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片吧?
她呆坐着,房间里异常安静,安静的舒心有些不舒服,她掀开被子下床,出去找江然。
下到一楼,江然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看到她,忙放下手中的菜,擦过手快步走到她面前,手背轻探在她额头上,“还难受吗?”
舒心摇摇头,小声问他:“晚上吃什么?”
江然回到厨房,掀开砂锅的盖给她看了一眼,锅里的白米粥正咕咚咕咚地冒着小泡。
他说:“你这样只能吃清粥小菜了。”
舒心苦了下脸,怎么又是粥啊,早上才刚吃过。
江然捏了捏她皱皱的鼻尖,笑着说:“好啦,快去桌上坐着,给你配了好吃的小菜。”
不出意外,因为小菜太好吃,光喝粥舒心就喝了两碗,撑得她不愿意坐下。
江然问她要不要出门散散步,消消食,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天边的霞光落下一抹余晕,晕染开一道道黑金色的云彩,煞是好看。
小区的路灯已经按时亮起,户外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还有几户养狗的人家在外面遛狗,他们两人手牵手穿插在小区的人流里,很有几分生活气息。
舒心慢悠悠地走着,迟疑地问出了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我下午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江然神情平常地说:“没有,就是一直犯困,哄了好久才肯起来喝西瓜汁。”
舒心松了口气,嘴角放心地微微抿起,“哦,那就好。”
还没等她松完这口气,江然的声音又跟着响起:“还有嫌自己身上味道重,突然起来说要洗澡。”
舒心忙偏头看他,追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开始脱衣服……”
舒心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眼神慌乱窘迫,语速飞快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她这个姿势几乎是把人挂在了江然身上,他长臂一捞,就把她捞进了自己怀里,搂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
期间还矮下身对着她耳语:“还有别的事,你真的不想听?”
舒心脸红,一边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说:“不想不想,你不……”
走着走着,怀中人说话的声音渐息,直至没了声响。
连脚步都跟着停了下来。
江然低头看她,就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失了神,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小区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看车身是辆奥迪。
他看她神色有些不对,眼睛明显失了焦距,嗓音柔和地问了她一声:“怎么了?”
舒心一下子捏住了他的手,拽着就转身往回走,镇定的声音下是难以掩饰的颤声:“没事,我们回去吧。”
江然搂住她跟着她的脚步转身时,余光瞥见那辆车的后座上下来一个人。
是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
“心心……”
一道压抑的低喊止住了她的脚步。
舒心顿在原地,不敢回头,这一刻思维凝滞,眼眶开始发热。
他下车了?
他还喊了她的名字。
时隔十六年,她又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了这个称呼。
察觉到自己身体发颤时,她用力地攥住拳头,才能克制住失态。
她自嘲。
舒心,你真是没用啊,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江然心疼地松开她掐得满是月牙深痕的手心,低头问她:“要我帮忙吗?”
他在脑中逡巡了好久才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是舒心的父亲,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比,苍老了许多。
舒心已经冷静了下来,摇头拒绝了他:“没事,我去和他说,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虽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很惶恐,可惜这种事她只能自己面对,谁也帮不了她。
至少,她还有他在身后做支撑,不是真的一个人在面对。
江然在松开她的手前把她拉到怀中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才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个拥抱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底气,舒心扬起唇角,冲他留下一个明媚的笑颜,重重地点头说:“好。”
舒心回身往小区外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缓。
沿街路灯昏黄,灯光落在舒律身上,可以清晰看见他脸上露出的笑,和蔼而温暖。
看到这个熟悉的笑脸,舒心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从读小学开始,母亲就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班,围棋、小提琴、书法、游泳等等,将她的课外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每周,只留给她两个小时的时间允许她自由安排。
有一次,她小提琴课下课,母亲没有来接她,电话也打不通,那天很晚了,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
她不敢自己回家,就给当晚留在厂里加紧新家电研发的舒律打了电话,隔着电话她都能听见对面的忙碌。
但是舒律来了。
也是这样的天,这样昏黄的路灯,这样和蔼又温暖的笑。
他牵着她的手往家走。
回家路上,还一直对她说:“不可以怪妈妈,妈妈肯定是有急事才没来接心心的,爸爸来接也一样。”
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后来怎么就变成了那样?
舒心走到他面前,没有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的路灯柱子,问:“你来干什么?”
舒律激动地蜷着手指,颤抖的手抬起又立马放下,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
舒心哼笑着勾了下嘴,“那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舒律抿起嘴,着急地问她:“听你嬢嬢说,你结婚了,对方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舒心垂了下眸,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努力克制着语气平淡:“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些没什么意义吗?”
舒律的手又一次抬起,想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她,但那手终究还是跌落了下去,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敢暴露的期待:“心心,你能原谅爸爸吗?”
舒心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近距离对上他的容颜时,忍不住一怔,他怎么这么老了?
意识到自己又生出不该有的心软时,她狠心地偏过头去,掠过地面两道长长的倒影,心里明白,他们到底只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她轻声吐出两个字:“不能。”
舒律安静了下来,隔了很长时间才缓慢说:“我知道了,以后你好好过日子,我不会来打扰你了,但是,你要是有什么难处,请第一时间告知爸爸。”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舒心一口回绝了他迟到的关怀,回头望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等待的江然,嘴边勾起一抹和暖的弧度。
她留下一句话:“我的丈夫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您也慢走。”
这是她今晚以来用的第一个“您”字,明明是充满敬意的一个字眼,舒律却感受不到一丝欣喜,因为他听到耳里,这就像一个疏远冷淡的信号,令人更加难受。
舒心漫步往回走,快到小区门口时,脚步终于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起来。
江然那张气质凛然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地映入她眼帘,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初见时那样,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坚定地站在她身前。
她无措的心就能莫名安定。
舒心飞快地跑上前,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江然没有预见到她的意图,身子不禁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是稳稳抱住了她,像抱着无价的珍宝,不舍得松手。
“累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好似怕惊动她。
舒心点点头,疲惫的感觉已经蔓延至全身,连指尖都没力气抬起。
江然试探地问了一句:“我背你回去?”
舒心顿了下,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摇头说:“我觉得我还能走。”
江然意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笑着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再慢慢往回走。”
“刚刚那个人是我父亲。”舒心首次尝试着和他说起了她的事,她的声音还算平常:“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以为我早就不在乎了,但真到见了面,才发现自己好没用,还是会被他一两句话勾得心软。”她笑了下,只是扯了下嘴角,笑得一点也不好看。
说着说着,语气逐渐惆怅:“他刚刚问我能不能原谅他,我说不能,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江然就像一个最好的倾听者,在她发言时不过多表达自己的意见,只在她需要肯定时,坚决地站在她这边。
他说:“不是,你做的对。”
舒心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他。
她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直面的肯定了,尤其是在对待她父亲这件事上。
这几年,舒韵经常和她提起舒律说想见她,她每次都是一口回绝,舒韵就会这样说她:“你这个孩子太狠心。”
江然微微低头,轻和的声音里染着坚定:“既然他们当初没有选择你,现在你就有权力选择放弃他们。”
舒心愣愣地抬头望他,无意识地低语问:“真的吗?”
江然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肯定地回答她:“真的。”
或许是他的话太有说服力,也或许是舒心此刻太需要得到另一个人的肯定,她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么多年,她从一开始对被父母抛弃的不能理解,到后来的自我归咎,曾经有很多个瞬间,她都以为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不然,为什么他们都能生活得好好的,只有她被放弃了。
但现在,江然告诉她,她也有权力可以放弃他们了。
回到家,舒心抬手拉下他的肩头,偷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你这样好像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就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江然微讶,继而笃信道:“你做的本来就没错,而且,在心心面前也不需要原则。”
舒心,就是他仅有的原则。
她怔住。
这一瞬间,好似失去了对他的抵抗力。
舒心大胆地拽着他的衣领,踮脚,在他唇边轻点一吻,“江然,谢谢你。”
只是亲完就想跑的举动被江然单手制止。
他一把将她抓回到怀里,“又想不负责,嗯?”
绵密的吻随着他勾人的语调一起落下,舒心的手重新拽上他的衣领,仰着头,从一开始的被迫承受到后来学会笨拙回应。
江然抱着她回了卧室,屋里的冷气还没完全扩散,舒心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薄汗。
见他俯身向下,舒心撑起手肘倒退着往床后挪动,小声抗议道:“我……我还不想睡。”
江然靠近她,顺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掐了掐她的脸颊,哼笑着说:“不睡,做点别的事。”
“别的事?”舒心愣了一秒,随之脸爆红,伸手把他往外推,嘴里嗔道:“你讨不讨厌!”
江然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手顺着她嫩藕一样的手臂往下游走,调笑着问她:“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知道是讨厌的事?”
他的声音慵懒,语调飘浮,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旖旎起来。
那只胡乱游移的手仿佛在她身上点了火,每到一处,肌肤都泛起滚烫的触感。
连衣裙的裙摆被缓慢卷起,每往上卷起一寸都似试探在她大脑边缘的那根弦,誓要将她的神智吞没。
江然低沉的声音呢喃在她耳畔:“那心心喜欢什么?”
音落,一记炽热的吻灼烧在她锁骨深处。
喷洒在她颈间的鼻息烧光了她仅剩的意识,舒心顿了半晌,才迷糊地说:“也不是讨厌。”
她好像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瞳眸间挣扎过一丝清明,拉起丝被盖上脸颊,只余一双忽闪的眼睛在外面无辜地盯着他看。
江然轻笑着抬手盖上她的眼睛,小姑娘这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不仅不会勾起他的怜惜之意,只会让他更加汹涌地涌上一阵想要欺负她的欲望。
眼前的光线暗下,视线受阻,舒心摇着头想要挣脱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摇了几次后挣脱无果,轻着嗓音问他:“你干嘛?”
说出口的声音吓了她自己一跳,娇软得不像话。
江然笑了声,追问道:“真的不讨厌?”
视线被遮挡后,听觉便变得尤为敏感,他轻浅的气音如同观影房观影时的混响传输进舒心耳内,听得她浑身发麻。
“不讨厌。”她开口的声音低如蚊吟,江然凑近到她嘴边才得以听清。
笑意染上他的眉梢,松开手,翻身把她抵在床上,眼眸里是难以忽视的深情,他说:“心心,说喜欢。”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缱绻的,亦是认真的。
眼前骤然重现光明,头顶的灯光晃得舒心一阵恍惚。
她不想说,一句不讨厌已经让她羞于启齿,何况是说喜欢。
她不明白江然为何不继续,明明她都说不讨厌了。
上一回也是,她一句害怕,他就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难道他是在等着她说喜欢?
终止脑中纷乱的思绪,她抬眸,撞进他如倾翻浓墨的瞳眸里,这一刻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她撑着脑海最后一丝清明,说得认真:“如果是江然,我愿意。”
“心心。”他的呼唤是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一声低喃。
等这一声“愿意”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接下来的一切,不再是像曾经的任何一次那样停留在最后一步之前。
舒心还是害怕的,但江然足够温柔,不论是手下轻柔的动作,还是耳畔耐心的低哄,都温柔地化解了她大半的紧张。
可即便温和如江然,舒心还是疼得哭出了声。
他的动作跟着一顿,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直到看到她眉眼再次舒展才敢继续。
眼前是忽明忽暗的灯光,和他大半隐匿在光影暗处的脸,昏暗的视角下,舒心还是能清晰看见他额角上渗出的克制的细汗,以及脖子上喷张的筋络。
她有些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抬手攀上了他的臂膀,吸了吸鼻子说:“我,没事的。”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时,舒心已经非常后悔昨天晚上说出这句话了。
不,是昨晚说出这句话后,江然眼睛突然变得似夜间出没的黑猫那样泛出幽光时,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昨晚到最后要不是江然抱着她进了浴室清洗,别说走动了,她连抬起手指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舒心转头看了眼江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晚令人迷失的一幕幕,脸红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可见他呼吸均匀,一副熟睡的模样又有些气不过,抬手想学着他对她做的那样捏一捏他的脸,等手落在他脸上时,动作又不觉改成了轻抚。
不得不说,他的模样是生得真好。
乌黑浓密的短发,如剑般上扬的眉骨,微微轻挑的眼尾,轮廓分明却不显瘦削的脸庞,还有那多一分则显丰厚,少一分则显凉薄的嘴唇。
手指一直流连到下巴处,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的舒心,如梦惊醒般倏地一下缩回手,手腕却在半空中被精准握住。
她连忙朝江然看去,可他的眼睛还如在睡梦中那样轻闭着。
第52章 心心偷摸我
江然缓慢睁开眼睛,偏头看她,因是刚睡醒,嗓子还沉着一丝喑哑:“心心偷摸我。”
是和他昨晚哄骗她再来一次一样的哑,舒心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手在往回挣的同时,嘴里还不忘狡辩:“没有,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一下。”
江然轻笑出声,笑声闷闷的,“脏了一脸?”
舒心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于是手上挣扎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可是还是没能挣出,她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擦掉了。”
“那岂不是弄脏了心心的手?”
“没……。”
舒心的话声随着江然的动作消失在嘴边。
只见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腕缓慢上移,最后捏着她的指尖拉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抬头,“谢谢心心。”
随后,他手上力道渐松,舒心猛地一下抽回手,着急忙慌地坐了起来,“该起床了。”
“嘶……”一股难以描述的酸胀感袭击而来,不算太疼,但非常不适。
身体的不适一时无法适应她猛烈的动作,舒心直直倒了回去。
江然一把接住她,拉过被子将她盖好,心疼地说:“要不再睡会儿?”
舒心泄愤似的在他身上拍了两下,“还不是都怪你。”
到底心软,没下重手,拍在江然身上的力道跟小猫挠的似的。
他把她搂在怀里,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是,怪我怪我,我去准备午餐,给你端上来吃好不好?”
在床上吃饭?
舒心有一瞬间的心动,可内心的小洁癖终究战胜了对身体不适的恐惧,她摇了摇头,“你先起,我一会儿就起来了。”
猜到她大约有些不好意思,江然抱了抱她,贴心地把空间给她留了出来。
相似小说推荐
-
抛弃无情道剑尊后(扶桑知我) [仙侠魔幻] 《抛弃无情道剑尊后》全集 作者:扶桑知我【完结】晋江VIP2023.08.27完结总书评数:19800当前被收藏...
-
缠住春夜(芒厘) [现代情感] 《缠住春夜》全集 作者:芒厘【完结】晋江VIP2023.8.24完结总书评数:5028 当前被收藏数:7453 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