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周时衍凝着她孱弱的身形，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良久，才慢声开口。
“苏格，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初我母亲生病，说是借用了你的骨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对你的身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伤？”
苏格埋在被子里的脸，在周时衍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僵了下，眼中掠过一抹沉思。
迟疑片刻，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顿了下，又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阿衍，那件事是我自愿的，无论我们之间变成什么样，我都永远不会用它来对你提出任何的要求。”
她身边，周时衍的眸色，就在这时彻底地冷了下去。
“我还有事，苏格，如果你花费这么多功夫，只是想见我一面，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先走了。”
到最后，他也仍旧给苏格留下了最后的体面，没想过当面拆穿她的谎言。
床上的苏格也感受到了什么，紧跟着周时衍后面开口。
“周时衍，我也要问你一件事。”
她从病床上抬起了脸，直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眸光充血而又尖锐，孤注一掷的道：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手术，你那时还会娶我吗？”
周时衍站在原地，依旧背对着她，苏格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却能看到他举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
这是一个很直白的，表达自己不耐烦的方式。
周时衍说：“苏格，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苏格本就沉重的心，彻底凝固成了一块再也抬不起来的石头，哆嗦着声音问。
“所以，你对我，真的就像你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只剩下责任？”
顿了下，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时衍，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周时衍便转过了身，深冷的眸子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淡淡看向她：“何必呢？”
苏格不说话了，她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绝望地跟人对视片刻，她忽的又开口问：“周时衍，看在我们过去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坦白的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帮宿窈，算计了我一回？”
她这次自杀，其实是因为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警方认定她协同犯罪时，拿到的那份录像。
上面记录了她用周时衍的账号骗取宿窈信任的全过程。
“你的手机上面全是机密文件，平时就算不常看，也是寸步不离身的。为什么偏偏那一天，你就把手机放在了我的病房，还恰好在那个时候出去抽烟？”
苏格红着眼睛，瞪着周时衍，癫狂的甚至歇斯底里：“你告诉我，周时衍，你是不是为了减少跟李家对立的难度，连带着把我也给算计了进去？”
周时衍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淡漠的说：“苏格，你有今天，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选的。”
的确，是苏格自己选的，她咬着唇，不甘心的看着周时衍：“是，是我自己选的，但我也有苦衷，换在以前，你肯定会理解我的……”
周时衍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苏格也渐渐地不再说了。
是啊，以前他绝对会心疼她。
可就连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以前了。
从苏格病房走出去后，周时衍没直接离开，他先去通风口，点了支烟。
许久，等一支烟燃尽的时候，他转身去了洗手间，用洗手液，干干净净洗好每一根手指。
而后才拿出手机，惯性地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消息。
接着，他看到了宿窈发给他的求助信息。
周时衍顿了下，把电话打回给宿窈。
铃声响了三声，然后被挂断了，她没接。
周时衍担心她出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里。
敲门没人应声，他直接用钥匙进了门，找了一圈宿窈没找到。
短暂的慌乱后，周时衍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上次那个监控软件。
接着，他又是一顿。
杜天磊的面容，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在酒吧，手里摇晃着一杯鸡尾酒，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愉悦。
“怎么样？是不是置身人群中要比待在家里更有安全感？”
画面拍不到宿窈，却能看到她的手，同样拿着一杯酒，举着玻璃杯一饮而尽。
绚烂的橘红色液体，转瞬便消失在杯子中。
周时衍皱起眉头，又给宿窈打了个电话。
然后他就在镜头里，看见了他自己的来电显示。
宿窈给他的备注是：没信誉的臭渣男。
周时衍的表情僵了下，下一刻，宿窈直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选择了拒绝接听。
画面里，杜天磊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响了起来。
“谁的电话？”
宿窈声音一如既往柔和，却又带着几分冷淡。
“不重要。”

宿窈刚才看手机的那个表情，可不像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那明显是看到了什么烦心东西后，在赌气或者是动怒。
但他也没说穿，而是又叫来酒保，再给她上了一杯酒。
“长岛冰红茶，酒吧经典款，要不要再试试这个？”
宿窈伸手接过酒杯，颓艳地眯了眯眼，潋滟的眼眸中，闪动着浅浅的光。
“让我喝这么多酒，待会儿醉了怎么办？”
杜天磊笑的灿烂，两颗小虎牙十分迷人。
“不是还有我？宿窈姐，你喝醉了，我会照顾你的。”
宿窈伸手撩了撩发丝，把耳侧的头发全都别到了耳朵后，让耳钉把这里的一切都拍的明明白白，而后才对着杜天磊举了举杯。
“那好吧，待会儿我真的喝多了，你可别嫌弃我耍酒疯。”
说是这么说，宿窈的酒品却很好，等真的醉倒的时候，只是软绵绵地栽倒在了一旁。
面颊微醺，眼含秋水，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嘴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
杜天磊关心地凑近了些：“宿窈姐，你想说什么？”
宿窈偏了偏头，因为两人距离过近，唇瓣直接从他脸上擦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带着她特有的香气，仿佛在蓄意亲昵一般。
杜天磊愣愣地看了眼宿窈，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放轻许多。
“宿窈姐……”
他轻托起宿窈的脸，盯着她眼睛看了阵，语气带了点试探。
“你是不是因为周时衍的事不开心？”
宿窈从见到他，再到跟他来了酒吧，关于周时衍那张照片，一个字都没提。
但杜天磊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她没受影响，她要是真的没受影响，就不会跟他来。
“两个人在一起，图的不就是开心和快乐，宿窈姐，他要是让你不开心，你就别要他了。”
杜天磊循循善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挥起锄头挖墙脚的机会，凑近宿窈，低头亲了亲她。
宿窈的唇瓣上，还沾着她刚才所喝的酒水气息。
杜天磊先是像小狗一样，试探地轻轻舔了一下。
见宿窈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把他推开，他才再次搂着人，加深了这个吻。
周时衍在酒吧找到两人时，看到的就是杜天磊把宿窈摁在卡座里亲的画面。
宿窈的脸被杜天磊挡住了，周时衍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的动作。
宿窈的手臂是绵软的搭在杜天磊肩膀上的，她没拒绝。
眸色骤然一沉，周时衍走过去，怒声开口：“宿窈，你在做什么？”
杜天磊听到他的声音后就把人给松开了，转过身看了周时衍一眼，边用手指轻轻抿了下沾到了口红的唇瓣，边对着他笑得灿烂。
“宿窈姐不要你了，她以后要跟我好，周时衍，你出局了！”
周时衍冷冷看他一眼，并没理会，注意力依旧放在宿窈身上，顿了下，语气放柔和了些。
“窈窈，跟我回家。”
宿窈此时手中又拿起了一杯酒，仿佛那两人跟她没关系一样，低头轻抿着。
听到周时衍的声音后，才敷衍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跟你走的，周时衍，我不要你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讲完，她又再次低头想喝酒，手里的杯子却骤然被人夺过去，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宿窈吓了一跳，周时衍直接冷着脸上前扯住她手臂，强行把她从卡座上拽起身。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喝多了，有什么话，等你清醒以后再说。”
宿窈的反应也很激烈，直接皱着眉甩开了他的钳制，身体因为后座力也不受控地晃动了下。
杜天磊下意识搀扶了她一把，宿窈便借力挽住了他手臂，勉强站稳，冷眼看向周时衍。
“我现在足够清醒，周时衍，我不是你，讲出去的话都可以想变就变，我说出去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她冷着脸，偏头不去看周时衍的神情，抬了抬下巴向门边示意。
“周时衍，你走吧，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不要闹得太难看。”
杜天磊适时地搂住宿窈，又煽风点火的插了句嘴。
“也不一定要他走，这个地方谁都能来，你要是真的不想再被他打扰，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吧？这附近有家酒店，那里的水床特别舒服，要不要去试试？”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宿窈不喜欢被人看戏，也就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走。”
周时衍本就冷然的面孔，因为她这一动作，彻底覆上了寒霜。
越身上前，他直接硬生生从杜天磊手中，攥住宿窈的手腕，生生把她给扯到了自己怀中。
杜天磊娇生惯养，又一直被酒色掏空身体，自身素质自然比不了自律的周时衍。
眼睁睁看着人被抢走后，他下意识要跟周时衍动手。
“听不懂人话吗？周时衍，她选择的人是我！”
周时衍冷眼看向他，深邃的双眸，凌厉的气息骤然放出。
“又想被送出国？”
杜天磊的拳头，硬生生在距离周时衍鼻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顿住。
周时衍扣着宿窈的手腕，搂着她肩膀，制止住她不断推搡，想要离开他身边的动作。
“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冷锐地注视着杜天磊的眼睛，扔下这一句警告。
周时衍下一刻就改攥为抱，让宿窈彻底失去了行动自主的空间，带着她转身就走。
宿窈又奋力挣扎了一阵，但就连杜天磊都抢不过周时衍，更何况是喝了不少酒的她。
她只能硬生生被周时衍带去地下车库，塞到副驾驶的位置。
周时衍第一时间就落了锁，宿窈推车门半天没推开，负气地打了他的车门一巴掌。
冰冷的机械车身发出当的一声，没受到任何影响。
倒是宿窈手上一疼，红了一片。
她委屈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跟车门较劲了，瞪向坐在一边正在找着什么东西的周时衍。
“周时衍，我讨厌你！”

第172章 你脏不脏
周时衍没理会她这句话，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置物层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包没开封的面巾纸。
他把面巾纸快速拆开，捏出一张，转头面向宿窈，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餐巾纸去擦她口红已经花了的唇。
宿窈挣扎着躲，说什么都不肯配合。
“放开我，周时衍，我说过了，我讨厌你，你没资格碰我！”
周时衍一开始动作还算轻柔，后来在她的挣扎下没了耐心，直接加了手上的力度。
宿窈被他钳住的骨骼，都感觉到了疼，她顿时老实了，不再折腾，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依旧倔强地瞪着人。
周时衍一言不发的沉着脸拿着面巾纸蹭着她的唇瓣，起先动作粗鲁，后面看她不动了，动作也才轻了许多，仔仔细细地，用面巾纸擦干净了她嘴上的每一丝口红。
宿窈在他想要收面巾纸时，直接咬在了他手背上，她用了全部的力道，嘴里几乎是立刻就尝到了血。
周时衍皱着眉掐住她下巴，强制地让她松开嘴，冷冷地看着她：“你脏不脏？”
宿窈也同样冷着脸回视他：“我没有你脏！”
两人冰冷地对视几秒，宿窈骤然起身奔向周时衍车内的控制键，想要把车锁打开。
周时衍在同一时间用手抵住她肩膀，又把她摁了回去。
宿窈冷声道：“周时衍，我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想跟你走。”
周时衍说：“原因。”
宿窈耸肩一笑，颓废靡艳：“原因杜天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周时衍眸色又沉了些：“我是问你跟我闹的原因。”
宿窈冷冷地偏过了头，不去看他，而是看向了窗外。
“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人身自由权，周律师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我只是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你管这个叫闹吗？”
周时衍没回答她，而是直接发动了车子，倒车出库。
宿窈拧紧了眉心，咬牙瞪向周时衍：“周时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跟你走。”
周时衍冷沉着面色没看她，眸光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路。
“还有三天就是二次开庭的时间，宿窈，你敢在这个时候的高速路上，抢方向盘么？”
宿窈的确不敢，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受制于人。
一路上都在狠狠地瞪着周时衍，恨不得把目光变成刀子，把周时衍刮成碎片。
周时衍路上也没再说话，到了小区后直接扯着她的手，要带着她往里走。
宿窈甩了他几次没甩开，正好看见前面迎面走来个人，她毫不犹豫地就喊了声救命。
对面也是个小姑娘，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听到声音后愣了下，慢慢地停住了脚步，谨慎地看了眼宿窈和周时衍。
周时衍在宿窈那一声出口后也怔了下，接着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冷沉。
宿窈求助地看着那个小姑娘，仍在不断地试图甩开周时衍的手：“别让他带我走，我根本不认识他。”
小姑娘看看周时衍，又看看宿窈，目光落在周时衍手背上半圈带着血痕的牙印后闪了闪，迟疑着拿出手机：“需要我报警吗？”
周时衍抓着宿窈，分毫不放。
闻言直接被宿窈给气笑了，冷笑着扣着她的手腕说：“你让她报警吧，最好把我以拐卖人口的名义抓进去。”
宿窈闻言愣了下，纠结地垂眸思量两秒，还是对着小姑娘摇了摇头。
“不要报警，你别让他把我带走就行了。”
小姑娘迟疑着看向周时衍，有些被他冰冷的表情吓到，立刻又后退了一步。
周时衍的五官很深邃，以至于但凡他稍微不假辞色，看上去就十分的不近人情。
这会儿沉着脸，看上去简直十足十气场全开的一个反派。
以至于小姑娘第二次开口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那能请你放开她吗，她看上去，不太想被你这样拽着。”
周时衍直接用行动给了她回应，直接单手扣着宿窈腰身，把她再次给抱到了怀里。
冷冷扫了眼那个小姑娘，他抱着依旧在不断挣扎的宿窈，径自往前离开。
小姑娘并不敢直接跟他硬碰硬，在他往前时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宿窈只能无奈地又被周时衍抱着进了电梯，最后又回到他的房子。
她等着周时衍把她放下去，周时衍却没有，直接抱着宿窈进了主卧，才把她给抛到床上。
宿窈在床上颠了两下，刚才喝的酒水这会儿也上头了，头有些晕，闭着眼缓了会儿难受才想起身。
然而刚做了个想要起来的动作，肩膀就被人给按住了。
宿窈无力地动了动，随手扯过枕头，也没辨认方向，就往身后砸：“放开我，周时衍，我说了我不想跟你回来，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周时衍避开她扔过来的东西，借着宿窈双手空下来的时机，直接把她的手反剪着扣在了身后。
他始终没说话，拒绝沟通的意思很明显。
而宿窈的挣扎，也在听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后，一下子顿住了。
腿上骤然变凉，男人掌心滚烫的手，握上来的触感那么明显。
以至于宿窈眼中，一下子就落了泪。
“周时衍，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蜷缩地就着被束缚的姿势，脸埋在被子里，哽咽着。
周时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却淡声接了句话。
“讨厌我，那你喜欢谁？”
问话的同时，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扔在宿窈脸侧，她只需要睁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外套、衬衫、皮带，一件一件扔过去。
他每扔一件，宿窈就缩一下肩膀，恨声道：
“除了你，我谁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