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应了下来,把萧远洋送出门,这才回去继续忙活。
 王大勇跟在她后头,看着萧远洋笑眯眯的样,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嫂子,还得是你啊!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萧老爷子这么对人笑过。
 就连对厉哥,那都是喊打喊骂。
 可见了你,那嘴就没闭上过。
 你能传授下经验不?让我也学学。
 这样回家后,我爸也能少揍我几顿……”
 ——————————
 萧远洋还没到家,赵红翠和萧红星就先乱了套。
 两人在客厅走来走去,萧红星先憋不住了。
 “妈,我去找我爸回来吧?
 跟他说一嘴,万一爷爷发起火来,也好有个说情的。”
 赵红翠一听,赶紧拦住萧红星。
 “不,不能去。
 你爸不知道我打着他的幌子去找了武强,万一他知道。
 肯定不会给我好脸子,指望他求情是没戏。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怕你爷爷……”
 那天从萧卫党的办公室冲出来,她一肚子火。
 萧卫党不肯帮闺女出气,她来帮。
 想了想,林苒开酒楼的就怕的就是沾上政府的事儿。
 所以,她才去找了武强。
 武强当时可是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把这事处理好。
 刚才她跟红星在外头看着,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
 结果没多会儿,就见武强被灰溜溜的带走了。
 带走武强的正是萧老爷子的警卫员,她这才知道老爷子在那。
 也不知道林苒是什么狗屎运气,老爷子难得出一趟门。
 这一出去,就撞上武强去找事儿。
 现在好了,没把林苒弄得关门大吉。
 她还得担心武强会不会把她供出来,万一供出来了,老爷子那肯定不好交待。
 “让妈想想,好好想想……”
 没等赵红翠想出个所以然,就听门外有动静。
 赵红翠和萧红星的心,瞬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一刻,见进来的是韩丽娟和萧卫国,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
 赵红翠咬了咬唇,这才发现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萧卫国皱了皱眉,瞥了两人一眼。
 “老爷子在家吗?我问问萧厉的事儿……”
 赵红翠摇摇头,萧红星却憋不住话。
 “爷爷去给林苒撑腰了,不在家呢!”
 “红星……”
 赵红翠生怕萧红星说漏嘴,赶紧拉了她一把。
 随即,挤出一个笑。
 “大哥,你先回屋休息,老爷子待会儿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嗯!”
 萧卫国转身进了屋,韩丽娟却没跟进去,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在赵红翠和萧红星身上转悠。
 “红星,你爷爷去给林苒撑什么腰?
 怎么,有谁找林苒的麻烦吗?”
 老二家的向来看不上她,林苒她更是不喜欢。
 他们两家狗咬狗一嘴毛,谁吃亏她都乐意看热闹。
 萧红星虽然藏不住话,可也没给韩丽娟好脸色。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萧家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我饿了,还不做饭去?”
 赵红翠见韩丽娟变了脸,假模假样的拉了萧红星一把。
 “你这孩子,怎么跟小韩阿姨说话呢?
 待会儿你爷爷来了,又得说你了。”
 萧红星扭头走到沙发坐下,冷哼了一声。
 “她跟林苒都是乡下来的,一样讨人厌。
 我又没说错,她在这个家里,除了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还能干啥?
 要我说,她们这些下里巴人都一样。
 除了干这些活儿,也没其他的作用了。
 也就大伯一家子,把她们当个宝。
 还有爷爷也是,好好一个首长。
 居然会帮林苒出头,也不嫌丢人……”
 话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萧远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板着脸看着萧红星。
 “有你们这样的晚辈,我才真是丢人。
 卫党和卫民呢?让他们回来,我有话要说。”
 赵红翠心里一个咯噔,赶紧上前想要解释。
 “不是,爸,红星就是嘴硬,她没坏心思。
 这事有误会,你听我跟你解释……”
 萧远洋压根不给她机会,冷哼一声进了屋。
 韩丽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大声道。
 “爸,那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快点回来……”
 韩丽娟打了电话,没多会儿,萧卫党和萧卫民就回来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赵红翠和萧红星站在客厅。
 萧老爷子端坐在上位,拄着拐杖闭目养神。
 萧卫民见没有自家媳妇和孩子,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架势,萧卫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步上前,小心询问。
 “爸,这么着急叫咱们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这些天部队忙,家里的事都没顾得上。”
 说着,他扭头看向萧红星,咬牙训斥道。
 “红星,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还不快给爷爷认个错……”
 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萧红星是家里唯一的孙女,老爷子平时也还算疼。
 只要不触犯原则问题,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萧红星咬咬牙,心里不平得很,可面上却不得不乖乖认错。
 “爷爷,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是真瞧不起你帮林苒出头,我错了还不行吗?”
 赵红翠也赶紧上前,帮着圆话。
 “是啊!爸,红星就是小孩子脾气。
 还在为上次林苒抢了她的裙子生气呢!她没别的坏心思。”
 萧远洋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萧卫党身上,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以前我总觉得,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子团在一块。
 再大的困难,都能过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家子离了心?
 既然这样,住在一块反而是件坏事。
 上回我就说过分家的事儿,这段时间你们也考虑清楚了?
 今儿个,就把这事落实了吧!
 老二,你带着一家子搬出去住。
 有心的,逢年过节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行。
 没心的,不来也罢了。”
 “爸?”
 萧卫党以为上次在医院,老爷子说分家,只是嘴上过一过就算了。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要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这个家就容不下我呢?”
 萧远洋看了萧卫党一眼,冲着他身后的赵红翠和萧红星抬了抬下巴。
 “不是这个家容不下你,是你媳妇和闺女。
 容不下林苒,我倒是想问问。
 人林苒一没靠着你们吃,二没靠着你们穿。
 既没有给你们添乱,也不找你们的麻烦。
 你们为什么就非要去找她的不痛快?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孤身一人待在首都。
 萧厉不在,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身为婶子和妹子,不帮忙就算了。
 还净给人添堵,今儿个是被我碰上了。
 我要是没在那,林苒不被你们欺负死?”
 赵红翠本来还心存侥幸,萧老爷子不知道武强是她叫去的。
 这会被点穿,她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萧红星,见着萧远洋只把林苒说话,心里那股子邪火彻底压不住了。
 “爷爷,你就是偏心。
 以前只偏心萧厉,如今萧厉不在,你就偏心他媳妇。
 我呢?我也是你的孙女啊!
 是林苒先跟我过不去的,你怎么不先帮我出头?”
 “红星,你闭嘴。”
 萧卫党人都懵了,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跟赵红翠说了,别去找林苒的麻烦?
 “爸,你听我解释。
 这事,我是真不知情。
 是红星她妈跟她闹出来的好事,你先别生气。
 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萧远洋摆摆手,一脸失望的看着萧红星。
 “不用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教育好孙女和儿媳,是我的错。
 红星,你这话憋了很多年了吧?
 好,你说我偏心。
 我是偏心,可你想过没,我为什么偏心?
 你哥那年没了妈,你大伯把一切过错都怪在他头上。
 下狠手揍得他去了半条命,后来更是只顾着跟小韩结婚。
 倒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你哥彻底成了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你呢?是少了爹还是缺了妈?
 他们捧着你哄着你,你说声要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捅下来给你。
 我跟你奶奶当年,也没少护着你。
 就这,你哥来了之后,你也没少给他脸色看。
 你哥说你半句不是了没?碰上有好吃的,好玩的,不都让着你?
 后来你哥大了,去了部队,谁见了不夸他一声优秀?
 你再想想你这么多年,除了惹祸生事,干过好事没有?
 就这,能跟你哥比?”
 听到这儿,萧红星红了脸。
 无辜被牵连进来的萧卫国和韩丽娟,更是没脸站在那。
 可是萧老爷子不发话,他们也只能在那听着。
 “再说林苒,这小姑娘我十分喜欢。
 当初你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我躺着,一辈子醒不来。
 是这小姑娘,顶着风险照顾我。
 让我这老头子醒来了,还能享两年福。
 她没沾咱们萧家的光,没吃咱们萧家的米。
 萧厉瞎的时候,也多亏她照顾。
 她不欠咱们萧家的,是咱们萧家,欠她的。
 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好好照顾她。
 你们倒好,生怕人家过得好,非要把人赶走。”
 萧卫党看着赵红翠,咬咬牙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个惹事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林苒好好过,别给她添麻烦?
 你倒好,瞒着我惹出这么多事。
 我,我要跟你离婚……”
 赵红翠一听,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卫党,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萧卫党不问所动,她扑通一下跪在萧远洋跟前。
 “爸,爸你劝劝卫党,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去跟林苒道歉成不?”
 萧远洋似乎铁了心,不为所动。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你们赶紧搬走……”
 说话的功夫,家里的保姆把三人的行李拎出来放在客厅。
 萧卫党眼珠子都红了,他知道,老爷子决定了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他咬咬牙,拎着行礼一把拽着赵红翠起身。
 “没听见?老爷子让咱们滚出去……”
 萧卫党拉着哭哭啼啼的赵红翠和萧红星走了,萧远洋又看了看萧卫国萧卫民。
 韩丽娟知道萧老爷子想说什么,赶紧上前保证。
 “爸,你放心。
 林苒可是我跟卫国唯一的儿媳妇,我们疼她都来不及,绝对不会欺负她的。
 我那天还说,带林苒去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免得叫二弟二妹他们看了笑话,这不,还没来得及……”
 萧远洋冷哼一声:“你们消停些,比什么都强。”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二哥他们那么糊涂。
 我家明华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个惹事的人。
 再说,我家强强也不适合住宿舍。
 你看,要不就先让咱们住家里头?”
 想到萧强的情况,萧远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以后,你别再给萧厉添堵。
 他都去了西北战区,也碍不着你的事儿。
 你要真有本事,就靠自己爬上去。
 别整天觉得,是萧厉挡了你的路……”
 萧卫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爸,我那不都是被二哥逼的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最疼萧厉了……”
 萧远洋都懒得理萧卫民这口是心非,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卫民走出萧家大院,正好在外头碰见萧卫国正跟韩丽娟交代。
 “我不管你有多不喜欢林苒,至少在老爷子面前,给我好好扮个好长辈。
 要是害我们被赶出去,我一定会跟你离婚。”
 甭管以前萧卫国为了跟她结婚,费了多大力气。
 到如今,也淡了。
 稍微遇到点事,就用离婚威胁她。
 不就是看准了,她韩丽娟离了婚就没办法活了吗?
 韩丽娟咬咬牙,忍着气,微笑着给萧卫国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萧你也真是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
 得空我去林苒那跑一趟,请她回来吃饭。
 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好好来拜访过你这个当爸的呢!”
 一提起这事,萧卫国就有火。
 上回萧厉跟林苒回家吃饭,对老爷子倒是毕恭毕敬,可对他这个爸,那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依着他的脾气,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林苒和萧厉。
 可有老爷子在上头压着,他没敢。
 想到萧厉和林苒冷脸,再看看韩丽娟这温顺的模样,萧卫国的语气也放缓了些。
 “你好歹是林苒的妈,在她面前也别太放低姿态。
 等过了这段,我跟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看能不能,再要个孩子……”
 萧厉是靠不住的,他总得为自己再生个孩子。
 路过的萧卫民刚好听到这话,不由嗤笑。
 “大哥,你都能当爷爷的人了,还没死心呢?
 你说,萧厉的媳妇只怕是怀上了。
 这万一你再生一个,他生的娃儿,是叫你生的娃儿叔叔?
 还是弟弟呢?哈哈哈哈……”
 萧卫国瞥了眼萧卫民,没好气道。
 “别人笑话我也就算了,你有资格笑话我?
 管我生个什么,总归不是个傻子……”
 “你……”
 这话不亚于是戳了萧卫民的肺管子,谁不知道,他唯一的短处,就是萧强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郭明华都没事儿。
 生出的孩子,却是个傻子。
 他是跟郭明华提过再生一个,可郭明华不肯。
 导致他被老大老二笑了这么多年,头都抬不起来。
 “哼,等着,不就是生孩子?
 谁还不会?”
 萧卫民留下一句话,大步走了。
 萧卫国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跟韩丽娟说了下晚上不回来吃饭,自己也跟着走了。
 看着萧卫国的背影走远,韩丽娟面上的笑容消失的分毫不剩。
 萧老爷子在家,她可不愿回去伺候。
 在外头招了一辆车,直奔国营商场。
 萧卫国的工资卡捏在她手里,想买点啥还是方便。
 她在萧家受了这么多气,不得找补点儿?
 从国营商场出来,韩丽娟大包小包的快拎不下了。
 临走,还不忘给唐俊打了个电话。
 不对付林苒?当然不可能。
 就冲老爷子这态度,林苒要真生下个一儿半女,还有她韩丽娟日子过?
 只不过,她没老二家那么蠢,事事自己出头。
 唐俊跟林苒可是老乡,还算了解林苒。
 有他在背后出力,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
 林苒虽然没去萧家,可萧家发生的事儿,她倒是一清二楚。
 无他,因为王大勇就像个小喇叭一样,成天在她跟前巴拉巴拉。
 先是告诉她,萧家二叔他们被赶出萧家大院了。
 没两天功夫,萧家二叔就被降了职。
 以后再想往上爬,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毕竟,他本事就那么大,当年要不是靠着老爷子的秋风,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如今被赶出萧家老宅,等于是萧老爷子给人递出的态度。
 这个二儿子,不堪重用。
 那上头的人,自然是让萧家二叔回到本来该待的地方。
 说起这事,王大勇都替萧厉开心。
 “哼,当年打压厉哥最厉害的就是他二叔。
 一报还一报,现在他可算是尝到了苦头。
 只可惜,厉哥不在,不然我非得跟厉哥喝几杯庆祝一下。
 对了,嫂子,厉哥给你拍电报回来了吗?”
 林苒正切菜,手下顿了顿,笑了笑摇头。
 “没,应该是分不出身。
 没关系,我给他写信了。
 他看到我的信,就知道我在想他,也一样的。”
 王大勇看着林苒,不由啧了一声。
 “嫂子,你对我厉哥真好。
 不过,我厉哥的为人你也可以放心。
 他不管在哪儿,肯定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还好,我嫂子身边也没其他的男人……”
 两人正说着,就听丁山在外头惊呼一声。
 “梁子?你怎么来了?”
 林苒一听,赶紧出门。
 果然,张梁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行李袋站在门口。
 头发理得短短的,往那一站,微微挑眉。
 “怎么?才没见多久,就不认识了?师父?”
 林苒不由笑了,几步上前。
 “你这小子,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
 快,进屋说。”
 张梁跟着进了屋,随便把行礼一放,接过林苒手里的菜刀,就钻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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