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第501章 番外-越界57
一来普通人也许穷尽一生的积蓄，掏空所有家当，拿出的财产也未必能凑够给周时衍的律师费，与其让人家倾家荡产，最后还得不到自己应得的，还不如干脆免了所有的，博得一个好名声。
二来，名声打响了，知名度就更高了，更多的人知道他，便会有更多的他希望看见的高阶层人士慕名而来，高阶层人自然是不差钱的，就算是把普通人的算在他们身上那些人也不会在意，遑论高阶层背后所蕴含的人脉，又是一笔根本无法用金钱这种俗物去衡量的价值。
这笔买卖对于周时衍而言，既没有失去利益，又得到了许多看不见的好处，永远是只赚不亏。
傅明铎对周时衍，也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忌惮。
那是一种人在见到了同类时，骨头里本能透出的抵触。
跟傅明铎聊完天的这个晚上，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张可欣第一次失眠了。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思索着想，该怎么改变自己现在这种一事无成的现状。
傅明铎在身侧的小娇妻第五次翻身叹气时睁开眼睛，伸出手把她圈到怀里。
“想要？”
张可欣一僵，脑子懵了：“啥？”
傅明铎的手慢慢探进她衣裳下摆，张可欣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睡衣，柔软的肌肤很快就毫无阻挡的落在了男人掌心。
傅明铎：“一个新婚少妇深夜在床上唉声叹气，说明她的丈夫的确是失职。”
张可欣本来没这个念头，但转念一想，反正睡不着，做做也行，还能打发时间。
就顺势伸出小脚去蹭他：“你明天不用早起啊？”
傅明铎翻身压在她身上，长指熟练地捻开她对襟的睡衣扣。
“不碍事。”
他的风格惯常温柔有礼，循循善诱，程序齐全。
张可欣最后果然达到了目的，大脑放空，再不用想事了。
缩在男人身侧，昏昏沉沉睡去。
张可欣前半生一直不是一个有长远目标的人，她甚至是仗着年轻，承受得起失败，是随波逐流的。
从来都只图眼前利益，没去想过以后该怎么发展。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傅明铎一出现，要她辞职去给孩子当保姆时，听到工资后立刻就答应。
明知道人家不可能让她看孩子一辈子，这只是碗青春饭，她还是没犹豫就答应了。
而此时，意识到自己活的有些失败后，张可欣开始重新回忆和思索自己的人生，规划人生目标。
在房产公司当销售的第三个月，原销售组长因为要休产假而暂时离职，张可欣抓住机会，当月又创造了一次最好业绩，竞争上位。
五个月后，总公司全集团进入半年一次的业绩考核，张可欣的主管因为工作能力优秀，被提拔到了其他项目做经理，主管职位空出，临走前，把张可欣直接内定为下一任主管。
次年，六月，国家颁布新的政策，高位之上，有一批人因为年纪原因，退出了角逐舞台，傅明铎追随的人上位，水涨船高，傅明铎再次升职。
内部朋友给他办了场升职宴庆祝，宴会之上，傅明铎在他的上司身边见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人。
眼里有片刻的惊愕，又很快被掩饰下去，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傅明铎淡然入座。
周时衍主动站起身，淡淡一笑，谦和地与他打招呼。
“久仰大名了，傅先生。”
傅明铎也同样站起身，伸出手，慎重地与他相握。
“久仰，周律师。”
他的领导在一边意味深长的笑：
“周律师大学时期的导师，跟我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小傅，我现在跟周律师已经是忘年交的朋友，现在把他介绍给你，也希望你们两个也能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一刻，傅明铎与周时衍达成和解，两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彼此，脸上都带着礼貌的笑意。
片刻后，他们聊时事，聊基金，聊股票，聊债券，聊滑雪场的雪橇，聊草坪上的高尔夫。
他们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很快就成为了交谈甚欢的“朋友”。
散场时，傅明铎跟同事一起走，回头时，周时衍走在他上司身侧。
两人低着头慢声聊着些什么，男人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色。
傅明铎收回目光，低声问身边的人：“你清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鲁光明退休了，他总该要给自己找个新靠山，出现在我们这也正常。”
傅明铎说：“如果只是临时倒戈，领导绝对不会对他那么信赖。”
今天这个局，明面是给傅明铎庆贺，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引荐周时衍，让他进入到了他们圈层的视线中，告诉大家这是自己人，以后在遇到事情上，别再像之前那样较劲。
“我也不清楚，但外面一直有传言，周时衍虽然跟鲁光明好，不过跟宿未迁不是很合。两人虽然也有见面，但私底下基本没接触，属于面对面一句话都不会说。”
傅明铎若有所思，他之前一直怀疑宿窈是宿未迁的私生女，周时衍是借着宿未迁的关系才平步青云，后来调查了一番意识不太可能，周时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实现的圈层跳跃，眼下同事的说法，也恰恰又是证明了这一点，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另一边，周时衍在应酬结束后，也回到了他自己家，宿窈正在房间里看一本国外的心理学名著，讲人际关系与治愈童年阴影的。
周时衍走过去，淡声问她：“那个人五十七岁准备办个寿宴，私下的，只有少数人知道，你要不要去？”
宿窈语气平静：“我又不认识他，去那做什么，你最好也不要去。”
当初帮宿雨翻案时，她跟宿未迁就说好了的，只帮她这一次，算是弥补了对她们姐妹的童年亏欠，以后见面就当不识。
这么多年，宿窈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宿雨的案子结束以后，她断了跟那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要不是周时衍阴差阳错走进了那个圈层，宿窈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都不让人知道那个秘密。
她也的确没有自己说过，但周时衍的脑子不是摆设，很早之前，他就自己猜到了。

周津津七岁那年，周时衍带着周良下乡亲自参与希望小学就建设。
宿窈要去外省出差，归期不定，也暂时顾不上她，她被打包送到一直表示愿意帮忙带娃的热心群众张可欣手里。
在那里，她神奇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哥哥。
“傅嗔！”
正准备给两人互相介绍的张可欣一怔，眼中掠过一抹诧异。
津津怎么会跟小嗔认识？
周津津像个脱笼的兔子，欢脱地朝着傅嗔就直直地跑了过去。
“想不到放假也能见到你呀，真好，我们又能一起玩啦！”
傅嗔在看到她后也愣了愣，小男孩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颔首。
跟她打了个招呼：“津津。”
仅仅是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张可欣惊讶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傅嗔在主动叫别人的名字。
眼中掠过一抹深重的笑意：“看来你们两个小朋友已经认识了，不需要我再给你们互相介绍。”
她道：“你们一起玩吧，我去给你们拿些零食。”
周津津甜甜的笑：“谢谢可欣阿姨。”
又跑去傅嗔身边：“你在做什么呀？”
傅嗔身前摆放着一架钢琴，前不久他刚过了九级，正在准备十级冲刺。
女孩的小手从琴键上轻轻拂过，带起一阵轻灵的乐音。
“真好听，我只在演奏会上见过这个，傅嗔，你会弹吗？”
傅嗔点点头，双手放在琴键上，下意识弹了首难度很高的肖邦协奏曲。
周津津听了一阵儿就皱眉：“这个不好听，我想听小星星，你会弹小星星吗，一闪一闪亮晶晶。”
傅嗔落在钢琴上的双手顿了顿，而后从善如流的开始了智障模式，给她弹小星星。
周津津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身边，白嫩嫩的手臂拄着小脸，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出现几分憧憬。
“真厉害，傅嗔，你是我见过的全世界第二厉害的哥哥。”
傅嗔落在钢琴上的手不动了，偏过头，开口问她：
“那全世界第一厉害的哥哥是谁？”
提起这个，周津津的小脸上就浮现了几分愁绪和失落。
“是我周良哥哥，他也很厉害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去做，就一定能做到最好。”
“他小时候也常常带我一起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变得很忙，都没时间理我了。”
说话的同时，她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又从电话手表里调出一张照片。
“给你看，这个就是我哥哥，很好看吧。”
照片上，是一个满脸都是笑意的小男孩，他站在漫天飞雪里，一双眼睛亮晶晶，两颊有着深深的酒窝。
周津津用很失落的语气说：“这是我们一家滑雪的时候照的，后来他的朋友简心姐姐出了事，哥哥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开心的笑过。”
傅嗔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看了那照片一阵儿，双手又在钢琴上运作起来。
这回是一首很轻柔，像月光一样静谧流淌般的曲子。
周津津低落的心脏，一点点被曲子给安抚下来。
而后慢慢地挪动着椅子，坐到了傅嗔身边，把小脑袋靠在了傅嗔的肩膀上。
“小时候，我哥哥也常常让我这样靠着，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傅嗔安静地任她靠着，没出声回应，但也没有任何躲避或阻拦的动作。
张可欣拿着一堆零食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顿了顿，双眼冒出爱心泡泡。
拿出手机偷拍了张照片发给宿窈：“看来津津和小嗔相处的很不错嘛。”
宿窈本来对津津还有点担心，眼下是彻底不用了。
晚上，张可欣给周津津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周津津第一次在陌生人家里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了想，拿出手表给傅嗔发消息。
【你睡了吗？】
过了会儿，傅嗔回了个【。】
周津津便说：
【我也睡不着，我去找你聊天好不好？】
她悄悄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往出走。
刚想问问傅嗔住哪个房间，傅嗔自己把房门打开了。
周津津便快速地关上自己房间门朝他跑过去。
两个小孩儿进了房间，周津津满脸都是惊叹。
“你这里好多玩具啊。”
傅嗔有一面玻璃橱柜的墙，橱柜里面分了五层，各式各样的玩具摆放在里面，琳琅满目。
另有一面木质墙，打造成书柜，上面摆放着各种小孩子会喜欢的图书和画册，以及他自己的琴谱。
傅嗔话不多，坐在一边任由周津津参观博物馆一样在他的房里到处看。
只有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女孩，用眼神表示着他在陪伴她。
周津津盯上了放在三层的一本图册：“你竟然还有这个，这个好难买的，我都没有买到。”
她指着一本国外的绘本，语气惊叹：“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她当然可以，傅嗔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他哥哥买给他的，但他并不是很需要，基本上都是闲置，没有动过。
周津津便垫脚举高了手，费力地去拿，小短腿正努力地往上抻，傅嗔走到她身边，身材如小白杨般高挑修长的少年，随手一抬，就把那个绘本给拿到了手里，递到周津津面前。
周津津笑的甜甜的：“谢谢傅嗔哥哥。”
她拿到绘本，自己却并不看，她对变形金刚没有兴趣，翻开后就开始拍照，把照片一张张发给周良。
她记得自己的哥哥，有段时间很喜欢这个。
傅嗔在一边安静地陪着她，直到周津津忙完。
女孩趴在床上，晃着小脚，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有点困了。”
她抱着枕头，回头看向傅嗔：“我今晚能和你睡一个房间吗？”
她之前也总是跟周良一起睡，周良还会给她讲睡前故事。
傅嗔有些迟疑，周津津还是小孩子，但他已经是初中生了，知道异性之间，最好是不要在一个房间过夜的。
刚想拒绝，周津津已经扯住他的被子，一把盖在了自己身上。
“那就这么说好啦，今晚我在这里睡，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房间，我会害怕。”
会害怕吗？傅嗔看着被子下鼓起的那个小包，迟疑片刻，把拒绝的话又收了回去。
想了想，他最终没上床，一个人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侧卧着过了一夜。

在傅嗔家度过的暑假，是安逸而又愉快的。
白天周津津会缠着傅嗔到处去玩，她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总是有用不完的热情，和好多好多说不完的话。
晚上她会在没人注意时，悄悄往傅嗔房间跑，跟他聊一会儿天，基本上也是单方面输出，而后再理所当然的霸占人家的床。
张可欣也有工作，在家的时间不多，多数是两个保姆带着两个孩子玩，周津津跟傅嗔的相处时间就变得格外的多，几乎是整日整日的黏在一起。
忽然有一天，周津津突发奇想，悄悄对傅嗔说：
“总是有人跟着我们，像监视我们一样，我们试试越狱好不好？”
傅嗔：“什么越狱？”
周津津：“就是想办法甩掉她们啊，我们已经不是四岁五岁的小孩子了，我们是七岁的大孩子，你比我还要大，我们难道要被人监视看管一辈子吗？我们偷偷跑出去玩，不让她们知道。”
她总是这样，满脑子机灵古怪的主意。
傅嗔沉思片刻，同意了。
其实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身边跟着人，那些人之所以看得紧，主要是盯着周津津。
张可欣是帮宿窈带孩子，她必须得比带自己的孩子还要更加小心翼翼，不能让她出现任何闪失。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周津津甜甜的笑着说要去游乐园。
进了游乐园后，又眨着大眼睛说想吃烤肠，让保姆排着队去买。
接着，趁保姆把精力放在排队上，她扯着傅嗔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了快三个游乐项目，七拐八拐，知道对方肯定追不上了，才终于停下。
周津津喘了两口气，看眼前正好停着一个碰碰车游戏。
她一脸的跃跃欲试：“我想去玩这个！”
傅嗔：“你有钱吗？”
周津津一愣，她没有。
刚才还一脸兴奋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糟糕了，该不会刚跑出去，就又要回去找他们吧。”
傅嗔看着她垂头丧气时，肉嘟嘟的小脸上突出的那一点软嫩嫩的婴儿肥。
下意识伸出手去碰了碰，周津津失落的任他捏。
“计划太不严谨了，我们应该在跑之前再带上一些钱的。”
傅嗔从口袋里拿出他的小钱包：“比如说像这样？”
周津津一愣，打开看了一眼，接着激动地从原地跳了起来。
抱着他当场欢呼：“傅嗔哥哥，你简直是个天才！”
傅嗔趁她不注意，低头在手机上给急的快哭出来的保姆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们他们没事。
并且建议保姆，自己去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坐下吃些东西，喝点饮料，他们玩够了会去跟她汇合的。
他不喜欢说话，做事这方面却完美继承了傅家的基因，异常周全。
让周津津体会到自由的快乐的同时，也安抚了保姆的情绪，没让大人过度的为他担心。
而后，他带着周津津去玩了碰碰车、空中杯、过山车、旋转木马，等一系列游乐场能玩的项目。
其中在坐到摩天轮时，周津津拿着冰淇淋，咬了一口，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周良哥哥在就好了。”
傅嗔在一边，手撑在座位上，缩小的霸总脸上，因为一向表情少，显出几分跟年纪不符的沉稳。
明亮的眼眸，双眼皮褶皱很深，注视向人时，显得很有感情：
“他不在，但是我在。”
周津津嘟着小嘴说：“你在也很好，但如果周良哥哥在，一定会更好。你没见过周良哥哥，如果你见到他，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周良是跟傅嗔完全相反的性格，两人对周津津虽然都很温柔包容。
但周良的温柔更直观一些，他会事事有回应，会陪着周津津一起聊天，会在知道她今天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后，主动提出给她拍照留念。
但傅嗔不会，他只会安静地坐在一边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事，他不会主动跟她讲话，也不会主动提出帮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