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只能迅速扔下一句不用就跑,他觉得再和这个三师兄扯下去,也许他明天就会忍不住劝林诗音要不别来拜节了,省得被他师兄们吓到。
回到住处后,冷血又是一晚上没能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四更天才勉强闭上眼睡了会儿,不过没多久便又醒了。
他梦到林诗音,梦到他们在湖面上那个不伦不类的亲吻,还梦到自己真咬上了她的脖子,惹得她惊呼出声,却一声比一声甜,让他根本舍不得松开牙齿。
太要命了,比那次她醉酒后扒着他不放那晚还要命。
对冷血来说,这回也不只是起来洗个冷水澡那么简单的事了。
黑暗中他无声叹一口气。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去李园,结果刚到门口,就碰上了一个他相当不想在此见到的人。
“神侯府也来给林姑娘拜节?”方应看坐在他的轿子里没有动,甚至也没有掀开轿帘看他一眼,只说了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冷血本来就不喜欢他,此时见他也来找林诗音,心里对他自然更排斥,连理都不太想理他。
幸好片刻之后,就有家丁出来开了门迎他们进去。
方应看也是直到这时才从轿子里出来的,许是因为过年,他今日难得穿了身带些贵气的衣服,雪白的交领袍滚了金边,更衬他眉目风流意气风发,不管往哪里一站,都必定是人群的焦点。
李园的家丁们从前没见过这位小侯爷,此时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听得管家说不能怠慢,所以此刻就把他们俩一齐带到了前院。
冷血猜想林诗音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倒也不急着见她,同祥叔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没再开口了。
反倒是方应看,坐下后竟和祥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虽然没多热情吧,但客人开口说话,祥叔又不好意思不回。
他们持续了好一会儿毫无营养的对话后,林诗音才从冷香小筑赶来。
她昨晚兴奋得半个晚上没睡着,现在又这么早就被喊起来,起床气还没消呢,过来看到方应看找上门来,顿时更气了。
这人有这么闲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您啊。”她走进去时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您贵人事忙,怎么想到来我这儿拜节了?”
说完察觉到冷血望过来的目光,忙向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种程度的小动作怎么会瞒得过方应看,他用余光瞥了瞥冷血,忽地笑了:“再忙也得来问候林姑娘一声的。”
林诗音:“……”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所幸她和方应看现在也算得上熟了,有了之前那么多次的经验,随便扯上两句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扯来扯去也无非是那几句话而已。
只是今天和平时毕竟不一样,她满心都是赶紧把这人打发走了好跟冷血说话,不耐得很,而方应看大概也看穿了她的不耐,反过来耐着性子不停地与她扯东扯西,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差不多等林诗音说得快口干舌燥的时候,他才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告辞,临走前还扔下一句上元后再见。
林诗音连连点头:“……是,有的是机会。”所以你赶紧走啊!
看多了她这违心的恭顺样,方应看发现自己竟有点厌了。
尤其是今日他还将她时不时朝冷血瞟去的眼神全看了个一清二楚,对比之下,只觉她应付自己时真可谓敷衍至极。
是以他逗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心生无趣之感,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
他一走,林诗音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立刻站起来走向始终立在不远处的冷血。
虽然昨晚的糟糕睡眠全拜这个人所赐,但见到他时,她还是止不住地雀跃,连笑容都真心了好几分。
“你来啦。”她抿着唇说。
“嗯。”就算确认了彼此喜欢,要他多说几句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林诗音在这一点上其实并不十分介意,冷血话少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能说呀!
所以短暂的停顿过后,她就继续道:“去后院走走吧?”
冷血当然说好。
事实上光是这样简单的对话和目光相碰,对此时的他们俩来说都好像有无数甜蜜似的,但林诗音还是觉得不够,以至于出了前厅才行几步,她就忍不住往他那边靠了靠,伸出小指来勾住了他的。
冷血愣了愣才反握回去,步速未变,心跳却已加快了许多。
他们一路穿过重重叠叠的回廊,期间林诗音打了好多个哈欠,困倦之意溢于言表,令他有些心疼:“再去休息?”
她摇摇头:“不用啦。”睡觉不一定梦到你,但站在这可以牵着你呀。
怕他还要担心,她又补充了句:“这会儿估计躺着也没法再睡了,都怪方应看,要不是他我也不用逼着自己起来。”
“他……”
“他不是好人嘛,我知道的。”林诗音朝他吐了吐舌头,“只是陛下每次都通过他来知会我他去我那吃饭的事,我也免不了要和他有接触。”
她说到皇帝,冷血的眼神也严肃了些。
“原来如此。”
“嗯。”她点头,“所以看在陛下的份上,他应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放心吧。”
说最后那半句的时候她一边笑一边朝他歪了歪头,同时还用手指勾了勾他已经生出薄汗的掌心,惹得他呼吸一顿,差些又想咬她两口了。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了冷香小筑院门口。
给侍女们放了假让她们随便玩几天后,过年期间她一块倒是整个李园最清净的,连树上的雪掉下来的簌簌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冷血对那棵树也算是极熟悉了。
早在他还在此保护她时,他就常常坐在上头看着她。
而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在意就已经超过一个捕快对保护对象的了吧。
“你在想什么?”很少见他走神,林诗音不由得有些在意。
他回过神,低头望过来,还未开口,手已先于话语一步有了行动。
林诗音被摸上脸时还吓了一跳,但当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神之后,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说实话,她有点慌。
这个人咬人时还挺疼的,偏偏她又格外怕痛。
所以沉吟片刻后,在他俯身压来的前一瞬,她还是果断地开口同他打了个商量:“你……你轻点行不?”
昨天下午被咬了那一通,后来晚饭时她稍微咸一些的菜都不敢吃!
她甚至想,他要实在不会亲人,她也不是不能亲自教一下——
“唔……!”
又被咬住了。
林诗音欲哭无泪,心想这种罪要是再多遭几次她可能要疯,干脆心一横直接用舌尖顶了回去,还顺势舔了舔他整齐的齿列。
这一下就好像是给他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让他连眼神都变了。
在被他彻底夺去呼吸之前,林诗音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是,完了,大概要得不偿失了。
……到底为什么会学得这么快啦!
第38章 零叁柒
正月初八, 几乎一整个冬天都在愁云惨雾的京城总算迎来了太阳。
林诗音难得起了个大早,对着映不出清晰人像的铜镜折腾了很久, 出门前还颇紧张, 问了侍女好多遍:“真的没问题吗?不丑吧?”
侍女哭笑不得:“表姑娘花容月貌丽质天成,谈何丑?”
林诗音叹气:“……你不懂。”
年仅十五的侍女笑得很促狭:“我是不懂呀,但我觉得在冷捕头眼里, 表姑娘怎么打扮都肯定是最美的。”
林诗音:“……”
整个李园都在看她的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你们不是都很爱戴李寻欢吗,为什么都对她和冷血在一起这么喜闻乐见?!
说实话,这问题的答案她是真好奇,以至于在初三去神侯府之前还特地试探了祥叔两句,结果祥叔居然完全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笑眯眯地对她说:“冷捕头的确人不错,待表姑娘如何咱们也看在眼里。”
林诗音:“???”
祥叔补充:“就是不知道诸葛神侯那边如何看。”
对于这个问题, 林诗音在去之前其实也没啥底, 毕竟她拐了人家还没满二十的徒弟。
但那天再见诸葛神侯,他的反应也很普通,反倒是冷血那三个师兄,对她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总而言之, 根本没人反对!
这让林诗音非常无语,后来去找李师师的时候和她提起, 还被狠狠嘲笑了一通。
李师师说:“你难道以为他们是才知道吗?见过你们俩一起是何样的人怕是都一清二楚吧, 要反对早就反对了,哪还能让你磨蹭这么久?”
林诗音心情复杂:“……不是吧?”
“不信你去问问你身边的人?”李师师挑眉,“我保证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
“何况现在你起邪念的人都到手了, 你还在意旁人怎么看做什么?”李师师拍拍她的脸,笑得灿烂极了,“嗯?”
她说到最后时尾音上挑,满是戏谑,活像是在调戏路上遇到的良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