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人看见,爸欠他们的钱,怕他们找爸要账。”
康子也没多想,点点头跳下床。
穿好衣服,快步出了门。
下雪的天,村里娃都起得早。
自家大人还在炕上躺着,他们就已经在外头打起了雪仗。
康子跑过去跟他们玩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叫来孩子头铁牛,跟他说了一嘴。
“铁牛哥,我家有糖,去我家吃糖。”
铁牛还以为是林苒给的,一扬手招呼几个孩子跟他走。
康子带着铁牛几个孩子进了门,屋里没拉灯,有点黑。
“爸,你开灯啊?”
铁牛一听,皱起眉头。
“等会儿,你爸在家?他让咱们来的?”
以前林苒姐就跟他说过,碰上康子的爸要离远点。
他才不相信那钱二狗那么好心,会叫他们来分糖吃。
“昂……”
康子应了声,没等说其他的话。
忽然,门被关紧了。
紧接着,钱二狗和王赖子还有李寡妇,从后头扑了过来。
李寡妇守着门,钱二狗和王赖子手里拿着菜刀上前。
“小崽子们,别乱动,不然剁了你们。”
可还没动,就被按在地上捆住手脚,嘴里塞了块破布,动弹不得。
制服了铁牛这刺头,其他孩子就好办了,一个个捆上塞住嘴,扔在那也不用管。
最后轮到吓蒙了的康子,王赖子看了钱二狗一眼。
“你这病秧子咋办?拿去也卖不上好价。
要不,捆了扔这儿?”
钱二狗呸了一口,咬牙切齿上前捆了康子。
“留着等他告诉他妈,是我们把村里娃绑走了?
你们把人先带去镇上,我晚点过去。”
李寡妇和王赖子着急跑路,扛着娃儿们从后门往山上跑了。
翻过半道山,那儿藏着一张堆满草的板车。
两人把孩子藏进里头,拉着板车去了镇上。
他们也不怕钱二狗举报他们,他连亲生儿子都绑了,自己还跑得掉?
等人走后,钱二狗在家好一通翻找。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林红杏藏钱的地儿。
康子的枕头从床上掉下来,他烦躁的一脚踢出门。
“该死的娘们,藏得倒是老实。
好,不给我?那就都别要了。”
钱二狗裹了一根烟,用火柴点燃。
随即,把燃着的火柴扔进了床铺里。
看着火烧了起来,他这才从后门跑开。
他家本就是茅草屋,见火就着。
等村里人发现着火,林红杏家已经被烧没了。
村长看着满地焦黑,拍了把大腿。
“快,去里头看看,康子在不在?”
林红杏这几天都去镇上,他们是知道的。
就怕这场火,把康子留里头。
村里人仔仔细细翻看着废墟,最后,松了一口气。
“没人……”
村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没人就好!”
这一折腾,都已经下午了。
正想招呼大伙儿回去吃饭,自己去镇上找林红杏。
忽然,村长意识到什么。
“铁牛他们这些个娃,去哪儿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娃的爸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啊!几个孩子天不亮就去外头玩雪的。
这会儿这么大动静,咋没个音了?”
村长一惊,赶紧招呼众人分开去找。
“坏事了,别是去滑冰了。
你们几个去水库找,我去后山的水塘看看。
还有的,去老龙潭看看……”
——————————
靠山村鸡飞狗跳的时候,林苒和林红杏浑然不知。
天亮了,她让林红杏在家做衣服。
自己想着去找张梁问问,看那买牛下水这些的事咋样了。
刚走到巷子口,就碰上了一身狼狈的张梁。
他浑身上下都是暗红的血迹,走得近还能闻到猪屎的臭味。
林苒一愣,随即上前。
“这是咋回事?你又被人打了?”
张梁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怕熏到林苒。
“啥叫又被人打?能打得过我的人就那一个!
是那屠宰场的老头儿,我想跟他买你说的那些玩意儿。
他死活不卖,我气不过跟他理论。
他二话不说,给我浇了一桶猪血。
要不是怕给你惹事,我真想揍他一顿。
他那屠宰场东西倒是够,就是这人像是有啥毛病。
不卖就不卖,我去隔壁镇上再打听打听。”
林苒想了想,跟上去。
“暂时不能卖火锅,我还是卖汤圆和馄饨吧!
现在人多,这些应该也好卖。
你把那自行车借给我一下,我去一趟林家湾买点糯米回来。”
张梁随手扔出一把钥匙,摆了摆手。
“就在家里,你去骑。”
林苒先回家拿了一碗炒好的火锅底料,又去市场上买了点牛肉和牛肚。
包了些炸货一块装上,难得回去一趟,给天保叔他们带个火锅让他们尝个鲜。
带着东西,骑上张梁的自行车出了镇。
没想到,才走出一二里地就遇到了林天保。
他背着一麻袋苞米,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
林苒赶紧跳下车,上前帮忙。
“哎哟,天保叔,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天保歇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看了林苒一眼。
“这不快过年了?我寻思着换点便宜下水,给孙子多添两道荤菜。”
见林苒要说啥,他赶紧开口抢了先。
“你给的那些肉菜都还有,别给了,吃不了。”
他孙子自打吃了林苒给的菜这些,胃口越来越好。
现在身体也渐渐健壮起来,孩子难得身体好起来。
他这个做爷爷的,总得想办法给添点荤。
肉买不起,就换点便宜下水也行。
路上积雪很深,班车都停运了。
林天保的棉鞋已经湿透了,而这一去还有不短的路程。
林苒皱了皱眉,把自行车掉了个头。
“天保叔,你上来,我带你去。”
林天保刚要拒绝,林苒却先一步把苞米放在了横梁上。
“反正我也要去一趟屠宰场,就当顺路吧!”
林天保听林苒这么说,这才爬上自行车坐好。
林苒没去过那屠宰场,好在林天保路熟,还给她指路。
到屠宰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屠宰场过了忙得点儿,这会儿清闲得很,都见不着几个人。
林苒气喘吁吁的跳下车,帮忙把苞米搬下来。
“叔,放哪儿啊?”
林天保四处看了看,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个子?”
那人一怔,随即转过头。
“老班长?”
两人打了个照面,激动的跑上前抱在一块。
林天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泪纵横。
“三十年了,咱们两三十年没见了?
你咋在这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察觉。”
当年当兵时一个班里,张二楞年纪最小,个子也最小。
他这个做班长的,明里暗里都会多照顾一些。
可退伍后,就再也没见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个子,现在也成了老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张二楞也是双眼通红,点了点头。
“是啊!当初只听老班长说,你是C市人。
追着我媳妇来这儿安家落户后,也去市里找过。
可没找到,还以为是记错了地儿。
老班长,你看让我好找!”
林天保松开张二楞,哆哆嗦嗦拿出一包烟叶,自己用纸卷了一根,又递给张二楞。
“你这些年,过的咋样?
媳妇孩子,都还好不?”
张二楞卷了一根烟点燃,苦笑着吐出一口烟。
“媳妇在生我女儿时就没了,我一个大老粗,不知道咋养孩子。
养得孩子不要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老班长,你呢?”
这话戳到了林天保的伤心处,他狠狠抽了一口烟。
“老伴儿,儿子都不在了,现在就我跟一个孙子住在林家湾。
孙子前些年身子一直不好,要不是林苒同志……”
说到这儿,林天保才回过神。
一拍大腿,指了指后头的林苒。
“对了,小个子,这位就是林苒同志。
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同志,要不是她,我孙子也好不了。”
林苒把苞米放在边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老同志,是你啊?”
张二楞也怔了怔,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你啊!小同志!”
他并不想让老班长知道,昨儿个被亲家赶出门的丑事。
林天保看看张二楞,又看看林苒,一脸摸不着头脑。
“咋,你们认识?”
林苒笑了笑,点点头。
“打过照面……”
避重就轻,简单带过。
张二楞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林天保。
“今儿个屠宰场的活儿都干完了,走,去后头我住的地儿。
咱哥两这么多年没见,不得好好喝几杯?”
想到林苒刚才给他解围,大手一挥。
“小同志,你也一块来。”
林苒想着她要是走了,天保叔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人是她送来的,自然也得一块带回去。
张二楞住的地儿,就在屠宰场边上的一间瓦房。
边上搭了个偏屋,里头就是做饭的地儿。
看着,倒是又干净又敞亮。
进屋后,张二楞招呼林天保跟林苒坐。
自己拎着刚从屠宰场拿回的牛下水,洗吧洗吧准备下锅炒。
“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做啥好吃的,咱就将就吃一碗。”
林苒眉头跳了跳,没忍住站起身来。
“那啥,张老同志。
我那带了些吃的,不然我来做饭。
你跟天保叔难得见面,好好聊会儿。”
张二楞昨儿个尝过林苒的手艺,知道她做饭肯定没的说。
也确实是不想糟践了东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那成,小同志,就麻烦你了。”
两个老战友在屋里聊着,林苒把火锅料拿到灶房。
趁着煮开火锅的功夫,把牛百叶牛肠都洗干净处理好。
火锅咕嘟咕嘟煮开,麻辣的滋味就飘了出去。
聊着聊着,张二楞和林天宝的嘴就不听使唤了。
“这是啥?好香啊!”
林苒擦了把手,进屋招呼两人。
“张老同志,天保叔,吃饭了。”
张二楞翻出床底下的白酒,赶紧跟林天保一块进了灶房。
看着碳炉上翻滚的红汤,咽了下口水。
“这玩意儿,好吃不?”
林天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没见过,这头一回。
不过,林苒同志做的,味儿差不了。”
两人坐下,学着林苒往锅里烫毛肚。
吃了一口,辣得直哈气,却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要说在屠宰场干活,张二楞吃多了下水。
可以前都是炒或炖着吃,那玩意儿嚼着绵呼呼的,谈不上多好吃。
可今儿个烫着吃,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下水也能这么好吃。
一口火锅一口酒,追忆往昔一起走。
吃到最后,两人老泪纵横。
眼见着天都晚了,林天保不舍的擦了把泪,放下酒杯。
“小个子,现在找到地儿了。
以后,多见见面。
咱一个班的弟兄,就剩咱两了,可别生分了。”
张二楞重重点头,起身从屋里拿出一腿牛肉,塞给林天保。
“老班长,你那苞米留下。
这个,带回去给大孙子吃。
是我自己买的,没占屠宰场的便宜。”
一袋苞米顶多换几幅下水,哪儿能换这么好的牛腿肉?
林天保赶紧摆手,不肯收。
“那不成,你没占人便宜,我咋能占你便宜呢?”
两人推来攘去,最后还是张二楞抢了先,把牛腿塞给了林天保。
“本来是想给我外孙女留的,她不肯见我。
我一个老头儿也吃不了这些,放坏了就浪费了。
还不如,让你带回去给孙子吃。”
林天保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把牛腿收下。
张二楞扭头看向林苒,顿了顿又钻回屋,拿出两斤牛腩。
“小同志,我这儿也没其他的东西能给你了。
这个你拿回去吃,别嫌弃。”
不等林苒拒绝,他虎着脸就往外赶人。
“早点回去,我歇会儿了待会儿还得干活儿。”
林苒见天都快黑了,也不敢耽搁。
骑着车,载着林天保往回赶。
先把林天保送回了林家湾,顺道买了一百多斤糯米。
等回到钢厂大院,已经十来点了。
到处静悄悄的,大伙儿都睡下了。
她放轻了动作,先把糯米搬进屋。
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张梁住的地儿。
把自行车锁进屋后,正准备回家。
隐约听着巷子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等着不走干啥?人派出所都惊动了。
到时候抓个正着,谁也别想跑。”
是李寡妇?这么晚了,她不在村里,到这干啥?
林苒皱了皱眉,贴着墙根慢慢靠近。
“你急啥?这会儿走,半道就会被拦下来检查,到时候才会被抓个正着。
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后,咱再走。
跟在派出所的后头,绝对不会出事。
不过,我当初不知道你们绑了这么多崽子。
才要了你们五十块钱,现在这风险可不小。
你们最少还给我加二十,不然我不干……”
这好像是丁敏那个姐姐,丁娟的声音?
她跟李寡妇咋勾搭到一块了?绑了啥崽子?
没等林苒再细听,李寡妇就拉着丁娟走了。
“等卖了,都好说。
要出发的时候,得记得跟咱们说一声。
这两天,尽量不碰头了……”
巷子里黑黢黢的,一切归于死一样的宁静。
林苒没有回家,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巷子,就分开走了。
林苒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丁娟。
路上没啥人,丁娟却很谨慎。
七拐八弯,绕了大半个镇子,确定没人跟着,这才绕到一个偏僻的后门。
她男人的大货车正停在那,上头扯着厚厚的帆布,把里头盖得严严实实。
丁娟不放心,把帆布扯了扯,又绑紧了些。
然后,才敢爬上驾驶室去睡觉。
不多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林苒悄悄上前,摸出火柴点燃。
透过缝隙往里头看了看,没等看明白,就听里头传来呜呜两声。
“呜,呜,姐……”
摸到了,货车底下用一层货板隔开。
底下一层还能藏东西,她知道有些货车司机会用这样的法子,藏点私货卖钱。
没想到丁娟这男人的货车里,居然藏了人。
林苒摸到了一个满脸是泪的小脑袋,那应该就是铁牛。
“别哭,我想点办法!”
这儿很偏僻,她不敢闹出动静,怕惊动丁娟。
可是去找人帮忙,又怕丁娟他们跑路。
也是运气好,林苒在路边找到一块废刀片,割开绳索掀开帆布。
正要搬开上头堆成山的苞米袋,就听有趔趄的脚步声传来。
她心一慌,赶紧钻上车,把绳索重新拉紧。
脚步声近了,狠狠踹了货车一脚。
随即,走到驾驶室拉开门。
“你个臭婆娘,吓我一跳。
不好好待家里,躲这儿吓老子?
滚回去,不然老子揍死你。”
几声拳头砸进皮肉的闷响,接着就是丁娟的哭泣声。
“我,我这不是怕货被人偷走吗?
所以才在这看着点,你,你喝酒了?
回去歇会儿,咱们不着急把这货送出去。
先,先休息几天。”
丁娟忍受着男人的拳打脚踢,咬牙讨好着。
等她挣了这笔钱,手里头存下的私房钱就有快五百块了。
拿着这钱,她离开这儿,找个医院把被烫伤的脸治好。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让这个臭男人跟她那挑事的婆子妈过吧,她不伺候了。
丁娟本想哄着男人,先等两天再走。
可男人喝了酒,下手格外重。
揍完了人,还想把她扔下车。
“你滚回去,别耽搁我挣钱。”
丁娟心里一咯噔,这会儿要是走了。
被派出所拦住了,后头的小娃儿就会被发现。
那她挣钱不成,还会出事。
顾不得多想,丁娟抢过男人手里的酒瓶,重重砸下去。
酒瓶碎了,男人昏死过去。
丁娟一脚把男人踹下去,拧动钥匙把货车开走了。
她跟男人跑车这么多年,男人有时候想偷会儿懒,就教她开车让她顶会儿班。
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丁娟找了个最安全的地儿,把车停好。
临走瞥见车尾的绳子松了,她也没多想,只当男人弄的。
赶紧上前系紧,又打了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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