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一辆车嗖地在她面前驶过，多亏了周时衍始终攥着她没松开，宿窈被他牵制着才没冲着车扑上去，否则这会儿绝对成了肉饼了。
心惊肉跳之余，她立刻就回了头，愤怒看向自己身后的苏格：“你推我？”
苏格表情倨傲：“脚下不小心绊了下，不是故意的。宿小姐既然没事，就别抓着不放了。”
“既然没事？我看你是希望落空了吧。”宿窈本来是想在吃饭的时候直接当面提出质问，这会儿捡回来一条命，人也有些冲动了。
一把甩开周时衍的手，她直接攥住苏格手臂，把她扯到身前，朝着马路上滚滚的车流就踹了进去。
苏格哪想过宿窈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反击？
要真说力气，她一个被娇养大的比宿窈这种从小做农活的可差远了。
眼看着她毫无反击之力的被踢到了路中间，一辆车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她驶来，苏格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苏格脸上惊恐未消，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她这是蓄意谋杀，报警，我一定要报警！”
周时衍坐在病床上，沉眼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整只手臂，表情很冷。
“她推你你说是谋杀，你推她那一下你怎么算？”
苏格闻言愣住，诧异看向他，殷红的眼眶慢慢蓄起了泪。
“阿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都对我这样了，你还护着她？”
她瞧着周时衍被固定住的手臂，语气恨恨：“要不是你把我给扯回来了，当时那辆车绝对会从我身上碾过去，她就是想要我死！”
周时衍冷漠道：“你说的只是假设，事实是你现在没事，既然没事就别抓着不放。”
这话是苏格当时的原话，此时被他原封不动又还给她。
苏格气的肩膀都颤了，愤怒地站起身，提高了音量：“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蒙了心了。”
宿窈缴费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顿了下，直接推开了门。
望着病房里的两人，微笑：“我这时候进来，不打扰二位吵架吧？”
又看向偏头落泪的苏格，发出一声嗤笑。
“苏小姐这双眼睛还真是妙啊，不拿去浇花都可惜了。”
苏格红着眼瞪她：“你得意什么，今天但凡我出了什么问题，你就是个杀人犯！”
宿窈抬了抬下巴，万分讽刺：“凡事都喜欢先下手为强的苏小姐，竟然也懂法呢？”
周时衍皱眉：“宿窈，你少说两句。”
宿窈呵了一声，周时衍彻底败光了她对他的最后一分好感：“我是夸她又不是骂她，你这就护上了？”
顿了下，她又道：“也对，你们本来就是差一步结婚的夫妻，是我多余。”
“有个事本来是想在饭桌上问你们的，现在看情况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周律师，你就在这给我解个惑吧。”
宿窈走到周时衍面前，拿出自己截屏的手链图片和聊天记录。
“周律师，关于这位苏小姐对我说的话，你有没有什么要反驳的？”
宿窈对周时衍那点微薄的信任，早在他奋不顾身冲到马路上护着苏格时就散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之所以再问，也只是图个干脆。
果然，周时衍在看到那些东西后，神情有些错愕，诧异地看了眼苏格的方向，唇线动了动，到底是没有说出辩驳的话。
能让一个打官司百战百胜的律师都无话可说，宿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嗤笑了一声，心底发寒。
眼神瞧见病房里有个花瓶，应该是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花已经有些枯萎了，但里面的水还在。
宿窈直接扯了花，朝着病床上的周时衍就泼了过去。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让我说吧，周律师，我祝福你们二位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一话落下，宿窈又看向苏格，朝她指了指。
“姓苏的，以后见着我，你最好绕着路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宿窈走时，把病房的门摔得很响。
花瓶里的水还带着枯萎的叶子，黏在周时衍的脸上，半黄色的水珠也顺着他头发往脸上淌。
苏格顾不上跟宿窈置气，她知道周时衍有强迫症，最受不了这些，这会儿手又不方便，赶紧拿着毛巾过去帮他清理。
“这回你看清楚她是什么东西了吧？”苏格皱眉道：“亏你还想着护她，她可不识好歹呢。”
顿了下，又担忧地看向周时衍刚包扎好的手臂，雪白的纱布上也有些黄色的水痕：
“我叫医生重新给你包扎下吧，那水肯定不干净，让你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周时衍在她转身要走时，把她给拽住了。
“苏格，你对今天发生的事，还满意吗？”
苏格顿住，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眼中闪烁：“阿衍，你在说什么？”
周时衍：“你故意动宿窈的东西，又把话题故意往我身上引，为的不就是看到现在这一幕？”
苏格僵住，抿起唇角，声音也冷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阿衍，我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也受了委屈，你要是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这样质问我，未免有点太偏心。”
周时衍垂着眼，望着纱布上的那点脏污，眉心拧着，语气疲惫：“你以为宿窈蠢吗？你给她发那样的消息，就没想过她会截图保留证据？”
苏格的脸色，这会儿是真的立不住了，变了又变。

“这条手链为什么会被我留下，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拿着我曾经维护你时留下的证据去算计和破坏，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你想要的吗，你满意了吗？”
周时衍字字平淡，苏格却是越听越心惊。
“阿衍，你是在怪我吗？我只是受不了你被她抢走，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啊。”
“责怪谈不上，我只是有些失望。”周时衍定定瞧着那抹污渍，嘲讽地勾了勾唇。
没有任何难听的字眼，只一句平淡的失望，却已经足够击破苏格所有的心理防线。
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苏格泪如雨下。
周时衍听到哭声，终于抬眼看了看她，而后用没受伤那只手拿了两张面巾纸递给她。
“擦擦眼睛。”他道：“苏格，今晚早点休息，给你定的机票是明天下午三点，事务所有事，我就不送你了。”
宿窈从医院离开后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能让她失望两次的男人，就算是让她失望第三次，也在她的预料之内了。
她对跟周时衍闹掰了这事没什么遗憾的。
公司正好有个去国外出差的任务，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月，组里多数人要么有男友，要么有孩子，都不太愿意。
宿窈倒是毫不犹豫就站起来主动报名了，她正好需要一段时间，缓解下被渣男骗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愤心情。
宿窈没想到会那么巧，在飞机上遇见了祝融，他位置在她前两排，宿窈往里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
祝融旁边坐着个姑娘，明眸皓齿，笑起来很甜，正拿着平板跟他说着话。
宿窈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孩娇嗔的撒娇。
“祝叔叔一个劲地说，你在我之前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是不是真的？”
在她之前没女朋友？那意思，在她之后就有了呗？
宿窈便下意识又多看了她一眼，正好这会儿祝融也把眼神往外侧瞥，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住。
祝融直接站起了身，脸上全是惊喜：“窈窈，你怎么会在这？”
宿窈对他笑了笑：“出差。”
祝融说：“真巧，我也是出差，你待会儿去哪，订酒店了吗？”
女孩意识到问题，瞧了眼宿窈，有些疑惑。
“祝融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宿窈对她笑了下：“我是小祝总之前的公司同事，你是他女朋友吧，很漂亮。”
她是真心觉得，这种看着天真明媚，气质也甜美活泼的女孩，跟祝融很般配。
祝融就在这时候站起了身，阻止了两人接着聊下去。
“窈窈，你坐哪个位置，我送你过去。”
这有什么好送的？宿窈哭笑不得，往后面两排走。
她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了人，祝融根宿窈过去后直接开口。
“兄弟，能换个座吗？这是我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今天竟然在飞机上偶遇，想在路上聊聊天。”
男人也没说什么，朝着祝融原本的位置走了过去。
宿窈有些不解：“你女朋友还在位置上等你。”
祝融揉着眉坐到她身侧，再没有起身的意思了。
“不是女朋友，是我爸合作对象的女儿。”
本来只是相个亲，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孩就认定他了，说什么都要缠着。
他为了躲她主动申请到国外出差，没想到她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也追了过来。
宿窈听他解释完，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小女孩。
“其实她看起来真的和你很般配，你爸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祝融看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现在主要目标还是放在事业上，这些事先不急。”
顿了下，他看向宿窈：“倒是你，终于跟周律师走到一处，得偿所愿了，我是不是该道一句祝福？”
宿窈微愣，避开了他的眼神，偏头看向窗外。
“以后就别提那个人了，我跟他彻底结束了。”
跟周时衍那一段，凭良心讲，宿窈并不觉得是交往。
但在祝融面前，她也没到坦诚到能自揭伤疤的地步，也就顺着话，说明了自己跟周时衍断了的事。
祝融顿了顿，表情有些许变化，细微至极：“他对你不好？”
宿窈沉吟片刻，摇头：“别问了，祝融，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不想再提。”
祝融也就不再问了，但对她的态度却比之前热络了不少。
“这样也好，之前林之遥说让我避嫌，我想找你出来都不敢叫人，现在你又自由了，以后大家又是好兄弟。”
说着，他揽住了宿窈肩膀，察觉到宿窈身体微僵，祝融压低了声音。
“窈窈，帮我个忙，前头那小姑娘，我真的不喜欢，也不想耽误她，你帮我做场戏，干脆断了她念头，让她死心算了。”
宿窈：“她看着挺好的，对你又那么喜欢，你怎么就不跟人试试？”
祝融望着她，痞气的面容难得带上几分认真。
“明知道没结果的东西，何苦误人青春？”
正聊着，江雪漫自己气恼的跑过来了。
“祝融，你什么意思？你跟人换座，故意躲着我是不是？”
看到祝融搂着宿窈的姿势后，她一愣，眼中掠过一抹难以置信。
祝融揽着宿窈，一眼都不去看她。
“我跟窈窈有些公务要聊，你先回去吧。”
江雪漫看看他，又看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宿窈，一咬牙，跺跺脚。
“你欺负我，就不怕叔叔教育你？”
宿窈之前不明白那么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祝融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会儿却有些意识到了。
果然，祝融已经冷了神色，眉头皱成一团。
“既然你那么喜欢找他告状，缠着我做什么，你缠着他去。”
江雪漫红着眼睛跑了，宿窈有些担心。
“她好像哭了，你不去看看？”
祝融抿着唇：“我不能去，不然藕断丝连的，又该让她有幻想了。”
他没谈过恋爱，但在这事上，却比大多数男人都清醒。
“既然不喜欢她，就不能让她有一丁点的错觉，省的日后牵扯不清，更加麻烦。”
宿窈听完，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光是这一点，他就比周时衍强了百倍。

下飞机后，祝融也是一路跟着宿窈，帮她提着行李，把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扔到一边。
“异国他乡的，不同于国内，你还是顾着点，她一个人容易出事。”
宿窈看那小姑娘始终红着眼看着这边，忍不住提醒。
“别小看了她，她在这个国家留学过两年，对这比你跟我熟悉多了。”
祝融伸手拦了个出租：“你住哪个酒店，我跟你一起过去。”
宿窈的住宿是公司给安排的，祝融一路把她送到位置，又问了她之后的行程。
听到她要去竞标的公司后愣了下，随即就笑了。
宿窈直到次日竞标的时候才明白祝融为什么笑，他竟然也是为了这个项目来的。
曾经并肩作战的两人，眼下竟然成了竞品。
祝融身边带着个翻译，全程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倒真有点公务的那个意思。
宿窈见他表现得像不认识她一样，她也没打招呼，把重心放在了了解项目上。
等会议一结束，两人出了会议室的门，祝融绷不住了，主动走到了她身边。
“中午去哪吃，我跟你一起。”
宿窈迟疑着看他身后那些同事：“你跟我走近了，不怕他们怀疑你泄漏公司机密？”
祝融揽着她肩膀往外走：“我这是美男计，跟你套近乎，让你泄露竞标底价还差不多。”
宿窈瞧他两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还美男计？”
祝融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屈起：“怎么样，我这发达的肱二头肌性不性感，诱不诱惑？”
宿窈也没跟他客气，伸手戳了戳，笑的更开心了。
“性感，诱惑，小祝总是全世界最帅的，行了吧？”
祝融这回却没再第一时间接话，定定看了她一阵儿，唇边才也弯起一个弧度。
“窈窈，我都好久没见你笑了。”
从当初那场官司失败起，他就没再见宿窈发自真心的笑过。
今天这样，实在是难得，祝融贪恋地盯着，看了好一阵儿。
宿窈听到他这话，心中也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很难形容。
但脸上的笑，到底是维持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祝融在一块，她都会格外的放松，仿佛所有烦恼都能被短暂抛却在脑后。
大抵是他真的太干净，连带着，宿窈有时候站在他身边，都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受到了洗涤。
难得来国外一趟，工作以外，宿窈跟祝融又去了不少地方。
美食、美景，好吃的，好玩的，打卡了不知多少。
宿窈之前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祝融却是个摄影爱好狂。
他给宿窈拍了很多照片，以至于连着一个月，宿窈的朋友圈都是丰富的。
她不常发朋友圈，突然发起来这东西，还都是全身照，一看就是有个摄影师在全程随拍。
评论区不少都在喊好美和打趣，唯独一条格外突兀。
林之遥：【跟阿衍旅游去了？】
宿窈看到这条评论时，距离他发出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并且，已经有人在此期间替她回应了。
周时衍：【不是我】
宿窈盯着两人的消息看了看，而后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
晚上，周时衍从事务所出来，惯性地刷新了下朋友圈，滑动了会儿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
单独找到宿窈的微信，点进去头像，指尖一顿，上面只剩下一条白线。
沉吟一会儿，他去问林之遥。
【你能看到宿窈朋友圈吗】
林之遥过了阵儿才回，是一个截图。
上面是宿窈新更新的朋友圈，拍的是一个拿照相机的男人，配文：
【谢谢摄影师】
尽管照相机挡住了男人半张脸，那张面容也依旧辨识度鲜明。
林之遥十分惊讶：
【窈窈怎么被祝融给拐跑了？】
周时衍皱眉盯着这句话看了阵儿，没回。
这趟出差，结束的意外的顺利。
宿窈十分惊讶，跟祝氏比起来，她的公司显然没什么竞争力。
她都已经摆烂了，对这个项目没了热情，只剩下公事公办，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拓展人脉上。
没想到最后竞标结果出来，最后拿下项目的竟然会是她。
宿窈一开始不理解，直到签订合同那天，她在洗手间无意间听到两个人聊天抱怨。
说祝氏太托大了，本来凭借他们公司的资源和名声，他们就算利润微薄也愿意合作的。
但祝氏给出的价格却跌破了底线，要真是跟他们合作，整不好他们还要自己往里贴钱。
宿窈沉默地听，听完沉默地签了合同，拿着合同往外走时正好看到靠在门边的祝融。
他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签单顺利吗，宿小姐，要不要请我吃顿大餐庆祝下？”
宿窈抿着唇走到他身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你这样，怎么跟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交代？”
祝融低头一笑：“这个公司的产业模式本身跟祝氏的企业信条就不是很合，来这的第一天我们就发现了，跟他们合作得自己在国内有代工厂，那东西我们没有，你们公司倒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