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她为了钱选择帮着仇人污蔑我和宿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亲手了断了我们之间的母女之情，就算是外人指点，我也问心无愧。”
周时衍：“你能这样想很好，既然如此，宿小姐筹钱吧，鉴于这件案子风险过大，我需要你一次性付清所有欠款，你什么时候付钱，我什么时候立案。”
宿窈想到刚才那一连串的数字，咬了咬唇，带几分示弱意味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周时衍挑眉，语气和神情都是公事公办的淡然：“像令妹这样的刑事案件，最长追诉期为20年，宿小姐，以你现在的薪资水准，加上未来的升职空间，我想，你如果一直不吃不喝，艰苦奋斗，十三年后应该足以支付得起这笔费用，让我为你服务。”
十三年……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宿窈心里凉的厉害，但她也不是真的蠢，迟疑两秒，她把周时衍的手机拿过去，把那个正在计时的软件关上了。
“周律师，既然你能来找我谈，就说明在你心中，一定还有除此以外的第二个方案。”
她依旧端坐着，面部表情绷的很紧，眼中隐隐带了些水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直接说第二个方案吧，你有什么要求。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等十三年。”
周时衍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跟他回酒店的那个宿窈，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眼睛里含着泪，表情却又异常的坚韧。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心怀不轨，却又是生不出苛责之心。
“的确有第二方案。”他凝着宿窈的眼睛，循循善诱：“不过这个方案不是我给你，而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他拿着一侧的红酒，轻倒了一杯递到宿窈面前，流动的液体在他冷白的指尖映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影，让他想起了曾经留在他指尖的一抹红。
薄唇的唇峰，微微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连带着眼眸都多了些温度。
“宿窈，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求人的么？”
宿窈跟他定定对视两秒，眼中莹润的光，不断地重建又破碎。
心中忽觉嘲弄而又好笑，兜兜转转，折腾那么多，谁能想到，她又回到了原地呢？
明明这个结果也很不错，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内心依旧是沉重的，一点都没有目的达成的开怀。
“周律师不会再骗人吧？”
良久，她开口说。
周时衍眉心冷了冷，沉声道：“宿窈，我没骗过你。”
宿窈也不想再继续较真，她当初也没认真，又何必抓着不放。
闭了闭眼，把他推过来那杯酒举起来喝了。
餐后，周时衍没有久留。
他最近一半是故意冷着宿窈，另一半则是真的忙。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就分道扬镳，只不过这次在告别时，周时衍淡声留下了一句：
“等我消息。”
宿窈低着头嗯了一声，扯了扯唇。
晚上八点的时候，她收到周时衍的消息，给了她一个酒吧定位。
宿窈赶过去时发现，除了周时衍，还有不少熟悉面孔。
林之遥远远跟她打了个招呼，依旧是风流不羁的，搂着个新鲜面孔的妹子：“好久不见了，宿窈妹妹，还是这么漂亮。”
他身侧，祝融直接站起了身，朝着她走了两步：“窈窈，你怎么过来了？跟朋友一起吗？”
祝融笑着提出邀请：“既然碰见了，过来坐一会儿吧，周律师也在，要给我们介绍他新的女朋友认识。”
新女朋友？宿窈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周时衍。
却见他也在瞧着她，目光望着她被祝融攥住的手，微凉。

第77章 憾
宿窈顿了顿，把自己的手从祝融那收了回来，祝融察觉到宿窈的疏远，愣了下，空下的掌心慢慢收紧，里面似乎还留存着温软的余温。
周时衍眼中的冷融化许多，勾了勾唇：“不是说很快吗，怎么才到？”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朋友都明白了，起哄声顿起。
宿窈抿着唇朝他走过去，淡声解释：“这个时间段不太好打车，我在路边耽误了会儿。”
周时衍点点头，没再多问，在宿窈走到他身边时随手一扯，宿窈就紧挨着他坐下了。
他是一个人坐着单人沙发，空间很宽敞，宿窈坐他旁边也没什么问题。
他却偏故意地揽了把宿窈腰肢，让她坐到了他腿上，捏着她的手问：“有驾照吗？”
宿窈摇头，她之前把所有精力都拿去赚钱养家，并没有时间考。
周时衍虚揽着她腰肢，漫不经心的：“抽空去考一个，以后出门会方便很多。”
周围人见两人互动的亲昵程度，就明白的差不多了，又是一片调侃声，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在之前的酒桌上见过宿窈的，不过那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苏格身上，所以对她印象不深。
今天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宿窈一样，玩笑着搭了好几句话，尺度和态度都掌握的很好，熟络又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林之遥作为一早就知道两人关系的人，自然是其中闹得最欢的一个，甚至还借着玩游戏的机会，对两人蓄意刁难，笑吟吟提出要求。
“既然这女朋友的身份都坐稳了，窈窈，我让你们两个当众亲吻一分钟，不过分吧？”
宿窈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她此时还坐在周时衍腿上，肩膀抵着他的胸膛，稍微近一些，就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
“别开玩笑了，周律师是正经人。”
林之遥不肯放过两人：“都说好了规矩，输了的就要认罚，窈窈，就算咱们熟，你也不能这样耍赖吧？你说对不对，祝融？”
祝融没接话，他从宿窈到周时衍身边起，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会儿也是安静地坐在林之遥旁边，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仿佛白开水一样的喝。
宿窈顺着林之遥的问句，本能地看了祝融的方向一眼，见到他在喝闷酒后，微微一怔。
下一刻，肩膀上多出一只手，把她的脸扳了回去，宿窈惊了下，对视上周时衍意味不明的目光。
“愿赌服输，既然他们想看，就满足下这些人的恶趣味？”
他说的是问句，却不等宿窈反应就搂着她把唇瓣贴了上去。
宿窈全程都是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耳边传来玻璃碎裂的一声响才反应过来，不适地闪躲开。
对面，祝融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走路的时候衣摆刮到了酒瓶，瓷器在地面碎裂一地。
他垂眼看着碎裂的酒瓶，就要蹲下去收拾，宿窈第一个反应过来。
“别捡！”她皱着眉：“叫酒保收拾就行，祝融，你别伤着手。”
祝融原本低头的动作停住，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又垂下了眼。
“我去叫酒保。”
宿窈看他背影，貌似有些摇晃，并不放心。
下意识想要起身，手臂却被人拽住，她没起来。
周时衍眼神晦涩不清：“你做什么去？”
宿窈也没瞒他：“祝融看着喝了不少，我怕他这样出去再撞到人。”
周时衍眼睛在四周淡淡扫过：“既然祝少醉了，今天这局儿就散了吧。”
他扯着宿窈起身：“找个人送送他，我们也该回家了。”
宿窈仍是不放心，眼睛盯着祝融离开的方向，周时衍扯着她手臂的动作就加了点力。
微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宿窈，我们该回家了。”
周围有人隐约察觉到了不对，看看周时衍，又看看宿窈，最后等两人走后，才对着林之遥开口。
“林少，周律师这个新女朋友怎么看着眼熟？”
对方迟疑道：“她是不是，之前在祝少身边也待过？”
林之遥白了他一眼：“窈窈之前在祝融公司上班，跟阿衍也是那时候通过工作才认识，你们可别多想。”
对方这才明白过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宿小姐对祝融那么关心了，就刚才那反应，要不是知道她是周律师女朋友，我还以为她喜欢祝融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之遥心中一惊，不确信地看了眼刚被人带回来，半醉半醒趴在桌边醒酒的祝融。
宿窈有段时间，的确是跟祝融走的近了些，他们……
正乱想着，林之遥手机震动了下，是宿窈发来的消息。
【林少，祝融没事吧，被人送回家了吗？】
林之遥看了阵儿，给她回：
【窈窈，你既然跟阿衍好了，就别跟祝融走的太近】
回消息的功夫，祝融已经被朋友给带走了，留下两个刚才扶着他的人，笑着对林之遥调侃。
“看来祝融那小子是真的喝多了，好好的在酒吧，竟然说起了什么游泳什么的。”
林之遥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游泳？”
“是啊。”那人说：“他一直嘀嘀咕咕，说什么，他要是会游泳就好了。”
林之遥听完，半晌没再开口，直到身边的女伴站不住，软声问了他一句：“林少，大家都散了，我们还不走吗？”
他才回了神，嘱咐那个朋友：“这话你就当没听到，以后再也别说了。”
对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宿窈刚进门就被周时衍拦腰抱了起来，周时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宿窈也算是半默许地没有拒绝。
两人许久没在一处了，她有些不适应，不住地瑟缩，往后躲，像要把自己塞进墙缝里一样。
周时衍把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但还是扣着她的腰，半强硬地进行了下去。
宿窈咬着唇，只想快点把这事忍过去，耳边却忽然听周时衍淡声问：“祝融喜欢哪个姿势？”
宿窈微僵，颤着睫毛看了眼人：“什么？”
周时衍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眼睛，眼神很冷，语气却偏偏是柔的。
“祝融是怎么弄的你，哄得你从我这拿钱，去给他？”

身前还贴着人，不紧不慢地与她交互着彼此的体温，气氛本来该是炙热至极的。
周时衍这话却说得，算得上是拷问。
宿窈终于意识到，周时衍这个人，性格比较斤斤计较。
他喜欢翻旧账，尤其是在床上。
“周律师想听什么？”
琢磨一阵儿，她用了种很圆滑的方法。
手环住他脖子，宿窈眼神又开始变得很乖，语气绵软又讨好。
“你要是有绿帽癖，我现编一段满足你也是可以的。”
周时衍不是第一次知道宿窈讲话气人，但这会儿还是被她给气的不轻。
后半程，他用了点手段，宿窈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两人刚开始办事的时候，周时衍是直接把宿窈抱到了鞋柜上，后续发现这地不太方便，就又把她抱起来回了房。
不得不说，这种事还是床上的体验最好。
宿窈第一次在这上头体会到欢愉，开始理解养小奶狗的张可欣了。
周时衍起身去浴室时，宿窈还在床上蜷着，绵软随意的姿势，让人想起脱了壳的蜗牛。
“一起？”他指了指浴室。
宿窈摇头，抱着他枕头，讲话有气无力的：“你去吧，我缓缓。”
语气里全是自然而然的娇懒。
周时衍也就没再说什么，自己转身去了浴室。
宿窈又缓了一阵儿，等那股劲稍微过去了，站起身去拿了自己的手机，直接点开跟林之遥的聊天界面。
看到上面的回复后，她愣了好久。
这是林之遥的意思，还是祝融的意思？
林之遥那种花花公子，男女关系那么混乱，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这种事的。
但要是祝融……
宿窈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发闷。
周时衍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宿窈卷着被子坐床边，神色恹恹，垂眼看着手机，抿着唇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顿了下，原本要先去拿新床单的步伐就换了个方向，走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
宿窈在他过来前先提前一步关了手机，应付的有些敷衍：“没事。”
周时衍：“你看着不像没事。”
宿窈抿着唇，迟疑一阵，垂下了眼：“面试没过，有点不开心。”
她也不是傻，能感觉到，周时衍对她跟祝融的关系挺介意。
男人的劣根性本就如此，他们自己可以三心二意，摇摆不定，贪图美色。
可一旦他们身边的女人稍稍有点类似的迹象，就会触发他们可怕的占有欲。
宿窈跟他，之前都不算是正经好过，他都那样，就是怪讽刺的。
她觉得他双标，却不想跟他理论这个，比起解释她跟祝融的关系，规避风险确实要更简单些。
周时衍记得宿窈之前确实是去面试的，沉吟片刻，问她：“之前的公司把你辞退了？”
“没，一直在停职。”
“你不喜欢之前的工作？”
“还挺喜欢的。”
“那你换什么工作？直接去复职。”
宿窈抿着唇，注意力稍稍转移了些，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人事又没叫我回去，应该是想让我自己辞职的意思。”
周时衍挑了下眉，抬起宿窈的下巴看了看她眼睛，语气寡淡。
“宿小姐，就算你遇见的坏人比较多，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就觉得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坏的。”
他也是从大学开始一个个工作机会走过来的，不过他跟宿窈不同，宿窈是为了钱什么都做，他则是全方位都涉及了些，主要辗转于各个公司之间，也曾经接触过不少人事和猎头。
从某种程度上讲，宿窈跟周时衍大学时期的际遇是差不多的，也正是因此，他之前插手管过宿窈的事，后来在得知两人旧识，对她产生了点怜惜。
宿窈能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跟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生长环境是脱不开关系的。
就算她凭借名校跟同学拥有了同等的教育资源，却也无法拥有人家从小被家人潜移默化培养出的大局观思维和眼界。
她更是没有任何的资源与人脉，就算是朋友，也多数出自于三教九流，真正遇到事的时候，就算是好心，也很难给她什么建设性的帮助。
“公司没叫你回去复职，那有没有给你发薪水？”
周时衍对人事的工作部分略懂一些，简单地提了个问。
见宿窈点头，他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如果我没猜错，对你犯罪的那个，被开除了？”
宿窈再次点头，周时衍挑眉：“回你原本的公司去吧，他们挺好的，没叫你复职不是对你有意见，是觉得你在此次事件中是受害者，所以把停职当成了带薪假期，让你休息下缓解心情，你如果自己回去，他们会随时欢迎。”
宿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之前张可欣跟温嘉誉都觉得，她公司给她停职就是觉得出了那种事是丢脸，又怕辞退她赔付违约金，所以逼她自己离职。
而给她薪水，也是因为销售岗主要赚提成，底薪很低，就算给她发了也无所谓。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发生那样的事，不少同事都看到了。”
宿窈心中还有顾虑：“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发展空间？”
周时衍语气平淡：“你觉得在那件事的整个处理过程中，你有错吗？”
宿窈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没做错任何事。”
周时衍凝着她问：“那你怕什么？”
“既然你行的正，坐得直，问心无愧，你怕什么？”
“案子都结了，国家的律法都选择了站在你这一边，谁会那么拎不清，站在你的对立面？”
周时衍看事情的角度，永远都清奇的让宿窈闻所未闻，可细想又觉得无法反驳。
周时衍见宿窈脸上一会儿细思，一会儿顾虑的，忽然琢磨出一件事。
“是不是温嘉誉跟你说过什么，建议你辞职？”
宿窈微顿，惊讶他对人性的喟叹。
周时衍起身离开，去柜子里拿了新的床单。
“我猜他大概是先告诉你，你在这件案子里是受害者，而后又对你说可是公司里的同事不一定会这样认为，所以希望你重新就业。但是宿窈，你没发现吗，他嘴上说着你没错，可他让你做的事，潜意识里还是在暗示你，因为这件案子的事，你是要受到负面影响的。”

第79章 窈窈，你的机会来了
宿窈觉得周时衍有毒，他不过三言两语，可她竟然就有些被他洗脑了。
“那我明天找人事聊聊？”
周时衍拿着床单回来，示意她起身：“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其实你已经休息很久了，一直拿着薪水不干活可算不上什么好员工。你最好明天直接准备好一切去公司，告诉人事，你可以随时回到岗位。”
正常来讲，这种事是找上司说比较方便，但宿窈的问题在于，她把她的上司送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