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给梁齐宴的资料已经不再停留在封面,为了让梁齐宴真的投入去看,她将资料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体被勾划过,打印的字体旁边又用红笔补充。
时清的字体线条细腻,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她大概也是真的不想梁齐宴一知盯着她,梁齐宴接过资料后,她就真的乖乖坐在沙发上。
醉酒的时清想的是,等梁齐宴看资料投入后,她就偷偷溜。
梁齐宴看了一眼资料,上面大多都是关于茸青的相关资料,在生长习性那栏,时清将喜阴两个字用红笔圈出,在旁边加上“阳光照射五小时位置生长”几个字。
资料上还有其它的菌种,生长属性总有一样和茸青相关,时清都特地标注出来,参考文献在资料的最后几页。
很厚的资料像一本书装订在一起,时清已经看过好几遍,虽然都是红笔,但颜色的深浅不一让人一眼看出上面的标注分了几个时间段。
在看到茸青的作用与功效时,梁齐宴的心被揪紧。
茸青,其营养价值丰富,肉质肥美,具有非常浓郁的香味。富含丰富蛋白质和多种氨基酸、拥有15种人体必需微量元素,茸体内至少含有7种维生素,并包含了抑制肿瘤的活性成分。
具有健脑益脾作用,能非常有效的抑制癌细胞的生长速度,是迄今为止,食用价值与药用价值最高的菌类。
抑制癌细胞....梁齐宴的目光停在这几个字上,他已经三年没有看过这几个字了。
三年前梁齐宴的母亲陈淑肝癌去世,他将母亲的骨灰撒在云城的大海,那是陈淑的故乡。
然后他在云城建民宿,彻底离开京北,三年不回。
时清看到梁齐宴的注意力真的被资料吸引,她想溜了,因为她真的感觉自己热得快要窒息。
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她像是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时清看到梁齐宴低着头,眼尾有些泛红。
她的脚步是乱的,浴室就在不远处,她绕到沙发后面,梁齐宴也没有反应,醉酒后的时清很有同情心,她伸出手在梁齐宴的后背上上下抚摸着。
“梁齐宴,别不开心。”她在安慰他。
梁齐宴在时清出声的一秒从回忆里走出来,他收起压抑的情绪,心里被添上一层柔软。
他将资料放回原来的桌子上,微弯着的腰背直起,时清就站在他身后,隔着沙发的靠背。
沙发靠背不高,刚好到时清的大腿,她靠着沙发,白皙柔软的手指贴着梁齐宴的后背。
看到梁齐宴好了一点,时清就要往浴室去,梁齐宴问她,“去哪儿?”
“洗澡....”
梁齐宴斜她一眼,“摔倒谁负责?”
时清:“我自己负责....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在我的民宿浴室里摔倒,难道不算我浴室防滑做得不行?别的客人还敢住?”
时清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那怎么办?”
“忍着。”
时清忍不了,她从大厅就一直忍到现在,每次她要动就被梁齐宴制止,开始是忍受湿衣服的黏腻,湿衣服渐渐干了,身体的热度又压上来。
民宿的浴室防滑做得很好,民宿的客人也不多,时清觉得梁齐宴在和她对着干。
距离时清坐上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梁齐宴看着时清红透了的脸,终于放她进浴室。
时清走路不似下车时那种要跌倒的样子,梁齐宴不再扶她,只是跟在时清身后防止她摔倒,浴室和房间是两个方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时清还算有方向感,走进浴室,她正要关上的门被梁齐宴伸腿抵住。
黝黑的皮鞋顶住门,时清掀起眼皮看他,“你干嘛?”
梁齐宴走进干湿分离的浴室,从墙上的挂钩处取了一块毛巾,打开洗漱台的水,将毛巾打湿递给时清,让她敷在脸上。
云城的气温已经十几二十度,水温再不似时清刚来时冰凉,湿毛巾在时清脸上不到半分钟就变身成了一块热毛巾,对时清来说无疑是徒劳。
时清一点也不满意,她将毛巾扔给梁齐宴,“这有什么用,还是很热。”
梁齐宴稳稳的接住毛巾,又将毛巾放在水下冲了一遍,他修长的手指夹住毛巾一拧,毛巾顺着他的手指生成一圈纹路,他又把毛巾递给时清。
时清虽然嚷嚷着要去洗澡,但梁齐宴高大的身形堵在前面,她根本进不去,只能接过毛巾放在脸上。
陈易寒上楼的时候,303的房门紧紧关着,她抬手敲了一下没人应。
梁齐宴在给时清降温,浴室的水龙头哗哗作响,敲门的声音被隔断,陈易寒连敲几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她回拨通梁齐宴的手机,梁齐宴终于关了水龙头去给她开门。
看着出现在303的梁齐宴,陈易寒愣在原地,她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梁齐宴看着陈易寒脸上的表情,嫌弃道:“进来。”
陈易寒进到房间后,梁齐宴抓起防灾沙发上的外套,看了一眼靠在浴室门边的时清,对着陈易寒说:“她要洗澡,你帮她。”
陈易寒看了一眼时清,又看一眼梁齐宴,“怎么帮?”
你大半夜待在人家房间里,要帮也是你帮啊!这话陈易寒懂事的没有说出口。
“别让她摔倒。”梁齐宴夺门而出。
陈易寒转头去浴室,看到时清拿了一块毛巾折叠着盖在脸上,一双眼睛阖在一起,陈易寒将毛巾拿下来,时清的脸颊很红,她睁开眼,茫然的看向陈易寒。
陈易寒:“时小姐,你去洗澡吧。”
时清往外面看了一眼问陈易寒,“梁齐宴呢?你是?”
梁齐宴给的毛巾能短暂起到降温的效果,迫于梁齐宴的施压,她不再吵着要去洗澡,时清依稀记得梁齐宴接了个电话,把毛巾递给她后出去开门了,让她待着别动,她就拿毛巾盖在脸上闭眼等着他回来。
陈易寒扶额,喝醉酒怎么就光认识梁齐宴不认识别人了。
陈易寒打开里面那道门,对时清说:“走了,你去洗澡。”
从陈易寒口中知道梁齐宴走了后,时清终于不再担心梁齐宴再来制止她洗澡,她高高兴兴的进去了。
陈易寒为了能够及时发现时清的情况,她就靠着外面的洗漱台上玩手机。
时清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顶淋下来,酒醉的燥热在触碰到冰凉的水温后,终于渐渐的降下去。
等她洗完,她才意识到原本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她又拜托陈易寒帮她拿睡衣。
等到她慢慢弄完出来,再吹完头发,时间已经过完十二点。
洗完澡的时清看起来清醒了很多,脸上绯红已经降下很多,陈易寒打了个哈欠,“时小姐你睡觉吧,我回去了。”
时清看着陈易寒的哈欠,点了点头。
陈易寒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时清一个人,安静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她的肚子有些饿,晚餐她喝了两杯酒后,吃的东西东西也比平时少,她在农家乐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吃饱了的。
她拿上手机,下楼去自助贩卖机买吃的。
洗完澡她的确清醒了很多,走路不再摇摇晃晃,只是脑袋有点晕。
她选了一盒泡面,又选了几个小的零食,刷脸支付后全部抱在怀里。
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脸颊,夜灯将影子拉长,她顺着亮的光线走。
梁齐宴回到自己的房间,西装外套被他甩在沙发上,从早到晚的开会再加上时清的折腾,疲惫感袭满全身。
他坐在沙发上,阖眼小憩了一会儿后去浴室洗澡,从浴室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垂落下来。
他听到门外的响动,指纹锁滴滴叫两声,梁齐宴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的时清。
时清的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腾出手来开门,但试了几次门还是没开。
她的眼睛盯着门锁,“哎是不是坏了。”
梁齐宴从里面打开门,他的头发垂在额前,黑眸看着时清怀里的一堆零食,问她:“饿了?”
时清点头。
梁齐宴的房间在时清楼上的同一位置,时清抱着零食按电梯时,三楼的电梯按钮没按到,泡面抵在了四楼上。
时清没注意电梯去的是几楼,只知道自己按下了三楼电梯,电梯一停她就以为是到了,走廊的灯有些暗,看不出来差别,她顺着位置就到了梁齐宴的房间门口。
“让我进去。”时清以为这是她的房间。
时清此时换掉的被水泼湿的衣服,换上了一套淡绿色的夏季睡衣,睡衣印着小熊的图案,睡裤是短款。
梁齐宴的手手搭在门把手上,门是朝外开的,时清抱着零食就要进来,被梁齐宴拦住。
“这是我的房间。”梁齐宴侧身,让时清看清楚房内的布置。
时清以为是梁齐宴让她进去,抬腿就要往里面走,被梁齐宴伸手拦住。
怀里的零食掉在地上,时清又低头去捡,她捡起零食后又抱在怀里,一双眼茫然的看向梁齐宴。
她很安静,和先前吵闹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梁齐宴无奈叹了口气,终于松开了拦在门边的手,放她进去。
时清慢慢吞吞的走到沙发边,她将抱着的一堆零食放在茶几上,拿起泡面撕开。
饮水机就在门边,梁齐宴将饮水机打开加热,拿了块干毛巾坐在她旁边。
“没吃饭?光喝酒了?”
时清已经将调料包全部挤在泡面盒子里,回答道:“不是,那家菜不好吃。”
他们去的农家乐算是附近最好吃的一家了,周柯然做了很久的攻略,只是对比起民宿来味道有点偏差,特别是那道柠檬酸汤鱼。
梁齐宴毛巾挂在脖颈上,身子往后靠着沙发,“嘴还挺挑。”
时清不挑食,但是有了民宿的对比,在外面吃真的觉得味道有待改进。
“是真的不好吃。”时清辩解。
饮水机的水开了,梁齐宴将茶几上的泡面端过去给她倒上。
时清等泡面的时间已经撕开零食吃了起来,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将泡面的味道吹散。
梁齐宴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挂回去,又坐到沙发上。
四楼的布置和三楼差别不大,当时参考的都是一样的设计图纸,但是和时清那间的摆放位置有些不同,还多了间书房。
梁齐宴进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拿在手里,他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交叠着。
时清打开泡面盖子,泡面的香味流出来,她咽了咽口水,往叉子上吹了几口气后放进嘴里,“唔,好香。”
梁齐宴:“快点吃,吃完回去睡。”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一点,梁齐宴难得这么有耐心,还放时清进来坐着吃泡面。
也许是因为梁齐宴低落时那个后背的安抚,也许又是其它。
“哦。”时清加快了速度。
梁齐宴的手机响起来,是陈深打来的,梁齐宴看了一眼安静吃面的时清,判定她不会做什么后,他走到书房去接电话。
“兄弟,你猜猜哥们去哪里了?”
梁齐宴将手机拿远一些,将陈深的声音隔远一些,问:“哪?”
“明早七点到云城,接一下机?”陈深的声音带着笑。
“没时间。”
“别人没时间,你梁大少爷还能没时间,七点云城机场就这么说定了。”
梁齐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一点,从民宿开车到机场也要四十多分钟,意味着他只能睡四个多小时。
他皱眉,“不会自己打车?”
陈深急躁起来,“还是不是兄弟?”
“表的。”梁齐宴说。
“......”
电话另一头的陈深爆了句粗话,将梁齐宴的电话挂断,忍不了他实在忍不了,梁齐宴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越想越气,陈深干脆把梁齐宴拉黑。
这还是陈深第一次这么快挂梁齐宴的电话。
陈深和梁齐宴的确能算兄弟,梁齐宴的母亲就是陈深的姑妈,按照血缘来说的确是兄弟,但是又像梁齐宴说的那样,是表的。
他难得来云城一次,梁齐宴竟然让他自己打车,实在是气不过,但过了几秒后,陈深又将梁齐宴从黑名单里移出。
梁齐宴和陈深的通话不超过一分钟,时清已经没在沙发边吃泡面了,泡面桶和零食袋子都被她收进垃圾桶里,看来是吃完回去睡觉了。
他将书房拿出来的书放回原位,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后走进卧室。
卧室的灯亮着,床边一双女士拖鞋摆放整齐,床上的被子微微拱起,看得出上面躺了一个人。
不是时清还能有谁?
时清侧躺着,脸蛋的红晕被长发塌下来盖住,均匀的吐着呼吸。
梁齐宴走进去,将卧室的窗户关紧,窗帘拉上,关了灯退出房间。
梁齐宴对面的房间空着,虽然没人住,却也经常在打扫,他干脆住到对面去。
陈深的飞机七点准时在云城机场降落,陈深走出来,就看到外面倚车靠着的梁齐宴。
梁齐宴一身黑衣,陈深“啧”了声,“不是说不来吗?”
等陈深走进,才看到梁齐宴眼下的一片黑,陈深吓一跳,“卧槽,你昨晚干嘛去了?就算起早过来,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吧?”
“你开,我睡会儿。”梁齐宴没理,将车钥匙扔给陈深,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副驾是时清前一天坐的,腿伸的不舒服,梁齐宴往后调了调。
陈深将行李放上车,坐到驾驶座发动引擎,看到副驾上闭着眼的梁齐宴,不爽道:“你接我还是我接你?”
梁齐宴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继续靠着睡觉。
“先找个地方吃饭,饿死我了。”陈深说。
“嗯。”梁齐宴嗓音低沉。
陈深开车很飞,要不是有交通规则的限制,他能坐上车就开始狂飙,梁齐宴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坐起来问:“你赶着去投胎吗?”
“不是,饿啊大哥。”陈深放缓了一点车速,“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女人?”
陈深看到了梁齐宴上车时调座位了,因为梁老太太坐车不爱坐副驾,陈深一路上想了很久,想不到副驾是是谁坐过。
梁齐宴斜了陈深一眼,“有病?”
“你才有病吧,我闻到你车上的香水味了。”陈深诈他。
“那边有个医院,你先开过去检查一下嗅觉有没有出问题。”
好吧,没有诈出来什么。
时清虽然坐梁齐宴的车,但时清从不喷香水,只能说陈深的套话技巧太拙劣了。
陈深将车停到车库,带梁齐宴去了一家很多人排队等着的火锅店。
“不是饿了?还来这么多人的地方?”
陈深笑着,直接发挥他的钞能力,火锅店经理把他们领到一个包间。
陈深吃饭吃得很慢,边吃边和梁齐宴说京北发生的趣事,梁齐宴偶尔配合的笑笑。
时清醒来时头很痛,眼睛也有点睁不开,房间内雾蒙蒙的,等她慢慢缓过神来,才发现不在自己的房间。
往床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她才在床中间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10点,她从来没有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的经历,甚至还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双手握成拳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脑海里终于有了零散的记忆。
她是和种植基地的人在农家乐聚餐,然后她喝了两杯酒,所以是喝酒后醉了,丢失的记忆。
但她记得吃完饭后梁齐宴的车停在农家乐门口,她在车上还让梁齐宴调低空调的事儿。
在然后好像她在自己的房间吃泡面,吃完就上床睡了,可是醒来却又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下床穿上拖鞋去开灯,整个卧室变得通明灯光刺得她眯了下眼。
卧室的空间很大,床比时清住的那间宽了一圈,灰色的床单上是时清睡在上面压起的痕迹。
床尾摆着一个巨大的衣柜,上面挂满了男士衣服,有熨烫得体的西装、休闲服。还有睡衣,时清认出衣服,是梁齐宴的。
房间静谧一片。
她走出客厅,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着的剩余零食,目光移到边上的垃圾桶,垃圾桶里还有泡面盒,零食的包装袋,这些都是时清昨晚上买的,吃完后收进垃圾桶的。
所以昨晚,她吃泡面是在梁齐宴的房间,而不是自己的,时清很确认这一点。
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睡衣,时清不记得这一段,准确的来说,上车让梁齐宴开空调之后到吃泡面之前,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好像昨晚上见过陈易寒一次。
梁齐宴不在房间里,时清暂时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她将垃圾桶内的垃圾收走,将窗户打开后带上自己的东西火速溜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时清在浴室看到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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