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女王(雪凤凰)

“谁说不是呢。”青穗抿唇笑道：“你看这次，红米说是疯了，我看人家脑子可清醒着呢。”
才这么说呢，就看到红米一脸慈祥地跑到那个已经死掉孩子的母亲面前，拍着她的脑袋道：“不哭不哭，小毛毛睡了就不疼啦，梦里有阿父阿母疼，再也没人欺负啦。”
她的语气欢快而真诚，只是听在人耳里却是有些毛骨悚然。
站在金芒身后的蓝河突然开口道：“当初红米的儿子死前都遭受到了折磨，尸体完整的都没有一个。”
金芒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青穗说蓝河跟红米好过，那会不会……红米被杀死的儿子中有和蓝河生的？
见金芒转过头来，蓝河只当她是在好奇之前说的话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红米是真的疯了，她不是装的。”
饶是向来冷淡寡言的老爷子，这会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唏嘘。
金芒看着那位将年轻母亲吓得够呛却仍旧不自知的老太太，她拍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轻声哼唱着没有歌词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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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混乱
那场面……有清部族的人倒是有心上前去驱赶，但对面有竹部族虎视眈眈，他们到底不敢有所动作。
“红米，我知道我阿母对不起你，但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有能耐冲着我来，凭什么对孩子下手？”有清部族的一个老太太悲愤道。
“是啊。”她的姐妹也开口道：“当初我们阿母做的事确实不对，但我们说也说了，劝也劝了，但她就是不听，我们当儿女的有什么办法？”
两人都有些委屈，她们跟红米其实差着岁数，当初绿朵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们是真觉得她做得太过分了，也确实劝了。但她们母亲就是那样一个固执不听劝的人，又有那些伯父和叔父的纵容，她想做的事情根本没人拦得住。
红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话，她蓦地抬头，看向有清部族中的一个老人。
这个男人真的很老很老了，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此时他木愣愣地看着那个没有气息的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绿朵最小的弟弟。他年轻时也是部族的主战力，如今退下来受到姐姐的后人供养。
——绿朵别的不说，待那些兄弟却是好的，她之所以拼命生孩子，也是为了兄弟们将来都能有人养老。她的那些兄弟，哪怕不是主战力，后来也都没有一个是被部族抛弃的。
也是因此，这位老人待姐姐的感情非常深厚。
“青流，你今天怎么不说话？”红米的目光蓦地变得凶戾，恶狠狠地瞪着老人道：“当初你们怎么说的？”
她哈哈大笑，“我今天不也是为你们减轻负担吗？当初的有竹部族养不起那么多孩子，那如今的有清部族难道就养得起了？”
“说起来，我是在报恩啊，哈哈哈哈~”
红米一边念叨着报恩，一边哈哈大笑。
金芒看得有些默然，她转头看向白云，有些不解，对方走这一趟有什么用？
白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担心一个不小心形成大型斗殴吗？”
他凑到金芒耳边小声道：“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本来大家都是看热闹，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你扯我我扯你，一下子死了好多人，等到下一次分裂季，差点没干过凶兽。”
金芒：“……”
她看向前方，小声回答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闹不起来？”有竹部族的实力显然很让有清部族忌惮。
“现在还不好说。”白云却道：“有清部族不一定敢真跟有竹部族硬碰硬，但……总会想着回报一番。只要有人打起来，就有可能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
金芒心想应该不至于吧？
然而才这么想，就见有清部族的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有竹部族的后面，趁着众人没注意，她一个飞扑出去，眼看就要抓住躲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
金芒心里已经开始尖叫，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快的居然是站在最前方的红米，就见她不知从哪里抓了一块石头，对着那女人猛地砸了过去。
蓝河小声道：“别看红米这样，她的实力其实不差的，距离主战力也只有一线之隔，她单独杀凶兽幼崽是没有大问题的，也就力气上比起男性有所劣势。”
然而，正是蓝河口中力气比起男性有所劣势的红米，用一个石头将人砸死了。
金芒都惊了。
蓝河脸上却并没有意外，“很正常，那个女人想要对孩子下手，这是她最痛恨的。”
言下之意，红米的力气虽然不够杀成年凶兽，但寻常也没有人的皮肉能够和成年凶兽比拟啊。
全场哗然，红米却尤觉得不够，冲上去对那死去的女人又踢又打。
“绿朵你个老太婆不得好死，我要踢死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把你的脸皮撕下来，要把你的脑子砸开来，要把你的心脏剖出来，我要绞烂你的肠子，我要用火把你烧死，我要……”
显然，红米是将那女人当成了绿朵，她的话说得又快又狠，表情扭曲而狰狞。
扑面的恨意几乎从她的脸上涌出。
金芒这些旁观者只觉得悚然，但听在有清部族的人耳中……
“我和你拼了！”一个少年陡然冲了出来，他高高举起一把大刀，眼看着就要往红米身上砍去。
而红米还正在忘我地殴打那具尸体。
这下，有竹部族的人坐不住了，一个少年拿起长剑冲了过去。
见状，有清部族也有人因为担心少年冲了出来。如同一个信号，那些本就冲动的少年少女纷纷嗷嗷叫着冲了出来。
“啊啊啊——老太婆，你放开我阿母！”
“阿母的小亭，阿母这就给你报仇！”
“放开我，我要去帮我阿父！”
眨眼的功夫，七八个部族就打在了一起。因为人多，很快就有外人被波及进去……
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白云面色一沉，低喝了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一时间，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正在动手或是正要动手的人纷纷像是被定格一样，一动不动了。
等到白云将气势收回去之后，那些人甭管是敌人还是亲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动手了。
“白云，你今天就是要偏帮有竹部族是不是？”
“就是啊，红米不但杀了我们那么多孩子，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了我阿姐，这总不能就算了吧？”
有清部族的人不服，有竹部族的人还不高兴呢。
“要不是你阿姐动坏心思，我阿婆能不小心把她杀了吗？”
“就是，你们现在倒是变成好人了，当初绿朵那个女人欺负我们阿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声？”
“就是，姨母这些年为了我们忍气吞声，总不能到现在还让她憋屈。”
“这些年我阿婆日夜被仇恨折磨得，如今都没个人样了。有时候生病了，她抱着我儿子当成是死去的弟弟嚎啕大哭，你们知道我们看了是什么心情吗？”
“就是，也该让你们尝尝有仇不能报的滋味了。”
“让你们也尝尝有仇不能报的滋味！”
孩子爸爸夜里开始发烧，但做抗阳还是阴的。
哎……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想晚点阳又想快点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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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功夫，双方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相对而言，金芒还是比较同情有竹部族的，毕竟先撩者贱，要不是当初绿朵做得过分了，也没有红米今天的行为。
她没有承受过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却看到过。
那是她小学时的一个同学，那个男孩子得了白血病。那个年代，又是在乡下，得了这病基本就跟得绝症没有区别了，因为大多数家庭都拿不出钱去看。但那个男孩子的父母却带他去看病了，一直跑到首都，家里房子卖了，亲戚也借遍了，但最后那个男孩却仍旧没了。
当时金芒他们班主任带着他们去参加了丧礼。她至今都记得那个男孩父母的样子，当时他们脸上并没有眼泪，但给人的感觉……
还年幼的金芒觉得，他们好像比哭泣还要难过。
失去一个孩子都如此，更遑论是失去了六个孩子的红米了。
白云又用气势压了一次，才让场面再次冷静下来。
“你们要打可以，但是只许单挑不许群殴，而且主战力不许上场。还有其他人……”白云的目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所有人后退十步，把场地让出来，别为了看热闹丢了性命！”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很听话的，毕竟因为看热闹而死……也确实有点不值。
而有竹部族和有清部族这会却有些不上不下。
主战力不能上场，有清部族自然是想要仗着人数占一下便宜的，但有竹部族那九个主战部族在一旁虎视眈眈。显然，他们要是这么“逞一时之快”，那后果……
便是白云这会帮他们，但过后……
而有竹部族……他们倒是想要打，但不靠主战力……倒不是他们的辅助战力不如人，但双方人数的悬殊太大了。
这场闹剧最后就这么结束了，金芒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你还想看他们闹得头破血流啊？”青穗没好气道。
“都已经死人了，还没有头破血流啊？”金芒不赞同道：“我就是觉得……怎么说呢，就像是看了一个还没有结尾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我看得可多了。”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今天的事情，红米没有错，但那些有清部族的孩子也可怜，真正错的是绿朵。”
“你也好，小川也好，实力都不差。说句不谦虚的话，咱们如今也有绿朵那样不讲理的实力的，但是……她活着的时候倒是痛快了，看人不顺眼就杀人……但如今你看看有清部族。”
“你当绿朵得罪的人只有有竹部族吗？不是啊，只是其他人不像有竹部族那样实力强横罢了。而且，有清部族的主战力为什么那么少？绿朵的后代不争气是真的，但其他部族联合起来打压他们也是真的。”
“他们部族有点天赋的孩子，都很容易遇到危险，那可不是巧合。”
金芒有些无语道：“阿母你不用拿有竹部族举例教育我，我不会做绿朵那样的事。”
自家闺女那么心软，青穗其实是很信任她的，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儿。
“看着吧，有清部族和有竹部族是不会彻底消停的。”蓝河淡淡道：“除非有一方彻底灭绝了，才能真正消停。”
金芒其实也知道，要是法治社会，还能遏制一二，然而如今……就真的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回去并不急，他们便走得慢了一些，还一起狩猎就地吃了一顿饭。
然而吃着吃着，青穗却突然表现出不适。
金芒一愣，蓦地反应过来，“阿母你又怀孕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自家阿母这会都什么年纪了？
青穗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就生这一个了，要是个女孩最好，要不是……那也没有办法了。”
金芒看了她一眼，问道：“如今几个月了？”
“已经满三个月了，否则我也不会出来看热闹。”青穗赧然道。
金芒埋怨地看向白云，“阿爸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云挠了挠脸道：“赤煜不让说的，他说你知道了会担心。”
金芒：“……”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赤煜，心里却忿忿不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就不能不要管她吗？
干嘛要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金芒气呼呼地啃着烤肉，吃着吃着，眼前却是多出一碗气味香甜的蜂蜜水。
她抬头，果然是赤煜。
“口渴了吧？”他神色淡淡道。
金芒真想把碗打翻，直接泼到他脸上，但……那么多长辈看着，她也只能接过，恨恨地一口气喝光。
太阳有些大，今天出来地匆忙，金芒都没带遮阳物，这会便觉得有些晒。
然而她才站起身，赤煜便递过来一把伞。
——这东西还是很早之前她提起的，赤煜似乎一直在研究怎么做，这会似乎是做出来了？
好讨厌！
“不要？”赤煜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他心想，自己虽然不能跟金芒……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好。
好吧，其实也是他总是忍不住。
金芒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地从他手中抢过伞，拉着蓝川道：“我们一起用。”
蓝川没有拒绝，回头瞥了赤煜一眼，暗暗哼了一声，让你自讨苦吃。
赤煜握了握没了伞的那只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更气人的是，蓝河上前研究了一下伞，开口道：“这东西不难，我琢磨琢磨也能做出来。”
老爷子其实手巧得很，连衣服都会做，鞣制的兽皮比金芒和蓝川都好，如今打出来的铁锅也特别圆整。
他琢磨着自己如今不参与打猎，那自然要想办法多干点活。于是，见金芒喜欢这伞，便打算研究一下给做出来。
“真的？”蓝川顿时乐了，“那就麻烦大伯父了。”
蓝河不明就里，点着头道：“给我十天时间，我肯定能做出来。”
赤煜刷地越过他们，那身影怎么看怎么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下，连金芒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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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回去的路上，赤煜一直都很安静。
到最后，青枫青穗因为方向不同都走了，就金芒他们跟白云他们还同路。
抵达金芒他们的领地，金芒对白云道：“明年我们就要造房子了，阿爸你过来帮忙好不好？”
白云都不带犹豫地，点了点头就道：“行。”
正要走的时候，赤煜突然开口对白云道：“你一个人回去吧，我打算在附近占片领地。”
闻言，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你这是……”白云都被他这一出又一出弄懵了。
赤煜撇开脸道：“我不在了，也省得你想去找青穗又不好意思。”
白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你都大了，本来就不该跟我住一块。”
赤煜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然后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蓝川颇有些得意地撇了撇嘴，小样，装得跟什么似的，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阿姐。
还当你能忍多久呢。
金芒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高兴什么呢？
这个男人对她再好，也不会属于她。
她也清楚，对方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她的，但是这样的喜欢就像是她喜欢那些毛茸茸一样。
再喜欢，她也不会跟它们成为夫妻啊。
更别说，赤煜的喜欢也并不是纯粹的，他喜欢她这个人，但却厌恶她的种族。
这种喜欢……
金芒形容不上来，但却知道这种喜欢就跟牵着的风筝，随时都有可能断线。
天气一点一点冷下来，青燕来了一趟，带他们去了有粘土的地方。
“这块领地如今是一只老虎的，那老虎的性情算是比较好的，这里又是它领地边缘，所以你们尽管运，只要不在这里狩猎，其他问题不大。”青燕道。
金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那之后，他们仨就开始用粮车来回运粘土。
本来按照金芒和蓝川的意思，是想要让蓝河待领地里，不要跟着他们奔波的，但后来想想领地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尤其他们不在的时候，说不好会有猛兽趁虚而入。
因此，最后三人都是一起行动的。
为了减轻蓝河的负担，去的时候粮车是空的，金芒和蓝川就让他坐车上，到了地方，三人一起砸开冻硬的粘土搬到粮车上，然后由金芒和蓝川轮流将粘土运回去，蓝河只等他们完工要回去的时候才跟着走一趟。
如此，老爷子一天走上一趟，既对身体没有负担，也能够帮上忙。
约莫运了三天，赤煜突然加入了进来。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金芒都懵了。
赤煜淡淡道：“你们这样一天来回三五趟地赶，早晚得把自己累死。”
他的语气虽平淡，但目光却是带着恼火。
这才几天的功夫，金芒就瘦了有小十斤了。要知道粮车那东西本来就重，分裂季的时候通常是十几二十人一起推拉的，如今可好，这两个蠢货为了个老东西自己逞强，都快要把自己给废了。
金芒一怔，其实她也察觉到这样对自己和蓝川而言负担太大了，正琢磨着一天少运两趟，哪怕多花点时间呢，谁知道……
“你如今该不会是我们邻居吧？”她冷不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