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周时衍淡淡道：“杜家多行不义，早晚都会出事的，我这次也只是顺势而为，做了应该做的事，算不上有什么功。”
客户笑着说：“那也是多亏了你，这件事才能两个月就解决，别的律师可拿不出这效率。”
见周时衍还是坚持要走，客户想了想，道：“南郊当初建别墅的时候我买过几个，一直闲着也没怎么去住过，周律师总来帝都出差，一直在酒店也不方便，我把那边房子给你过户一个吧。”
这次周时衍倒是没拒绝。
事情都收尾的差不多了，他就又回了A市。
周时衍下飞机时是中午，宿窈在公司，孩子在学校。
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一个朋友的饭局。
隔壁应该是哪个团队正在庆功，聊得很热闹。
忽然听见有人说：“其实这个项目也能做的很容易的，那人是周律师客户，宿总监你当时要是告诉他你的身份，说不定不用我们三顾茅庐，直接一次就能拿下。”
周时衍是真没想到，这么巧就能遇见宿窈，下意识便起了身，往她那边走，想跟她打个招呼。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宿窈淡淡说：“没提他这事也办下来了，自己能做好的事，没必要依赖别人。”
宿窈的助理道：“宿总监自己也很厉害呀，除了咱们几个去过她的婚礼，她在外面从不主动跟人说她丈夫是谁，这么多项目不也拿下来了？”
有人好奇：“宿总监是跟周律师关系不好吗，我好像从没没见过你主动提他。”
周时衍脚步顿住，站在门边，也不敲门了，就那么冷冷淡淡的等着里面回答。
片刻后，宿窈温温柔柔的声音传出：“正是因为关系好才不能过于肆无忌惮，人情债都是要还的，我帮不上他什么，就更不应该给他拖后腿。”

周时衍在门口听完她这句话，淡淡一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去打招呼。
一个人去走廊尽头的窗户吹了会儿风。
朋友抽烟恰好遇见他，顺手递给周时衍一根。
周时衍随手接过，拿在手里把玩。
朋友又要给他点火，他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最近戒了。”
朋友惊讶地看着他：“家里管得这么严吗，男人一共就那点乐趣，她晚上不让你出去玩，现在连烟也不让你抽了？”
周时衍低头把玩着指尖的烟，垂眼时睫毛长长的垂落，遮住一双冷清的双眸：
“她怀孕了，这时候顺着点她也是应该的。”
朋友闻言一愣，先是下意识道了句恭喜，又颇有些感慨的说：
“当初你跟林之遥，我们都说林之遥结了又离，他离三次你都不带结婚的，谁能想到你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他却……”
朋友没说下去，低低叹了口气。
周时衍沉默片刻，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便什么也没再多说。
晚上，宿窈惯例打卡下班，去幼儿园接周良小朋友。
宿窈快七个月了，肚子开始明显。
周良也知道自己即将有个弟弟或妹妹，开心极了。
“等他生下来，我带着他一起去上幼儿园，我一定会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保护好他的。”
宿窈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周良这个孩子，性格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天性良善温吞，让人看着心脏就会不自觉地软成一团。
“等她生出来，你就不再上幼儿园啦，你会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你们应该永远不在一个学校，你会永远早她一步。”
宿窈残忍而不自知，打破小男孩所有美好的幻想。
周良白白嫩嫩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垂着眼睛一脸难过的神色。
“那我是不是就不能跟他一起玩了？”
宿窈道：“可以一起玩呀，正是因为你事事都要领先她一步，所以我才更加放心，把她交给你保护照料，只要你优秀，你就是她永远的榜样和学习对象。”
周良攥着小拳头，大眼睛亮晶晶地道：“好，我会努力，让自己一直优秀的，我要当榜样。”
宿窈笑着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晚上想吃什么？”
“打卤面可以吗？”
“还是要很多肉的那种吗？”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很期待：“嗯。”
宿窈牵着他从电梯里出去，在电子锁上摁下指纹。
“好，那我们今晚……”
房门打开，满溢的香味扑面而来。
宿窈愣了愣，周良也愣了下。
下一刻，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坏消息，今晚做不了打卤面了。
好消息，周律师回家啦。
周时衍换了身比较休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
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目光从宿窈身上淡淡掠过，落到周良身上。
“课堂测试全班倒数第三？”
刚说了要这孩子给自己肚子里的小宝宝当学习榜样的宿窈：“？”
宿窈目光温柔地看向周良：“良良啊，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周良落了个大红脸，羞的小手都不自在的攥紧了衣服。
“我，我以后肯定会努力的。”
周时衍看着他语气不明：“你的进步空间的确大得不得了。”
周良：“……”
宿窈：“……”
最后还是宿窈拍拍周良的手：“饭都好了，再不吃该凉了，快去洗手回来吃饭。”
周良悄悄看了周时衍一眼，接着扭头就跑，一溜烟钻进了洗手间。
宿窈等他走了，才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你给他这么大压力做什么？”
周时衍冷淡道：“我已经很善待他了，这要是我亲生的，他今晚一定没饭吃。”
宿窈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她下意识地捂住腹部，看周时衍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提防。
周时衍从宿窈的表情里领悟到了她的内心活动，顿了顿，朝她伸出手。
“过来。”
宿窈默默地走过去，问：“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能解决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请假了，待一天就要再回去？”
周时衍若有所思：“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你是期待我回去。”
宿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要跟我吵架吗？”
周时衍默默闭嘴，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地贴在上面，声音放温柔许多。
“她乖不乖巧，最近有没有闹你？”
宿窈冷淡道：“不乖巧又怎么样，闹我又怎么样，你把她抓出来打一顿，还是也要不给她饭吃？”
她身体不好，孕期反应还是挺大的，而且一直在吃各种保胎药，打保胎针。
也就是宿窈，她之前吃苦吃太多了，不把这些当回事。
换成一般女人，心态估计早就崩了。
周时衍被她怼了下，无奈道：“你应该记住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宿窈冷淡说：“你妈也是个很温柔的，我怎么没见你败过？”
沈如是的教育方式跟温柔两个字可是相差甚远。
周时衍凝眉，想反驳，顿了顿又没说。
最后只是抬起头，看向宿窈，反问道：“怎么就没败过，我不是败给你了么？”
宿窈本来是有点不开心的，被他突然这么把话题风向一转，愣了两秒，然后偏开头抿着唇笑了。
笑了会儿，又训周时衍道：“良良跟你不一样，他是个心思很敏感的小孩，你别总是那么冷冰冰的，容易吓着他。”
周时衍淡淡道：“谁小时候不是那么过来的？”
宿窈说：“这不一样，我们小时候是没得选才悲剧了，你现在有能力照顾人，为什么要让悲剧再重演一遍？”
周良洗完手出来时，再看见周时衍就有点想亲近又不敢，闪着眼睛，有点怯怯的。
周时衍见状主动开口：“过来。”
周良迈着小短腿慢吞吞走过去了。
周时衍道：“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制定学习攻略，每天给你规定家庭作业量，你……”
一连串的安排说出来，另一边的宿窈头疼地揉了揉眉。
得，她说了也是白说。
饭后，原本是周良小朋友的动画片时间。
周律师直接拿着早教练习册，给他补功课去了。
宿窈靠在门边听了阵儿，确定周律师不会打小孩子后才默默地走开。

宿窈回到自己房间，就忍不住跟张可欣吐槽周时衍的教育方式。
张可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特别忙。
好几次宿窈想约她逛街都约不着人，两人也就是能在网上聊聊天。
张可欣颇为赞同的回：
【男人的带孩子方式的确很要命，在他们眼里只要给口饭吃，小孩子就应该自己努努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快快乐乐活泼长大】
宿窈是真没想到，张可欣共情能力这么强，顿时抱着手机跟张可欣你一言我一语一顿输出。
周时衍回房的时候，宿窈吐槽他的聊天记录已经满了十屏。
宿窈见到他立刻把聊天界面给退了，改为看孕期改善心情的视频。
周时衍走过去，在她手机上看了看，偏头亲了下宿窈的侧脸。
宿窈偏着头躲，周时衍扣着她接着亲，最后宿窈躲无可躲。
周时衍手臂撑在她身侧，耐心地咬着她唇瓣亲。
慢慢地，亲变成吻。
宿窈心里还存着因为两人教育理念不同带来的不舒服，想着跟他闹别扭。
但孕期身体确实敏感，再加上两人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到最后她也没把他推开，就那么随他去了。
次日，宿窈起床时凉凉的刺周时衍。
“这孩子以后生下来，肯定很怕你。”
周时衍拿着牛奶淡淡看着她：“为什么？”
宿窈故意说：“她还没出生，你就总过去教育她，她不怕你怕谁？”
周时衍面色镇定的喝了口牛奶，道：“你怎么不说我是过去探望她，跟她提前培养感情，等她生出来以后肯定跟我感情更好呢？”
他没什么反应，宿窈倒是被手里的牛奶给呛着了，咳了一会儿后红着脸瞪他。
“你的脸皮怎么比这装牛奶的杯子还厚？”
周时衍勾唇淡笑，见她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了，又给她推过去一个煎蛋。
正好周良起床出门，宿窈直接把煎蛋放到他的儿童椅前面。
“良良来吃早餐。”
说着，又踢了周时衍一下。
“你也别闲着，吃饱了去给孩子准备零食。”
周时衍淡淡瞧她一眼，配合地走了。
饭后周时衍主动提出送周良去幼儿园，宿窈就自己去上了班。
周时衍回家后，孩子有人负责，宿窈也乐得轻松。
看得出来，解决了个大案子，周时衍也多出来了很多空闲时间。
最近应该是闲的不得了，以至于宿窈午休的时候，他都能跑去她公司给她送饭。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宿窈就有些尴尬了。
“周律师，你最近不忙吗？”
“还好。”
“你最近总来找我，我公司里都有人悄悄猜，你是在外面得罪了人混不下去，眼看着要破产了。”
“你都肚子这么大了还在岗位辛勤奉献，那些人却有时间到处说闲话，这说明你们公司工作任务不饱和，可以考虑进行适当的人员结构优化。”
妥妥的周扒皮思维，宿窈一下子就闭嘴了。
怪不得外面都说，周时衍的律所不养闲人。
她这委婉的劝他注意点影响，目的并没有达到，周时衍依旧我行我素，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给宿窈送饭。
可能是家里的饭确实营养比外面高，宿窈怀孕七月的时候，硬生生被周时衍喂胖了一圈。
做产检的时候，医生都忍不住说：“周太太最近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周时衍挑眉在一边陪着，一脸的与有荣焉。
过了会儿往出走的时候，外面来了个看着很有派头的中年人，一脸热络的过来打了声招呼，又跟周时衍交谈了半天。
宿窈隐约从中判断出来，这人应该是医院的什么高层，权利很大那种。
回家时，就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跟这家医院的人很熟？”
周时衍含蓄道：“还好，算是有几个认识的人，可以让你的健康得到更多保障。”
宿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期待道：“那你能不能试试，跟人家提要求，我生产的时候，厂房里只能有女医生和女护士，一个男人都不许出现。”
周时衍思索着道：“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的。”
宿窈说：“对呀，所以女医生跟男医生有什么区别呢，他们眼里都是没有性别的。但我眼里有，我作为病人就是喜欢女医生，不行吗？”
她说的又是歪理了，但周时衍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这种事跟她争论。
最后还是答应宿窈，可以想办法试试。
两人连宿窈生产都计划好了，就连着小周良都开始意识到宿窈的身体越来越需要仔细了，在家都尽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顺带着能帮宿窈做的，他都帮着宿窈。
硬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把宿窈怀孕的事告诉沈如是。
还是过年的时候，沈如是主动问两人什么时候回家，宿窈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事。
问周时衍：“你跟你妈说过我怀孕了吗？”
周时衍愣了半秒，慢声道：“我那段时间，一直挺忙的。”
他顿了顿：“难道你没说？”
宿窈委婉道：“我也有工作在忙，还需要照顾良良，跟阿姨平时的联系并不是很多。”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长辈照顾，也没有长辈约束的生活，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
沈如是跟宿窈客气归客气，两人之间还是少了那么点亲近。
周时衍沉默片刻，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良，小奶娃期末考试总算是争回气，逆袭了。
没辜负周律师时不时地辅导和查缺补漏，一举从班级倒数，挤进了学校前五十。
在一个几千人的幼儿园，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那你有没有说我们收养良良的事？”
“阿姨一直在外面旅游，跟我聊天的时候真的不多……”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片刻，周时衍拿出手机，默默地打给沈如是。
宿窈起身坐到周良身边跟他挤沙发。
周良把果盘递给她，回头看了眼周时衍，小声问：
“周叔叔是对我这次的成绩还不满意吗？”
宿窈心疼地摸摸他的小脸蛋，瞧周时衍这人把孩子养的，估计都留下阴影了。
“没有不满意，你已经进步很大了，想要什么奖励？”
周良这才松了口气，小小的脸上，带着大大的期待。
“简心以后要去华清小学读书，我想和她一起，就奖励我这个好不好？”

简心就是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双马尾小姑娘，也是周良身边常见的固定玩伴。
孩子能有玩的好的朋友，自然是好事，华清小学的名声也挺好的，宿窈没有阻拦的理由。
“当然可以，等年后小学招生，我就把你送进去。”
周良抿着梨涡，甜甜的笑。
见到周时衍走过来，笑容又立刻收了收，连着坐姿都变了，端正许多。
周时衍淡淡瞧他一眼，把手机递给宿窈：“妈要找你聊聊。”
宿窈接过手机，沈如是在电话里道：“窈窈，阿衍在你附近吗？”
宿窈就当着周时衍的面，关了手机上的免提，拿着手机走进卧室，还关上了门。
就像之前周时衍有事打电话都去阳台一样，她也离他远远地，不给他听。
进了房间才道：“现在他不在了，伯母，有什么事您说吧。”
沈如是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叫伯母呢，怀孕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妈说。”
宿窈默了瞬，她就张桂芬那么一个母亲，堪称人生阴影。
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张口再管另一个女人叫妈。
沈如是也没有纠结称呼这个问题，很快就又道：
“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来，之前你给我捐骨髓的时候做手术伤了身子，现在又怀上孩子估计不容易，阿衍也是个不懂事的，这个时候也没给你请个人照顾，还往家里领了个没人要的孩子让你受委屈……”
宿窈皱了下眉：“您别这么说，周时衍对我挺好的，良良也很乖巧懂事，他既然被我们收养了，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我跟周时衍都会好好照顾他的，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沈如是一愣，宿窈又解释道：“至于请人照顾这个事，周时衍是跟您想法差不多的，是我自己拒绝了。我问过医生，怀孕期间多活动一些对于生产是有好处的，这个事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之前周良被他家请的保姆虐待过，小孩儿留下了点心理阴影，一听周时衍提要请人，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宿窈那时候也没有身体重到连照顾自己都不方便，她妈当年怀着宿雨的时候，也是能一边挺着大肚子，一边带着宿窈下地种水稻，给宿窈留下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