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蓝郁,也是很直接地盯着,突然眼睛一亮,开心地喊了一声蓝郁的名字。
“请问是蓝郁吗?”
旁边那位年轻男人,高大挺拔,姿态矜贵,五官清俊,漆黑深沉的眼瞳和温和闲适的神情,像春溪里未融的冰雪,不知是暖,还是寒。
钟意那瞬间在想——北城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能遇见。
她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主要问题是。
她跟李总助说的时候,她怕剧组有什么事耽搁,放宽了时间,说自己大概要走个十天左右。
李总助当然转达给了周聿白。
这才几天。
她意外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周聿白在北城。
叶绾绾还在和蓝郁聊天。
“好巧,你也和朋友在这吃饭吗?”
“是的。”
“几年前你在洛杉矶开演唱会,我还去过后台跟你合影,手机里还留着当时的照片。”
“是吗?那真的很巧哎。”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叫叶绾绾,那个时候你还跟我说……”
“……”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钟意站在周聿白身边,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淡。
她抿抿唇,往他身边凑了一步。
某个角度来看,她挨着他很近。
近到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钟意有点羞涩地抬头冲他笑了笑,笑眼弯弯,乖巧又讨好。
笑容的幅度很小,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
周聿白神色依旧温和。
钟意声音低低弱弱:“周总,您什么时候回的北城?”
“一周前。”
“我都不知道你在。”她唇边挤出一缕歉笑,“我昨天从剧组赶回来……”
他语气微如暖风拂面:“显然,钟小姐不够专业,也不够敬业。”
钟意呐呐道:“对不起。”
她听见他淡若云烟的话语:“钟小姐,这个世界没有慈善家。”
钟意瞬间面红耳赤,赧色又迅速消退,脸色苍白。
叶绾绾扭头挥手:“聿白哥哥,你们说什么呢?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
周聿白往后退一步,温柔浅笑:“拍照这件事,可能由女士代劳更合适,男人在这方面的技巧有所欠缺。”
“我来吧。”
钟意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叶绾绾的手机。
刚才叶绾绾认出蓝郁,钟意有意避嫌,离得远远的。
现在被周聿白这么一拱。
不可避免地上前露脸,帮两人拍照。
叶绾绾注意到她那张脸,瞧了又瞧,最后开口问:“你肯定也是明星吧?不过我认识国内的女明星不太多,可能叫不出你的名字哦。”
钟意否认:“不是。”
蓝郁给她撑场子:“她也演过很厉害的角色,我之前拍的那部伽罗镜,她是女二号。”
叶绾绾记住了,说回头要把新剧补上。
又歪着脑袋看着两人,语气神秘:“那你俩……是不是在这里约会呀?放心哦,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对不对,聿白哥哥。”
周聿白闲适倚着雕花长廊,单手插兜,目光都没瞥过来,淡淡“嗯”了一声。
一副司空见惯又事不关己的姿态。
蓝郁抱手笑道:“你觉得我俩的样子像在约会吗?”
“我觉得——”
“当然不是。”钟意脸色都快木了,急着撇清,“请不要误会,我和蓝郁老师只是朋友,他是我的前辈,也帮过我很多忙,今天只是聊些工作上的事情,真的没有别的。”
叶绾绾半信半疑,蓝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周聿白依旧连个眼风都没甩过来。
“走吧。”
周聿白径直下了楼。
叶绾绾跟蓝郁摇手说拜,蹦蹦跳跳追着他而去。
蓝郁嗓音带怨:“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啊?前辈?我至于那么老?”
“嗯……我……从小看着你的电视剧长大的。”
钟意硬着头皮,低头嘟囔,“谁让蓝老师你童星出身呢。”
蓝郁找到了关键词:“那你的意思是,你从小就关注到了我?”
“算是吧。”钟意抽抽唇角。
“原谅你了,前辈就前辈吧。”
钟意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乱糟糟的,脚下像踩着浮云,心事重重地跟在蓝郁身后。
他说她既不专业,也不敬业。
没有哪个boss会满意拥有这两个形容词的下属。
换句话说。
今天她在他面前表现很烂。
烂的如同上回他把她从身上拎下来,说她的香水味倒胃口。
他说——
这个世界没有慈善家。
他不是在她身上做慈善。
作者有话说:
周总:赔罪道歉!
钟意:您……想要怎么个赔罪法。
李总助去给周聿白送签字文件, 顺带提起一件事。
“钟小姐问我,您近日的行程里有没有空闲时间,她想见见您。”
周聿白笔尖未停:“她想做什么?”
“应该想请您吃饭吧, 钟小姐有问到您晚餐时段的安排。”
钟意也小心翼翼地在微信上问他最近忙不忙,有没有空。
周聿白不置可否。
叶绾绾回国之前, 梁凤鸣特意为她举办了个女士之夜,带她见见身边的女性亲友。
周聿白将人送到。
这种场合, 他自然没兴趣留下。
连着几日陪客,虽不至于累,但也未见的有多轻松。
家庭事务明显比商务活动更棘手,后者只需就事论事,前者还需照料感情。
他知道梁凤鸣的想法。
可结果一旦清晰, 走下去就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应试题。
天气预报说今日降温, 迟迟未雨。
北城有股喧闹的灰尘气息,空气阴霾,气压很低。
车子驶过熙熙攘攘的大街, 掠过商业区女明星的广告牌。
路边行人脚步匆匆, 神色各异。
外面的世界像忙碌的哑剧。
周聿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在膝上敲了下,突然就改了主意。
“问问她要吃什么?我现在有空。”
李总助迟疑了几秒, 脑里扫描过不少人名。
幡然醒悟:“好的,我联系钟小姐。”
钟意那会愁肠百结地在家煮糖水, 差点手忙脚乱把手机砸进锅里。
挂断电话,没有一丝轻松之意。
搞什么啊?
有钱人都这毛病吗。
哪家高级餐厅能接受临时预定?
最后还是温莎莎帮忙, 托人订到某间高级法餐的一张桌子。
如果说这顿饭是赔罪——钟意觉得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诚意只有脸。
她认真化了妆,戴了昂贵首饰, 挑了条模棱两可的裙子。
浅绿色, 很温柔的材质和褶皱剪裁。
正面瞧着温柔婉约。
背面一整个性感大露背。
天气阴沉。
周聿白让司机掉头, 跨过半个城市去接她。
钟意钻进那部宾利车,看见周聿白的清俊侧脸和那双温良矜贵的黑眸。
调动了一切面部肌肉对他露出了个微笑。
那双闪亮的星眸里有意外欣喜、如释重负和微微羞涩。
餐厅浪漫。
饱满艳丽的鲜花和精致奢华的餐具,配着落地窗光怪陆离的灯景和色泽诱人的食物。
让两人的聊天不至于太生疏。
周聿白不是个把冷傲浮于表象的人。
他大抵给人的印象就是温良无害,彬彬有礼又极有绅士风度。
绝对不会对女士发难。
看他进食姿态优雅,嗓音清雅地跟她说起桌上的餐点和今天的天气。
钟意当然能想起应酬场上大家称他为小周总,那举手投足间的进退有度,如沐春风之感。
这种男人——
钟意觉得“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她诚恳道歉:“您帮我搞定经纪合约后,我没有经纪人,工作机会不如以前那样多。正巧蓝老师帮忙介绍了一份工作,只是被我浪费了,为了表达谢意和歉意,我本想在杀青后在剧组请他和助理们一起吃饭,但他恰巧回北城,盛情难却,才一起去了那家餐厅。”
她咬着唇,清澈眼眸含着些许无辜,“工作提前结束,也不是我有意瞒着你。”
周聿白温文尔雅:“蓝郁帮过你很多忙?”
“那只是客气的说法,他帮过我一些忙。”
钟意嗓音渐低,两颊染上一点绯红,“周总您才是我的贵人。”
周聿白优雅撇下餐巾:“钟小姐很热爱演艺圈的工作?”
眨动的鸦睫泄露她的清寥。
钟意答非所问:“您也不常需要我。”
晚餐吃完。
夜风寒凉,吸入肺腑的空气有凉丝丝的沁寒。
钟意眺目,问他想不想沿着河边走一走。
花圃里精心栽种了不少摇曳生姿的的时花,加上沿河的灯景,气氛很旖旎。
当然听从女士的建议。
钟意身上的那条裙子很贵,料子也很薄。
她浓密黑发披散,恰好遮住那片欺霜赛雪、毫无遮挡的肩背。
河边风很大,吹着她的裙子,也吹出她玲珑婀娜的身体曲线。
吹得她如云发丝拂动,半遮欲掩她的精致眉眼和面容。
这种月下美人、美人花下的情景。
周聿白也没做出什么过界举动。
钟意挽着他,冰冷的手从他手臂滑到他的指尖。
她握住他干燥的手掌,纤细手指穿入他的指缝,跟他十指交缠。
周聿白定眼看她。
她冲着他粲然一笑。
睇眄流光。
“外面好冷。”
风把她的嗓音吹得细袅,连着她的裙角,夜雾般地扑入他怀中,“您的手好暖。”
周聿白看见她眸眼如星,眸底倒影着水畔灯火和他的斯文面孔,水一样晃动,眼波说不出的勾人。
和他交缠的那只手,温度如冰块,又软又滑又凉。
他目光如炬,面软心硬——骨子里是个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人物。
“知道外面冷,还非要出来散步?”
钟意冷得眸光都几乎迷离,像风似的往他身上吹。
语气娇柔似水:“是您说我不专业,不敬业呀。”
还带着几分幽怨。
周聿白眉棱微挑,欲松开她的手去脱外套。
钟意不撒手,顺着他松手的那点力道,从善如流地扑进了他怀里。
接触到他的体温。
她抵着他的肩膀,敛着细眉,轻轻喟叹了一声。
女人身上有股细细柔柔的淡香。
身体柔软,冰块似的。
既然已经投怀送抱。
断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周聿白抖开西服外套,把人团团裹住。
淡声道:“我说错了?”
“您当然没说错,是我不太好。”
她枕着他的肩膀,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自言自语:“但您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您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做慈善呢? ”
“上回我被下药,昏迷在您怀里的时候,您是不是嫌弃我,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出手相救?就好像一颗小石头在你面前跳起来,你就顺手把它揣进兜里?”
周聿白微哂。
不觉得她的面子值得他出手。
但他也有疑问:“那天你为什么要到我身边?”
“因为我和杨韵诗是同学,她经常说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记得您。”
钟意想了想,“与其是其他男人,我只想认定您。”
他下颚线利落分明,薄唇展平:“恰好,我不擅长让人如愿,也不会让人失望。”
钟意眼睫一眨:“我突然想起来,出门前家里厨房还煮着糖水,不知道会不会把锅烧糊?那我们在这冷嗖嗖的鬼地方多待一会,晚点再回家好不好?”
周聿白剑眉乍皱:“……”
把她拧上了车。
吩咐司机先送钟意回去。
他看她心不在焉地摸着车上按键:“女演员也喝糖水?”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她慢吞吞回他,突然回神,抿着唇,露出个掩饰性的顽笑。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心情不好?
钟意换了话题:“我家就有家糖水店,开了二十多年啦,是藏在居民区里的宝藏小店,我妈妈年轻时候有个外号叫糖水西施,她煮的糖水特别好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是从小喝糖水长到大的,妈妈说,饭可以一天不吃,但糖水不能一天不喝。”
周聿白稍稍打量她散发着柔光的面孔——
南省那边,糖水养大的姑娘。
不知道是怎么个甜法。
北城地贵。
钟意买的房子是在老小区。
房子老旧。
但她喜欢小区里枝繁叶茂的大树和夏日的浓荫蔽日。
从楼底往上望。
楼宇安静,黑漆漆的家,没有丁点动静。
钟意把外套还给他。
邀请周聿白“屈尊纡贵”上去坐坐。
她语气轻松真挚:“今天降温,我煮的是番薯百合糖水,如果没熬干的话,也许能请您喝一碗。”
周聿白思忖,觉得这个选项比回酒店更有意思。
也想看看她的敬业能到哪一步。
他从善如流跨出车里。
楼道黑窄,墙面斑驳。
“周总,您脚下小心。”
钟意提着自己的裙子上楼,她的鞋跟太细,踩在磨平的楼梯上有摇摇欲坠之感。
周聿白皱了皱眉:“几楼?”
“三楼,很快就到了。”
她先他一步领路。
发丝一半披落肩头,一半散落在背。
若隐若现,薄而纤瘦的背,往下蜿蜒的浅浅脊沟,形状美好的蝴蝶骨。
钟意扭过头,试着想去搭他的手。
“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还要谢谢您的帮忙,星澜最后赔了我一笔钱。”
楼道有一节感应灯坏了。
白炽灯幽幽亮出一丝丝暗光,钨丝像耄耋的煤油灯。
她一手牵着昂贵娇嫩的裙子,一手搭着他的手臂。
跨台阶的时候细高跟在台阶上磕了一下。
“小心。”
周聿白在后托了她一把。
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脊背。
很凉的体温,又光滑如绸的肌肤。
钟意感觉男人热烈又坚定的力道托住了自己的后背。
肌肤的接触因为体温和触感产生奇妙的张力,仿佛细细电流窜过,那种奇妙的手感留存心尖,拂之不去。
白炽灯轻轻嗞了一声,耗尽了最后一丝光热。
楼道有窗。
是那种老式的窗户。
生锈的铁质窗棂已经腐蚀,发黄的毛玻璃开了半扇。
朦朦胧胧的夜色筛进来。
钟意怔了一秒。
而后回头瞧他。
“怎么办,灯灭了。”她语气带着无奈,“您看得见吗?”
“看得见。”
她站得比他高一阶,目光却几乎与他平视。
“我逆着光,有点瞧不清您。”
她往前凑了凑。
呼吸可闻,距离只差咫尺。
眼前男人。
五官深邃,眉睫如漆。
不动声色。
钟意冲他轻柔一笑。
她的目光像月光清透,像蛛丝细黏。
像一切几乎隐形又明晃晃现露的东西。
那应该是蛊惑,是勾引,是海妖的歌喉,美杜莎的眼睛。
对视着彼此的眼睛。
谁会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关系里败下阵来。
谁会打破魔咒。
“周聿白。”
一缕呢喃。
他漆黑的眼瞳里亮着一蹙幽幽暗火。
猛然低头。
钟意微微仰头,手指搭着他的肩膀。
触到她的红唇。
柔软的、冰凉的,清甜的。
像细针刺中心脏,近乎一种生理性的刺激。
钟意温顺地闭上了眼。
朦胧夜色, 她的五官眉眼若隐若现,睫毛密翘, 神情很软,皮肤亦是柔软。
湿润柔软的红唇。
狭窄空间她起伏的肩膀和细细喘气。
的确令人心旌动摇。
时间似乎漫长。
似乎也是蜻蜓点水的一刹。
唇瓣分开的时候。
她睁眼, 看见男人那双幽深晦暗的眼和已经沾染她气息的菱形薄唇。
羞涩又狡黠地笑了一下,抿抿微烫的唇。
两个穿行名利场的成年人,没道理站在冰冷又灰暗的楼道里互诉衷肠。
钟意挽着周聿白进了家门。
房子是一对年轻夫妻置换下来的婚房,装潢品味尚可,钟意买下这房子的时候, 只略做了翻新, 买了家具搬进来。
家不大,一眼望尽。
很周正的两室一厅格局。
餐客一体,沙发前铺着柔软的几何羊毛地毯。
一间卧室自住, 另外一间成了她的衣帽间。
屋子里弥漫着股食物的暖香。
餐桌花瓶里插着鲜花, □□色的芍药搭配嫩绿色的木绣球。
钟意在鞋柜找新拖鞋。
周聿白一眼注意到玄关上摆的全家福照片。
钟爸爸和钟妈妈笑眯眯抱着枝枝坐在膝上,钟心和钟意手挽手站在父母身后。
“我爸爸妈妈, 姐姐和小侄女。”
钟意没来得及招待客人,先奔去厨房看炖盅。
她用的是隔水炖的方法, 耗时长,火苗拧得很小。
“好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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