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间房屋一片黑暗, 十三翼带着死士藏匿着隐忍不发,便是为了放走青龙会的人。
一旦双方又起冲突,不悔设的局便白费了。
景小蝶怒气冲冲的找了两间房,然而并没有发现张无忌与不悔的身影,不由破口大骂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杀了人便想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时花舞语与其他青龙会弟子奉劝道:“小蝶,别找了,这帮人说不准已经离开汴城了。”
“正是。我这便去抓一名无垢山庄的弟子,问清楚连城璧的行踪。”
“无垢山庄欺人太盛,居然在青龙会的地盘杀害堂主。”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悔正侧耳听着院里动静,忽见无忌抱起她拉开了角落里的衣柜,一矮身躲了进去。下一刻,房间门被景小蝶一脚踹开!
“给我搜!”景小蝶一声令下,青龙会弟子鱼贯而入。
这方柜体太过狭窄,根本容纳不了两个成年人的身量。不悔被迫骑在无忌双腿之间,半身微微伏,几乎与男人贴面而对,交闻鼻息。
偏偏无忌作恶的手还在不悔薄背缓缓移动,那温热触感,慢慢地滑动到不悔侧颈,颇为轻佻的捏了捏。
不悔更受不住热了。
她仰起首,只想离无忌远一些,恰逢月光透过那一指宽的柜门,映亮了被汗珠浸透的纤细脖颈,仿佛一种无声邀请。
无忌的眸光全暗了。
“桌上的茶还有余温。”不远处,再一次传来景小蝶的声音:“这对狗男女绝对还没有跑远。”
花舞语扫视了屋内一圈,“找一找,看看她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青龙会的搜查声更为清晰。不悔默默忍耐着万分难熬的时间,因为跪得太久,小腿酸疼发麻,不慎微微坐下去了一些。
黑暗之中,不悔清晰听到无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男人贴着她耳根,哑声说:“娘子。我求求你……别坐在这儿。”
不悔猛然回神,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硬度是什么。她涨红着脸,慌忙地抬膝却又不甚轻轻撞响了木板。
“——谁?”花舞语最先察觉到这一番异动,她看向发出声源的黑暗深处,只见到一个静止在角落的立体衣柜。
“刚刚有什么声音?!”
景小蝶微微蹙眉道:“你听错了吧?没有声音啊。”
花舞语抬起刀柄,一步一步走向衣柜方向。
不悔听着花舞语靠近的脚步声,不由心跳加速,紧张地看着柜缝方向,直至花舞语的刀柄抵入了柜门缝隙,一点点推开柜门——
不悔正欲先下手为强,不料她刚刚才动,无忌又压着她后背,极快又无声的把她压了回去。
不悔微睁眼瞳,尚未反应,无忌已经摁着她后颈吻过来,男人修长的手指挤开不悔掌心,要十指亲密的紧扣,又要攻城略地的占有,那样满含爱念、眷恋、急切的索求,似是天崩地裂也不愿意将不悔放开。
不悔陷入了害怕又刺激的窒息感,想挣扎却已经头晕目眩,使不出半分力气。
纵使理智清晰的知道会被发现。
这一方黑暗隐蔽的亲密愈发浓烈,而近在咫尺的地方却站满了仇敌。
花舞语正欲推开柜门,忽闻梁上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脚步!青龙会众人神色凝重、当即拔刀追了上去。
而花舞语回望了一眼柜门,再不留恋,抽身离开。
很久之后。
无忌方才放开不悔。
不悔清醒了片刻,方才找回平缓呼吸。她抬手摸了摸唇角,发现一处又被咬破的地方,疼得她微微蹙眉。
“我看看。”无忌声音沙哑,神情比窗外夜色还沉。
男人刚刚抬手,便被不悔猛地拍开,“滚。”
无忌微微挑眉,心知刚刚有些过火,应是把小骗子惹急了,此刻及时哄人才是正事。
他伸臂推开花舞语撬了一半的柜门,新鲜空气涌入,燥热感稍稍降了一些。
无忌平复着某处的燥热,哄道:“娘子别生气。我只是怕你暴露,一时情急而至。”
不悔终于站起身,“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谢就不必了。”
无忌插科打诨道:“你我夫妻,提谢一字多少生疏了。”
不悔冷冷扫了无忌一眼,可惜眼角潮红未退,眸光流转之间,倒显出一点媚态。
看得无忌心更发痒。
此地不宜久留,花舞语等人说不准随时会折返而回,未免计划失败,还是先走为妙。
无忌带着不悔离开,一行人又重新上路。
他在车厢内目光游离地翻着一本游记,此次行事确实不是他的作风,但为了让不悔开心,无忌难得收敛暴戾情绪,迂回了一次。其实若不是因为青龙会的事情有所耽搁,他们早就离开了汴城。
无忌思索着,连城璧虽然跑了,但也不算要紧。坐忘峰是非去不可,只是有没有连城璧带路指认却已不那么重要,至于白衣女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杨不悔,他自会想办法验证。
既如此,且先放青龙会与无垢山庄狗咬狗一回,后面有的是机会找无垢山庄算账!
不悔支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匆匆后退的景色,虽有老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但若是真的到了坐忘峰,无忌要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会如何?
他会逼迫她交出圣火令吗?还是会气愤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却一直在欺骗隐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间的相处早改变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悔再也无法像一个局外人一般轻易抽离开个人情感,以更冷静理智的态度对待这些可能性。
二人虽在同一车厢,想得事情却大相径庭。
马车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前进,沿途越发广阔。
在经历连续几个白天赶路夜间露宿的日子后,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处小镇。马车减缓速度,十三翼骑着马行至车窗边问道:“尊主,前方有个小镇,今晚是否暂且安置歇脚?”
无忌扫了一眼不悔,这几日为了与青龙会的人避开,车马行脚十分迅疾,赶路赶得不悔人都憔悴了些,一路吃住又皆是将就,使得不悔巴掌大的小脸都跟着清减了许多,不悔自己倒是没有抱怨,只是无忌看着心疼罢了。
是以无忌淡淡回道:“可。”
原本还在闭眼小憩的不悔睁眼说道:“其实继续赶路也无妨,不必太顾虑我。”
这几日无忌的担心、心疼都要溢出眼底了,不悔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吃不消,只是不悔这人向来不喜拖人后腿。
无忌脑袋一歪,勾着唇角说道:“我知晓娘子最是能吃苦,但我累了,十分想在平稳的房间内美美睡上一觉,便恳请娘子可怜可怜为夫罢。”
说着还假模假样、可怜巴巴的将脑袋埋在不悔肩头,只是张无忌身材高大,这只“小鸟”冷不丁依起人来,倒显得不伦不类,只叫不悔啼笑皆非。
不悔伸出手指挑起无忌的下巴,忍俊不禁配合着表演道:“既如此,便可怜你一回罢。”
无忌瞬间坐直身体,一双凤眸亮晶晶望着不悔,她居然没有否认她是自己的娘子!也没有否认他是她丈夫!
无忌耐不住心思火热,突然就拥着不悔不放了。
此时不悔也反应过来对方忽然如此高兴抱住自己的原因,她微微挣扎,无忌却搂得更紧。
不悔挣脱不开索性放弃,热热的体温自无忌身体传来,不悔略有羞意偏过头去,不料耳朵正好贴上无忌胸口,耳中避无可避地传来“砰、砰、砰”的如擂鼓声响。
不悔侧耳聆听着胸腔的心跳声, 又抬眸瞧了瞧无忌面无表情的神色。
原来这老流氓每次戏弄她的时候总是装得风轻云淡,实则内心还有些紧张?!
这一晚仍旧是不悔与无忌同住,不悔在榻上翻来覆去难眠,无忌则在窗边运气打坐。
路程越是靠近坐忘峰, 不悔便越是难安。因为不悔知道, 她现在与无忌的甜蜜温情, 只是平静的表面,待风掀波澜,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千层骇浪。
不悔迷迷糊糊闭上眼,忽而感受到无忌站起身, 脚步很轻的出了门。
待房门关阖, 不悔坐起了身。三更半夜的这男人不睡觉, 这是要上哪儿去?
她下了床, 轻手轻脚的跟在无忌身后, 躲在一处房梁阴影悄悄打量。
大堂里只点了一盏灯, 无忌随意地坐着,跪地的十三翼正在禀告。
十三翼显然是刚从外面归来, 披风尚透着一层寒夜的薄霜, 垂首道:“尊主, 据探子回报,花无缺一路往南疾行, 前不久已经带着杨不悔进入了天鹰教地域, 我们可要立刻行动将他拿下?”
“天鹰教。”无忌轻轻念了一遍,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前尘往事, 半响都没有说话。
十三翼提醒道:“尊主?”
无忌微微抬手,沉声说:“静观其变。没有本座的命令, 任何人不准与天鹰教发生冲突。”
十三翼虽觉得无忌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也只能怔然点头。
倘若换作以前,无忌为了追杀花无缺,自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怎会单单忌惮一个天鹰教。
所有人都不知道,天鹰教正是无忌的亲生母亲殷素素的母家,而当今的白眉鹰王殷天正,便是无忌的亲外公。
虽然张无忌从小在冰火岛由金毛狮王谢逊抚养长大,与殷天正并没有什么骨肉亲情,但看在殷素素的情面之上,无忌也断然不会去动天鹰教。
男人冷着眸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似在思考接下来的部署。
躲在暗处的不悔将这一番话听尽,不由暗暗佩服花无缺走了一步绝妙的好棋!
早年,明教教主阳顶天逝世之后,殷天正便不满明教内务由杨逍统管,自创天鹰教离开光明顶,与明教分庭抗礼。
因此,殷天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杨逍的死对头,并且……他并没有见过杨不悔的真容。
花无缺带着假杨投奔天鹰教,一面寻求庇护,暗暗证实假杨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明教杨不悔。一面又能让天鹰教挟持假杨威胁明教,而他趁机浑水摸鱼。
而殷天正根本不知假杨身份有假,为了拿到圣火令,夺回明教大权,他一定会庇护花无缺,并且发难光明顶。
原本假杨的身份被拆穿之后只是一枚废棋,然而花无缺却将她利用到了极致。
不悔总算知道了花无缺带假杨来坐忘峰的目的了。
不悔眸光一转,再次看向静坐不语的无忌。但她有一点想不通,为何逍遥侯唯独对天鹰教手下留情?难道因为忌惮天鹰教各个分舵的势力?还是因为唯恐明教寻仇?
这些理由明显都说不通。
逍遥侯明明已经在逐鹿中原武林的道路之上,就算明教面对外敌向来团结一致,他也绝对不会、不该轻易退缩。
难道,不悔忽然想……逍遥侯与殷天正有什么私交情谊?
但按照原著内容,两人分明互不相识。
不悔尚在沉思,底下的十三翼再次开口道:“尊主,花无缺胆敢带着杨不悔前往天鹰教,是否说明,真金不怕火炼,他劫走的便是真的杨不悔?”
“恰恰相反。”
无忌指尖一顿,抬眸道:“倘若杨不悔为真,那花无缺已经拿到了明教圣火令,不管是天鹰教还是光明顶总坛都尽在麾下,他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寻求殷天正庇护?”
“花无缺如此作为,恰恰说明他心里有鬼。”
不悔暗暗赞叹无忌的聪慧,十三翼恍然大悟道:“尊主的意思是……花无缺已经确认他抓走的杨不悔有假?”
“如今的局势好似管中窥豹,只见一斑。不论杨不悔是真是假,对于花无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下他找到了殷天正做庇护,就是想要让明教内斗,而他便可以浑水摸鱼。”
十三翼蹙眉道:“花无缺既想控制明教,重兴移花宫,那明教打起来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无忌的目光扫视着大堂,最后定在某一处说:“因为他没有筹码了。本座在追杀他,移花宫已经落败,连城璧下落不明,杨不悔身份难确。他只能放手一博,破釜沉舟。”
“明教历经百年,先由波斯传入中原,不仅有圣火令,还有镇教之宝乾坤大挪移。如今杨逍不在坐忘峰,若是殷天正发难光明顶总坛,花无缺便有可趁之机。”
“原来如此。”十三翼抱拳道:“尊主神思敏捷,属下佩服。”
“那我们只需等着殷天正与明教斗起来,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捉拿花无缺,收复明教……”
“不。”
无忌忽而冷声打断道:“本座说过了。绝不准动天鹰教,更不准打明教的主意。”
十三翼愣住了,试探道:“尊主……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花无缺打的一手好算盘,但本座偏不让他如意。”无忌勾唇说:“传信给白眉鹰王,便说本座要亲自前往天鹰教拜访他。”
十三翼领命,“是!”
不悔微微蹙眉,不明白无忌为何如此安排?按理说,无忌一直想拿到圣火令控制明教,殷天正发难光明顶他岂非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为何要去阻止花无缺的计划?
不悔百思难解。
顷刻,却见男人忽而慢吞吞地抬起眼,看向她躲藏的方向说:“娘子,听的可还满意?”
十三翼骤然回头,方才发现不悔站躲在暗处,难怪尊主今日如此有耐心,一一解释其中缘由,原来不是讲给他听的?
不悔淡定现身,十三翼见状知情识趣的告退离开,只留无忌、不悔二人。
无忌似笑非笑地望着不悔,不悔轻咳两声掩下面上尴尬。因着心下好奇便开门见山问道:“天鹰教有何特殊之处?接下来我们要去找白眉鹰王么?”
无忌勾了勾唇,“无何特别之处,此次天鹰教之行小薇就不必去了,你在此处等候,待我处理完再来接你。”
不悔垂下眼帘,心头还有千丝万缕想不清楚,眼下假杨被花无缺带到了天鹰教,诚如无忌所说,花无缺找到天鹰教做庇护,无非是想利用假杨激化天鹰教和明教的矛盾,如此花无缺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天鹰教与明教再有矛盾,说到底也是一家人,是以不悔绝不能容忍因为一个顶着自己名头的冒牌货导致双方内斗,届时再便宜了外人......白眉鹰王既然分不出真假,那不悔去天鹰教其实反倒比去明教来得更安全些。
不悔端起茶壶,缓缓倒了两杯清茶,递了一杯给无忌。她浅浅地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天鹰教。”
无忌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沉声道:“不可,此次去天鹰教并非寻常拜访,说不得会起什么冲突,一旁还有个花无缺就对你虎视眈眈......太过危险了。”
殷天正虽然是无忌的外公,但跟无忌从未相处过,而且他是顶着逍遥侯的名号前去,事态会如何发展确实不好预料。
况且无忌可没忘记移花宫掳走不悔的事,移花宫那小子看不悔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不悔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悔并不知道某人内心正在暗戳戳吃着飞醋,只以为无忌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危。
不悔眼波流转,伸手抓住无忌衣袖一角小弧度地摆了摆,一双水润杏眼错也不错地盯着无忌道:“你不觉得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更危险么?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你救我都来不及......”
“我会留下十三翼......”
无忌话音未落,不悔出声打断道:“有你自己看着更安心吗?我不想一个人留着,我想跟你一起去,如果你不准,我就想办法偷偷跟你去,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不悔嘴里虽说着类似威胁的话语,但语气放得又轻又柔,简直与撒娇也无两样。
无忌知晓不悔说的话不无道理,何况他向来抵抗不了不悔的撒娇攻势,是以只好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弹了不悔脑门一下,无奈中含着一丝宠溺意味道:“呵呵,带你去便是,我竟不知小薇何时变成小粘人精,竟是一刻都离不得为夫?居然都学会恃宠而骄了。”
不悔闻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目的达成也就不计较无忌又在话语中占她便宜了,只道:“我这叫友好商量,谁恃宠而骄了?!”
次日一行人快马加鞭,终是在落日前到达天鹰教外。无忌一行人正在等待仆人通传,彼时殷天正恰好在正厅招待“客人”。
殷天正可不觉得非亲非故逍遥侯有那么好心会专程前来拜访他,但来都来了,要见便见吧。殷天正余光扫了眼一旁不请自来的花无缺暗想道,不过是又加一个不速之客罢了。
无忌带着不悔大步流星进来与殷天正抱拳见礼,又笑盈盈对着另一人道:“花公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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