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女王(雪凤凰)

“那倒是。”
“可她杀了我们那么多同类，你们难道真的相信是巧合？”
“那当然不是巧合，但是……你们发现了没？死的都是在通缉榜单上的孽者，而且……用普通人的话说就是罪无可恕。”
“你们要这么想，同样的错误，哪怕是普通人犯了，她也不会姑息的。”
“只要金芒看待我们是用这样公平的目光，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人类为对我们开展清缴。”
“希望如此吧。”
“是啊，我们也没有反抗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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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他们几乎是从机场飞奔出来的。
先回赛事中心收拾行李——他们以后可不打算再住在这里了，然后约定好了以后多联系，就各回各家了。
金熙已经通过直播知道女儿得了冠军，但是她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放手里的水壶，擦着手道：「不是说明天还有庆功宴吗？」
「我们不参加。」金芒把行李箱递给走上前的女佣，道了声谢，然后道：「陶会长说回来后会另外开庆功宴，到时候都是熟人，玩得也开心。拉斐尔灯那边的庆功宴有太多不认识的人了，我们索性就不打算参加了。」
她眉眼弯弯笑道：「我太想你们啦！」
闻言，金熙的面色立即便柔和了下来。
「爸爸也想我们小果儿了。」事实上，他当时也是想要跟过去看现场的，但是……倒不是她被女儿找的理由说服了，只是他比父母和岳父岳母更清楚女儿此一行有多危险。
他们帮不上忙，至少不能拖后腿。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有多煎熬，偏偏为免长辈操心，他还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此时看到俏生生的女儿，他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有些哽咽道：「今天是爸爸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金芒微微一怔，原来爸爸都知道。
徐巧楠原本正在楼上午睡，女佣拎着金芒的行李箱上楼整理，声音虽然放轻了，但是她年纪大觉轻，却是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金纵横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手机上的新闻，见她坐起身，不由推了推眼镜道：「估计是佣人在打扫房间的动静，你继续睡。」
徐巧楠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道：「佣人知道我这个时候午睡，一般不会这时候来二楼做清洁。」
顿了顿，她道：「会不会是小果儿回来了？」
「应该不会吧？芽芽不是说他们还要参加庆功宴吗？」嘴上这样说着，金纵横却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
站在二楼的栏杆前，金纵横一眼便看到了楼下正坐在沙发上跟金熙说话的金芒，顿时兴奋地喊道：「真是小果儿回来了！」
金芒闻声抬起头来，顿时笑着喊道：「爷爷！」
徐巧楠没一会也出来了，莫中和和王薇彤也被金熙派人接过来了。
四位老人围着唯一的孙辈开心得不得了，看到金芒拿出来的金牌和奖杯，更是骄傲得红光满面。
不过四位老人年纪都不小了，金芒也不敢让他们的情绪亢奋过久。因此，她很快就转移话题说起了自己高考的事情。
说实话，被国际制约力竞技大赛一打岔，金纵横他们都忘了高考这回事了。
这会听金芒一提，他们恍然之余都有些急。
「小果儿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拿过课本，能应付高考吗？」
「是啊，要不咱请个家教？」
「或者复读一年再去考？」
「不成，小果儿明年也要参加比赛的。」
四位老人就这么讨论开了，金芒也没插话，顾自在一旁吃着徐巧楠吩咐女佣炖的甜汤。
金芒在家待了好几天，本来是打算在家再待上一两天的，结果就接到常颖的电话，说杨煜晗的母亲过世了。
「怎么突然过世了？」金芒都愣了。
她是见过杨煜晗母亲的，那是一位很消瘦很沉默，同时也很悲伤的女士。每次他们过去，她总是竭力表现出友善，但却不知为何总是透着一种勉强，以至于双方始终没有真正亲近过。
甚至……金芒觉得，那位女士待杨煜晗这个儿子也不是特别亲近。
「她自杀了。」常颖的语气很是
金芒瞪大眼睛，「这个时候自杀？为什么？」
要知道这位女士虽然一直都身体不好，药也没有断过，一年至少有一个月是待在医院的。可是她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但是这么多年她都顽强地活下来了。
没道理眼看着杨煜晗功成名就了，就不想活了啊。
而且，这种时候死，不是给儿子添堵吗？
面对金芒的疑惑，杨煜晗的表情极为平静道：「因为再也无法忍耐了吧。」
就听杨煜晗继续道：「我母亲其实早就不想活了，她太爱我父亲了，要不是我，她早就追随我父亲的脚步殉情了。」
他其实并不怪母亲，因为他知道她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这个没有父亲的世界了。
金芒有点茫然，殉情？
原谅她对此理解不能。
虽然谈过不少次恋爱，虽然也投入过真情，但对金芒而言，殉情这种事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实在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因为另一个人的死就活不下去呢？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杨煜晗似乎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因此虽然也有伤感，但并没有过于悲痛，很是平静地处理好了自己母亲的丧事。
在深国还在为了夺得的众多城市而欢呼庆贺的时候，金芒他们四人却是第一时间投入到了高考备考中。
距离高考只剩下十一天了，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金芒自己其实没有问题，她还能反过来为白童话操心。
好在白童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比赛期间一直没有忘了复习，所以成绩倒也没有因为比赛而有所退步。
对于未来，金芒他们都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们都会考龙京的大学，一来是方便明年参加比赛，二来则是去镇守一番。
深国这次大丰收，其他四国不可能一点小动作都没有，作为深国的首都，龙京必然不会平静。.
而他们的存在，对于各方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震慑。
白童话辛辛苦苦备考，结果最后分数出来，距离她理想的大学差了三十分不止。
她都要哭了，结果当天晚上收到了各大高校的特招邀请。
恰好，她想要考的大学就是其中之一。
对此，白童话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她可不想复读，
金芒自是也为她高兴，等到杨煜晗说他打算在龙京定居的时候，一行人就更是走得毫无顾虑了。
——事实上，金芒他们几家的长辈合计之后，都打算搬到龙京去发展。
或者说，他们其实早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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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年，如今的龙京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全球中心。
因为每年团体赛个人赛的冠军都是深国所得，如今深国的体量已经变得极为庞大。
虽然四国还留有些许国土，然而自下一年起，若是深国再拿了冠军，四国已经无力支付输掉的国土了。
也是基于此，四国商量了一番之后，选择了主动妥协，前往龙京和深国官方进行商议，提前进行全球大统一。
如此，既是为了避免下一年比赛的尴尬，也是为了输得好看一点，顺便为以后筹谋一番，得些好处。
他们倒不是没有过其他想法，但深国为了如今准备了太多太多了，金未来的五人又实在太强大了，以至于当他们想要挣扎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力回天了。
深国在举国欢庆，然而作为功臣之一的金芒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因为她猜到杨煜晗的制约是什么了。
在发现自己喜欢杨煜晗，而杨煜晗也喜欢自己，但对方却始终不愿意表白，却始终如一地对她好的时候，她猜测她的制约可能是不能拥有爱情。
但是后来想想，爱情这东西并不是人能够自主的。制约虽然恶心，但向来没有当事人无法控制的制约。
后来，通过杨煜晗的态度，金芒渐渐猜到了。
杨煜晗的制约是不能幸福。
——人不能决定自己爱上谁，但却可以决定要不要拥有幸福。
金芒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跟杨煜晗分开，她觉得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是不要再见面好。以后在不同的城市生活，维持不热络也不冷淡的联系，隔几年见上一面，一辈子过去，便也过去了。
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再没有什么是高于生命的。
但是，向来好说话的杨煜晗在这件事上却是表现出了少有的执拗，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不愿意她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对此，不单金芒劝过，白童话他们也劝过，然而杨煜晗就是执迷不悟。
「只要我们一天不真正在一起，我就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制约就不会起作用。」杨煜晗信誓旦旦这样说。
金芒姑且信了。
后来见杨煜晗果然一直没事，她便也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两人从来不表白，从来不对外以情侣身份宣称，但言行却与情侣无疑。
再后来，两人并没有结婚，也没有举办婚礼，但却同居了。他们买了一座新房子，按着自己的喜好进行了装修设计，然后搬了进去。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夫妻。
金芒本以为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到最后，然而却渐渐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一开始，发现杨煜晗身形消瘦的时候，金芒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苦夏了。
结果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她随口说让他去医院看看，结果他目光却有些躲闪。
当意外发现杨煜晗在浴室吐血的时候，金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震惊心痛之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提出了分开。
「不行！」杨煜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光偏执道：「你如果离开我，我就立刻去死。」
金芒：「……」换个人这样对她说话，她管他去死。
然而说这话的人是杨煜晗。
她有些无奈道：「你冷静点，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舍得让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吗？」
「……我舍不得。」金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杨煜晗道：「但是没关系，即便我死了也不会离开你。」
金芒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
」想要变成孽者吧？
不想却听杨煜晗道：「你把我制成你的傀儡。」
金芒顿时瞪大眼睛，「你疯了？」她这个时候格外后悔自己会将一眼为奴的进阶版告诉对方，谁想到对方居然会生出这种念头。
「我是说真的。」杨煜晗却是一脸认真道：「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你因为我的死而伤心。既然如此，那就将身体留给你，让我的身体一直保护你。」
金芒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道：「我不要。」
杨煜晗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道：「若是我的心愿得不到满足，那我死后肯定会有孽者诞生，你是希望我的身体被孽者占据，成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还是能够随时随地陪伴在你身边？」
金芒不说话，眼里忍不住含泪道：「你太过分了。」
接下去的日子，杨煜晗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他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小果儿？」他目光温柔地看了过来，语气带着催促。
金芒满心的不情愿，「再等等，再等等。」
「我要坚持不住了。」杨煜晗苦笑道。
金芒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你太过分了！」
「别怕。」杨煜晗有些吃力地抓住她的手，有些虚弱地道：「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
这样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开心的笑。
他说：「我觉得这辈子并不是我们的终结，以后我们能够一直一直在一起。便是死亡，我的灵魂也不会远离你，会跟随你去往任何地方。」
金芒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不信。」杨煜晗轻咳一声，他伸手擦着嘴角的血迹道：「你要相信我，死亡并不能将我们分离。」
金芒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
再接下来的事，金芒几乎是在依靠着本能去做。明明只是几分钟的事，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被制作成傀儡的杨煜晗不会再自主对她笑，不会再关心她，不会再拥抱她，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金芒的错觉，他看向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以至于往后余生，金芒竟是觉得他好似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他身边。
便是白童话等人，也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个杨煜晗的真假。
有时候夜半醒来，金芒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甚至会觉得迷糊。
你真的……一直在吗？
月末最后一天，这一卷写到这里刚好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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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知道自己现在在梦境中。
现实中，她从不曾见过这般富丽堂皇，处处都是金玉雕砌，连穹顶都镶满了各种宝石，不似人间的宫殿。
尤其这宫殿并不古旧，而且还有人住在里面。
居中最最威严的宫殿中居住着的是萨尔曼大帝和普丽雅王后，东面的宫殿居住着的是那些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西面则住着萨尔曼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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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坤泽
金芒本以为梦境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不想视角突然一转，她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王宫中。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那个被若佩斯取名叫小火的孩子。
离得近了，金芒发现这孩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竟是没有一处不完美的。
小火站在窗口，远远眺望着外面。
金芒心里一跳，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该不会……他在这里能看到若佩斯和萨兰叶的遭遇吧？
不，不会……
才这么想，金芒的目光就落到小火身上了。
这双眼睛……和杨煜晗好像有点像啊。
不，不单单是和杨煜晗，和韩煜以及赤煜都像。不是那种外形上的相似，而是给人的感觉。
王宫中纷纷扰扰了好几天，萨尔曼大帝和普丽雅王后忙于掩盖若佩斯和萨兰叶殉情的丑闻，一时也没有人顾得上小火这个孩子。
金芒跟随在小火身边好几天，终于得以确认，这个孩子，不出所料应该就是杨煜晗他们的本体——真正的神灵。
萨尔曼大帝和普丽雅王后虽然惊痛愤怒于儿子的死亡，然而，最后还是如了若佩斯的意，将他们二人合葬了。
但却并没有将他们葬在皇家墓园中，而是葬到了一处偏远之处的小墓园。
可是这并不代表夫妇俩后悔了，他们私下里时不时痛骂若佩斯和萨兰叶。在教育孙子的时候，两人总是拿若佩斯当反面教材，告诫他千万不能学。
小火并没有在王宫里待太久，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离开了，他来到若佩斯和萨兰叶的墓前站了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远的，一对父子从他旁边走过。
父亲年纪不大，儿子就更小了，看着才十岁出头的年纪。
“爸爸，我不想学魔法了，我想学剑。我魔法天赋不好，老师和师兄师姐们都看不起我，他们总是差使我去干杂活。我打不过他们，也不敢拒绝。”
“忍一忍，过上几年，等你学会了几个魔法，哪怕是初级魔法，你这辈子也有着落了。”
“我不想忍，我每天都好痛苦。爸爸爸爸，你让我学剑吧，我不怕苦不怕疼，我就是怕别人看不起我欺负我。”
“你不学魔法，现在没人看不起你欺负你，但是等你长大了，会被人看不起欺负一辈子！”
“但我不喜欢魔法，我喜欢剑！”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父子俩一开始的谈话还比较平和，但越到后面争吵越激烈。
小火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金芒观察到，他应该有在很认真地听那对父子的对话。
墓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小火歪了歪脑袋，轻声道：“哪怕是不喜欢的事，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人类也会愿意勉强自己去做吗？”
金芒倒吸了一口气。
她想到了奇泽，想到了制约，想到了制约力。
一瞬间，梦境仿若成了镜子，一片片碎裂开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芒发现天还没有亮。
她爬起床，穿上拖鞋走到窗边。
若佩斯和萨兰叶向着对方奔赴的画面在脑中闪现。毫无疑问，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有魔法有剑术。是因为是神灵所在的世界，亦或者……自己将来也会遇到那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