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知道了,但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声:“把当天回校演讲的名单抄录一份给我。”
赵非稍顿,应了声“好”。
当天下午,他便将当日的行程名单放到了江然的桌头。
看到上面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江然这才放心地吩咐他将这个活动安排进他的后期行程里。
等处理完手头文件,江然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莫名的,脑子里蹦出舒心高中时期扎了个马尾在跑道上奔跑的画面。
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身上始终带着一份青涩的美好。
他睁开眼,坐起身喝了口咖啡。
不知为何,还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粥铺时,舒心所做的一个假设。
——如果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会怎么样呢?
如果他在高中时期就和舒心表白了,他们会不会就不会彼此错过这么多年?
也有可能,舒心会把他当成任何一个寻常的表白者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掉,并且失去后来的一切机会。
他想想,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江然打开一份新的文件,还没看到一半,他忽然从桌旁拿起了手机,翻出舒心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收到江然的信息前,舒心正被梁书强制喊过去帮忙。
她半靠在梁书的办公桌旁,和她一起查看着她口中非常难处理的一份文件。
舒心歪着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旋即把眼睛落到梁书身上,“你确定这是一份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搞得过来的文件?”
如果是真的,她都要怀疑梁书的工作能力是不是在过完一个年后显著退化了。
梁书绷紧的表情一秒破功,她“嘿嘿”笑了一声,说:“喊你过来其实是想找你一起喝下午茶的,我都点好了,在那边袋子里。”
舒心扭头看了一眼,茶几旁边的地上确实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纸袋,一看就是某家甜品店的袋子。
对她混淆视听,先斩后奏的本事,舒心向来是服气的。
她和梁书走到沙发边坐下,无奈说:“喝下午茶就喝下午茶嘛,还这么煞费苦心地找个理由骗我过来干嘛?”
纯纯是浪费她感情。
梁书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两份咖啡并两份甜点放到茶几上,说:“我要是实话实说,你只会说——好的,你送过来吧。”
她学舒心说话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让舒心现在自己再说一遍,都说不出她这么像的。
舒心睁大眼睛看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僵化。
梁书的碎碎念还在继续。
“我要的不是给你买下午茶,是想和你一起坐着喝下午茶,周末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让给你老公了,上班时间你总要匀一点给我吧?”
听着她声情并茂的控诉,舒心都感觉心底里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难道她结婚后真的太忽略梁书的感受了?
她喝了口咖啡,声势顿时弱了大半。
“那你也好歹挑一份真的有点难度的文件骗骗我嘛,这样我心里至少还能好受些,还能发自真心地配合一下你的表演,你那个……”
梁书一把抓住她抬起的手指,收拢,放好,继而拍拍她说:“好了好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真诚一点。”
“还下次!”
正在这时,舒心收到了江然发来的信息。
像他们这样基本上在家开火做饭的家庭,突然说要去外面吃饭,舒心统一默认他这是打算安排约会。
她刚准备回复,跟着又进来一条新消息。
江然:【下班我来接你。】
梁书就坐在旁边,就算不是有心想看,也能不小心瞄到一个边角。
更何况她本就是有心想看,那么简短的两条信息,她自然是把信息看了个全。
她咽下口中蛋糕,拿肩膀挤了舒心一下,“你们不是吧,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会。”
舒心先给江然回了确认信息,然后才转头和梁书说:“首先,我们结婚才七个月而已,一年以内应该都还算新婚吧,算不上老夫老妻。”
“其次,只是出门吃个饭而已,能有多会啊?”
梁书下意识纠正:“那普通男人和成功男人的标准能一样吗?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老公对你足够好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舒心给自己叉了一块甜甜的小蛋糕放进嘴里,满意地点头,“那倒是,那他不管是在哪个行列里,都是这个。”
她说到最后比了个大拇指,小表情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梁书蛋糕的甜蜜还没品味到,狗粮的苦涩倒是塞了满满一嘴,她把咖啡塞进舒心手里,撵人说:“哎呀,快走吧,这下午茶不想喝了。”
舒心下班坐进江然车里,还在为下午的事发笑。
江然看她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晚上用餐,他把明天要去燕城出差的事告知了她。
舒心停下筷子,喝了一口桌边的水,确认道:“明天?”
江然:“嗯。”
舒心索性把筷子放下,“要去多久?”
江然:“看情况,顺利的话最少也要一周时间。”
“一周?”舒心低呼,努力表现的平静表情差点没绷住,“这么久?”
江然给她的杯中水添了一些,笑问:“舍不得我?”
当然舍不得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现在让她突然一个人生活,她肯定是不习惯的。
舒心诚实地点了点头,夹了一根菜,小口地咀嚼着,面上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和刚才初上车时的她判若两人。
看她这副模样,江然顿时不忍心起来,“我把行程往后推一推吧。”
听他这么说,舒心连忙摆手,这绝对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她认真说:“不用啦,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工作,而且正好我工作室最近也比较忙,我之前还怕一忙起来会顾不上你呢。”
她这个强颜欢笑的表情,典型的口是心非。
不等江然回应,舒心又强调了一遍:“真的不用,只是一下子有点不习惯而已,兴许,过两天我就会觉得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实在太爽了呢。”
虽然是为了让他放宽心才说的话,但听在江然耳边并没有得到多少宽慰,他给她夹着菜说:“那我还是希望你多分出点时间想想我好了。”
免得等他回来还要惨遭嫌弃。
舒心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
江然定的机票出发时间正好是她第二天的上班时间,她没办法去送他,只能在他关机前多发了几条表达想念的话语,看得江然差点不管不顾地下机,舒心又自作自受地劝了好久才把他劝好。
梁书进她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久久望着窗外不挪眼的望夫石模样。
她嘴欠,上前调侃了一句:“哟,怎么了?昨天晚上晚餐没用愉快啊?”
舒心摇摇头,还没回魂,顺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江然出差了,想他。”
梁书忍耐得深深皱了一下眉,她想,舒心什么时候也和薛宜那个小妮子似的这么现眼了?
她扬起一个和微信表情包里一样的微笑表情说:“你们不是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吗?”
“是啊,他今天早上出门的。”舒心说话时不仅表情没变,连口吻都和刚才的如出一辙。
主打的就是一个幽怨。
梁书也维持着她刚才的微笑表情,“啪”的一声把手上一摞堆的高高的文件扔在了她桌上,因为声音太响,把还在出神的舒心吓了一跳。
“你干嘛?”她惊恐地看向梁书。
梁书最近在谈的一个新项目今早得来的消息看出对方很有意向,她今天心情好,才会在这里和她就感情一事扯皮这么半天。
这会儿做她的情绪垃圾桶已经将垃圾桶填满,她也该功成身退了。
她指着那堆她刚才很吃力才抱过来的文件说:“呐,这些都是你今天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好好工作,就没时间想了。”
舒心看着她说完,就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火速退出了办公室。
她看了看来回晃了两下的推拉门,又看了看面前叠高到能遮住她视线的文件,心中高呼:你是魔鬼吗?
好在舒心之前经受过江老师严格的言传身教,作为他嫡传弟子的她,当然不会被这么一点工作轻易打倒。
她立刻投身到工作的海洋中去。
而且梁书说得没错,让自己忙起来,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了。
所以因为太忙,她还错过了回复江然信息的最佳时间。
江然中午发过来的信息,舒心一直到下午下班时间才注意到。
虽然只是简单的午餐问候,但现在都已经可以吃晚餐了,她再回一句“已经吃过了”也不合适吧?
正好这时,梁书拎着包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提醒她抬头,“走吧,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了,一起吃饭?”
有人陪着一起吃饭,那她就不用回家做饭了,这正合舒心心意。
她收拾着桌上东西起身,“来啦。”
顺便给江然回了一条她自认十分适宜的信息。
舒心:【我和书书一起去吃晚餐了,不用挂念。】
隔了半日才收到回复信息的江然心情复杂。
她说的果然没错,她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根本就不会整天惦念他,只会爽得起飞。
其实江然出差的这几天,舒心过得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滋有味。
以她这种非必要不出门的性子,基本上还是以两点一线的生活为主,不是在工作室就是在家里。
除了梁书偶尔会约她出去,她一般是没什么兴致出去玩的,周末她更是直接在家窝了两天。
这天,舒心带着翻译部的组员听完高翻学院的讲座,见难得这样大批人马一齐出动,她带着他们还在外面小撮了一顿才回家。
回家后,她立马给江然就今天讲座一事发了篇总结。
讲述了李教授的讲座是多么的生动有内涵,她是多么的受益匪浅,还把其中她觉得很有探讨意义的话题抛在了上面,顺便陈述了一下她今天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事。
等发完,她就去洗澡了,结果等她洗完澡,江然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舒心想着,他估计是还在忙,就没多问,去中岛台煮了一壶红茶,端到书房看书去了。
不过江然的信息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梁书的信息。
梁书:【你晚上偷摸带翻译部的孩子们去开小灶了?】
舒心:【?】
什么叫开小灶?
纯粹就是讲座结束的时间太晚,索性顺路带他们一起吃个饭罢了,说得好像她对工作室里的员工厚此薄彼似的。
梁书:【你这样多不好?】
舒心一头雾水:【哪里不好了?】
她平时带组员出去跑业务,难道不带他们吃饭的?
梁书:【要是被像我这样的人知道了,是要羡慕嫉妒的!】
梁书:【你们吃独食竟然还不带我一起!】
舒心:【……】
就知道这个人没个正形。
说她没正形吧,她又立马正经起来。
梁书:【心心,沈欢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她记性本来就好,而这个名字,她就是想忘恐怕都很难忘掉。
不过此时再提起这个人,舒心已经能平静面对了:【记得?怎么了?】
梁书:【我今天在路上遇见她了,虽然我挺不想搭理她的,但是她非拦在我前面说要给你道歉。】
【话倒是说得挺诚恳的,说她也是被一时蒙蔽了,才做了错事,说她现在已经在改好了,最近也在准备继续考研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我当时看到她太气愤了,劈头盖脸给她骂了一顿,她后面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梁书在沈欢这件事上一直都表现得比她还生气,像这样当面骂别人一顿的事舒心做不出来,梁书却可以替她做。
她笑着看完,心里暖暖的。
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她的情绪已经不会被轻易干扰,就随她去吧。
她反过来安慰梁书:【好啦,反正我们以后都不会和她再有交集,她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了,你别着急上火了。】
梁书:【那是,她送上门来找骂,憋了这么久,可算让我输出了一顿,心里舒服多了,一点也不上火。】
舒心心情不错地和她闲扯两句,等到她和梁书的对话接近尾声,江然那边也终于有了回音。
不过他不是回的信息,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在家?”男人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从声音里便能传递出几分疲惫。
舒心顿了一下,有点心疼,她调整了一下状态,笑说:“当然啦,都这么晚了。”
然后才不经意地问:“你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刚谈完一个合同,谈得比较顺利。”
江然声音里虽然略有些疲态,但能听出来他心情不错,舒心稍稍放心。
她抿了抿唇,小心地问出她的心里话:“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江然低笑一声,“想我了?”
本就沙哑的嗓音被他压得更低,磁性中含了两分气音,听得舒心的耳骨都麻了一下。
她不满地嗤了声:“明知故问。”
江然轻叹了一声,心头软软的,“我也想你了,想见你了。”
听着他那恨不得冲破手机线路的思念,舒心赶紧出声打住。
“好了好了,我只是告诉你我想你了而已,不是说想要你回来的意思,你别乱来,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知道吗?”
江然哑然失笑。
挑起他思绪的人是她,率先收回思绪的人也是她,最后反倒徒留他一个人在那苦恼。
真是个坏心眼的小东西。
舒心挂断电话,搁在手边的红茶也已凉了大半,她端起玻璃壶下楼清洗,打算今天就这么早点洗洗睡好了。
刚把洗净的水壶倒扣在沥水架上,门铃响了。
舒心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她先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谁会上门啊?
她心里半是疑惑,半是警惕。
无怪乎她要警惕,因为知道她家这个位置的人不多,而这么晚还会上门打扰的人更是从来都未遇见过。
她站在厨房里没动,先看了一眼客厅各处落地窗前的窗帘。
还好,天黑之后她都有拉紧窗帘的习惯,一个封闭的空间总是要比一个暴露的空间来得更让她有安全感。
她没出声,缓声挪步到玄关。
透过玄关的接收器,舒心只能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之所以判断是个男人,是因为他有着较为高大的身型,尤其是肩膀的宽度,不太像是一个女子会有的。
而其他的。
男人不仅帽子是黑色的,连身上的衣服也全是黑色的,遮盖掉接收器上的大面积视野,很好地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竟是一点也看不分明。
更别说长相了,男人有意压着帽舌,脸部的轮廓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暴露出来。
舒心紧张地蜷起手指,一声也不敢吭。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戴一顶黑色帽子,穿着一身黑,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前,还是在江然不在家的情况下,她怎么能不害怕?
况且此时,这个人与她仅有一门之隔。
舒心不敢让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动静,准备慢慢往屋子里挪,但门外的人却似有所感,他手抓上帽檐,对着接收器突然抬起头来。
只见一张惨白着脸的恐怖面具直接扑在了接收器上。
第295章 举着斧头的面具人
看着突然怼到眼前的骇人面具,舒心吓得差点失声尖叫,很用力地捂住嘴才不至于叫声音泄露出来。
而紧抓在柜子上的另一只手已经深深地扣在了柜面上。
她差点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舒心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想赶紧给江然打电话,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客厅后,她又将通话界面退了出去,转而去寻微信业主群里的小区安保电话。
她一边找,一边告诉自己。
没事的,家里很安全,家里的防盗系统装的都是最顶级的设备,只要她不出去,别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
还好,锦苑的安保系统前段时间刚升过级,接电话倒是格外及时。
“您好!”
听到对面浑厚的男声响起,舒心才发现她刚才因为受惊吓太过竟然短时间内失声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颤着声把话说出口。
“您好,我是八幢业主。”
“江太太?”对面当即报出了她的名号。
虽然心里依旧恐慌,但舒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怔愣了一下。
她在这个小区的名头有这么响亮吗?
不对,是八幢在这个小区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吗?
怎么随便一个保安都能知道八幢住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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