糖,也买给婆婆吃。
分好了银子,接下来就是商议继续做绣活的事了,考虑到旁人肯定会有样学样,林三柱提议,这次买的布料和颜色,尽量不要和上回相同。
这也是林三柱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布料和颜色上的不同,与旁人跟风的绣品,也算有了区别,想来做出的绣品,应该会好卖吧。
吴氏把一两银子递给了周氏,道,“明日你们三妯娌就去镇上,咱们快些把绣布绣线买回来,也好早点把绣活做出来。”
老林头点头,刚刚老三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所以,要想第二批绣活也能卖上好价钱,动作必须得快。
第二日,妯娌三人都顶着黑眼圈出了门,至于为何有黑眼圈,也实在好理解,就像林三柱说的,他们这算是穷人乍富,所以整晚翻着烙饼也正常。
到了镇上后,三人就先去了金氏绣坊,而后把店里剩下的黑色绣线全部买了下来,说是全部,其实也没有多少,毕竟上次她们就已经买了一大半了。
许是才过了两日,加上卖的绣品又在书肆,所以金掌柜还不知道镇上出了带字的绣品,也所以,绣线还是依着先前的价格,十五文一捆。
且金掌柜还有些纳闷,这几位妇人做的到底是啥绣活,上回买去的这么多绣线难道都用光啦?
“大嫂,三弟妹,咱们要不要去别的绣坊看看,趁着现下黑绣线还未涨价,咱们先去买些回来屯着。”才出了绣坊的门,刘氏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刘氏还想说的是,如果她们多买点,那么别人能买到的就少了,毕竟黑色绣线本就买的人少,想来各绣坊的存货也不多。
如此的话,那些跟风的人一时买不到绣线,肯定会慢了进程。
周氏和冯氏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妯娌三人马不停蹄,把另外三家绣坊走了个遍,只是这几家绣坊的黑色绣线并不多,全部买下来,也抵不上一半金氏绣坊买来的量。
不过绣这批绣品倒是足够了。
绣线买好后,三人又去了布庄,挑的绣布都是林三柱强调的不同料子,还有不同的颜色。
买好了这些,妯娌三人也没继续逛的心思,话说,她们还急着回去裁料子做绣活呢。
于是三人匆匆去了一趟点心铺,买了给公婆吃的栗子糕和松子糖后,就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之后裁料子,缠丝线,继续做绣品,自不必提。
花了二十多天,林远秋的《大学》手抄本终于抄完工了。
说来这抄写速度也真够慢的,只是有啥办法呢,每日要上族学的他,也只能挑在下学之后,趁着天还没黑前,抄上一小段儿。
加上繁体字,比划又多,所以这一抄就是二十多天了。
让娘亲帮他把书装订好后,林远秋就提笔在次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林远秋三个字。
其实林远秋一直有个疑惑,怎么几个堂哥的名字都是一棵树,像“枫”“松”“槐”“柏”,只有他的名字,是一个与树毫无相关的“秋”字。
为了解惑,林远秋还特地问了便宜爹。
可一向与儿子无话不谈的林三柱,只告诉他这名字是族长起的后,其他的就没多说了。
所以林远秋不知道的是,当时族长给原身起的是一个“槡”字,全名林远槡。
之所以现在没叫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林三柱越琢磨越不喜欢的缘故,所以走到半道上,就又跑回去让族长帮着改了。
而把“槡”字改成“秋”,是林三柱自己提的议,自家儿子在秋月里出生,所以用“秋”字正合适。
至于为何不喜欢这个“槡”字,林三柱对谁都没说。
第26章 由来
林氏族人大多都不识字,是以,每回有哪家添了丁,都会挑在满月之日,去求族长帮着起个名字。
林三柱记得清楚,那日自家娃儿也正满月,于是就提了他娘给准备的点心,去了族长家里。
林大柱林二柱的几个儿子都是族长给起的,族长自然知道他们的名字都和树字有关,想过之后,他就提笔写下一个“槡”字,槡同桑,桑树,也是树的一种,跟几个堂兄的名字倒也匹配。
林三柱也没多想,谢过族长后,就拿着写着名字的纸兴冲冲的往家走,边走边还在嘴里反复念着新起的名字,林远槡,林远槡,槡儿,槡儿……
可念着念着,林三柱突然停下了脚步,槡儿,丧儿?
眼前浮现出两张逝去的小脸,林三柱忍不住连连摇头,这名字,他绝对不能要。
这样想着,林三柱立马就想把手上的纸撕了,然后自己重新给儿子起一个得了。
可马上他就想起,族长起的名字可是要入族谱的,如果不去改过来的话,那族谱上肯定还是林远槡的名字,所以自己一定得去把名字改了。
只是,这可是族长,他总不能直接跑过去跟人家说,你起的名字听着实在不好,麻烦给我换一个。
自己真要这样做的话,肯定会把人给得罪了。
不过林三柱的脑袋瓜好使,很快就让他想出了好法子。
于是,见四下无人的林三柱,当下就往地上一躺,然后来回滚上几圈,接着就一瘸一拐的找族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