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接过茶喝了一口就放在茶几上，贺永民问道：“小凌，你们今年怎么没回去过年呢？”
“不放心啊。”凌玥实话实说，“三个店呢，万一被人偷了，我可没地方哭去。”
贺永民点点头：“说的也是，就是三儿这小子不辞而别连个音信都没有，要是他在的话，你们就能回去过年了。”
“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徐婶又拿出了瓜子花生等物，抓了一把就往凌玥手里塞：“小凌，吃瓜子。”
凌玥连忙接了过来：“婶，你也坐啊。”
几人寒暄了一阵，徐婶说道：“小凌啊，你们难得来一趟，中午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凌玥莞尔一笑：“行啊，昭阳，那我们就在贺叔这里蹭一顿饭再走吧。”
王昭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小凌啊，你那房子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凌玥认真想了想，说道：“我打算过半年再说。”
现在西站那边的路面还没有硬货，运输建筑材料是不在话下，但枪打出头鸟，她还是半年后再建比较好。
“是资金上有缺口？”
凌玥坦然地说道：“说实话，资金上确实是有缺口，而且还不小。”
“资金有缺口，按你们现在的条件，完全是可以去贷款的啊。”
贺永玲忽然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们的缺口大不大？”
凌玥诧异地看着她：“贺姨，现在能办贷款？”
“能啊，还是无息的呢。你也知道，我现在在百货大楼财务部上班，每天都要和银行的工作人员对接，我都快被他们烦得觉都睡不着了。”
凌玥奇怪地问道：“贺姨，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贷款惹的祸！”贺永玲说道，“现在四大银行都有‘无息贷款’的任务，完不成任务，他们也头痛。”
“像我们的工作比较特殊，几乎每天都要和他们打交道，天天听着他们的贷款政策，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们要是资金有缺口，我可以介绍我们市的工行行长给你，相信贷个十万八万的不在话下。”
十万八万？
凌玥心中一动，满眼欣喜地和王昭阳对视了一眼。
她从来都不知道早在八几年银行就有贷款业务。
“那这个利息是怎么算的？”
“我不是说了吗，是无息贷款。”贺永玲回答道，“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还款，是没有任何利息的。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贷？”
“贷的话，我就帮你去联系一下。”
她温和地说道，“而且我们离得也近，一有消息我还能第一时间通知你。”
凌玥用力点点头：“行啊，不过这事儿我还是想回去再商量一下。”
贷款可是一件大事，在这里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而且最好是找到相关负责人问清楚。
“行，”贺永玲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你看看这份文件，上面说得很清楚。”
凌玥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就递给了王昭阳：“昭阳，你看看。”
“你们也真是的。”徐婶不满地说道，“今天是过年呢，好端端的又聊上工作了。”
贺永玲哈哈笑道，“嫂子教训的是。”
她一边说，一边将大衣脱下，“嫂子，我来帮你洗菜。”
凌玥也不闲着，也跟着去了厨房。
人还没进厨房就被徐婶轰了出来：“小凌啊，今天你可是客人，可不兴你动手啊。”
凌玥只好回到茶几边上，见王昭阳在看着那份文件，问道：“昭阳怎么样，好办吗？”
王昭阳快速将文件看完，认真的说道：“小月，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想建那么大一栋楼，这文件来得是真及时。”
凌玥一听就明白了。
王昭阳心动了。
他想办理这个无息贷款。
第190章 倒茶去啊
在贺永民家里吃了饭出来，王昭阳就有些激动地说道：“小月，我们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钱一直都是凌玥在管，凌玥想都没想就说道：“如果不算分给季中秋的，我们手里的钱一共还有五万六千块钱。”
王昭阳拧起眉：“才五万六，这个缺口有点大啊！”
凌玥深以为然。
五万六千块钱放在农村确实是笔巨款。
现在农村自建房很多都是砖瓦结构，建个两层的房子，石灰都不刷就能直接入住。
建这样的红砖房子相对来说费用就少很多。
只要宅基地能批下来，花一万块钱房子的装修都能搞好。
但他们有十间地皮，还是在清浦市。
在市区建房子，肯定不可能像在农村那样只建一两层，他们肯定至少要建个三到四层才行。
就算只建三层，一间从地到天的房子造价就至少要两万块，十间的话，就要二十万。
贺永玲说他能帮忙谈下来十万块的贷款，那他们至少还有四五万的缺口。
“你有没有想过，要建一栋什么样的房子？”
在凌玥看来，框架式结构的房子肯定要比砖瓦房牢固。
但同样的，造价就更贵。
王昭阳对房子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说道：“依我看，建两层楼的砖瓦房，够我们住就行了。”
凌玥无奈的看着他。
“昭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十间地皮吗？”
如果只是建个砖瓦房，自己买三到四间不就行了？
何必打肿脸充胖子，非得买十间？
“你不是说地皮值钱吗？”
“是，地皮以后肯定值钱这是绝对的。”凌玥拎着东西边走边说，“你是没到深市去看过那边的高楼。”
“那边的高楼都是用用水泥钢筋建起来的，红砖只是用来起到隔断的作用。”
“他们管这样的房子叫框架式结构。我们要建的话，肯定也要跟紧潮流才行。”
王昭阳失笑道：“建房子也要跟潮流？”
“当然，而且我们还要根据自己的以后的发展来建房子。”
两人边走边说，眼看百货大楼就在眼前了，凌玥说道：“我们先回去吧，看爸妈是个什么态度。”
到了家，凌父凌母再热闹地打着升级，看到他们回来，凌母问道：“小月，吃饭了吗？”
“吃了。”
凌母放下牌，给他们倒了杯热水：“喝杯茶驱驱寒。”
凌玥接过茶，对凌长青说道：“爸，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凌长青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牌桌，凌轻风刚打出一个梅花二，他立马用一张方片二管上：“正二。”
旋即才问凌玥：“你要问什么？”
“我们刚才去给贺叔拜年，碰到他妹妹贺永玲了。她说如果我们建房子缺钱的话，可以去银行贷款。”
凌长青这才看了她一眼：“贷款？我看你生意挺好的，怎么还要去办贷款？”
“不办不行啊。”凌玥苦笑道，“过完年服装生意就回归淡季了，如果我们想建房子，就必需去办贷款，而且，贷得还不少。”
“要贷多少？”
凌玥伸出两根手指：“至少这么多。”
凌长青瞟了她一眼：“两万？”
凌玥摇头：“二十万。”
凌长青被吓住了：“多少，二十万？”
“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算过了，我那十间地皮至少要这么多才能建起来。”
“那么多钱，你们将来怎么还？”
凌玥看了看这个店，店里空荡荡的，说道：“地皮都买了，怎么能不建起来？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条件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不想失去。”
她想过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横竖都要建房子，干嘛不建得漂亮点？
“我们刚才站量过来，我们要建框架式的，砖瓦房不适合我们。”
“可是二十万你们要怎么还？”
凌玥咬着牙：“那我们就只有扩大生意了。”
最好是将生意作得遍地开花，什么赚钱做什么。
比如，之前小花说过，她想去和隔壁的照相馆老板学拍照。
拍照也是一个很赚钱的行当，只要有人教，投个几千块钱坐等收钱。
再比如，他们之前卖过的百货和磁带。
尤其是磁带，她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就卖断了货。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凌玥都想尝试一遍。
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凌玥还是懂的。
甚至，就连凌长青她可以利用起来。
她们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如果给他们开一个磁带租赁店也完全可以。
“小月，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看你们现在就很累了，你要是再扩大生意，万一亏了怎么办？”
凌玥皱眉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啊。”
凌长青叹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和你妈都是没本事的人，帮不了你太多的忙。万一你亏了，你们要怎么东山再起？”
“爸，总归是要试试的。”凌玥笃定地说道，“现在的饭店少，如果西站那边开工的话，我还可以到那边去支个小摊卖饭。”
王昭阳瞪大眼睛看着她：“小月，你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呢？”
卖饭，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怎么就不行了？”
凌玥很有信心，“要不是怕你们不同意，刚入冬的时候我都想开个火锅店呢。”
现在开火锅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立春日渐暖，现在开火锅店根本就行不通。
“你刚才不还是在说贷款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火锅店上了？”
凌玥咧嘴一笑：“我只是想说，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要是不逼自己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
“那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凌玥叹了口气，摇摇头：“想法太多，实在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
王昭阳一窒，无奈的将目光投入凌轻风手里的牌上。
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牌，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来：“拜年了，大家新年好啊。”
众人询声望去，只见季中秋戴着一幅蛤蟆镜，梳着大背头，手里夹了个公文包站在门洞里。
“季中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玥惊喜地喊道，又从凌小花手里抢过牌，“愣着做什么，倒茶去啊！”
第191章 我那服装厂倒闭了
季中秋看着屋里的众人，眉眼里全是笑，尤其是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时，嘴角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众人让座的让座，倒茶的倒茶，好不欢喜。
凌母看着众人忙上忙下的，又打量着季中秋，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压低声音问凌长青：“老头子，这人瞧着挺眼熟的，你认识吗？”
凌长青略微回忆一下，眉开眼笑地说道：“你就是小季吧，他们不是说你去深市了吗？”
说着还白了凌母一眼。
这可是自己家准女婿呢，哪有人连自己的准女婿都给忘了？
凌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重新去端了瓜子花生出来放在桌子上。
季中秋被众人压着坐下，说道：“叔叔婶子，过年好，是我。”
说话间，凌小花就倒了一杯茶到他面前：“喝茶。”
当季中秋拿刚起茶杯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过年好。”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头黄毛的萧均也出现在门洞里。
一进门，他抱怨地说道：“季哥，你也太不厚道了，要你等等我都不等，害得我追都追不上。”
凌长青在老家从来都没见过染着一头黄毛的小年青，正看稀奇时，季中秋就喊了一句：“叔叔，婶子，他是我在深市的合伙人，姓萧，你们叫他小萧就行了。”
季中秋进门的时候，可谓轻装上阵。
手里仅仅只拎了一个手提包，其他什么都东西都没有。
而萧均就显得很狼狈了。
他背上背着一个蛇皮袋子，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再加上穿得也多，整个人就跟个大棕熊似的。
“萧厂长，怎么是你呀！”
凌玥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季中秋怎么和萧均一块儿回来了？
按理说，萧均在深市有自己的加工厂，现在虽然是淡季，但他也不至于抛下那边的工作跟着他跑回来啊。
萧均喘着粗气，指着季中秋说道：“你问他。”
季中秋淡淡地开口：“要不是你说要来内地发展，我会带你过来？”
凌玥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大家都往沿海城市跑，萧均怎么反其道而行？
但一想到上次他一个人到清浦市遇上突降大雪，被困了好几天，又释然了。
这人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么无知的事情来？
凌母对季中秋也不太熟，对于萧均就更不熟了。见他们聊着事，自己在这里也插不上嘴，又不好意思离开，随口问道：“小季，你们吃饭了吗？”
季中秋一顿：“没呢，今天一天都还没吃饭呢。”
今天火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三块钱一份的盒饭还没到他们车厢就被抢得干干净净，等到他们去餐车想点餐时，却被乘务员告知，由于是临时增加的列车，火车上准备得不是很充分，餐车上的饭也都卖完了。
凌母一听就精神，连忙说道：“那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
季中秋来了也没想走，当下便说道：“婶子，那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这都快五点了，你们坐啊。”
凌母一边说一边挽着袖子往厨房走。
凌小花正要跟上去，凌玥却一把将她拉住：“你跑什么呀，你陪陪中秋，我去帮妈打下手。”
这个死妮子，都说小别胜新婚，男朋友回来了，她还害羞了。
有了凌玥的帮忙，凌母做起饭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她就整出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凌玥考虑到萧均常年生活在深市，早就习惯那边的饮食，有好几道菜都没有放辣椒。
还特意给他做了个清炒白菜。
开饭时，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吃得那叫一个欢。
吃完饭，刚收拾好碗筷，季中秋迫不及待地从萧均背着的那个大包里拿出几件衣服来。
“姐，这是我们最近生产的衣服，你看看板型怎么样。”
凌玥看着他手里的丝绸女式衬衣，眼睛顿时一亮：“中秋，这衣服板型不错啊，是你们生产的？”
“是这样的，是我和季哥一起到港市，偷师学来的。”
凌玥顿时明白了。
“现在港市那边的衣服都这么时髦了吗？”
凌玥摸着衣服，发现不管是面料还是肩垫，颜色还是板型，比起她去年在株市进的货都要好很多。
“港市可是个国际大都市，他们那里流行什么衣服，我们内地才做什么衣服。”
“你们现在开始做这种衣服了吗？”
萧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地神色：“说来惭愧，由于我们经营不善，我那服装厂已经倒闭了。”
倒闭了？
凌玥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季中秋，见季中秋冲她微微点点头，她更不解了。
“我们去年到你们厂里的时候，你们不是作得很好吗，而且你还到清浦市来跑过业务，怎么说倒闭就倒闭了？”
“一言难尽。”萧均提起这件事情就满脸的郁闷，“凌老板，我现在可是靠季哥才有口饭吃，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看着凌玥不解的眼神，季中秋连忙解释：“姐，他是遇到了诈骗，要不是我发现端倪，他恐怕将自己卖掉都还不起那个违约金。”
凌玥更不解了。
萧均在深市这么多年了，可以说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还会被人骗？
“是这样的，去年他不是在我们这里跑业务吗，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接了几个大单了。但人家有言在先，必须先看到货才给他打钱。”
“再加上他们本身要得也多，总共有五百多件，对吧小萧？”
萧均点点头：“他们要了三个款，每个款一百多件，一共是五百件。”
一千五百件？
凌玥拧着眉：“小萧，不是我贬低你，你们厂里总共也才十来台缝纫机，这五百件的衣服要做多久？”
萧均说道：“我算过了，我们厂里一天最少能做二十件，这五百件衣服工人们加班加点，最迟一个月也能做出来。”
凌玥无语地看着他。
他是怎么想的？
就算他们厂里用流水线生产，一天做个二十件衣服不在话下，但他们厂里的设备不齐全，他怎么敢答应下来？
“也怪我太急功近利了，当我们做完第一件成品时，我算了一下，发现成品略微有点高，但我一件衣服还能赚个三块半。”
凌玥点点头，这都有赚啊，怎么他还会落到这个地步？
萧均越说越委屈，“我当时高兴坏了，于是将手里的资金都砸进去购进一大批布料，准备大干一场，当我们做好了两个款，第三个款也快完成时，对方就给我们打来电话，说务必在年前给他们送一批衣服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