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等了小半个月,一直没见林丰收送汇款单。
想着以前有时候也会耽搁几天,起先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昨天去镇上问了一嘴,才知道钱已经被领走了。
她赶紧回村找林丰收,可林丰收说,汇款单被林苒拿走了,还说是她同意的。
她当然不信,以前那听话的大妮儿会这样做。
在林丰收家闹的不可开交,林丰收两口子欺负她一个人。
把她衣服撕了,还泼了大粪,村里人都在边上看她的笑话。
她王招娣,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回镇上储蓄所闹了一通,里头的人说是个年轻女同志取的钱。
她这才相信,是林苒把钱拿走了。
一想到都是林苒这赔钱货干的好事,气得她不轻。
换了身衣服,天不亮就跑来要钱。
林苒看着气昏了头的王招娣,慢悠悠把衣服扣好站起身。
“那钱可不是你的,是萧厉的奖金。
以前用了的咱们也不追究了,以后,甭想再拿一分……”
王招娣看着林苒,浑身发抖。
以前她喘气声重点,都被吓得直哆嗦的大妮儿,现在不听她的话不说,还敢顶嘴了?
“你是昏了头了?自家妈不要了,以为能贴着萧厉一辈子?
我不怕跟你说,隔壁村已经有知青丢下男人,媳妇孩子,自己回城了。
等萧厉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趁我还好好说话,把钱给我。”
林苒捏着鼻子,皱起眉头往后退了退。
“那就等我哭的时候再说,我就是两个字,没钱。
你要不要去洗洗?臭得像是粪坑里捞出来的。”
王招娣再也忍不住,张牙舞爪朝林苒扑过去。
“你个讨债的,我打死你。”
还没碰到林苒的衣角,就被扭住手臂推出门。
林苒站在屋里,居高临下看着王招娣。
“王招娣同志,现在可不比过去。
就算我是你生的,你把我打出个好歹来。
自己,也是要坐牢的。”
王招娣几个趔趄摔倒在地,囫囵滚了一圈泥,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林苒。
“你,你这个……”
还没骂出口,嘴角一歪。
左半边脸动不了了,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闻讯赶来的萧燕跟村长,气喘吁吁的抓住王招娣。
“王招娣,你要干啥?”
王招娣一脸委屈,想要挣脱。
“呜哩哇啦,哇啦啦。
啊,呜呜哇……”
越说越急,可就是说不明白。
口水喷了村长一脸,他嫌弃的擦了擦脸。
“王招娣,萧燕都跟我说过了。
让你别找萧知青跟林苒的麻烦,你是半点没记住。
成,我这就带你去公社。
好好跟乡长反应下,顺便问问你家林会计,当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非得从萧知青这儿,抢一口吃的?”
王招娣一听要去公社,慌得不行。
话说不出来,就想在地上撒泼打滚。
可村长和萧燕一左一右架着她,像是铁钳一样,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跟拖死猪一样,把人拖走了。
“林苒,你干你的活儿。
你妈思想觉悟不行,咱们好好教育教育她。”
——————————
萧燕跟村长把王招娣送到公社,就赶紧回家。
家里几口人,还等着她做饭呢!
一进门,发现桌上摆着一道咸菜疙瘩,还有水煮豆角和黄瓜。
李胜男坐在后门边吹风,听到动静赶紧起身。
“妈,你回来了?
林苒同志,没啥事吧?”
萧燕看李胜男脸色不好,从米缸里摸出一个鸡蛋打在碗里。
放了一筷子香油,用开水冲了个蛋花汤。
“没啥事,你叫我跟村长过去的时候,王招娣正打滚呢!
对了,我忘了问一嘴。
林苒以前那么听王招娣的话,这回咋闹这么大的动静?”
李胜男走到半道,才发觉林苒家的碗还在手里,本想回去送个碗,正却听到王招娣的叫骂。
怕林苒吃亏,赶紧来找她妈帮忙,运气好,村长也在。
说上一嘴,两人立马就跑过去了。
“林苒的妈,好像说,不让林苒跟萧知青睡觉……”
李胜男到底没结婚,当着她妈的面说这事,脸红了红。
萧燕咬了咬牙,把鸡蛋汤递给李胜男。
“喝了去搞学习,你是大学生,学习才是你该干的活儿。
那王招娣也是,六个指头挠痒,多那一道儿。
萧知青和林苒都结婚了,有啥不行?
又不是那些没结婚就瞎胡闹的,那才是不要脸。”
李胜男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又开始翻江倒海。
“妈,我不想吃,我去看书。”
她推开腥气的鸡蛋汤,赶紧跑回屋。
王招娣跟林运来站在边上,被乡长指着鼻子好一通教育。
萧厉可是市里颁发奖状的优秀同志,王招娣这么闹,丢的是他们红星公社的脸。
“王招娣儿,你一个妇女同志。
不好好在村里挣工分搞农务生产,跑萧知青那闹啥?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咋说我们红星公社?
说咱们公社的人活不下去了,靠抢人见义勇为的奖金过活?
还有你,林运来。
连家里婆娘都管不住,还指望你管好公社的账?
我看,你也别干会计了,回去好好学习,怎么把自己婆娘的思想觉悟提高。”
林运来一听,急了。
干会计虽然没几个工分,但平时也能捞到些油水。
还不用辛苦下田干活儿,这一年来,他小心了又小心。
没让人揪住一点错处,本以为能干到老,却不想在王招娣这儿出了岔子。
“乡长,我知道错了。
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王招娣同志,保证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乡长哼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回到家,林运来再也憋不住火。
指着王招娣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只知道上眼皮看下眼皮的婆娘,目光就这么短浅?
说了别去闹别去闹,非不听。
真把我这会计活儿弄黄了,一家子都等着饿死吧!
建国,美凤,也甭想读书了,都回来种田。”
换做以前,王招娣早开始撒泼了。
可一听她家建国不能读书了,只敢歪嘴狡辩。
“谁,谁让她,骗我的钱。
还,还把我弄,弄成这样!”
现在倒是能说话,可一边说一边流口水,看着就招人烦。
“谁让你逼大妮儿那么紧?跟以前一样哄着不就成了?
她不是最听你的话?回头再好好跟她说说。
以后再给我添乱,我饶不了你。”
林运来一脸烦躁进了屋,找了几个鸡蛋藏在怀里,偷偷找人说情去了。
屋里的林建国听见动静,懒洋洋的在床上喊了一句。
“妈,咋这么晚才回来?
饿死了,快点做饭。
我要吃猪油荷包蛋。”
王招娣正要应声,正对着镜子用炭头描眉的林美凤探出头。
“妈,我也要吃。”
“吃,吃你娘的腿,没有。”
林美凤撇了撇嘴,把炭头一扔。
“哼,不吃就不吃。
稀罕这点东西,我出去吃鸡蛋糕。”
王招娣也没问林美凤去哪儿,等人走了。
赶紧打了两个荷包蛋,放了足足一勺猪油,端到床上给林建国。
“幺儿,趁,趁热吃。”
林建国狼吞虎咽吃完,撩起被单擦了擦嘴,瞥了王招娣一眼。
“你嘴咋回事?不是说今天去大姐那?
手表的事儿,跟她说了没?”
王招娣接过碗,咬了咬牙。
“还,还是幺儿心疼妈。
别提,那,那短阳寿的。
她,她把我气成这样,还差点让你爸丢,丢了活儿。
手表,钱,都没了。”
人被睡烂了,想再换点彩礼,也落了空。
林建国一听,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不是,当初林苒嫁给那瞎子,不就是看重瞎子有点钱?
现在啥都没了,林苒不白给了?”
想着到手的手表没了,林建国气的跳下床。
一把推开王招娣,就往外冲。
“这家里,就没个有用的。
真特么晦气……”
碗摔在地上,碎了。
王招娣心疼碗,又心疼生气的林建国。
最后,把这一切都怪到林苒身上。
“等,等着。
我,我不会让你,好,好过……”
————————————
这会儿,林苒跟萧厉正在外头,洗着菜园子里摘回的豆角黄瓜。
现在天热,肉菜那些放不住。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变质,稳妥起见,这段时间林苒都不准备卖卤味。
想着菜园子里的豆角黄瓜辣椒这些长的好,吃不过来也浪费了。
索性就泡成了酸菜,拿去黑市还能卖点钱。
王招娣来的事,萧厉听人说了。
知道林苒没吃亏,他也没多问。
林苒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井水哗哗浇在手上,她有些走神。
想了想,还是问了嘴。
“萧厉,昨天我的衣服……”
水声停了,萧厉轻咳一声。
“是,李同志换的。”
呼,林苒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怕是你……”
要真是萧厉,以后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这事都怪尴尬的。
听到林苒这么说,萧厉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试探问道。
“要是我换的呢,咋办?”
他虽然没给林苒换衣服,可做了比换衣服更亲密的事。
林苒没听出萧厉的话外之音,把水里的豆角黄瓜捞出来,打趣道。
“能咋办?我也帮你换个衣服呗。
都说男女平等,总不能让我这个女同志吃亏吧?”
听林苒的语气还算轻松,萧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什么,弓着身子把水盆里的水倒掉。
“也是!”
洗好菜回到屋里,萧厉给林苒烧好热水,等她先洗完澡。
这才拎着冷水去了后头洗澡,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他叫了林苒一声。
“你,来一下!”
“咋了?”
林苒正在擦头发,还以为是啥事。
赶紧走到后门边一看,萧厉光着上身,穿着湿漉漉的长裤站在那。
隔得近,啥都看清楚了。
“你,你找不到裤头吗?
就,就在那!”
林苒刚要后退,就被萧厉拦下。
他摸索着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说的,不能让女同志吃亏。”
明明是冲的冷水澡,可他像是从火里捞出来的,浑身滚烫。
连带着,林苒的身上也烫了起来。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这是她不花钱就能享受的吗?
掌心下的皮肤细腻,肌肉分明,手感那是相当好。
萧厉也实诚,按着林苒的手,几乎把上半身摸了个遍。
“够没?”
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耳根也烫的厉害。
他是头一次让一个女同志,这么靠近他。
更别提,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本以为会很艰难,可对着林苒,却意外顺手。
林苒好不到哪儿去,捂着脸扭头跑回床上。
“够了够了,不要了。”
扭头摸索着,拿到自己的裤头。
手感不对,他的裤头好像没这么软乎,他仔细摸了摸,发现是几条新裤头。
“林苒,这是?”
林苒把脑袋按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
“哦,那些烂的我都扔了。
这是我新做的,你将就着穿。”
萧厉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嘴角勾了勾,穿上新裤头,发现格外合身。
他侧过身,面对林苒的方向,低声开口。
“林苒,谢谢!”
这是他真心诚意的道谢。
“不用,就是以后,干这事之前,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林苒似乎抬头换了下气,声音听着格外娇。
“这事?”
萧厉一时没想明白,还没等他问。
林苒就再次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睡着了。”
同样的话,萧厉也跟林苒说过。
那会儿,语气冷淡,满是不耐烦。
可这会儿由林苒说来,他居然听出了几分甜蜜的滋味,轻笑一声。
没多会儿,林苒就真的睡着了。
听着林苒睡熟的呼吸声,萧厉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定。
或许,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吧!
————————
第二天天不亮,林苒起床时发现。
萧厉已经起了,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背篓里。
等她洗漱完,递给她一杯麦乳精还有一个煮鸡蛋。
“吃点垫吧垫吧,要是饿了,就买点吃的,别省。”
林苒喝完麦乳精,掀开背篓看了看。
发现除了要卖的酸菜这些,还放着浸透的毛巾,还有上回给萧厉取回的八块钱奖金。
他是一分都没留,全放里头了。
她把钱拿出来,塞进萧厉手里。
“我知道了,这个你留着吃。
还有这钱,你自己拿着。
我跟你不同,我现在可是能自己挣钱的人。
回头你想买点啥,自己有钱也不为难。”
她三两口喝完了麦乳精,把鸡蛋剥了壳塞给萧厉。
照旧是一个鸡蛋,两人推来让去谁都不肯吃。
最后,还是林苒掰开一人一半这才作罢。
临出门前,林苒给灶前的野鸡撒了把谷子。
“棒棒鸡,你要是一天能下两个鸡蛋就好了。”
这样,也不用每次都跟萧厉让来让去了。
“咯咯咯。”
野鸡扑腾了一下翅膀,低头开始啄谷子。
外头天还没亮,两人没打手电筒。
林苒有些害怕,不由走近些。
知道萧厉不喜欢别人碰他,也没靠太近。
走了两步,萧厉抓着林苒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侧。
“害怕,就抓着走。”
林苒想到昨晚上的事,老脸一红。
“这不好吧?
再说,抓着你的腰子,我也不好走路……”
“林苒,你是白骨精吗?想抓我的腰子?
让你,抓着我的衣摆。”
萧厉把衣摆塞进林苒手中,继续往前走。
他虽然看不见,可走得又快又稳。
林苒揪着他的衣摆,脸红得不像话。
好像昨晚的事后,她的智商就有点不在线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公社。
他们前脚到,后脚班车就来了。
萧厉把林苒送上班车,听着班车远去。
这才转身回村,他没回家,直接下田干活儿。
林苒的活儿,他一块干出来,这样就没人说林苒了。
忙了一会儿,王大勇捂着屁股来了。
“哥,你那有针线吗?
我就这一条裤子,现在破了,想补补。”
萧厉慢腾腾直起身,看着王大勇轻轻一挑眉。
“你怎么知道,你嫂子给我做了新裤头?”
王大勇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我不知道啊?”
随即回过神,拧着眉头。
“不是,哥。
你是在炫耀嫂子给你做了新裤头吗?
这,这有啥好炫耀的?
你以前是没裤头穿,还是咋?”
萧厉啧了一声,低头干活。
“我有媳妇,没那玩意儿,你去找别人借。”
烈日炎炎,四周烫的吓人,可王大勇却觉得,萧厉身上比那还要烫。
简单点说就是,烧(骚)得厉害。
“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前不久还说要离婚来着。”
萧厉手下顿了顿,头都没抬。
“我说过?不记得了。”
滚字到了嘴边,王大勇愣是没敢说出来。
只能咬咬牙,借着干活去撒这口气。
————————
林苒到了镇上黑市还早,黑市还没几个人。
她本来想跟丁山送些酸菜,感谢他那天帮忙。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丁山。
一抬眼,瞥见歪嘴猴正在角落里,拉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说得天花乱坠。
“同志,不是我吹。
我这根人参,少说有二十年了。
你就是去首都的国营商场,也买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要不是家里人等着钱用,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卖。
这样,你给五十块钱拿走……”
这几天,林苒跟丁山混熟了。
听丁山说过些黑市上要特别小心的人,歪嘴猴就是其中一个。
人家来黑市做生意,都是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卖的是正经东西,不坏良心。
可歪嘴猴不同,他尽卖些歪货。
人猴精猴精的,所以叫歪嘴猴。
等买的人发现上当已经迟了,黑市一天换个地方,找不到地儿不说。
去派出所也不好说,只能自己吃下哑巴亏。
周围的人明知道歪嘴猴不是个好的,都没吭声。
都在黑市卖东西,谁都不想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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