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音乐社,她察觉出赵从韵和费姗对她的排斥,她就不太想参加社团,去那里惹人生厌。
可是早前又答应了陈彻和简阳光,现在反悔,会不会被他们讨厌?
尽管想了很久该怎么拒绝,但她至今都没想好措辞。
人生真奇怪,越是小心翼翼地不想得罪人,越是遇见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
涂然纠结了快一天,日落西沉时,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动静。是陈彻练完歌回来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不自觉紧张,第一次上舞台,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要去爽约了。
涂然又纠结了挺久,听到隔壁开门关门,再开门关门的动静后,才磨磨蹭蹭走去阳台。
落日熔金,晚霞是绚丽的橘色,天空混进温柔的紫。
她走到阻隔在阳台中央的栏杆前,轻声唤:“陈彻。”
房间里,陈彻刚洗完澡进屋,蒸笼似的天气,在外面待上一会儿就热了一身汗,受不了身上汗涔涔感觉,一回来就脱了衣服去洗澡。
这会儿他正擦着头发,衣服也没穿,水从湿漉漉地发梢滴在肩颈,淌过匀称紧实的肌理。
听见声音,陈彻擦头发的手顿住,起身要去阳台,在要开门时,冷不丁瞧见落地窗玻璃的镜像,动作生硬地刹住,头也没回地往后连退几步,拣起床上的短袖给自己套上,这才重新往外走。
拉开阳台门走出来,他被眼前的画面逗乐。
女生两只手抓着铁制栏杆,趴在上面,跟坐牢……不,跟探监似的。她那么乖,怎么也轮不到她坐牢。
“怎么了?”他忍着笑问。
涂然还扒着围栏,被夕阳染红的脸颊是迟疑和忐忑,头顶的绒毛在风里飘摇不定,她低垂着眼睛,不太敢看他,声音也很小:“我可不可以不参加社团?”
她声音太小,陈彻没太听清,也没让她大声点再说一遍。
他自己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一只手也搭在围栏上,稍弯下腰朝她凑近,问:“什么?”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钻到涂然的耳朵里,不知怎么有点痒。
那股清爽的柠檬沐浴露的气息,又一次萦在鼻间。
但她这会儿却只觉得歉疚:“如果我不参加社团,你会生气吗?”
陈彻垂眼看着她,一半的心思在听她讲话,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头顶的绒发被余晖染成金色,在风里不定地乱飘,像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到底是怎么样的手感?
好奇心和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抬手,穿过栏杆的空隙,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涂然正紧张不安着,毫无征兆地被摸了脑袋,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向他。
对上她视线,陈彻瞬间回神,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僵住,生硬地抬起、悬空、收回,动作一顿一顿,像还没调试好的机器人。
手是收回来了,可该怎么解释?
陈彻浑身不自在地直起腰,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在另一边的空气里飘摇不定,轻咳了声,“我……”
“这是不生气的意思吗?”
想通的小灯泡先一步在涂然的头顶点亮,涂然把他的举动当成友善的示好,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希冀。
“……嗯。”
陈彻极快地反应过来,绷紧的脊背得以放松,顺着她的话下台阶。
得到肯定的确认,涂然积了一天的忐忑顿消,只剩欣喜,“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房门那边传来唐桂英喊涂然的声音,涂然雀跃应了声,就匆匆忙忙跑出去。
在她离开后,陈彻仍站在阳台,低头盯着自己刚伸出去的右手。
良久,他唇畔弧度稍扬。
手感还真挺好。
心中石头落地,涂然在周末睡了两个好觉。
周一早晨,她精神满满,迫不及待跟陈彻一起骑车去学校。
第一次骑自行车上学,涂然肉眼可见的兴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陈彻骑车到她身侧,配合她的速度,跟她并肩,侧头看着她,嘴角扬着,问:“昨晚睡好了?”
自行车新手昂首挺胸,直视前方道路,元气十足地回答:“睡好了!我还梦见你了!”
陈彻的自行车猝不及防歪了一下,吹在脸上的风好像被烘烤过,温度热烫。
他轻咳了声,不太自然地问:“梦见我什么?”
“忘记了,就只记得梦见你,在梦里很开心!”涂然如实地回答。
她毫无负担地说出让人脸红的话,本人却丝毫不觉。
陈彻没再说话,脚下放慢了速度,故意落在她身后半车的距离,嘴角要翘不翘,抿起唇忍着也还是快飞上天,细碎黑发遮不住的耳朵,红得彻底。
这种状态,持续到进教室。
简阳光一贯来得晚,踩着早修铃进教室,一走到座位,就看见陈少爷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似的,偏偏耳朵红得不正常。
简阳光疑惑,拍拍他的肩,把他叫起来,却见他脸更红。
“你发烧了?”简阳光惊奇,毕竟这位哥可是冬天冲冷水澡都不会感冒的强健体质。
陈彻嘴角仍翘着,摆摆手示意没事,话还没先说一句,人就先低下头,肩膀颤了起来,跟中彩票一样傻乐。
简阳光莫名其妙,这是烧傻了?
上午大课间,坐在教室前门的同学,突然喊了声涂然的名字,说有人找。
短短一句,让四个人抬起头。
陈彻这会儿正给简阳光讲刚刚数学课的那道大题,手肘抵在桌上,单手托着半边脸,另一只手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草稿纸上写公式。
听到这句,他笔尖一顿,抬眼看过去。
祝佳唯也没见过涂然和别班的人有什么来往,直接问:“谁找你?”
涂然自己也不知道,摇摇头,起身走去教室前门。
走廊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手中提着一个纸袋。
男生个子很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弯起。
他出色的长相过于引人注目,还出现在陌生的班级门口,路过的女生频频投去视线。
“是涂然同学吗?”男生朝她招手,示意是自己找她。
“我是,”涂然走过去,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似乎没见过他,疑惑问:“你是?”
男生的笑容像温开水一样温和:“我是周楚沫的哥哥,周楚以。”
第18章 偷偷看
从周楚以手中接过纸袋, 涂然才慢半拍地想起来,昨天晚上,周楚沫发了消息给她, 说今天会让她哥哥把衣服还给她。
瞧她这破记性,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涂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笑:“谢谢哦, 我都差点忘了这事。”
“是我该说谢谢, ”周楚以温温柔柔地说,“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涂然连忙摆手,“她很有趣,我跟她玩得很开心。”
周楚以笑了笑, 说:“今天中午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涂然受宠若惊, 但还是推辞:“真的不用客气!”
周楚以却说:“是楚沫的请求, 她命令我务必好好感谢你。”
他都用上了命令这种词汇,涂然一时有些为难,“可是我还有朋友……”
她平时中午都和祝佳唯一起吃饭。
周楚以笑着说:“叫上你朋友一起吧, 人多也热闹。”
他这么坚持,涂然只好迟疑地点头, 又不好意思让他太破费, “那我们就去食堂吃,可以吗?”
“都听你的。”
和周楚以约好第四节 课下课, 在教室门口见,涂然转身回了教室。
她一进教室门,陈彻就把手里的笔撂简阳光桌子上,下巴朝他一扬, 示意他去打探情报。
简阳光得令,状似无意地晃到涂然身边, 打听情况:“兔妹,谁给你送东西了?”
“不是送东西,”涂然晃了下手里的纸袋,如实说:“是周楚沫的哥哥,来帮她还衣服给我。”
简阳光点了点头,立刻窜回座位,压低声音汇报情报:“警报解除,上次那妹子她哥,来还衣服。”
陈彻表情淡淡,像没把这事放心上似的,装模作样地平静哦了声。
中午在食堂,看见坐在涂然对面的周楚以,陈彻眼角往下一耷拉,面无表情盯着不合格的情报商:“这叫没事?”
简阳光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另一边,祝佳唯也在面无表情盯着对面的人,眼里带着敌意和警惕。
被盯着的周楚以始终微笑。
“涂然,你能去帮我买瓶水吗?”祝佳唯找借口支开当事人。
涂然此刻还没有察觉气氛的异样,起身去买水,顺便问周楚以:“你要喝什么吗?”
周楚以也没客气:“矿泉水吧,谢谢。”
涂然比了个ok的手势,去食堂一楼的小卖部买水。
等她离开座位后,祝佳唯开门见山:“你找上涂然做什么?”
即使是第一次交流,她的语气也说不上客气。
除了涂然,她对谁都不客气。
周楚以也没在意,不慌不忙道:“涂然没跟你说吗?她帮助了我的妹妹。”
祝佳唯:“口头感谢或者买杯奶茶就够了,用不上请吃饭。”
周楚以在学校里的人气不比陈彻低,她不希望涂然再招惹一个麻烦。
周楚以笑:“我妹妹要求的。”
他张口闭口就是妹妹,也不知道是真听妹妹的话,还是把妹妹当作挡箭牌。
祝佳唯不客气问:“你是妹控吗?”
周楚以没承认也没否认,镜片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对我意见很大?”
祝佳唯不否认这点,且给出合理理由:“一个陈彻就够麻烦,你再来沾边,是双倍麻烦。”
“陈彻?”
听到熟悉的名字,周楚以挑了下眉,余光瞥见斜对面的人,他稍一偏头,视线和坐在那里的少年对上。
冷漠沉郁、带着敌意的眼神,和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如出一辙。
周楚以收回视线,淡淡地笑:“难怪我感觉坐如针毡。”
祝佳唯背对那边,不知道身后还有两人在关注这边,对他这话莫名其妙,正疑惑时,涂然刚好买完水回来。
“你们的水。”
涂然给他们一人发一瓶,在祝佳唯身边坐下,正要拧开自己这瓶喝一口,周楚以把他的那瓶拧开瓶盖递过来。
“喝这瓶吧。”顶着三道阴沉的目光,他依旧笑得绅士。
涂然一愣,笑得爽朗:“谢谢,不过我自己拧得开!”边说还边拧开了瓶盖,“你看,很好打开的。”
其他三人内心同时冒出一句话:干得漂亮!
然而很快,乐极生悲。
周楚以完全没被她的拒绝打击,面色不变地收回手,改而拿出手机,直接而不失客气地请求:“涂然,可以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好呀。”涂然爽快拿出手机,跟他加上Q.Q好友。
周楚以不动声色瞥一眼对面的女生,又瞥一眼斜对面的两个男生,这三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他唇边笑意扩大。
还挺好玩的。
斜对面的这桌,笼罩着沉重的低气压。
陈彻眉头紧拧,冷着一张脸,手里的筷子都快被折断:“他竟然敢要涂然的联系方式。”
简阳光也咬牙附和:“他竟然敢。”
陈彻咬紧后槽牙:“连我都没有。”
简阳光继续附和:“连我都……什么?你没有?”他突然话锋一转,扭头惊愕地看着他。
陈彻也转头看着他,耷拉着眼角,面无表情问:“你有?”
简阳光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说加个联系方式,不是顺口一提的事吗,他还挺诚实地点头:“有啊。”
下一秒,方才还状似平静的人,瞬间沉下脸,眼睛失去高光,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怨念的黑气,乌云笼罩,风雨欲来。
简阳光感觉大事不妙,连忙解释:“我也是在台风天那晚才加上的,要不我把她q.q发给你?”
陈彻冷冷瞥他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少年的骨气比山上的石头还硬:“我不要嗟来之食。”
当天晚上,涂然和陈彻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把车停在车库,正准备走时,她突然被陈彻拦住。
白天铁骨铮铮的少年,此刻站在她面前,耳朵红得像快滴血。
他憋了半天,在涂然越来越疑惑的目光下,终于别别扭扭开口:“那什么,你的q.q,给、给我一下……”
“电、电话,也给一下。”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陈彻躺床上,单手枕着后脑勺,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盯这句话盯了十来分钟,终于发出第一条消息:[晚安。]
涂然很快回复:[晚安^^]
……此生无憾了。
陈彻翘起嘴角,把手机放在心口位置,心满意足闭上眼睛,颇为安详的姿态。
也没安详多久,他眼皮一掀,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后背倚在床头,一条腿屈着,清瘦的掌骨托着手机,先点开她的头像,再点进她的空间,一气呵成。
涂然的空间动态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些她拍的照片。
一朵形状像爱心的云,一棵长在路边说不上名字的花,一盆花店外面摆放的果汁阳台,或者是一片刚好飘落到她手心、代表许愿会灵验的幸运落叶。
看起来是挺喜欢记录生活的女生。
不过这些记录,只偶尔会提到她自己做了什么,基本没提及别人。
唯一一条明确提到朋友的,还是在几年前,提到一个叫“小怡”的朋友,羡慕“小怡”是被算命先生看过八字取的名字,正式且郑重,而她自己的名字是被随手翻字典翻来的。
动态下也基本上没有评论互动,点赞的倒是有,估计也是随手留下的。
陈彻靠在床沿,手指往下划拉屏幕,空间的动态翻到底,心里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说不上来的不得劲。
光是看这些动态,看着就像她一个人生活在真空的世界,没和任何人有什么交集。
她空间的动态还没翻到底,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对话消息。
涂然:[你还没睡呀?]
陈彻整个人僵住。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空间里一个最不友好的功能——非黄钻访问空间有动态提醒。
他,不常玩q,没有充钱,不是尊贵的黄钻会员。
也就是说,他刚刚自以为的偷偷摸摸,原来在她那里是大摇大摆。
脸皮比纸薄的男高中生,狼狈不堪地低下头,从脸颊到耳根染上了胭脂色。
陈彻把烫手山芋似的手机往旁边一丢,单手捂着眼睛,低骂了一声:“靠。”
另一个房间。
在和陈彻说完晚安后,涂然就收了手机,慢慢吞吞地把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作业清点了遍,这才准备关灯上床睡觉。
她没拉上落地窗的窗帘,关灯后,隔壁房间的灯光从阳台泄到她这边,原来陈彻也还没睡。
时间已经挺晚了,怕他明天早上起不来,涂然纠结了会儿要不要提醒他早点睡,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但是久久没得到对方的回复,隔壁房间也没有一点动静。
是已经睡了忘记关灯吗?
涂然有想到这个可能,退出聊天页面的时候,注意到空间的动态提醒:cc访问了你。
她眨眨眼睛,不知怎么心跳漏了一拍似的,脸皮也有点麻麻的。
她空间里应该没发什么非主流的东西吧?
涂然点进自己的空间往下滑,检查过往的言论时,又莫名觉得有点小欢喜,陈彻是专门点进她的空间来看她的吗?
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也许只是误触?
想到这,涂然检查空间的手停了,那点儿欢喜又消失了,变成了若有似无的一点失落。
既然这样,那她要不要也“误触”一下?
涂然想了想,指尖轻触他的头像,也点进去。
好吧,他的空间锁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个性签名倒是有一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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