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守护识海什么的也没什么,本就他被炼造出来的意义,可令他抓狂的是,一进入那地方,他就变成了丑不拉几的稻草人。
稻草人啊!还不能说话,还不容易控制情绪,想起来就觉得丢灵。
说完,他就盯着凌谦,原本以为这小子会生气,却没想他干脆沉默了。
那片菜园子,其实凌谦筑基前就存在,他觉得应该就是他的精神领域,不过这个位面的人更习惯称之为“识海”。
六年前,意识恢复时,他就被师父捡回到了门派,师父说他是在一片遗迹残骸里捡到的他。
那时他受了很重的伤,连精神领域也无法打开。
稍好一点,他就厚着脸皮求了师父带他回那个地方看看,日复一日在那边找了许多,也没能找到回去的线索,才接受了自己到了一个陌生位面的事实。
后来有一天,他试着展开自己的领域,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
只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位面,只有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他才能安心。
之后他跟着师父修炼,精神领域慢慢扩大,也了解了“识海”的概念,不过这片小小的空间却像是独立似的,一直存在于他识海之中。
知道识海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很重要,有这么一片无法随时感应到的地方其实挺危险的,可他不太想将它关闭。
师父便送了他一件法器——护魂幡,他将它送入那个空间,让它帮忙守着,没想到进去后,护魂幡就变成了稻草人,还是妹妹小时候乱涂的稻草人。
这个空间他无法掌控的地方的确太多了,今天居然还在里面见到妹妹,还是长大后的妹妹。
见他半响不语,护魂幡切了一声:“怕什么,有老子在,要不老子现在就进去,把那丫头给打散了,反正她现在还不够强大。”
凌谦道:“不必,先看看。”
护魂幡一脸鄙夷:“你可清醒点吧,放任那种东西成长,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告诉你,老子可不帮你挡劫。”
小土包忍不住吐槽道:“那那那你之前还用灵果喂她!”那可是幻幻辛辛苦苦种的呢!
“老子乐意。”把小土包吓得直接躲到了桌脚后头,他本想继续奚落一句,却见凌谦坐了下来,不由露出一丝嘲意,“这是想通了,准备出手解决了?”
凌谦没回话,直接将护魂幡收入识海,同时他自身重新出现在小菜园空间里。
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还在,似乎等候他多时,见他出现,脸色稍缓,甚至浮现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若这个凌时真的是他的执念所化,的确不能放任成长,得尽早除去。
没等他做出反应,对方便动了,竟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他听到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哥!”
就如同小时候听到的一样。
第10章
凌时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被她逼近后,变成了稻草人的护魂幡才觉察到,正要破除这稻草人的状态护主,就见凌谦长袖之下的手指微动,掐了个灵诀。
它便暂时留在了原地。
也罢,自己的心魔,的确该自己化解最好,以这小子的天赋,经过这次说不定还能顿悟突破。
灵术形成后,凌谦轻抬起手,却听对方又叫了一声:“哥……”
原本没看她的脸,听到这一声,他忍不住垂眸看了眼,就见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凌时已经很久没哭了,除了那一次醒过来,得知哥哥不见了,还被告知她的精神力暴跌,她放声大哭了一次之后,她就没怎么再哭过。
就算被各种怜悯、嘲讽、叹息,她也没哭,就算被人骂残废也没哭。
哭也没用——这是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一般谁惹了她,她当场就回敬。以前不懂事,着实让老妈头疼了好久,以至于到现在她也老念叨着让她不要闹事。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这张久违的脸,将他抓在手里,凌时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得鼻子一酸。
凌谦依稀记得,妹妹小时候就爱哭。
自己的零食的吃没了,想吃他那份,就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和不要钱似的。
把他的辛辛苦苦做好的模型拆坏了,在他生气前,先哭为敬。
做了坏事想让他帮忙背锅,就拉着他的衣角,泪汪汪地叫哥哥。
就算知道她故意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就算只是小他几分钟,那也是他妹妹,他想给她最好的,不想看见她哭。
这个心魔妹妹也这般爱哭吗?
那么,果然是照着他记忆幻化出来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散去了凝结好的灵术,转而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
同时,他朝旁边的西红柿轻轻一招手,上面唯一留下的果实便乖乖地落到了他手中,随后递了过去。
以前妹妹哭的时候,只要给她好吃的就能哄好。
还在等着他动手的护魂幡:“……”
刚刚错过了最好的动手时机也就罢了!哪有自己摘下灵果给心魔的,助她成长的!
幻形草的作用就是滋润元神,所以经常被修士盯上,也因此进化出了一项本领——伪装,可以幻化成任何不起眼的植物,以此来躲避追捕。
没想到这项能力被凌谦开发出了别的用处。
凌谦就喜欢吃凡人吃的这些蔬菜,可他是修士,吃多了这些东西对修为没什么好处。
用幻形草的分枝种出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可以保证普通蔬菜的味道,还能滋养元神。
换句话说,他手中的西红柿是能滋养元神的。
虽是这么想,但护魂幡也没阻止,左右一个灵果而已,能有多大影响,先看看凌谦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打算。
看着他手里的西红柿,凌时忍不住破涕为笑,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
不过这里真的是哥哥的精神领域吗?
或者是她臆想出来……应该不是吧?如果是她臆想的,不可能让哥哥穿成这样,虽然还怪好看的。
她也没思考太久,想这么多干嘛,当然直接问,不管是什么情况,问了就能得到线索。
思考至此,她一边大大方方地接过西红柿,一边开口道:“哥,你——”
她想问的问题太多太多。
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他的精神领域,也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可根据上次的经验,她能够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是快到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没法随心所欲。
最后她挑了最重要的问:“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是有什么原因回不了吗?”
看着眼前急切问着他问题的少女,凌谦轻蹙了下眉。
这真是他的执念所化的妹妹?
就算是为了让他不设防故意装出这乖巧的模样,既是心魔,那周身的气息也不可能如此平和。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若她真是心魔,那这心魔的确有些棘手。
朝稻草人看了一眼,凌谦抬手轻轻一拂袖,就见那原本隐藏在雾气中的小木屋“咔”的打开,将稻草人关了进去。
这些年来,从别的位面来这件事,他任何人都没有透露,包括师父,就算护魂幡是他的法器,他也不想让它知道。
见他这举动,啃着西红柿的凌时不免有些纳闷,正想发问,就听哥哥问道:“凌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时反问:“所以这里真是你的精神领域吗?”刚说完,她就觉得意识一阵恍惚,看样子是到极限了,她便急忙说道,“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哪?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
听她如此执着地问着这个问题,凌谦略微一顿,这才答道:“我到了另外一个位面。”
若真是他的执念所化,那所知道的信息也都是从他这边了解的,这些应该就早就知道了。
他想看看,她会出做什么反应。
“……什么?”凌时直接愣住了,原本以为会听到他被异兽带到了其它星球,没了id芯片,所以联系不上他们之类的,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句。
另外的位面是什么概念?
正要继续发问,话还没出口,眼前景物一阵虚幻,她就听到耳边传来老妈的声音。
“凌时,吃饭了,没听到吗?还要叫你几次?”
……可恶,关键时刻掉线了。
凌时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再进去试试,果然失败了,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回想起刚刚的事,忍不住朝老妈看去:“妈,我跟你说——”
曹女士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被她这么一打断,凌时不免冷静了一些。
她的确很想告诉妈妈见到了哥哥的事,可是这事还没彻底弄清,都没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是哥哥。
或者就算真的是哥哥,没弄清楚他目前的情况,就胡乱跟妈妈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妈妈只会以为她是发烧了。
其实这会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太累做了个梦。
还是等下次和哥哥见面,把事情捋顺了再说,明天还是周末,一早醒来就能继续找哥哥聊。
可是,另外的位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所理解的意思吗?
塞了几口饭,趁着妈妈起身去添饭的时候,凌时戳了戳白雪郡主:“白雪郡主,你相信有另外的位面吗?”
如果哥哥真的是到了别的位面,那要怎么回来?
白雪郡主“咿”了一声,扭动着小身子回答了她。
——信呀,我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呀。
凌时:“?!”
什么什么?
第11章
“白雪郡主,你……是从别的位面来的?”听到它这话,凌时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莫非是从哥哥在的那个位面来的?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这点小家伙是的确是她从哥哥消失的那片区域捡到的。
当年要离开前,她好不容易说服了妈妈,再带她去看看。
然后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脏兮兮的一团小毛球,白色的毛上还粘着干涸了的血,看着很虚弱,特别可怜,就把它捡了回来。
如果真是……那是不是说明哥哥还有回来的希望?
啃完了最后一口糖饼,白雪郡主才回道:“咿咿!”
——是呀,有人叫我来的。
凌时急忙问:“谁?”
白雪郡主扭来扭去的,像是在回忆:“咿……咿咿……”
——他本来是让我回去的……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
——然后然后……留在这里就只能变成这样,不然就要把我赶回去……
它断断续续地说着,东一句西一句,凌时听得有迷糊,到最后都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了。
——这里的糖饼好吃,甜甜的!妈妈还给我加芝麻,好多好多芝麻!开心!
听它扯到后面都扯到了糖饼上,凌时急忙打断了它:“那你有回去的办法吗?”
“咿?”
——不知道哦,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听它这不靠谱的回答,凌时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把你叫过来的人呢?”
——他不在了……
提到这个,白雪郡主小小的身子缩了缩,就漏了似的瘪成了一滩,似乎有些难过。
这个消息其实凌时并不意外,如果那人还在,那天白雪郡主应该不会独自倒在那,也不会这么久以来都没提到过。
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它几句,妈妈就回来了,问道:“郡主,糖饼还要吗?”
“咿——!”白雪郡主瞬间满状态复活,屁颠屁颠地朝妈妈蹦跶了过去,顶着糖饼在桌上和一只球似的来回跳着。
凌时:“……”
这个吃货,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还是等哥哥那边吧。
此时,被她惦记着的凌谦正看着她消失的地方。
……不见了?
毫无征兆地就消失了。
思考间,他听到小木屋里传出哐哐哐的声音,便轻轻拂袖,将门打开。
从里面跳出来的稻草人显得非常暴躁,“砰”的一声变回了护魂幡的样子,开始喋喋不休:“靠!你居然把老子关到那个地方?你是能耐了,觉得自己能对付心魔?那心魔呢?”
“消失了。”
“又消失了?”
见他一点都不意外,凌谦问道:“你知道她去哪了。”
“不知道,不过先前也是,突然这么消失,又突然出现。”护魂幡反问,“难道不是潜到你识海的别的地方了?”
凌谦闭目感知了一番,摇头:“没有。”
这回答让护魂幡不免一愣,没有?总不能真消失了吧?肯定是潜伏了起来。
真是低估这个臭丫头了!
见凌谦垂眸沉思,护魂幡忍不住嘲讽了一番:“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怎么不知道先把她给除了?”
正想提议要不他展开灵术先护着他的识海,就听凌谦开口了:“你说,若是先把心魔养着,会怎么样?”
听出他语气带着些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护魂幡也跟着认真思索了一会,最后冷静地出结论。
“我们解除灵契吧。”平淡地说完前半句,他语锋一转,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继续说着,“老子不想陪着你送死!立刻!马上!”
见凌谦没有吭声,他更是暴躁:“走走走!去你师父跟前,把你这原话再重复一遍给他老人家听听,看他不把你打醒!”
他是劝不动,只能让他师父自己劝,省得这小子真犯傻。
凌谦说道:“可我觉得她不是心魔。”
“不是心魔还能是什么?别人能在你识海来去自如?也就只有你本人滋生的心魔才能办到,下次可不能再犹豫了。”
“我自有分寸,等她再出现马上叫我。”
护魂幡只觉得脑袋突突突的。
行吧,是他错了是他错了!不应该抱着好玩的心态,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丫头的时候,就该直接把她除掉。
想再见面是吗?
行!等着,等她再出现,他立刻就把她打散,干干净净,任何痕迹都不留下!
有那么一瞬间,凌时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打她的坏主意。
今天上午,在通过叶浩霖的入队申请后,凌时就把报名表发送了上去,本以为周末没人处理,没想到这会就收到了回复。
其中末尾附加的有一条说明很有趣。
“您好,根据您的异能,您可以携带三位及以下动物小伙伴一同参加联赛,请于开赛前扫描登记动物小伙伴的资料,逾期作废。”
可以带小动物?
早就听说过异能者在联赛中可以使用异能,没想还可以这样?
但以她的异能程度,能带的小动物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白雪郡主可以带,另外……
凌时朝着饭饭看去,小家伙这会正在和妈妈玩那些买回来的玩具,用小毛爪来回拨着一只小球。
饭饭的反应力和速度倒是都挺快的,可它太小了,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要不要去宠物店看看?听说也有卖一些温顺的低阶异兽。
正想着,饭饭面前的玩具又变了,她不由问:“妈,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测试记忆力,我给每个玩具都取了代号,饭饭的记忆力不错,跟它说一遍都能对上。”
……母上大人真是强悍,玩个游戏都这么高大上。
暗暗吐槽了句,凌时灵光一闪:“那人呢?它是不是也能记住?”
“人?”曹女士顿了顿,“没试过,理论上应该也可以,怎么?”
凌时冲她一笑:“没事。”
找机会试试,说不定饭饭还能帮上大忙。
大概是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到了夜里,凌时直接失眠了。
“……”辗转反侧了一会,她索性起身打开光屏,输入“另外的位面”搜索了一番。
没想到相关的内容还是很多的,各星球间,每年都有莫名失踪的人,甚至还有一艘小型的星舰在宇航跳跃时,直接消失。
有人猜测,小星舰极有可能就是到了另外的位面。
“至今还没找到?这么麻烦……”凌时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哥哥还活着挺好的,可是就这么只能在精神领域里碰碰面还是很憋屈,要怎么妈妈说明?
乱七八糟的信息看了一堆,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窗外天刚泛白,她便立刻醒了过来,试着潜入精神领域,几次之后,终于成功进入自己的精神领域。
比起哥哥的,她的精神领域着实“朴素无聊”了些,可惜她还是没办法控制改变它。
等精神力再恢复些就试试。
边想边迫不及待地触摸着眼前的白光,谁料没等她在菜园子前站定,就看到眼前的稻草人迅速朝她拉近,那凌厉的模样,让她险些以为自己碰到了异兽。
俯身躲过它的竹竿攻击,凌时直接抬脚一扫,就将稻草人扫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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