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拿了钟心手中的家门钥匙,晚上自己擅自过来。
她很不高兴地冷脸相对,懒得出声搭理他。
使出小性子把家里闹得乒乒乓乓。
周聿白把她摁在床上。
她张嘴咬他,把他肩膀胸膛咬出一个个牙印。
又痛又爽,纠缠在一起,这天做的倒是酣畅淋漓、筋疲力尽。
钟意缓过那阵劲,坐在床上,伸手把凌乱微湿的长发往后捋:“我们就这样不行吗?”
“当然可以。”他亲吻她湿漉的鬓角,温柔安慰,“你说了算。”
钟意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只是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来,面对梁凤鸣的那条项链,废寝忘食画了好多设计稿。
不过梁凤鸣是她见过最挑剔的顾客。
与其说是吹毛求疵,不如说极端严苛和精益求精更恰当。
钟意画的每一个设计思路都能被她一针见血挑出毛病。
不是造型、就是配色、材质和蕴意,甚至是镶嵌、釉彩、切合和工艺。
设计稿的驳回时间简直是随时随地。
早餐时间、中午午休、晚上临睡,甚至是深夜梦醒。
每一次对钟意都是沉重打击。
“我不需要各类珠宝的生硬拼凑,而是艺术的结合和底蕴。”
“不是强硬掰出一个意境或者创意,而是真实寄托感情和融合。”
“线条需要更生动,我不喜欢过多的累赘带来的视觉疲倦。”
“……”
钟意绞尽脑汁,呕心沥血,翻阅无数的资料,也看了数不清的设计,找了无数灵感,前前后后改了六十多版设计稿。
每天睁开眼就是那串项链,闭上眼梦里还是设计和驳回信息。
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改到第八十版。
她把设计稿一扔,终于忍不住跟梁凤鸣吵起来。
作者有话说:
预感到了完结的气息……
第87章 如果有婚礼的话,我们应该是伴郎伴娘
最初钟意只是气得噼里啪啦按手机, 迂回客气地表示梁凤鸣的要求过于严苛和不现实。
梁凤鸣直接电话驳回她:“根据现在的画稿展示,你的设计还没有完全兼顾到美学设计和情感理念的融合,这样一来一回只是无效沟通, 你有什么话过来当着我的面直接说。”
钟意捋起了袖子。
抓着设计稿和宝石直接奔去了凤翊集团。
梁凤鸣在总裁办公室等她。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那张凛然矜正的脸和周聿白有几分神似之处,某些时刻极容易点燃人的怒火。
梁凤鸣看见钟意风风火火地进来。
一副伏案工作的形象——扎得利落清爽的丸子头, 宽松简单的白衬衫和背心裙。干净皎洁的脸。
那张生机勃勃面容,所有情绪让人一眼望透。
“说说吧。”梁凤鸣慢条斯理推开工作, “钟小姐有什么高见?”
“梁总,您这是故意为难我。”钟意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毫不怯场地直视着梁凤鸣,“八十张设计稿,每一次设计稿都是根据您的意见和想法来设计, 即便已经完全贴合您的要求, 您又吹毛求疵地重新推翻之前所有的想法。如果您对我有任何不满,请直接告诉我,冲着我来, 而不是借着工作的名义来打压我的设计。”
“八十次而已。”梁凤鸣笑道:“我刚成立凤翊集团的时候, 为了争取一个品牌的代理权,连续三年时间, 毫无间断地关注品牌的每一个动态,每个月都要搭飞机往返欧洲维护关系, 找遍了所有关系费了无数唇色,策划案一共做了几十个版本、改了上百次才顺利拿下代理权, 你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珠宝委托案,也只是根据我的要求改些细节设计, 就已经这么不耐烦到怒气冲冲走到我的办公室来臆断我目的?”
钟意毫不示弱, 横眉冷对:“如果的确是我的设计能力的问题, 那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我记录了您提出的所有要求和修改意见,完全有前后相悖之处。譬如交错相叠的线条已经符合灵动设计,您又觉得不够沉稳端庄,镶嵌不可避免要重新切割宝石的形态,您又要求保持原态不做更改,即要求爱德华风格的古典优雅又要中式古典的内蕴……”
她滔滔不绝,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
完全没给梁凤鸣留下回嘴的余地。
梁凤鸣挑眉。
看着钟意晶灿闪亮的眼眸和因为喋喋不休说话而泛红的脸颊,格外紧绷认真的神情和握紧的拳头。
“珠宝代表主人的品格和审美,也许是你根本达不到我的要求。”梁凤鸣态度和蔼,轻描淡写,“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各种设想也很正常。”
“恕我直言,我认为您的想法过多。完美主义者并不是无限包括所有的想法,而是在某个特质里将它做到最好,仅凭着几颗宝石做不出完美乌托邦,也做不出繁花万千春花秋月,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准在哪里,反而是您强加了太多的要求和框架,自以为面面俱到与世无双,其实想要的只有哗众取宠的浮夸设计和毫无情感的生硬堆砌,即便是换个设计师,无论多有名,也永远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梁凤鸣看着她生动至极的脸:“你质疑我?”
“每一件设计都只是针对个人,包括风格喜好与阅历内涵,浪费我的时间没关系,您根本没有想好自己想要什么——既想要高贵优雅华丽奢靡的元素,就无法再接纳现代简洁几何风格,即便有人真的能按您的要求做出来,最终摆在您面前,您还是不会觉得合心意,仍然觉得瑕疵。就如同您的人生已经经历过背叛,无论表面多么豁达从容,心底就永远不会再随意地相信和接纳一个人,您适应了自由又手握权利的生活,就不会再怜惜一个束缚又毫无价值的人。”
钟意完全是凭着本能说出这些话。
最后胸脯起伏地回视着梁凤鸣,沉沉地喘了口气。
她这噼里啪啦下雨似的一堆气话,梁凤鸣只是拧眉静静注视她不说话。
最后梁凤鸣拨了个电话出去,语气正经:“周聿白,你现在过来一趟。”
钟意收敛下巴,抿了下唇。
“让我儿子看看。”梁凤鸣笑道,“谁给的胆量,一个阅历尚浅的小女孩,也敢站在我的办公室,指责和质疑我的人生和思想。”
她这么说,钟意咽了下喉咙。
丝毫没有怯意地拗起了下巴。
周聿白很快就赶到了梁凤鸣这里。
只是蹙眉看着钟意——这阵子钟意忙得废寝忘食,两人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见面。
“瞧瞧,年纪挺小,脾气挺大。”梁凤鸣伸手指着钟意,笑道,“知不知道她刚才怎么站在我办公桌前,为了几张设计稿,哐哐地对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这语气让钟意非常不爽。
“妈。”周聿白眉棱深拧,伸手去揽钟意,“您记得您答应过我什么?”
“我可没有故意为难人。”梁凤鸣挑眉。
他张开双臂。
明显就是把她揽入怀中安抚的姿势。
钟意不吃这套。
她撇开冷脸,伸手“啪”地挥开周聿白的胳膊,昂首挺胸地转身往外走。
“钟意——”
周聿白踅身拦她。
“这世上找不出一件完美的东西来,连珠宝也不例外。”梁凤鸣在她身后开口,“我不需要一件完美的珠宝,不过看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忍受我的苛刻拿出几十版设计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钟意,我倒是很期待你的品牌有一天能走到巅峰,届时说不定换做我做几十版策划案,敲开你的办公室大门。”
钟意愕然顿住步伐。
“能做设计师的,起码要有足够的敏锐和洞察力才能拿出打动人的作品,相对来说,观众也能从作品里反观出设计师本人的性情和风格,我跟你拉锯了这么久,大概也能懂聿白的心,无论是做设计也好,还是做人也罢,既要包容,也要挑剔,更要坚守自己的信念。”
“你做得很好,但还有一点不足。”梁凤鸣正色道,“跟人对峙的时候,气势要拿得稳,言语要更犀利,既要拿情感说话,也要附带理性数据,这样才能完全压倒对方,跟着你的思路走……聿白他性格有些像我,有时候端得太高,最容易在看不见的地方跌跟头,以后你起码也能帮他多看看。”
“您……”钟意回头,言语艰涩,神色镇静。
周聿白倒是黑眸瞬亮,握住了钟意的手。
梁凤鸣看着眼前的一对年轻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这人有些毛病,自视过高又拿不起放不下。不然也不会委屈求全十几年又无法不顾一切,在感情和婚姻上,也说不出什么有经验的话来告诫晚辈,但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他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总有些道理,日久见人心,慢慢来看就是。”梁凤鸣戴起眼镜:“闹了这么一顿,我后面还有个会,就不陪你们了。”
梁凤鸣迈出办公室,视线在钟意尚未回神的面上扫过。
踏实拍拍周聿白的肩膀:“你俩有空回香蜜湖吃饭,也应该一起回周家看看爷爷奶奶。”
周聿白笑意温和:“谢谢您。”
最后是周聿白牵着发呆的钟意走出了凤翊集团。
明晃晃的日光下。
钟意茫然地站着,仍然沉浸在刚才梁凤鸣的那些话中。
这算是……梁凤鸣对她的认可吗?
“我的设计稿……”她欲言又止。
“我母亲的意思是让你随意发挥。”周聿白拨开她鬓边的碎发,“她都可以。”
钟意极倦怠地坐在车里,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最近很辛苦?”周聿白打量她,淡声道,“为什么不找我?我母亲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有时候态度过于苛刻了些,你不要我插手,也不让我过去,就打算自己扛着?”
“只是工作而已。”钟意揉了揉眼睛。
她嘟囔了句:“怪不得说呢。有其子必有其母。”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能让人头疼。
周聿白笑了声。
“不过梁女士真的很厉害。”钟意又补了一句,“一个女人、一个商人、一个母亲,什么都做到了。”
周聿白道:“下次一起吃饭,可以把这句话说给她听,她会很高兴。”
钟意捏着太阳穴,皱起了眉头。
一副难以言语的神色。
周聿白这下是名正言顺住进了钟意家里。
周边邻居对这户人家也很好奇。
这房子以前钟意住得不多,邻居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还是她从英国回来后才常住到现在,后来又来了钟心和枝枝,再后来有丁骞,现在又有了周聿白。
招惹的目光越来越多。
周聿白换了新的沙发和地毯,升级了厨房衣帽间和办公桌。
唯有卧室无法升级,别提kingsize的大床——钟意誓死不肯换。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可那张一米八的大床睡两人实在有点拥挤。
更别提晚上那些提心吊胆的声音。
但周聿白根本不放过她,总是能逼着她一次次放低下限。
只有钟意忍得辛苦。
钟意有时候心里腹谤。
不知道这种贵公子能在平民之家熬过几日。
他这身形在浴室难免磕磕绊绊,坐在餐桌旁一双长腿无处可隔,厨房也容不下他的下厨。
更别提他那些龟毛又细致的生活品质和要求。
但周聿白住的怡然自得:“至少你每天早上都是在我怀里醒来,这算是意外收获。”
“可我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腰酸背痛。”钟意忿忿不平往面包上抹果酱,“你能不能体谅下我第二天也有很多工作。”
周聿白点开新闻:“你也可以去住我那儿。”
钟意咬了口面包。
钟心和丁骞的生活已经安稳下来。
枝枝打电话告诉她,说是爸爸妈妈带她去拍了好多照片,家里摆出了很多相框,让姨姨去家里玩。
“好吧。”钟意道,“我要去看枝枝。”
“丁骞也邀请了我,我猜他俩也许在考虑结婚。”周聿白抡起咖啡杯,正色道,“婚姻缔结之后,从法律意义上而言,你和钟心是亲属关系,我和丁骞亦是,咱们两人属于姻亲,如果有婚礼的话,我们应该是伴郎伴娘。”
钟意被一口咖啡呛得满面通红。
丁骞那边, 每次去观感都不一样。
厨房弥漫的香气,井井有条的温馨布置,电视里喧闹的笑声, 阳台上晾晒的干净衣服。
在明净澄蓝的天空下,似乎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钟心变了模样。
昔日的忧郁轻愁已经抹去, 脸上泛着缱绻和恬静的柔光,笑意盈盈地招待钟意和周聿白的到来。
钟意看得出来, 姐姐现在的状态已经脚踏实地落下来。
周聿白和丁骞去了露台单独说话。
枝枝在拆钟意买的新玩具,姐妹俩坐下喝糖水聊天。
“枝枝明年要念小学,我们最近在准备资料、申请学校。”钟心捧着杯子,眼神有几分羞涩,“报名资料需要父母的信息……我和丁骞打算去领证。”
“好哇。”钟意抬头望了眼阳台两个男人, 心情愉快, “选好日子了吗?”
“也不用特意挑日子,哪天有空就去了。”
“婚礼呢?”钟意眼睛亮晶晶,“枝枝可以当你们的花童, 姐, 我陪你去挑婚纱。”
钟心道:“我也认真想了,丁骞是孤儿, 身份上也是个不存在的人……我和他的事情又很难解释,我不想在亲戚朋友中宣扬, 婚礼就免了,我们就带着枝枝旅行结婚好啦, 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几天。”
“会不会太委屈你了。”钟意握着钟心的手。
“人生的形式有很多种,我觉得这样最好了。”钟心眉眼柔和,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其余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钟意舒了口气, 看着周聿白和丁骞的背影,点头说是。
在这个家里,旁人完全能感觉钟心和丁骞的恩爱。
厨房的玻璃门也挡不住两人的形影不离。
钟心的头发散落,旁侧自然有一双手帮她重新挽起马尾。
两人并肩坐着,手悄悄地牵在了一起。
钟意和周聿白上门做客,倒丝毫不见黏糊。
瞧着主人的这副模样,周聿白倒是笃悠悠地看着。
钟意停住筷子,暗自嘀咕了句:“饭还没吃饱呢,倒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我爸爸妈妈每天都这样。”枝枝专心啃着鸡腿,“我爸爸还吃我妈妈嘴里的葡萄呢。”
丁骞的大掌迅速捂住了枝枝油乎乎的小嘴,讪讪地朝两人笑。
钟心脸上一抹红霞,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
后来周聿白和钟意要走。
钟意拿出了一对戒指——褶皱纹理的银色戒圈上,一只镶着海蓝宝,一只镶了红宝石。
“是以前做的,灵感来源就是你们的故事……银色戒圈是口香糖纸戒指,海蓝宝是姐姐的眼泪,红宝石是丁骞的血。”钟意微笑着把对戒递到两人面前,“不知道是该说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世事无常终成双,姐姐,姐夫,祝你们幸福。”
钟心和丁骞捏着两只戒指,神色皆有动容。
他们将戴着这对戒指走进婚姻,结束过去那些兵荒马乱的记忆,开始新的人生篇章。
“意意,谢谢你。”钟心拥住钟意,“姐姐也希望你能幸福。”
“如果在巴黎没遇见你,就没有我丁骞的今天。”丁骞也拥了钟意一下,嗓音沉郁,“钟意,大恩不言谢,我的命都是你和周总给的。”
钟心和丁骞又齐刷刷看向周聿白。
周聿白挑眉浅笑,搂着钟意的肩膀:“知道你们的意思,放心。”
周聿白牵着钟意的手下楼。
连日阴云寒风,这一刻风声却悄悄静止,霰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极小极微一粒,滚落在大衣上又不见踪迹——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又悄然而至。
周聿白把钟意的手塞进了大衣口袋:“走一走?”
“好。”钟意刚才吃得太饱,慵懒地迈动步子。
两人在温柔的雪天散步。
“什么时候会有我的专属定制?”周聿白问她,语气有点淡,“你送给夏璇琉璃项链,送给蓝郁胸针,送给你姐姐和丁骞戒指,你的其他朋友都有馈赠,什么时候会有我的那一份?”
钟意扭头看着他英挺的脸,踢开脚边的小石头:“没什么灵感。”
她的声音松软得像奶油蛋糕。
“想一想。”周聿白轻声道,“我是什么?世上有成千上百种可用的材质,也有无数种设计风格和类别,总应该有一种是我的。”
钟意的确想不出来。
究竟有哪种东西贴合他的感觉?
“钟意。”
“我慢慢想嘛,总有一天会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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