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祁钰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月笙扔下大锤,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盯着那极美的落泪双眸,舔了一下他流到下巴的泪水。
祁钰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耳尖竟也红了起来。
“所以……老师还是不愿意说么?”
月笙舔了舔嘴唇的咸味,认真看他。
祁钰的表现这么反常,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啊,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呢。
祁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通红的双眼贪恋而又病态地注视她:
“那你不准不要我。”
月笙:“不会。”
“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杀掉我自己,送给你。”
月笙:“好呀。”
祁钰仔细端详着月笙,若是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后退,他都会万劫不复。
但他的小月亮啊,终究还是破开那漆黑的窗户,变成了他的软肋、他的铠甲。
祁钰低头,捉起月笙的手,在手心轻吻了一下,轻声开口:
“我……在这里住了四年。”
祁钰的父亲是个缉毒警察,母亲是个舞蹈演员。
并且两人都是属于干不好事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少年一直在美好和爱里长大,成了翩翩小公子。
虽然父亲总是不回家,但是每次回家,都会给小少年带上很多有趣的礼物,陪他玩耍。
他本该一直这样幸福长大。
可是,十二岁生日那天,一切都变了。
本该答应回来一起过生日的父亲没有回家,大门被猛地砸开,一堆面目狰狞的人拿着刀冲进了他家!
母亲在惊恐中将他塞进衣柜,却没有办法逃走。
于是,他亲眼目睹了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母亲的。
肮脏,恶心,血肉模糊。
狰狞的狂笑和刺耳的辱骂像是尖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到母亲死前的双眼,那双眼睛近乎凸出,眼白已经变得艳红,死死盯着所在的衣柜,死不瞑目。
他也看到了母亲的口型——
活下去。
他很快被发现,被从衣柜里拽了出来。
那些毫无人性的瘾君子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极为漂亮的小少年。
他拼命尖叫挣扎也无法摆脱,被打得口吐鲜血,肋骨骨折,蜷缩着呕吐,终于无法反抗。
当那些罪犯看他不动,终于准备享用的时候,大门被破开,警察们举着枪冲了进来。
他看到,为首的那个双眼通红的队长,还是抱过自己的、父亲的战友。
为什么?
他躺在鲜血中,浑身疼得发疯,双眼空洞,无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被送进了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的院,身体上的伤好了,却展现出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问题。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些,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
父亲的战友坐在他的床前,一边流泪,一边说,他的父亲是个英雄,牺牲在了毒贩的手中。
而他和母亲,被那群疯狂的罪犯找到,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
他听着那些叔叔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只觉得聒噪。
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真脏,真的很想立刻死掉。
在他第三次表现出严重的自毁倾向后,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就是这座当时最有名,最专业的精神病院。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少年落入的是另一个狼窝。
院长是个疯子,厌恶精神病人,从来都是用暴力对待。
于是少年被关过禁闭,被电击,被绑在床上眼睁睁看着那针头推入自己的身体。
院长似乎格外关注他,总是会抚摸着他的脸,温柔感叹真好看。
即便只是触碰脸颊,也让少年厌恶到疯狂呕吐。
每当这个时候,医生便会勃然大怒,吩咐护士再给他来点“治疗”。
在这里,连死都是奢望。
少年渐渐知道了自己该怎么避免惩罚,他看上去像是病好了,却会在无数个夜晚吐到胆汁反流。
当他终于让院长放松警惕,找了一个刚来不久的小护士,连哄带骗叫对方送了消息出去。
那些送他进来的伯伯们才终于知道,他们把少年推入的是更深的火坑。
很快,这座精神病院被查,院长在病人身上做惨无人道的实验的事情被曝光,这座医院被废弃,少年终于从里面出来。
那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见到太阳。
他看着太阳,双目生疼,浑身冰冷。
父母留下的财产和那些牺牲和补偿是一笔巨款,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可以过着上层社会的日子衣食无忧。
他拒绝了那些好意,表现得竟然和被送进去之前截然不同——
他看上去苍白脆弱,却那样温柔优雅。
至少这四年,他学会了演戏。
连拒绝触碰的生理本能都能克制,他还有什么演不了的呢?
他本来想立刻死掉,可是母亲生前说的话却让他没有办法下手。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活着,找点事情。
母亲以前的梦想是成为出名的舞蹈演员,他不会跳舞,但是可以成为演员。
少年长得实在是好看,签约一个小娱乐公司不费吹灰之力。
十六岁当年,凭着少年杀人狂一炮而红,一跃成为顶流。
十八岁那年,他收购了自己的公司。
他足够有能力之后,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病。
严重洁癖,严重强迫症,拒绝触碰,还有幽闭空间恐惧。
他的身体是那样完美,内里早就满目疮痍。
祁钰用很平淡的语气讲述着这个故事。
字句间残忍的血色蔓延,却被他舌尖一卷吞下,吐出来的,已经是将自己碾碎又拼合后的毫不在意。
月笙安静听完,看了他很久。
久到祁钰都开始有些惶恐,咬着牙哑声问她:
“觉得我脏么?”
“不是的,”月笙摇摇头,“觉得你现在很美。”
他现在真的很美,尤其是月光洒在他身上,那颤抖的睫毛和琉璃一样双眸,还有泛白的嘴唇带来的破碎感。
月笙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虐待他。
美人被摧毁,美不胜收。
可是,理解不代表自己会做,月笙心想,若是自己,一定会把易碎的琉璃捧在手心的——
只要他乖乖听话。
“那个院长呢?”月笙问。
祁钰:“在监狱,似乎是被判了无期。”
月笙笑了起来:“没死,那太好了。”
不等祁钰问为什么,月笙又道:
“那些护士呢,助纣为虐的垃圾们呢?”
祁钰抿了抿嘴,摇摇头:“我不知道。”
月笙指尖摩挲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没事,等节目结束,我一个个把他们找出来,把你受到的痛苦,十倍还回去。”
祁钰眼眶越来越红,近乎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
“我是你的。”
月笙勾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竟然是温柔的。
双唇触碰,软绵的热意钻进心底,疯狂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尖发酸的珍惜。
“老师别怕啦,再也不用怕啦,我永远都会保护老师的。”
她轻声喃喃,作出承诺。
曾经梦魇一样压抑可怕的黑暗房间中,两道身影相拥,好像再也不分彼此。
终于,祁钰松开月笙,吸了吸鼻子,嘴角终于勾起一点弧度:
“听,好像有人来了。”
月笙这才听到外面传来了几乎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这样鬼鬼祟祟,一定又是npc。
月笙眨眨眼,松开祁钰,捡起了地上的大锤,也蹑手蹑脚靠近了门边。
就在外面的可怜npc探出头准备吓人的一瞬间,月笙猛地跳出来,大锤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
“superise!”
神色癫狂的长发女鬼举着大锤猛地钻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npc根本没看出来是谁,直接被吓破了胆,尖叫着跑走了。
边跑还边在耳麦中大喊:“大家别去四楼!四楼真的有鬼啊呜呜呜呜!救命啊!!”
月笙无辜眨眼摊手,随后对祁钰伸出手:
“好了,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很美妙的词。
哪怕在这样阴森可怕、又给他带来无数梦魇的地方,也真的令他觉得愉悦。
“好。”
祁钰笑了起来。
自从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好像梦魇散去了——
不,是月笙砸开那窗户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活过来了。
他一件一件讲解过去,月笙脸色越来越差。
终于,月笙在走到最后一个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抡起锤子将里面的桌椅和柜子砸了个稀巴烂。
轰隆哐当的声音响起,楼下的人惊恐抬头,一个个都惊魂不定。
为什么楼上会发出这种响声啊!
是npc在表演发疯吗?这也是让人身临其境的表演之一吗?
倒也没必要这么真实吧!
月笙发泄完,又抱住祁钰恶狠狠亲了许久,直到把祁钰亲到腿软才罢休。
祁钰摸着自己有些肿的嘴唇,在月笙没注意的角度忍不住勾起嘴角。
就是故意的呐~
貌似效果很不错呢。
手拿四张卡,月笙准备下楼——
虽然她还想玩,但是她饿了。
他们两个人找到了三张专属卡,那说明将会有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
月笙准备下去看看到底还有谁没找到,然后挑一个人送了。
结果刚走到三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三楼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办呀……我不太敢去四楼。”
是盛雅。
旁边有两个男的的声音。
“没事的盛姐,有我们陪你呢。”
“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那张选人卡。”
选人卡一共就只有三张,被一个流量小花在一楼歪打正着找到一张,又被一个乔肃在二楼找到一张。
盛雅想要跟乔肃要,但是乔肃可是准备用这张卡和月笙约会的,自然不可能给。
三楼已经找过,现在只有四楼了。
没人敢上四楼。
刚刚好多可怕的声音从四楼传来,而且四这个数字……总是让人心中发毛。
盛雅想要和祁钰约会的心思实在是重,思考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好。谢谢你们了……”
这两个男生都对盛雅有意思——毕竟很多人都无法拒绝一个御姐在自己面前忽然变得温柔可爱。
盛雅对此十分满意。
她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有魅力的,之所以还是没有被祁钰看到,只是没有机会和祁钰老师相处罢了。
她一定要得到这张选人卡!
与此同时,月笙拍了拍祁钰的肩膀,眼中冒出兴奋的光,小声道:
“请祁钰公主在这里等待,月笙王子帮你赶走恶龙。”
就在盛雅三人刚准备踏上去往四楼的楼梯的时候,忽然,他们听到了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几人脚步一僵,面色都有些发白。
这不是刚刚那个杀人狂医生吗,居然在四楼?
尽管知道是假的,但是在这种氛围中,还是很难不害怕。
反倒是盛雅在这一刻上前一步:“没事,我就不信……”
话还没说完,楼梯的拐角处忽然冲出一个白衣女鬼!
那女鬼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破烂的白大褂,手上拿着巨大的铁锤,朝着三人直直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
这一幕冲击力实在是太强,刚刚还在安慰自己是假的,现在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但好在有一个男生更加勇敢一点,大喊道:
“盛姐你快到房间躲起来,我来吸引她注意!”
说着,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月笙招手,声音都怕到变形:
“来啊!”
月笙很给面子,果然朝着那两个男生冲了过去。
盛雅见状,赶忙躲进了一个房间,锁上了门。
她后背贴着房门,喘着粗气,听着外面的响动。
那追逐的脚步声果然越来越远,盛雅松了一口气。
环顾房间,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单人病房,但是透过那月光,能看到墙上横七竖八的指甲印子,甚至有些还带着深色的痕迹。
她仿佛看到了有一个癫狂的病人发病挠墙的模样……
盛雅打了个冷战,刚准备转身打开门出去——
“砰!”
她后背抵着的房门被猛地敲击!剧烈的响声和震动让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啊啊!”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猛地从门上弹开,死死捂住了嘴!
黑暗的房间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阴冷寂静。
“砰!”
又是一声巨响,木门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灰尘簌簌落下,巨大的声音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疼!
门外就像是有一只疯狂的野兽,正在将她这个瓮中之鳖逼到穷途末路。
这是假的,这是游戏,这不过是人扮演的罢了。
盛雅深呼吸,捂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嗓音大声道:
“别闹了!你吓到我了,再这样我出去真的会投诉的!”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外面敲击的声音竟然更加急促了!
“砰!砰!砰!”
每一下都带来震耳欲聋的冲击,盛雅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惊恐后退,一直到自己后背抵上了墙壁,无路可逃!
在她的正前方,那扇斑驳的门摇摇欲坠,每一下的敲击都掉下大片的灰尘和木屑。
外面的怪物甚至像是被激怒了似的,这样的力道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力道!
要知道,精神病院的木门可都是用钢条加固的!
盛雅终于惊恐地哭了出来,大声叫喊:
“救命!!救命啊啊啊!”
外面敲击的怪物似乎因为她的叫声更加兴奋。
终于,随着那一声剧烈破碎的声响,那木门被敲碎,盛雅看到一个长发披散黑发遮面的女鬼钻了进来——
她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爬到一半的月笙呆住了。
没想到盛雅这么不经吓,这就晕了?
没意思。
月笙走过去,蹲下身捏了捏盛雅的脸,又摸了一下她的鼻息。
没死就行,也不用告诉导演他们了。
月笙打开房门,丢掉大锤,又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好,这才将盛雅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祁钰在一旁看到月笙将人拽出来,拽下了遮住监控镜头的白大褂。
刚刚,祁钰宛如一个极为娴熟的共犯,在月笙出现的那一秒就遮住了镜头——
因为月笙这样好可爱啊,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诶。
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们只看到一片黑暗,唯有那可怕的敲击声和尖叫声响起,叫人抓心挠肺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导演准备介入派人进去看看是不是镜头出现故障的时候,终于,镜头又恢复了。
一恢复,看到的就是祁钰那张靠近的帅脸。
弹幕顿时就像是苦茶子失踪现场,一个劲鸡叫。
画面里,祁钰走到月笙身边,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月笙眨了眨眼,一副担心的表情:
“你看,盛姐好像被吓晕过去了。”
说罢,她直接抬手,在盛雅的人中上狠狠一掐——
“啊啊啊啊救命!”
盛雅猛地惊醒,张牙舞爪地大叫。
还好月笙和祁钰躲得快,不然就要被她打到了。
惊魂未定的盛雅疯了一样在地上蠕动,半晌,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抬起头,刚好对上月笙那双无辜清澈的双眼。
月笙软软开口:“盛姐,你醒啦,我们一来就看到了你晕倒在门口,你怎么了?”
盛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浑身都湿透了,心跳的也极快,指尖却是冰冷的。
闻言,她惊叫起来:“你们没看到一个白衣女鬼吗!拿着大锤!”
月笙摇摇头:“没啊。”
盛雅:“不可能!你是不是故意在吓我!”她被吓疯了,忘了自己的伪装。
月笙没有再说话,只是轻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祁钰的身边。
盛雅终于注意到月笙身边的祁钰。
祁钰站着,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里只有淡漠的厌烦。
盛雅浑身一颤,终于缓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
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精心搭配的衣服也都变得脏兮兮的。
她简直就是地底的淤泥。
就连弹幕也开始吐槽:
[盛雅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怎么就她这么狼狈啊。]
[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才这么怕鬼?]
[她怎么这样说月笙啊,月笙惹她了?]
盛雅再也没有了找卡片的心思,她失魂落魄地拿着出门卡片,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月笙冲着祁钰扬了扬眉,也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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