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糕点递给宿窈:“你先吃这些,我去煮面。”
宿窈原本是想自己弄,因为周时衍肯定吃过东西了。
但看他愿意下厨房,她也没拦着,配合地拿着糕点等着。
周时衍再叫她的时候餐桌上摆着两碗面。
他自己手边也有一碗,陪着宿窈一起吃。
宿窈惊讶地问他:“你跟她出去都没有饭吃吗?”
周时衍冷冷扫她一眼:“人家秀色可餐,我看着她就饱了,你不行,你看着寒碜,所以见到你会饿。”
宿窈原本正美滋滋吃泡面呢,被他这么一说,气的差点把筷子给咬断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该有点骨气,直接把碗摔了,然后转身走人。
只不过宿窈刚准备拿出骨气,饿了两个小时只吃了一口面的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她又默默地先把骨气扔到一边了,吃饱了再说吧,人在饿的时候,吵架都拿不出力气。
倒是周时衍,等着她回话,见她没声了,又多看了她两眼。
宿窈后续都很沉默,她真的讨厌死周时衍那张嘴。
慕尼黑那一年好不容易把他改好点,分开一年,他倒好,直接又回到原始模式了。
甚至隐隐有变本加厉的倾向,讲话越发地刻薄了。
她心里对周时衍不满,面倒是吃的很干净,吃完也很主动地去洗碗。
周时衍靠在门边看着她,宿窈洗完碗摘下手套,顿了顿,认真地说:
“她虽然挺好看的,但我觉得我也没有很差。”
周时衍知道她在说杨晓晴,想了想,淡淡的说:“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
宿窈一下子就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是说我心灵不美?”
周时衍淡淡瞥她一眼:“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有这个觉悟。”
很好,他成功地把宿窈给气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宿窈坚持不进他房间,表示自己要在客厅睡沙发。
周时衍说:“我家没有多余的被褥。”
宿窈抱着枕头气鼓鼓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那也不和你睡,省的我丑陋的心灵吓到你。”
周时衍便没再多说什么,竟然真的就那样自己回了房间。
反倒是宿窈,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就那么熬了一个多小时,她琢磨着周时衍估计是睡熟了,悄悄抱上枕头,把他的房门打开了一道缝。
宿窈蹑手蹑脚的,抱着枕头在黑暗中摩挲着朝周时衍的床前进。
摸到床边的时候,她伸手试探了下那里的空间,碰到了周时衍的手臂。
宿窈记得周时衍睡熟以后都睡得很沉,所以毫不犹豫地嫌弃的薅起周时衍的手,就往旁边一扔。
刚把自己的枕头放上去,取代了男人手臂的位置,男人冷淡的音调突然响起:“你做什么?”
声音冷清,哪有一点的睡意?
宿窈动作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自然。
秉持着反正室内没开灯,他看不见她就不知道她有多尴尬的心里,硬生生把自己挤上了床。
“长夜漫漫,既然大家都没睡,周律师需不需要点个陪睡服务呀?”
宿窈掀开被子,声音放的很软,主动往周时衍怀里钻。
周时衍一动不动地任她吃豆腐,没什么兴致地说:
“就你这技术还是省省,一百一次我都觉得吃亏。”
宿窈心口嗖嗖的凉,像被一万支冰雪制作而成的小箭给射中。
悲伤的说:“怪不得你早上连一百块都不愿意给我。”
想了想,又旧事重提地道:“很久之前,我在你这还值十万一回呢。”
周时衍淡声道:“你也说了,那是很久以前。”
宿窈收回了放他身上的小手,悲伤地翻了个身:“看来我真是魅力不行了,自己送上门都没人要。”
周时衍挑了下眉,刚想顺着她的话再说她两句,就感觉身侧的女人一颤一颤的,然后空气中传来了细小的抽噎。
他顿了顿,伸手过去碰了碰她:“宿窈?”
宿窈吸着鼻子,肩膀颤动,没有理会他。
宿窈这人周时衍也算是稍稍有点了解,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多。
但他为数不多几次见她哭,都是无声的那种,很压抑。
现在能这样,估计是真的很伤心了。
周时衍心中微讶,又放轻了点声音:“窈窈?”
宿窈依旧不理会他。
周时衍沉默片刻,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拿出一包纸巾。
“晚上最好还是别哭,对眼睛……”
他的话止在口中,看着已经在灯光下暴露在他视线里的宿窈,手中拿着纸巾,给她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
暖色的灯光下,女人气鼓鼓地躺着,眼睛里装满了不满的神色瞪着他的方向,无论是眼睛,还是雪白的面容,上面全都是干干净净,哪有半分水渍?
周时衍:“……”
他又被这女人给演了。
第N次。
宿窈就那么瞪着他,也瞪着他手中的纸巾,片刻后,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我都不敢开灯,你开灯做什么,不怕我这颗肮脏龌龊的心灵丑到你?”
周时衍沉默片刻,艰难道:“我怕你哭的脏兮兮弄脏我的床单。”
不要跟一个吵架总是能吵赢的男人在一起,真的不要!
那玩意折寿,真的折寿!
宿窈捂着胸口,时隔多年,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肺管子被人气炸的滋味。
不过宿小姐也很有办法,眼神阴恻恻往周时衍身上扫了扫,最后什么也没说。
周时衍被她那几眼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宿窈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最后再次关灯回到床上时,带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宿窈果然在他掀开被子时有了动作,靠近他怀里的同时,把脚撩进了他的睡袍。
周时衍立刻就握住了她的腿:“别乱动。”
宿窈道:“你怕了?”
周时衍:“怕什么?”
宿窈说:“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周时衍冷淡道:“做人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宿窈不说话,她用自己自由的另一只腿,在他身上慢慢地撩拨。
周时衍想抓她,宿窈就用手在那捣乱,时不时去他上半身吃一把豆腐。
两人就那么在黑暗里闹,过了会儿,宿窈的腿突然动作一顿,接着,她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女人在黑暗里,开心地笑出了声。
周时衍:“……”
宿窈满意了,一脚把他踢开,翻了个身卷上被子。
“困了,睡觉吧。”
周时衍伸手去抓她,宿窈把他拍开:“睡觉了,周律师。”
周时衍反手扣住她手腕,声音暗哑:“你点的火,敢不负责?”
宿窈反手与他相握,软软地打了个呵欠:“还是睡觉吧,省的再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弄脏了你的床单。”
周时衍:“……”
他又等了一阵儿,见宿窈还真就一动不动,像是真的要入睡了。
他自己才有了动作,往宿窈那边一点点移动。
宿窈在他靠近时就把他抱住了,软软地问他:“床单脏了怎么办?”
周时衍道:“有钟点工。”
宿窈道:“那多不好啊,那岂不是钟点工就知道你都做了什么龌龊事了。”
周时衍道:“扔了,买新的。”
宿窈说:“别啊,还挺新的呢,材质也很好,睡上去很舒服。”
周时衍道:“我明早洗,你满意了吗?”
宿窈满意了,开心地搂着他,不再推三阻四。
过了会儿,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律师,你不是说一百块一次你都觉得亏吗?”
周时衍扣着她手腕不让她乱动:“我又不给你钱。”
宿窈:“?”
周时衍也知道宿窈肯定是又要闹的,索性低头吻住她,省的她再废话。
宿窈是真的能闹腾,后续手脚并用非常不配合,周时衍制住她也花了不少心力。
到最后面,两人都累了,筋疲力竭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宿窈突然说:
“周律师,法律上对强奸罪是怎么定义的,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周时衍不回话,宿窈就再次抽抽噎噎,在那只打雷不下雨的装哭。
周时衍被她闹得无奈,便只好理一理她:“你又想怎么样?”
宿窈道:“你说我没有魅力,但你的行为却跟你的语言不能划上等号,显然你是口不对心在撒谎,我要求你给我道歉。”
周时衍淡淡地问:“怎么道?”
宿窈说:“你要说宿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看最美丽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女人。”
周时衍:“换一个,谎话说的太多,我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宿窈:“……”
她愤怒地在周时衍颈侧咬了一口,然后背过身,不理会他了。
周时衍除了被咬时绷紧了一瞬,后续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在身后抱着宿窈,慢慢地,两人的呼吸也都均匀了。
早上的时候,宿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移动了个位置,过了会儿又抱回床上。
她当时因为困,没在意那感觉是怎么回事。
直到她起床,发现周时衍还真就洗了床单,才明白那一会儿他大概是在换床单。
周时衍今天有工作,人走的比较早,她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外面客厅的餐桌上有食物,宿窈洗漱后过去简单吃了一口,又看了眼周时衍留下的便签,他让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其实他早就不在宿窈的黑名单里了。
宿窈的大多信息是选择存在手机里,那场车祸弄废了她的手机。
她没记住周时衍的电话号码,微信又删了他的好友。
这才导致两人几乎失联,昨天没办法联系他,只能选择最笨的方式在门外等。
宿窈看着纸条想,等下次再见到周时衍的时候,她是应该提一下这件事,把他的好友重新加回来。
否则像现在这样,的确十分不方便。
周时衍在中午午休的时候,给宿窈发了个消息,想看看她起没起床。
发过去之后她那边依旧一个小红点,他琢磨着她还真挺懒,完全没想过,是宿窈当初直接删了他好友,根本没办法把他再单方面恢复出来。
宿窈白天也没闲着,她又去了一趟林家,找林之遥他妈。
上次她去找林之遥他爸,想说这事有疑点,最后连人家面都没见到。
这次宿窈学聪明了,在林家外面蹲点,直到看见林之遥他妈的车准备出门,她才张开双手,第一时间冲过去,拦在了那辆车面前。
宿窈这种行为特别危险,但凡那辆车司机一个闪失,把刹车踩成油门,她今天就必死无疑。
司机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姿态,开了车窗直接骂宿窈: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找死滚远一点,别在我这找晦气!”
宿窈面色未变,看着车里没动静的副驾驶说:
“我是来找林太太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聊。”
林之遥他妈也是个见惯了风浪的,降下车窗后,掀开眼皮只看了宿窈一眼,就立刻点了点头。
“你是老东西的新欢是吧?找我干什么,想让我离婚?我告诉你,这事我说了也不算。”
宿窈只大致听林之遥描述过他家的状态,这会儿亲眼见了,才明白在那三言两语的粉饰太平之下,掩藏的是多么让人无力的刻骨凉薄。
她反驳了林太太的话:“夫人,我不是您想的那种身份,事实上,我是林之遥的朋友。”
林之遥他妈闻言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波澜不惊。
“那个混球跟他爹一个德行,想不到死都死了,还有女人会上门找麻烦。”
她皱着眉,看向宿窈,目光集中在她腹部:“你怀孕了?能确定是他的种?”
宿窈面色微白:“我跟林之遥只是普通朋友,他出事的时候,我恰好也在慕尼黑。”
林之遥他妈闻言眉头反而拧得更紧了,傲慢地打量着宿窈: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还找我干什么,他活着的时候他的事我没管过,现在他死都死了,我就更管不着他了。”
宿窈说:“我是想来告诉您,林之遥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他是被人害死的,那些凶手特别嚣张,他们甚至在他死后给我寄来了虐杀林之遥整个过程的视频!”
提起这件事,宿窈面色止不住地苍白,只要一想到那个视频里的内容,她胃里就难以抑制的翻涌。
林太太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慎重许多:“什么虐杀,什么视频,林之遥好歹也是林家的人,谁敢那样对他,你别乱说话,要是真有那样的视频,你为什么不直接拿去找警察报警?”
这也是宿窈最无助的地方。
“他是在慕尼黑出事的,D国的警察对华人的案件没那么重视,视频又经过特殊处理,刚播放完就自动销毁了,查不到任何痕迹。”
她恳切地看着林之遥的母亲说:“林太太,林之遥也是您的孩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别让他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她请的侦探所到底是业余的,并不是什么专业的电脑高手,最后给她的反馈是无法破解那封销毁邮件的秘密。
宿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看似不太聪明的林太太,反而对她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你说了这么多,仿佛对整件事情都十分清楚一样,那么,这位自称和我的儿子只是普通朋友的陌生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这件事情里,担任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张可欣婚后就不再做夜场生意了,跟家里借了点钱,又掏光了所有积蓄,开了一家小超市。
平时她就在收银台玩玩手机收收款,也算悠闲自在。
宿窈来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张可欣笑着跟她挥手打招呼。
“窈窈快来,我刚烤了一批脆骨肠,烤的已经炸开了,闻着可香了。”
宿窈走近,张可欣看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弄成这样?”
宿窈的脖子上有三道长长的血痕,皮肉模糊,鲜血淋漓,看上去异常的骇人。
宿窈面色镇定,淡淡道:“林之遥他妈弄的。”
张可欣赶紧帮她找医药包,边找边说:“外面不是都传她是贵妇吗,贵妇打架也这么不讲武德?”
宿窈抿着唇没说话,她的仇家害死了人家儿子,林太太对她有怨很正常,她挨打也是应该的。
张可欣拿着消毒工具,边给宿窈处理伤口,边说:
“窈窈,林之遥那件事,他们林家自己人都不上心,要不你就别管了。”
宿窈垂着眼睛道:“他是被我连累死的,我怎么能不管他呢,我要是真的不管,我下半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很多人觉得抑郁症是电视里表现的那样,病人整个人都看起来跟那个社会格格不入。
但其实不是,真正的病人,他们其实会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的灵魂早已经枯萎、腐烂。
但凡是遇见一个契机,也许只是一件在正常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能会成为那些伪装自己是正常人的患者的催命符。
宿窈的催命符,其实说起来很可笑,她在医院看见了一对母女,女儿做运动时受了点伤,她妈妈在一边抱着她,很温柔很关切地哄,这是一幅很温暖治愈的画面,所以宿窈悄悄地偷看,偷偷看了她们很久。
直到那对母女离开,然后宿窈就无所事事地,一个人走上了医院顶楼的天台。
要不是林之遥发觉她不对劲,一直在暗处偷偷跟着她,宿窈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同样成了一个盒子。
林之遥那时死死地攥着她的手,红着眼睛说:
“你出车祸以后,那个司机拒绝赔付,因为他说你当时明明能躲开的,是你自己没有选择躲。”
林之遥望着她,声音颤的很厉害,一遍遍说:“宿窈,我本来不信的,我本来不信的。”
原本林之遥的规划,是照顾宿窈到她出院,他就回国。
到最后因为发现了宿窈的不对劲,他硬生生在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以后,又在国外滞留了很长时间。
宿窈能感受到,后期的林之遥在尽最大努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他出事的那天也是一样,林之遥说要在她家里给她准备个惊喜,故意发消息给找工作的宿窈,让她面试后在外面多逛逛,晚点回家。
五点钟的时候,宿窈还接了林之遥的电话,他很开心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五点过几分,林之遥再次给她发了条消息,内容很吓人:快逃,去警察局,别回家。
宿窈是一个实实在在有着仇家的人,当然不会把这条信息当成玩笑处理,她立刻就去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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