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也许是得保证看到了希望，宿窈这时候的情绪是真的开心。
安可热了大杯的牛奶，三个人每人都倒了一大杯。
“新的一年，以奶代酒，我们一起干一杯？”
张可欣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好啊，有什么新年愿望？”
不等其他两人接话，她先道：
“我先说，新的一年，要赚多多的钱，早点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早日暴富！”
安可笑着看着她，等张可欣说完了，他才接下去说：
“我换了个新的销售类型的工作，希望这次能稳定下去，早日升职，然后也赚多多的钱，给姐姐买房子，让姐姐暴富！”
宿窈难得开一次玩笑，皱了皱鼻子四处闻：“怎么回事？今天的空气里怎么全是恋爱的香甜味？太腻了，太腻味了！”
张可欣大笑着靠在她肩膀，又踢了安可一脚：“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油腻，听没听见，窈窈都嫌弃你腻味了。”
安可瞪着圆眼：“你就知道欺负我，宿窈姐才不是这个意思。”
张可欣笑了一声，又看向宿窈：“窈窈，我们两个俗人的新年愿望都说了，你呢，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宿窈还真就认认真真想了片刻，然后握着杯子，笑着说：“我希望大家都能心想事成。”
三个装满牛奶的杯子，在餐桌上碰撞在一起，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宾主尽欢。
元旦，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进入了尾声。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来上班的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显然还没从安逸的假期缓过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宿窈跟她们形成鲜明对比，她显得充满干劲，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联系了三家客商。
遗憾的是，客商也没从假期恢复过来，应答的懒洋洋的，爱答不理。
就一个还算是愿意沟通，只是话里话外，暗示宿窈要去酒局。
宿窈犹豫片刻，还是把这家客商给放弃了。
午休的时间，周时衍几乎是掐点给她打过来一通电话。
宿窈一边拆外卖，一边陪着他聊，明明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最后还是硬生生聊了快一个小时，另一边有人喊了句周律师，宿窈才终于找到借口把电话挂断。
刚挂电话，工位旁边，李敏就好笑地调侃了句：“男朋友打来的吧？”
自从宿窈上次在她见红时帮了她一次忙，她跟宿窈的关系就越来越好。
两人工作之余，也会一起聊聊天，吐槽吐槽难应付的客户。
宿窈被问后，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名义上，的确是交往的关系。
李敏语气里有些羡慕：“男朋友这么黏人，一看你们就感情很好。我上次跟人打这么长时间的电话，还是读书那会儿。当时第一次谈恋爱，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离开一会儿都觉得想的慌。现在想想，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宿窈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看着一副忠厚老实相：“现在你们结婚了，每天都能见到彼此，感情又那么好，也很让人羡慕啊。”
李敏愣了下，然后无奈一笑：“怎么可能那么幸运，那时的男朋友，因为异地问题，毕业后没多久就分手了，我跟我现在这个老公是相亲认识的，他人还不错，也就凑合着过了。”
说到最后，她眼里有些怀念的味道：“谈恋爱跟过日子是不一样的，喜欢跟合适也不一样，我们现在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你男朋友跟你，才是真感情。”
宿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周时衍就是在苏格那待烦了，所以拿她当排解情绪的突破口，拿她散心。
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聊得久，但没一句是有用的。”
李敏噗嗤一笑，怀孕让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无比柔和，她拍拍宿窈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道：
“你们一定是交往不到一年，还在热恋期，以后你就知道了，当一个男人把时间浪费在电话里说很多没用的话，那是他在隐晦的告诉你，他想你。”
宿窈一个字都不赞同，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抿唇笑了笑，像默认了一样。
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远处突然听到同事的讨论声。
“看见网上那些消息没？肯定是薛家干的。”
薛家这两个字，最近一直活跃在宿窈的关注点上，她第一时间就竖起了耳朵。
又听别人说：“看见了，我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几千万的播放量，现在网上都炸了。”
“那个律师这是被人肉了吧，连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照片都被人给扒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薛家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放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在福利院的经历，他跟他女朋友之间十几年不离不弃的爱情更让人惊叹吧。”
“他是孤儿的时候，她是助养人的孩子，她养着他。后来她家里出事，他被人收养，又反过来成了她的救赎，对她不离不弃。这不就是时下最流行的彼此救赎吗，神仙爱情！”

第136章 去找他
宿窈原本是想找个借口换话题，这回却是真顾不上李敏了，直接打开自己的手机去看了微博。
都不用细找，首页第一条，推荐的就是她们说的图文，浏览量已经过亿。
点进去，上面从周时衍的背景再到他的成长经历，都像写个人传记似的做了介绍。
入眼第一张图，就是一排穿着旧衣的小孩，其中被用红色圆圈圈住的那个，有一双比其他同龄孩童显得更加冷漠的眼睛。
宿窈就算通过之前从各种人那得到的信息碎片，判断出了周时衍本身家庭环境并不好，是后来发迹。
却也还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他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从小被父母弃养，在福利院长大。
七岁之前，他一直在福利院，苏格的父母是他的助养人。
七岁之后，他被一位叫做周民的著名生物学家领养。
上面放的照片，宿窈在帝都时见过，男人和蔼，女人冷漠。
和周时衍家里那张照片不同的是，在这张照片中，两人之间站着个小男孩。
那时的周时衍，五官已经有了长大后的雏形，那双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冷漠双眸，有一种锋芒毕露的俊朗。
再往下，是一些关于周时衍的不良记录，以及各种各样的照片。
逃课、泡吧、打架、全校通报批评，进少年管教所……
宿窈终于明白那些人要做什么了，他们是想通过周时衍在福利院的年少经历，来诋毁他人格不健全，再用那些可大可小的劣迹，来毁掉周时衍在路人心目中的形象。
要捧出一个神明，需要千千万万件功德的堆积，但要毁掉一个神明，那可就太简单了，一碗脏水就够了。
至于神仙爱情什么的，应该是跟这个图文下的一个相关推荐有关。
在那个推荐里，一个昵称叫“不吃辣的苏小姐”的微博用户，对图文上那些跟周时衍有关的劣迹一一做出了详细解释。
在她的叙述中，周时衍是一个非常善良有责任感的人。
犯错不是出于本意，而是为了保护父母离异后无依无靠的她，才不得已而为之。
很快有人根据苏小姐透露的信息推理出她就是那个家人助养过周时衍的苏格。
于是网上原本是针对和诋毁周时衍的风向，就这样被软刀子给转化成了他跟苏格自幼相识，多年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证据。
不得不说，苏小姐的关注点转移做的很不错，她的评论区全都是：
‘双向救赎’
‘神仙爱情’
‘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之类的捧吹言辞。
想毁掉周时衍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给他增加关注度涨了粉。
虽然大多都是cp粉，但也有关注案子的。
她们在周时衍的微博评论区问：这场官司赢了后，你会跟苏小姐结婚吗？
宿窈看完了所有相关信息，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周时衍的律师执照又出问题了，原来只是他跟苏格出问题了。
正觉得自己紧张过度，想把手机关上，微信却突然跳出来一个通话界面。
林之遥问她：“我要出差去帝都一趟，你跟不跟我一起？”
宿窈疑惑：“我跟你一起做什么？”
林之遥：“你没看到网上那些东西？”
宿窈：“看到了。”
林之遥：“你就不生气？”
宿窈茫然：“我气什么？”
林之遥是真的恨铁不成钢：“现在大家都以为她才是阿衍的女朋友。”
宿窈道：“那又怎么样？打官司已经够累了，薛家的人又在针对他，难道我在这时候还要因为这种小事去让他分心吗？”
孰轻孰重，宿窈觉得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苏格这时候站出来，是为了挽救周时衍的形象，字里行间全是维护，没有半个字提及私人感情的。
至于救赎、爱情什么的，完全是网友剃头担子一头热。
宿窈并不能理解林之遥此刻的反应。
林之遥被她给气笑了：“窈窈啊窈窈，我该说你什么好，你这种女人，娶回家做老婆男人做梦都能笑醒。”
宿窈默了瞬，正疑惑着林之遥好好地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来了，就听见他又说：
“你怎么心这么大？苏格那是一般人吗，她是差点被阿衍娶回家的女人。”
“别说我没提醒你，阿衍那个人，他对苏格是有些魔怔的，你再这么坐以待毙，搞不好哪天再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官宣领证的消息。”
宿窈这才终于有了危机感，倒不是因为他说周时衍会和苏格领证，而是林之遥那句周时衍对苏格魔怔。
眼看着她的官司就要开始了，万一周时衍真在这个时候开始魔怔了，那她的事岂不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以苏格对宿窈的敌意，只要周时衍再次回到她身边，她肯定是会牢牢把人抓住，再不让她跟周时衍见到哪怕一面的。
到那时，哪还有什么官司，哪还有什么承诺？
周时衍那个人，他根本就没有信誉！
宿窈一下子反应过来，彻底清醒了。
她不把苏格当回事，不代表苏格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她。
迟疑半晌，她定了决心：“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
林之遥看她终于上道了，松了口气：“把你下班时间发给我，我晚上过去接你。”
宿窈跟他约了时间，扭头就去找黄萍萍请假。
黄萍萍也看见了网上的消息，她是见过周时衍一次的，那人气质太过独特，她只见了一次就印象深刻。
此时看到宿窈，表情复杂。
“周先生，跟网上那个周律师，是一个人？”
宿窈没接话，只说自己想请个假，黄萍萍又问：“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宿窈垂了垂眼，迟疑一瞬，抽出一张工作交接单：“要是请假很难的话，就给我办离职手续吧。”
帝都这一趟，她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本来官司也近了，她这一走，可能会耽误很长时间。
黄萍萍听她说到辞职，才停止了八卦，摁住了交接单没让她填，语重心长道：
“窈窈，别犯傻，恋爱脑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宿窈这会儿竟然突兀的想到了苏格，没有人比那个女人更适合这三个字了。
她对着黄萍萍弯眼笑了笑：
“我就当你这句话是祝福，希望它能早日成为现实。”

入夜的帝都，灯火通明，繁华璀璨。
马路上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尽头，绚烂的尾灯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拉开序幕。
医院，在各种豪车中，停下一辆十分不起眼的出租。
林之遥从副座下了车，又到后面为宿窈开车门。
“幸亏我把你带来了，你看他们两个多吓人，苏格生病了，阿衍又不是医生，这样不分昼夜的在医院陪着做什么？迟早会出事。”
宿窈心中道，该出事的人总是会出事的，这种事情可不分早晚。
话里，却还是十分体贴：“网上的那些内容我已经看过了，苏小姐对周律师有恩，他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林之遥一脸不屑，一点都看不上苏格的作风：“网上的话也不能全信，阿衍当时就算住在福利院也不可能跟孤儿是同一个待遇，还轮不着苏格那样的小孩去施舍。”
宿窈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但又没察觉到具体是哪不对，林之遥的侧重点仍然在苏格身上，不等她思考就把话题给说下去了。
“就算有恩，也只是苏格父母当年给过福利院一点钱。可阿衍在她家出事后就负担起了苏格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养她养了这么多年，又找关系送她去国外读书，小时候欠下的那点人情早就还清了。”
宿窈十分无奈：“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该跟周时衍说。”
林之遥被她堵了片刻，皱眉勾住她肩膀，把她往身边带，像搂兄弟似的。
“有些东西，做出来是比说出来更有用的，窈窈，你就是性格太佛系了，不争不抢，才会容易在苏格手上吃亏。”
这话倒是真的，宿窈在苏格手上吃亏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之遥的话，成功地引发了她之前一部分不好的回忆，激起了宿窈的斗志。
两人通过电梯抵达苏格住院的楼层了，宿窈扯住了林之遥，带着他往回走。
“先下楼，别直接过去。”
两人这样不请自来的往人家病房跑，太师出无名了，也挺掉价，仿佛直接把妒妇两个字写在脸上。
宿窈决定把格局放大：“我看一楼的超市有卖果篮的，我们买一个再上去，这样待会儿进门，也好说自己是来探望病情的。”
林之遥坐了两个小时飞机，这会儿也有点饿了，闻言毫不犹豫地配合着转了身，又揽了把宿窈肩膀。
“要不说你适合娶回家做老婆呢，做事情还是你想的周到。”
走廊尽头，手机冷漠地响着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周时衍退出拨号界面，从烟盒抽出一根烟，转身往通风口走，路过拐角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顿。
远处那对男女，女人侧脸竟然有些像宿窈。
目光追随着人走了两步，直到那人彻底进入电梯，消失无踪。
周时衍才自嘲地勾了勾唇，垂下眼接着往窗边走。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明知道以宿窈的性格，不可能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
他刚才竟然还是稍稍的期待了一下，希望那个女人是宿窈。
念头只有一瞬，周时衍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再次握住了烟盒。
不过这次，他捏着打火机停顿许久，最后还是没把那根烟给点燃。
脑海里，慢慢地布满了宿窈的身影。
他就那样站在窗边吹着风，凝着窗外的夜景，什么也没做，孤零零地站了好一阵儿。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林之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正形。
“周大律师，快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讲话的同时，还伴随着食物咀嚼声，以及一道淡淡的女音。
“酸辣粉里加份鱼丸，谢谢。”
熟悉的音色和语调，让周时衍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神，起了一丝波澜。
“你和宿窈在一起？”
林之遥哼笑道：“是啊，我跟窈窈在一起，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去开房，不知道有多快活。”
就算知道对方说的是假的，周时衍的声音这会儿还是冷了下去。
“林之遥，宿窈是我女朋友，你讲话有点分寸。”
林之遥有意刺激他，故意道：“之前是你女朋友，过了今晚可就不好说咯。毕竟你跟苏格的事闹得那那么大，窈窈心里不舒服，想要另找别家也是应该的。”
不远处，宿窈背对着他，从售货员手中接过了打包好的酸辣粉，林之遥在她转身之前，快速掐断了这通电话。
宿窈找到林之遥时，男人刚把手机放回兜里，一手拿着关东煮，另一只手拎着只装了几个砂糖橘的迷你果篮，笑的像个狐狸似的。
“信不信待会儿阿衍见了你，一定第一时间把所有的关注点都给你。”
宿窈没接话，看了眼他的果篮，就算是一个贫苦出身的姑娘，她这会儿都在林之遥手里的果篮里，感受到了寒酸。
“怎么只有几个橘子？”
林之遥撇唇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又不待见苏格，难道还给她买满汉全席？”
宿窈一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跟着他又再次进了电梯。
一路上，林之遥依旧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她要抓牢周时衍。
宿窈听着听着，没怎么把他那些话听进去，倒是判断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