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老拿我爸来吓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他了,还一个劲的提。”
吃完饭,凌轻风面临一个选择。
百货大楼这边的店没有住房,而季中秋在冯薇薇家那边的店虽然有住房但是只有一间。
以前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凌锐和凌欣两姐妹带着准妹夫过来了,那巴掌大的地方根本就住不开。
尤其是两个女孩子,肯定是要有自己的独立房间的。
“小锐小欣,你们今天先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我们再去租房子。”
凌锐照顾莫明明的情绪,他本来就内向,吃晚饭时,他连话都不敢多说,总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还是自己劝了他好久他才勉强同意过来。
他自尊心很强,像开房这件事情,他肯定不同意让凌轻风去开。
她小声对凌轻风说道:“轻风,你告诉我们招待所在哪就行,我们自己可以的。”
凌轻风看了她一眼,见她说话时,时不时的望向身边的莫明明,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拉着凌锐走到一边,说道:“小锐,你这个男朋友是自己找的还是家里介绍的?”
凌锐实话实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别看他话不多,但是他人很勤快。”
“你误会了。服装店里都是女员工,他一个大男人到那边不太合适。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带着他一起去做卷帘门的生意,你先问问他,看他是个什么打算。”
凌锐诧异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我原本是想喊你们两个过来的,谁知道你还会将他带来?”
凌锐抿抿嘴,说道:“那我今天晚上和他说一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做卷帘门可是个苦力活,他要是吃不消,那我就只能让他趁早回去。”
凌锐瞪着他:“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怎么知道他吃不消?”
走到莫明明身边,凌锐小心地将凌轻风的话跟他说了,莫明明抬头看了凌轻风一眼:“他不让我跟你在一块儿?”
凌锐失笑道:“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哥说了,服装店基本上都是女员工,你一个大男人不合适。”
“而且,他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一个晚上话都没说两句,让你去卖服装,我估计你连嘴都张不开。”
莫明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对促销这一行确实不太行。
“那什么卷帘门我就能吃得消了?”
“我哥这边还没定呢。他的意思是,你要是同意跟着他一起干,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去学装卷帘门。”
“要是你不同意,那就只能让你回家了。”
莫明明的脸顿时就扭曲起来。
他怨愤地看了凌轻风一眼,生硬地说道:“凌锐,我不回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凌锐无奈地将他的话转告给凌轻风。
凌轻风得意地觑了眼季中秋,爽朗地说道:“行,那你就跟我去学做卷帘门。”
到了店里,凌轻风当着季中秋的面,毫不避讳地选了两套衣服给莫明明:“妹夫,这两身衣服你拿去穿。我不是看不起你,要是你穿着你身上的衣服和我一起去当学徒,指不定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还有,男子嘴大吃四方,你可不要像今天吃饭一样,什么话都不敢说。”
莫明明捧着两套新衣服还没开口,凌欣就噘起嘴说道:“风哥,你偏心!你给姐夫衣服,不给衣服给我,我也要!”
季中秋笑了起来:“行,那你们两个也选两套吧。”
凌欣当即眉开眼笑起来:“谢谢姐夫。”
说着还不忘吐槽:“早知道你们这里有新衣服给我穿,我还带这么多衣服来做什么!”
很快,她就给自己选了两套衣服。
一套黑色喇叭裤配酒红色的羽绒服,另一套则是米色长裤配卡其色风衣。
这两套衣服,都是墨驰服装厂的新品,送过来还没挂几天。
凌轻风看着直叹气:“小欣,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两套衣服都抵得上你两个月工资了。”
凌欣张牙舞爪地对他说道:“谁叫你刚才骗我来着,你给别人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的工资,到我这你直接缩水成三十块,我不坑你坑谁!”
凌锐拧着眉:“轻风,你说这两套衣服就要两百多块钱?”
“没事没事,到时候我跟你月姐说一句,反正这些衣服都是你月姐厂子里的。”
朱腊梅在医院里躺了三天,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这三天,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连她疼爱的小儿子王昭兴也不知所踪。
好在她只是第一天没办法起床,要不然,她后面这两天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不仅是王昭兴没露面,就连王昭阳也没露面。
甚至连那个替她交了五十块的住院费用的小伙子也没来了。
看着同病房的病友们身边围满了人,她心里失落落的。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她实在受不了了,才一个人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办好了出院手续,她徒步回到百货大楼。
看着正在店里和顾客交谈的凌小花,她顿时怒不可遏,上前对凌小花吼道:“这是我家的店,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小花和顾客都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到是她,面带歉意地跟顾客道了歉,直到将顾客送走后,她才对朱腊梅说道:“阿姨,我们这是开店做生意,可不是在你老家,你想吼就吼,你吼谁呢!”
她可不是凌玥,更不是王昭阳。
对上这个老太婆,她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朱腊梅气得直哆嗦,扬起手就朝凌小花脸上扇了过去。
凌小花可不惯着她。
她一把扣住朱腊梅的手腕,轻蔑地说道:“阿姨,我喊你一声阿姨是敬重你,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
凌小花的这句话,着实将朱腊梅气到了。
她蛮横惯了,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有人教训她?
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我问你,这店是我儿子的还是你的!”
凌小花睨着她:“这店既是你儿子的,也是我的,我有一半。”
朱腊梅嘿嘿两声,“你有一半,谁答应给你一半?”
“你爱信不信,你当我是做慈善呢,不要一分工资就来给你儿子看店?你儿子也没那么大脸面。”
朱腊梅眼瞃说不过她,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嚎了起来。
“我老婆子命苦哟!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亲家!”
“不仅霸占我的店,还指着我的鼻子骂……”
朱腊梅突然来这么一出,原以为会将凌小花骂退。
可凌小花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大不了今天不做生意,她也要好好治她这个臭毛病。
索性搬了个凳子在她面前一坐,饶有兴致看着她。
朱腊梅嚎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她,恶狠狠地盯着凌小花。
“你去把王昭阳给我叫出来。”
凌小花冷嗤,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发梢:“你继续骂,等你什么时候骂够了,我再去找我姐夫。”
让她去找王昭阳是不可能的。
她都多久时间没来服装店了,就是因为王昭阳要躲着她,才让她来服装店的。
朱腊梅三角眼骨碌转了两圈,“我不骂了,你快去给我叫人来。”
凌小花冲她笑了笑:“老太太,依我看,趁着你有力气骂就再多骂两句,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你只管骂,但凡我回一句,都算我输。”
朱腊梅噎住了。
只好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你先给我倒杯水。”
凌小花摸摸肚子,笑得一脸灿烂:“不好意思,我是孕妇,月份大了行动不太方便,你老人家就多担待些。”
朱腊梅盯着她根本就不显怀的肚子,一脸的疑惑:“你……”
话还没说出口,她忽然指着凌小花破口大骂起来,顺带着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骂上了:
“你个小娼妇,还没结婚就搞破鞋了?这个野种你以为你生得下来,就是生下来也没有人生没人养!”
朱腊梅骂凌小花,凌小花都能忍。
可是,她竟然口不择言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输出,凌小花怎么也忍不了。
她再也保持不了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猛地站了起来,还没开始行动,售货员就按住她。
“小花,别冲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可不能乱来。”
凌小花愤怒地瞪着朱腊梅,犹如一头暴躁的母狮:“这个死老太婆骂我就算了,竟然还敢骂我的孩子,我不抽死她我就跟她姓!”
朱腊梅被她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到了。
咽了一口唾沫就不敢再开口骂人。
凌小花红着眼瞪着她:“死老太婆,你给我听着,但凡我孩子有个什么头痛脑热,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要将你从地里挖出来!”
“你搞破鞋你还有理了!你在老家做的那些事还不让人说啊!”
朱腊梅见凌小花动气了,顿时来了精神。
她一蹦三尺高,“到了清浦市,被人搞大了肚子,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我早就一锄头砍死了!”
凌小花再也忍不住了。
她挣脱两个服务员的束缚就冲到朱腊梅面前,还没动手就被眼疾手快的售货员再次按住。
李社英一脸愤怒地瞪着朱腊梅:“谁搞破鞋了,亏你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这么不知轻重!”
“就是,”乌雅兰也提高了声音,“女人最看中的就是名节,你这么诬陷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凌小花结婚的时候,她们两个也都知道,也随了份子钱。
季中秋没收她们的份子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还给了她们回了一个十块的红包。
十块钱说多不多,算起来是他们两天的工资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想走的乌雅兰留了下来。
“你人老眼瞎心也瞎,不会说话能不能先问问!”
“人家夫妻两个聚少离多,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不堪了?”
朱腊梅傻眼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凌小花结婚了啊!
不过,就算她知道,她该骂还是照常骂。
谁叫这个女人敢欺负她来着?
她轻飘飘的说道:“你说她结婚了她就结婚了?谁作证啊!”
“我们都可以做证!”
“你们是她的员工,你当然可以给她作证。”
凌小花深吸了两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她怒视着朱腊梅:“朱腊梅,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李姐,你去打电话,把我姐夫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朱腊梅心下一喜,看向凌小花的眼神就更不屑了。
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激得败下阵来?
王昭阳赶到一店的时候,朱腊梅正劳神在在的抱着行李坐在店里。
出乎他意料是的,朱腊梅竟然没有骂街。
这根本就不像是她。
换了以前,谁要是惹到她,她骂对方个狗血淋头都算轻的,更离谱的是,她曾经最辉煌的时候,坐在村头的槐树下骂了整整一天。
王昭阳走进店里,看了眼朱腊梅,又看了看眼睛红彤彤的凌小花。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朱腊梅对他哭诉道:“昭阳,你总算过来了,你看看你这个小姨子,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她竟然敢骂我死老太婆。”
凌小花一噎。
这个朱腊梅竟然倒打耙!
不等她回呛,李社英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阿姨,骂你是老太婆怎么了,有你这么诅咒人家的吗?”
“骂人家搞破鞋也就算了,还顺带着将她没出生的孩子也一起骂了,你嘴巴怎么这么恶毒?”
王昭阳一听就明白了。
朱腊梅骂凌小花搞破鞋,无非就是那时候她在家里和何志刚厮混在一起。
“妈,你真的这么骂小花了?”
朱腊梅刚刚打了个胜仗,三角眼得意地朝凌小花那边觑了一眼,说道:“我又没说错,她能做还不让人说?”
王昭阳脸色刷的就黑透了。
他问道:“妈,你不知道小花结婚了?”
朱腊梅梗着脖子说道:“她又不是我生的,她结婚关我什么事?”
“我问你,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花结婚的事?”
见王昭阳动怒,朱腊梅脾气噌的就上来了。
“王昭阳,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到底是她这个外人重要还是我这个当妈的重要?”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哪里还有之前生病的模样?
王昭阳听她骂道:“亏我养了你二三十年,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胳膊肘朝外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凌小花冷笑一声,不急不徐地说道:“姐夫,既然你来了,那我也要问问你,她说这个店没我的份,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王昭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对朱腊梅的不满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妈,这个店小花之前确实没参与,但是,要不是我妹夫忙前忙后的,这个店也开不起来。”
朱腊梅冷哼:“你说是就是?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我跟你弟弟过来就是来跟你要钱的。”
她懒得和他再多费口舌,“给我五千块钱,我回家去把家里翻新一下。”
凌泽阳来清浦市还没一年,凌长春就在家里建了一栋两层的小楼。
小楼上还贴着工整的瓷砖儿,谁看了不说一声阔气?
他不仅将翻新了房子,还在自家前面用水泥抹了一块晒谷场,另外,还打了一口水井。
这些没有几千块钱怎么可能修得起来?
而王昭阳在清浦市呆了这么多年了,除了每个月给他们寄四五十块钱,她就没见过他其他的钱。
“所以,你这次过来就是来要钱的?”
“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弟弟要结婚了。你也知道,他都二十七了,眼看就要满三十了,在老家,跟他一样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妈,这就是你的目的?”
王昭阳看着她,说道:“妈,实话告诉你吧,你要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至于王昭兴结不结婚,那是他的事,要我出钱给他娶媳妇儿,妈,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长兄如父!”朱腊梅眼睛一瞪,哼道:“你也就一个女儿,我们王家还指望着你弟弟开枝散叶呢!”
长兄如父?
王昭阳凉嗖嗖地看着她:“妈,这么说,给王昭兴娶媳妇就必须落在我头上?”
“谁叫你是哥哥?”朱腊梅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也知道,现在娶媳妇可不比以前,现在我们老家都要什么三转一响,没有千把块钱这儿媳妇根本就娶不进门来。”
“而且,你弟弟那对象也说了,要是不给她准备这些东西,她就要和他分手。”
“昭阳,你总不难看着你弟弟打一辈子光棍吧!”
王昭阳怒了:“所以,就因为是我哥哥,就必须让他吸我的血?”
“瞧你这话说的,那是你亲弟弟,可不是外人。”
朱腊梅瞥了眼凌小花,“你弟弟的终身大事你不管,你管别人的事做什么,又落不到一句好。”
从来不吸烟的王昭阳听了她这话,还是没忍住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来。
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叼在嘴上,颤抖着手划燃了火柴,用力吸了一口。
顿时,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在嘴腔里迸开,呛得他狠狠咳嗽了好几声。
他学着季中秋的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眼神里满是心疼。
“妈,别说了。我也跟你透个底儿。”
“昭兴结婚,我最多出一百。至于家里的房子要翻新,他出多少我也出多少。他一分不出,那我也不出。”
“这两年,我每个月都给你寄了五十块钱,两年加在一起也有一千两百块钱了。你们这笔钱要是不乱花,给昭兴娶媳妇儿也够了。”
王昭阳原本也不想做得这么绝。
但是,朱腊梅偏心偏得太离谱了,她只看到了王昭兴的好,根本就没将他这个大儿子放在眼里。
以前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以后的事,只要自己出了一分钱,那王昭兴就必须跟着出一分。
他绝对不会再做这个冤大头了。
朱腊梅当场就叫了起来:“王昭阳,你这个小畜生,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要不是供你上大学,我们家能沦落到这个田地?”
“现在只是让你拿一千块钱来给你弟弟娶媳妇儿你就这么上纲上线的,你是要气死我吗!”
王昭阳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他声音嘶哑的开口:“妈,你这次住院,我给了你五十块钱,就连我那个员工去看你,也替你交了几十块钱的住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