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女王(雪凤凰)

金芒皱眉，“那他若是被抓，会判死刑吗？”
“会的。”许勉道：“毕竟是袭警，又杀了人，死刑是难免的。”
金芒纳闷，“这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总之你当心一点吧。”许勉道：“虽然以你的制约力，对方不见得能拿你如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玩了三个多小时，三人都打算回去了，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将金芒买的蛋糕点心吃完，还去买了点需要的东西，就由许勉叫了顺风车打算回去了。
“有手机就是好。”金芒忍不住羡慕道。
她也好想有手机的，本来爸爸都答应给她买了，但是有次放学一个男生跑来找她加V信好友，刚好被他看到了，他就反悔了。
金芒别提多郁猝了。
到了楼下,顺风车还有几分钟才来，孟小帆要去上厕所,金芒和许勉就在旁边的一家鞋店里消磨时间。
这家鞋店并不是什么大品牌，而是一家手工鞋店，每一双鞋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本来两人并没有打算买鞋，但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只是一看……金芒看中的一双鞋要三千多，她有些肉疼，虽然她这些年的压岁钱是这个的十倍不止，但是……这钱都够买一部配置不错的手机了。
许勉看中的一双鞋便宜些，价格是两千六百多，而且不同于金芒，他明显是想买。
“你冷静点，买这么贵的鞋子，许叔叔知道了肯定要生气。”金芒拉着他道。
许勉实在是太喜欢这鞋了，便咬牙道：“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其实他们穿的衣服鞋子，也不乏几千甚至上万的，但这都是家长置办好的，拿自己的钱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的家境虽然都很富裕，但显然父母都不缺心眼，给孩子的零花钱比起普通孩子可能算多的，但绝对不可能眼也不眨就花掉好几千。
所以许勉才想着自己刚刚得了建模大赛第一名，父母或许并不介意给他买一双合心意的鞋子。
鞋店的音响放着音乐，虽然是比较舒缓的音乐，但打电话还是需要安静的环境，因此，许勉便去了一旁的卫生间。
金芒不想再受到那双鞋子的诱惑，便操控着轮椅出去了。
虽然是商场，但这边人气并不旺，也是因为人都集中在室内滑雪场附近。
金芒拢了拢头发，正琢磨要不要去外面看看顺风车有没有到，突然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缠绕她的周身，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了。
一个清瘦男子站到她身后，推着她的轮椅，不急不缓地走出了大厦。
鞋店内，一位销售员往外看了看，道：“奇怪，那孩子怎么突然走了？不等她同伴吗？”
“可能是家长来了吧。”另一位销售员不咸不淡地道。
之前的销售员皱了皱眉，她总觉得哪儿不对，但具体又想不出来。
直到许勉打完电话一脸神清气爽地回来，看到金芒不在，进店对销售员进行询问销售员才发现哪里不对。
当听到销售员说金芒被家长带走的时候，许勉的脸色立即变了。
“你说什么？”他沉着脸问道：“带她走的人长什么样子？”
“是个清瘦的年轻男人……”看着许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销售员意识到不对，迟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果儿的爸爸已经接近六十岁了，她也没有哪个亲戚是这样的。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是会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人。”许勉道：“我去找人，你们赶紧报警。”
说完，他人就冲了出去。
销售员都懵了，看向同事道：“真……政要报警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想起来了！”却在这时，店内另一个销售员突然大声道：“刚刚那女孩子那么漂亮，她该不会被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毁容变态抓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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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为止，自己都还没有看到过对方的脸。
但是不出意外，这人就是那个毁容变态了，毕竟能困住她的禁锢型制约力者是不多的。
对方就这么一路推着她，转了两个弯，穿过一座公园，来到了一个门岗亭上。
这个门岗亭位置很偏僻，看着像是废弃不用的。
金芒被推了进去，然后门被锁上。
里面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有些暗，但是很快，一点亮光在其中出现，一盏露营灯被放到金芒面前。
于此同时，一个年轻男人走到金芒面前。
令金芒意外的是，这个男人的面容很清秀，而且竟是给人一种懦弱之感。
“你长得真漂亮。”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看到对方的脸，金芒就一点也不紧张了。
男人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金芒的对面，沉默了许久后，他又开口道：“我大概快要被抓了。”
金芒一怔。
男人继续道：“我很想把你弄死，毕竟你那么漂亮。”
他竟是抽噎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但是我做不到。”
“米睐那么喜欢你们，我要是把你弄死了，她肯定会生气的。可是……”他陡然面容狰狞道：“她那么喜欢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害死她？”
金芒愣了，这个男人口中的米睐是谁？
她现在连一点表情都不能做出来，只能被动听着对方哔哔。
男人蹲下身哭了好一会，似乎整理好了情绪，又起身坐好，看着金芒道：“我叫刘铭，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唯一不普通的就是我活到二十五岁都不知道自己的制约是什么。”
他的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语气带着几分轻缓道：“跟米睐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多么开心，我觉得能娶到她，我这辈子都值了。她是那样的好，比任何女人都好。”
“但是。”说到这里，他神情一变。“新婚夜，我的制约却是第一次爆发了，我差点死了。米睐吓坏了，而我心中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我的制约是不能做爱。”
“我心里跟天塌了一样绝望，因为我知道我该放米睐离开了。”
男人的脸上一下子绽放了光彩，“但是米睐不愿意，她说没关系。我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时不应该那么自私的，我该放她走的。”
“我以为只要米睐愿意继续爱我，我的人生就不会有变化，但谁想到……”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医院泄露的还是知情的亲友传出去的，我的制约是做爱这件事，一下子成了公开的秘密。”
“所有人都对着我窃窃私语，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的制约意味着什么。”
“被制约的往往是最热爱的，我的制约是做爱，那岂不是……我是个下流胚？”
“看到米睐因为我也被旁人侧目，我那时候想过和她离婚放开她，但是恰在这时米睐出了一场车祸，动了一场大型的手术。”
“米睐是小学老师，还作为班主任带着一个班。那个班的学生是她从一年级一直带到六年级的，感情特别深。眼看着快要毕业了，自己却出了这档子事，米睐急得不行，生怕因为自己让那些孩子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失利。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也不忘跟领导沟通为自己学生安排代课老师。”
“她那些学生也确实值得她付出。因为我的工作十天才有一休，连周末都不能待在家里照顾米睐，那些孩子放了假就会过来陪米睐，米睐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些孩子还尝试帮米睐做过饭，一开始还把家里的空气炸锅炸了，摔了好几个盘子，但渐渐的，他们能做出简单但美味的西红柿鸡蛋面，能通力合作扶着米睐去社区医院换药，能给米睐洗脸擦手，能扶着她上厕所……那些孩子拿到毕业证书还跑来家里跟米睐补拍毕业照，说他们的毕业照上不能没有米睐。”
“那些孩子真的好好，那段时间，米睐好开心好开心，所以她恢复得很好。身体恢复之后，她突然提出想要生个我们两人自己的孩子。”
“我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的，我这种情况，我们想要孩子只能做试管，但是对女人而言试管太遭罪了，尤其那还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
“但是米睐想要，她每天提，每个小时都提，我到底答应了。”
“后来我们开始备孕，运气好的是，一年后米睐就怀孕了。我们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因为米睐怀孕，周围却是开始出现一种谣言，那些人说米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被她戴了绿帽子。不管我如何跟人解释，人家面上相信，私底下还是更信谣言。”
“也是那一年，因为米睐怀孕，学校担心她精力不足，刚好她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就没有带班，便安排她教了一个六年级的差生班。那个差生班的学生因为屡教不管，学校其实已经放弃他们了，之所以放到一个班级们也是不想他们影响到其他好学生。领导的本意是让米睐能清闲一点。但是米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心想要挽救那些孩子，但是……”
说到这里，刘铭的表情带着浓烈的厌恶道：“但是有些孩子，根本不值得被挽救！”
“就因为觉得老师的管束很讨厌，他们就到处传米睐的不堪谣言，还将一些社会上的混混叫来骚扰米睐。”
“我那时候忙于工作，根本不知道米睐的遭遇。我更不知道她那会已经有了产前抑郁的症状。我一心只想多赚点钱，为将来的孩子多攒点家业。”
“然后有一天我下班回来，还没推开门，楼上楼下以及左右的邻居纷纷涌了过来，他们告诉我，说米睐跳楼死了。”
“怎么可能呢？我根本没接到电话，那些人肯定是在骗我。”
“但是我的米睐真的死了，被那些流言蜚语，被那些烦不胜烦的性骚扰给逼死了！”
“那些坏孩子痛哭流涕，跪下跟我磕头，跟我道歉，说他们也没想到米睐会自杀。”
“为首的两个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像天使一样。”
“可是天使……怎么会害死我的米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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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忍不住瞳孔收缩，这也……
她真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悲剧故事。但是……米睐的死固然让人痛心惋惜，可那些孩子……
不能说他们没有错，但也不能说错都在于他们。
刘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你说那些孩子该不该死？”
金芒不想回答，反正她这会也不能说话。
才这么想，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能动了。
刘铭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金芒蹙了蹙眉，“……你希望我给出什么回答？”
“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刘铭看着似乎很冷静。
金芒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知道。”
顿了顿，“你的故事里，好多人都有错，但又没有一个人的罪过是足以和谋杀并论的。”
“谁有错？”刘铭哑声问道。
“那些孩子有错、学校领导有错、你有错，甚至……米睐也有错。”金芒道。
听到最后一句，刘铭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米睐怎么可能有错？她是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
“但如果我是她，一开始就不会接那么一个烂摊子。”金芒道：“自己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那要么强迫自己眼不见为净，做不到就直接推掉这个烫手山芋。”
她反过来问他：“你为什么要毁那些孩子的容呢？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是那些伤害你妻子的孩子，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没有意义。我想要报复，但是当年那些孩子……领头的已经搬家离开了。”刘铭道：“我想要把那些孩子杀了，但是我做不到，但我又不愿意将他们放回去，所以我就将那些孩子毁容了。”
他突然哭了起来，“我好懦弱啊，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米睐当初如果换个男人嫁，她一定不会死的。”
金芒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刑警？”
“刑警？”刘铭愣了下,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个高元成？”
金芒不知道孟小帆姐姐男朋友的同事叫什么名字,因此并没有回答。
“高元成……他根本不是刑警啊。”刘铭嗤笑道：“或者准确点说,那个人他不是高元成,而是高元成的双胞胎哥哥，高元星啊。”
“你什么意思？”金芒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意料之外的秘辛。
“你一个孩子怎么那么多问题……”嘴上这样嘟囔着，刘铭有些失落地道：“我以前认识高元成的，我们一个小学的，他可有正义感了，那时候我个子矮小，同学欺负我，他都会保护我，我们也因此成了朋友。后来中学时，他为了救一个女生，受伤休学了一年，这样我们的交集才变少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经常一起出来玩。后来他上了警校，我又丢了手机，才失去联络。”
顿了顿，“但是再见面高元成突然不认识我了，我就开始怀疑了。那次发现来抓我的刑警中有他,我才直接下杀手的。不过好像有另外一个刑警被连累了，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
金芒皱眉,“你会不会弄错了，高元成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丢失了和你有关的记忆。”
“不可能。”刘铭道：“高元成对外确实说过因为一次脑震荡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很长，他没道理就把我给忘了，也没听说脑震荡能让人把十几年的记忆都忘了的，又不是海马体受损。而且我仔细观察了，这个高元成的很多习惯都跟原来那个高元成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现在这个高元成是左撇子，但真正的高元成不是。还有高元成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米大的浅褐色痣，因为他皮肤黑的关系，所以很难看出来，我要不是见过小时候皮肤还很白的他，也不会知道，但是现在这个高元成耳尖上是没有这颗痣的。”
“我以前听高元成说过，他有个叫高元星的双胞胎哥哥。他父母离婚后，他哥哥就跟着他妈妈走了。”
金芒倒吸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
恰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你做了什么？”金芒瞪大眼睛。
刘铭这会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歉意，“你似乎是个好孩子，但是很不巧，我正想带个好孩子去见米睐。”
“被自己最喜爱重视的学生逼死，米睐一定很伤心很难过，你见到她好好安慰她，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金芒额头爆出一根青筋，大喊道：“你给我把门窗打开！”
MD大意了，谁能想到这人居然丧心病狂地在屋里打开了煤气罐！而且……金芒瞥了眼角落里的竹帘。珠帘后应该是个小厨房，刚刚刘铭进去倒了杯水，他肯定是那时候把煤气罐的阀门拧开的。
也因为隔着竹帘泄露的煤气弥漫开要花更多时间，所以她到现在才出现不适。
一句话说出，金芒觉得脑袋更晕了。
刘铭本来一脸不以为意，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站了起来，冲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又将门给打开了。
做完这些，他才回过神来，一脸懊恼道：“早知道不该让你说话的。”
“不。”金芒突然操控着轮椅来到了刘铭面前。“你弄错了，我的制约力并不需要依靠语言发动。”
刘铭恍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对对方的禁锢。
“你……”他一脸震惊，“你是操控型制约力者？”而且，这孩子还未成年啊，居然就能操控自己了。
金芒笑了笑不说话。
新鲜空气的涌入让她的头脑一清，吐出长长一口气。脑子还是发晕难受，有些恶心，她打完急救电话便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许勉和孟小帆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人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地，瞥了眼一旁似乎是傻站着的刘铭，就要冲进去。
金芒睁开眼睛，声音有些虚弱道：“快送我去医院吸氧。”
顿了顿，她一指刘铭道：“还有这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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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等意识再次清晰的时候，常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颖姑姑？”金芒有些意外，“怎么是你过来了？”
她还以为来的会是金熙。
常颖翻了个白眼道：“这事没敢告诉你爸，你爸年纪也不小了，又向来爱你如命，我怕一个表达不当,把他心脏吓出毛病，索性就没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