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她赚这么多钱的意义何在?!
不过任她如何抗议,丫鬟们都谨遵祥叔的吩咐,完全不给她别的东西吃,把她气得不行。
除了喝白粥之外,她还被迫卧床休息了两日。
是以这个年对她来说实在是过得乏味极了,一直到正月初三那日出门去神侯府拜节才稍微松散了一下筋骨。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临出门前,祥叔还特地去拜托冷血:“冷捕头您可看好表姑娘,千万别让她在街上吃什么会吃坏的东西。”
冷血偏头看她一眼,非常郑重地点了头。
林诗音:“……”
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
正月初二的时候林诗音就派人去神侯府递过帖子了,所以初三这一早过去,那边也并不惊讶,如上次一般把他们迎了进去,径直带到了诸葛神侯所在之处。
这回他依然不是一个人,她曾见过的铁手也在,还注意到了她面色不好,进去打完招呼后就问了句,林姑娘缘何脸色这般差?
林诗音觉得吃辣吃到肠胃受不了这种原因讲出来真的很丢人,只含糊道:“先前小病了一遭,不过已经无妨,多谢铁二爷关心。”
“无事就好。”铁手笑了笑,“否则世叔怕是要问四师弟的不是了。”
他这句玩笑叫冷血动作一顿,也叫诸葛神侯笑出了声。
林诗音看着这个场面,心里顿时充满对冷血的同情,晚入门真惨,要这样遭师兄调戏!
这么想的时候她完全忘了自己也根本以调戏他为乐。
诸葛神侯毕竟是大忙人,和他们坐了会儿后,又有朝中同僚前来拜节,林诗音就顺势站起来告辞了。
铁手将他们一路送至门口,在林诗音上了车后对冷血道:“等下个月,你应该会有新的任务了。”
冷血愣了一愣,看着这个二师兄的认真表情,好久才点头道:“好。”
“到时候世叔应当会派人通知你。”铁手补充道。
“嗯。”
林诗音并没有听到这对师兄弟的对话,回李园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愁到底该怎么让冷血给她放个水,好让她能趁此机会去吃点白粥以外的东西。
结果不仅冷血,连车夫都不听她的!出了神侯府后就直接把车驾回了李园,根本不在街上停。
“我只是想尝一点别的味道啊……”下车的时候她十分委屈。
冷血看她苦着脸咬唇看向自己的可怜样,最终还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好。”
等他趁厨房那边不备给她找来一小碟蜜豆的时候,她激动得差点没抱上去喊爸爸,吃得那叫一个小心。
不过他也就心软了这么一回而已,别的东西照样不肯给她,哪怕被她求得脸都红了也死咬着牙关不松口。
偏偏林诗音又是个吃不了就更想吃的逆反少女,以至于喝白粥的那些天,梦里都充满了火锅。
连续梦了三次后,她决定把同福客栈边上那个闲置的铺子开成火锅店。
祥叔:“……您冷静一点。”
她咬牙:“我可冷静了,您之前不也说现在汴梁这些酒馆里的暖锅做得都不如我除夕时弄出来的好吃吗?”
祥叔:“……”
真是大意了。
林诗音是认真的,她细想之下,觉得在锅底文化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的宋朝,改进火锅来开店绝对大有可为。
于是肠胃好了之后,她就拉上李园厨房里那几个老师傅搞起了不同锅底的调试,当然,一切涉辣的她都很理智地没碰。
一群人调试了四五日,最终确定了她想要的那几种锅底配方。
林诗音把自己读书时的丰富吃货经验全贡献了出来,让他们弄出了以鱼虾为底的海鲜锅,以花椒茱萸为底的辣锅,还有以各种野生菌为底的养生锅等等;顺便还把虾滑鱼滑这种模式一并教了,令各位师傅惊叹不已,大呼表姑娘真是食中高手。
见她搞得这么风风火火充满干劲,祥叔也没再拦。
不过他很在意:“表姑娘,那这专做暖锅的店,要叫什么?”
林诗音差点想说海底捞,还好克制住了。
只是她也实在不擅长取名,纠结到最后,干脆只取那个“捞”字来当店名,还一本正经:“吃暖锅本来就是用笊篱捞里头烫的东西,简单易懂,就叫这个了。”
祥叔点头:“是不错。”
转头他就帮忙张罗整理店面和开张的事了,至于店中掌柜和小二,对李家来说也是很好解决的问题。
然而在他准备去定制牌匾的时候,林诗音却把他拦住了。
“店名那个‘捞’,咱们直接去请诸葛神侯来题。”林诗音说。
“这……会不会太麻烦他?”
林诗音摇摇头,笑了。
她知道诸葛神侯一定会答应的,毕竟赚了钱可是有三成要归神侯府。
这种双赢的好事,他根本没道理不答应。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捞’最终定下了二月初一开业。
深谙营销好处的林诗音甚至在上元节之前就放出了消息,说这家暖锅店是诸葛神侯亲自题的字,还没开业,就把名字先炒热了,京中大街小巷一时议论纷纷。
第16章 零壹伍
上元是个大节,对京城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毕竟除夕之夜,大部分都是待在家中与家人团聚,而团聚了半个月后,再浓厚的思念都该诉完了,自然开始想着出门瞧瞧街上的热闹。
林诗音从前读史书时就好奇过汴梁夜市究竟是何种模样,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亲自瞧一瞧了,当然不会放过。
所以上元这一日傍晚,她匆匆吃了小半碗汤团儿之后,就非常兴奋地出门去了。
之前她听丫鬟们说夜市上有许多好吃的,为此还特地留了一半肚子,准备去尝尝那据说比李园的几个师傅做得更好吃的周记葱泼兔。
这个冬天实在太冷,腊月里一场雪断断续续地下到正月初八才真正停下放晴,只是化雪比下雪更冻人,林诗音本来就怕冷,这下都恨不得把自己直接裹成球了。
但上元夜毕竟要出门逛夜市,林诗音犹豫之下,还是换了一身稍微轻便些的衣服。
结果这一出门林诗音就后悔了,因为外面的风比她想象中还大,到了闹市刚一下车她就先抖了抖。
冷血注意到她越皱越紧的眉头和绷住的肩膀,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帮她把挡去了大半北风。
夜市如她所想一般人声鼎沸,处处张灯,最热闹的地方甚至亮堂得宛如白昼,而她最感兴趣的小吃摊子也鳞次栉比地一家挤一家,飘出的香味混在一起,竟出奇地不难闻。
“周记的葱泼兔——”她一眼看到那个排了许多人的摊子,辨认出那块布满油烟的木牌上写了什么字后,便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人来人往间挤得厉害,她又仗着身形娇小闪得迅速,差些叫冷血跟不上。
待两个人一齐挤到队尾时,她感觉自己背上都出了汗,原地跺了跺脚朝队伍最前面张望,语气雀跃:“这么多人,一定很好吃!”
她说话间有热气从嘴边呼出,白茫茫一团,掩在他们之中,遮住她小半张脸,叫他颇有种拿手拨开的冲动,可惜他向来自律,所以最终也只是握了握拳而已:“嗯。”
队伍虽然长,但走得倒是很快,林诗音一边数着出门前特地换的铜钱一边环顾着周围各色花灯,只觉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待她回过神来时,前边已经只剩最后一个。
手上动作飞快的老板也一边给前边那人递上他买的,一边望向了她,朗笑一声道:“您二位要多少?”
他们家的葱泼兔和李园的师傅做的的确不太一样,大概是为方便出来看灯的男男女女们拿在手上,所以切得很小块,再用竹签串起,论根算钱。
林诗音本来也没吃饱,此时近距离闻到它的香气,顿时就忍不住了,直接一下买了四串。
冷血本来还想说这么多你吃不完,结果她付过钱后便不由分说地回头塞了两串给他:“一起吃。”
“不——”他下意识推拒。
“尝尝嘛,不好吃再说。”她朝他眨了眨眼。
夜风将她的额发吹得全偏向一处,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而她又恰好在这样灿烂的灯市下站着,眼睛里盈满了光,这一眨之下,有如星星在闪烁,美得叫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的同时,自己还浑然不觉,只顾着啃那还冒着热气的兔肉串。
“哎呀烫!”她嘶了一声,忙用手去扇,美食当前,一时间没注意右侧涌过来的人群,直至被撞了才反应过来。
可惜这时已来不及让她调整站姿让开道了,眼看要倒之际,还是冷血果断伸手拉了她一把。
这一拉自然又无可避免地让两人前胸后背相撞,加上他不想让另一手上的兔肉串沾上她衣服,看上去便更像直接将人揽进怀里了。
“小心。”夜市喧哗,他也不得不升高音量同她说话。
林诗音想回头道谢,奈何另一边又有人挤来,只好先顺着人流一同往前走。
一路行至挂满了花灯的汴河边,周围余裕才稍微宽了些,但也正因如此,带着寒意的风从水面上吹过来时才更叫人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