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脸上笑容更灿烂,发自内心的喜悦,尾音雀跃地上扬,“我才知道,原来佳唯你这么喜欢我,喜欢到不愿意跟人分享的程度,这也太太太——”
像是突然词穷,她卡壳半天,绞尽脑汁才挤出一个还算贴切的形容,“太好了!!!”
祝佳唯怔然,望着她的笑脸,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开心,这样神奇的脑回路,完全、完全搞不懂。
她移开视线,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极轻地嗯了声。
喜欢,很喜欢。
从来不相信一辈子这种不切实际话语的人,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当一辈子好朋友这样的念头。是这种程度的喜欢。
“不过,不是雏鸟情结的话,那是因为什么?”涂然挠了挠头,关心地重提最初的问题。
祝佳唯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是什么?”
涂然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不知道。”
祝佳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了,忽然开口问:“你脸红什么?”
“啊?我脸红了吗?”涂然着急忙慌地去捂脸,哪怕是一叶障目,嘴里还为自己辩解,“我我没脸红,是天气太热了!对,天气太热了!”
祝佳唯毫不留情地当场戳穿:“今天是阴天。”
涂然噎住,硬着头皮坚持:“阴天我也热,我就怕热!”
祝佳唯又面无表情开口:“但你没脸红。”
“我——”涂然还想着要找什么理由辩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啊?”
祝佳唯微微一笑:“我骗你的。”
涂然:“……”
沉默的人捂脸低头作鸵鸟状,这下真的红了脸。
完全不会撒谎的人,太容易被两三句话耍得团团转。
祝佳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嘴上不留余地地问:“所以,你这两天因为什么不对劲?”
涂然低着头,小声嗫嚅着说:“因为前天做了一个不太……的梦。”
她声音比蚊子还小,祝佳唯没听清,“什么的梦?”
涂然依旧小声:“不太……绿色的梦。”
这形容太抽象了,祝佳唯没听懂,还想再问时,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涂然小朋友真是长大了呢。”
祝佳唯被走路没声音的周楚以吓一跳,面无表情骂他:“你是鬼吗?”
被恐怖密室吓得连做两天噩梦的周楚以,坐到她身侧,竖起手掌作制止状,“今年都不要再跟我提倒数第二个字,谢谢。”
祝佳唯:“哪个字?鬼字?为什么不能提鬼?你怕鬼?你是怕你身后的这只鬼还是怕你头顶的这只鬼?”
周楚以:“……”
面无表情的人变成了周楚以。
周楚以没犹豫地起身,离开她身边,坐到涂然的另一侧。
从他脸上消失的笑容,转移到了祝佳唯脸上。
祝佳唯心情颇好地继续和涂然进行上一个话题,“不太绿色是什么意思?”
涂然支支吾吾:“就,就……”
估摸着她“就”半天也“就”不出什么所以然,周楚以索性帮她解释:“就是绿色的反义词。”
祝佳唯:“红色?”
周楚以:“不,是黄色。”
祝佳唯:“……”
祝佳唯:“??!”
祝佳唯懂了,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涂然的眼神里带着惊愕和震撼,就好像抓包自家孩子正在看某种市面上不能流通的人类繁殖教育片的家长。
涂然捂着发热的脸,着急地解释:“这这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周楚以笑眯眯拆台:“也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涂然连忙摆手:“我我没想过!好吧我就想过一点点,不对,我没想跟陈彻做那种事,我唔唔唔——”
她没能说完,就被祝佳唯捂住了嘴,“好了你别说了,再说就把细节全透露给这个变态了。”
变态笑眯眯:“祝佳唯你耳朵红了。”
祝佳唯:“……闭嘴。”
不再逗小孩,周楚以言归正传,问涂然:“关于春|梦男主角是陈彻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是恶趣味还是真变态,他的用词粗暴直接,别说是涂然,祝佳唯都觉脸热。
涂然这一刻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羞耻得脑子都不能思考了,哪里还能细想。
不过,就算细想,她也不一定能想出个所以然。
“我……我不知道……”涂然是真的迷茫。
她对陈彻的那些异常表现,不是因为雏鸟情结,那是因为什么?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念头,不自觉地想更多地去靠近,去触碰,可一靠近,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赤|身|裸|体的不自在。
看出她的迷茫,周楚以朝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摊开,手指微微分开,“把手给我。”
“做什么?”涂然嘴上这样问着,身体已经听话地做出反应,把自己的右手搭上去,跟他握手。
周楚以哭笑不得,“另只手。”
涂然连忙换只手,才搭上他的手心,就被他握住,修长的手指钻入她的指间,亲昵地十指相扣。
涂然和祝佳唯同时看向他,一个眼里满是困惑,一个脸上写满不满。
“什么感觉?”周楚以问。
涂然还真听话地认真感受了一下,“嗯……很暖和?”
周楚以笑了,几分无奈也几分宠溺,松开她的手,说:“记住和我牵手的感觉,再试试去牵他的手,你就会知道答案。”
“让我去牵他的手?”涂然一想到那画面就觉得脸热。
虽然羞耻,但为了找到答案,她还是想去做。这绝无私心,只是为了解决她的困惑。
从羞耻到逻辑自洽,涂然只用了十秒。
她支支吾吾问:“我怎么能牵到他的手?”
“这简单,”周楚以给她出主意,“就说是跟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好主意!”
涂然毫不怀疑,立刻执行,她火速跑去教室。
长椅上剩下两个人。
祝佳唯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说:“你不把那两个字点出来,她还是不会明白。”
涂然在这方面过于迟钝,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大概还停留在小学时期手牵手就是好朋友的阶段,当然,另一个当事人也是个木头。
周楚以早有预料地说:“我知道。”
祝佳唯转头看他,看见一张老谋深算笑容欠揍的狐狸脸。
狐狸说:“我只是在逗她玩,顺便耍耍陈彻。”
祝佳唯:“……真够恶劣的你。”
“但这也不完全是馊主意,她会发现有不一样的感觉,”周楚以说着,朝她伸出手,邀请似地问:“要跟我牵个手试试吗?”
祝佳唯想了想,伸出手去。
周楚以说这句话其实是带着玩的成分,他没想过祝佳唯竟然真的愿意试。
冷淡风格的女生把手伸过来时,他竟然莫名地紧张了一秒。
下一秒,她伸出来的手,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周楚以:“……”
午休时的教室格外安静,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也异常清晰。
简阳光中午吃太饱,这会儿没睡着,听到后座的写字动静,回头一看,陈彻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少年冷淡垂着眼皮,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笔尖在白色纸面行云流水地誊写……佛经???
还有人在教室睡觉,简阳光压低声音问:“这啥?”
陈彻:“《大悲咒》。”
简阳光:“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陈彻抄写佛经的笔没停,头也没抬:“今天。”
简阳光:“???”
闻到一丝八卦的味道,简阳光索性换了个坐姿,完全转过身,双腿岔开跨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搭在椅背顶端。
看着那页龙飞凤舞的手写版佛经,他压着声问:“阿彻,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陈彻笔尖一顿,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我练字不行?”
“阿彻,”简阳光欠了吧唧地摇头,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模样,“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连青春期第一次画地图这种事都跟你说过,你不跟我细说,也太不厚道了。”
陈彻声音冷淡,“细说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鬼信!”简阳光一时没控制住大嗓门,吵到教室里正在午休的同学,连忙朝大家抱歉地颔首道歉,又朝陈彻招手,让他跟自己出去聊。
陈彻略有不耐地啧了声,还是撂下笔,起身跟着离开教室,到外面的走廊。
他懒洋洋倚在围墙站着,校服外套没拉拉链,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双手抄在兜里,语气并不温和:“有屁快放。”
简阳光站他旁边,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记不记得,我初中有段时间,画地图画得太频繁,跟你说的时候,你就让我去抄佛经洗脑子。”
“……”
沉默半晌,陈彻问:“有吗?”
简阳光十分肯定地说:“绝对有!”
陈彻面无表情:“你记错了,那是陈融。”
“鬼信!”
“就是陈融。”
“你少骗我,我——”简阳光见他表情不像开玩笑,一开始的坚定莫名开始动摇,“真是陈融?我记错了?”
他对陈彻的信任,多过对自己记性的信任,竟然也开始混乱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
正要再向陈彻确认,陈彻后背离开围墙,骤然直起身体,快步走回教室。
简阳光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望见涂然朝这边跑过来。
他举手想打招呼,张开嘴还来得及发出声音,涂然已经跑进了教室,只留给他一阵风。
简阳光:“?”
这两人咋回事?
在涂然跑进教室的前一刻,陈彻已经利落地把桌上的《大悲咒》全收回课桌,人靠在椅子上,两条腿大剌剌敞开,双手环胸,霸气的坐姿,完全看不出破绽的淡定神色。
涂然喘着气跑到他跟前,本想一鼓作气要跟他说大冒险输了要跟他牵手,看到他的瞬间,嘴巴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于是站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盯着他,死活要憋出那句话。
她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的目光实在有够直接。
像一把利剑,让本就在佯装淡定的人,更加心虚。
陈彻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靠在椅子上的脊背渐渐僵直,思考自己抱着双臂的坐姿是不是太装逼太刻意,还是他那点阴暗的心思被她发现。
他有些僵硬地把手放下来,不动声色挺直脊背,视线往别处撇。
而此刻,被两人无视了的简阳光,也从教室门口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涂然站在陈彻座位旁边,像在僵持对峙。
闻到一丝八卦的气息,他立刻往那边走,想凑热闹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陈彻这家伙终于暴露痴汉、不,变态身份了?
再一次,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涂然就红着脸对陈彻憋出一句:“下、下午好。”
陈彻轻微颔首,竟然回应:“嗯,下午好。”
简阳光:“???”
你们俩搁这合伙演我呢?
涂然从小就不会撒谎, 让她成功骗一次人,大概比登天还难。
去牵陈彻的手这件事,因为期中考试的冲击, 而暂且搁置。
十一月一来,智明的高三就迈入地狱周——期中考的考前一周。
遵循历年的传统, 这次期中考试, 智明和明礼两校联考。
两校老师和学生都暗中较劲,和上次月考大有不同,这一次,智明的学习氛围比以往都沉重,连平日节能模式常开的杨高戈, 都像打了鸡血。
涂然只感觉老师上课像开了二倍速, 教室里的翻书声都哗啦啦的。紧迫感让她有些吃不消, 上课集中精力跟上节奏,下课精神萎靡趴在桌上。
简阳光跟她相反,典型的上课一条虫, 下课一条龙,撑着陈彻的课桌, 故作深沉的语气, “那一天,智明的学子们又想起被联考支配的恐惧……”
涂然以前并不了解, 现在切身体会,“已经感受到了。”
感觉精神崩溃就在一瞬间。
“不,”简阳光说,“你还没完全感受到, 等考完,你才能真正感受到, 血流成河,饿殍遍野,那叫一个人间地狱……”
陈彻正好从教室外回来,刚走过来,就看见涂然被简阳光的话吓得一愣一愣,抬手拍了下简阳光的后脑勺,“少在这唬人。”
“阿彻!”简阳光捂着后脑勺,义正词严,“我现在严厉警告你,联考结束前,不准再碰我的头,刚背的两公式,被你拍走了怎么办?”
陈彻用“你傻逼吗”的眼神瞥他一眼。
涂然适时开口:“可是你的脑子,装了公式也不管用呀,你又不会用。”
“……兔妹!”简阳光愤怒,“你这是人身攻击!跟谁学的,爸爸不高兴了!”
陈彻抬手又要揍他,“你是她的谁?”
简阳光连忙抱头远离。
他的狼狈让涂然咯咯直笑,课间几分钟的喘息,缓解了上课的疲倦。
备考压力大,每个人都有各自发泄情绪的手段。
比如简阳光,他就喜欢课间讲相声,压力越大话越多,比如涂然,她就喜欢课间看简阳光讲相声,偶尔捧哏损两句。
至于祝佳唯和陈彻,他们俩成绩向来很好,一个稳前十,一个稳第一,成绩稳定,情绪也稳定。
用简阳光的话来说,别用凡人短浅的目光去仰望怪物。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被陈彻万分嫌弃地踹了脚屁股。
让涂然没想到的是,有些人发泄情绪的途径,是在洗手间说人坏话。行为可以理解,但在洗手间这个场合不能理解。
就好比现在,虽然是晚修上课时间,但也不是完全没人解决生理问题,外面那几个女生,真的一点都不怕隔间里还有人吗?
涂然这会儿推门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正纠结的时候,听见其中一个人说:“真是不知道那个转学生给陈彻灌了什么迷魂汤,天天围着她转。”
听到最耳熟的名字,涂然眉心一皱。
另一个女生附和:“就是,连咱班的周楚以都这样,看了觉得真无语。”
原来这两人是1班的。
“装可爱的小白花呗,男生都喜欢这种,明明组合里发生过那种事,也亏她整天装出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
涂然面无表情听着,内心没什么波动。
网络上见过很多次的话语,亲耳听到,原来是这种心情。
愤怒还谈不上,只觉得不解,大家都是女孩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去质疑攻击年纪相仿的同性?
素不相识,她们对她的敌意究竟来源于哪?为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地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宣泄恶意?
又一个女生说:“跟那个明礼暴力姐玩得好的人,能白到哪里去?”
虽然只听过一次,涂然还是认出最后这个女生的声音。
陈彻音乐社的成员,费姗。
费姗第一次见她,就似乎很讨厌她。为什么?
涂然感到不解,她已经没有参加音乐社,没去侵犯她们的领地,她都离音乐社远远的了,为什么还这么怨恨她?
只怨恨她一个还不够,还要侮辱跟她玩在一起的朋友。
为什么?
涂然低着头,盯着手机壳上的兔子贴纸,眼前闪过短发女孩爽朗的笑脸。
——兔子,你知道吗?很多恶意都无迹可循,尤其是在闪光灯下,我是无所谓啦,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和朋友。
——如果不能避免呢?
——那就去反击,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涂然推开隔间门,走出去。
“请问一下,你们刚刚说的转学生,是叫涂然吗?”她客气地询问。
费姗没想到隔间竟然还有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问这句话的人,更是脸色一变。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没人会不尴尬。
偏偏,被说坏话的女生,此刻竟然是笑着的。
涂然又问了一遍,“是在说我吗?”
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原因,虽然她脸上笑容和善,但费姗莫名感觉压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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