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宋知落咽了下口水,平复着呼吸,表情有一点严肃:“也是个有点贪心的人,只是我不敢表现出来。”
“从前我不太习惯依赖一个人。因为,习惯这事,就像是走在悬崖边,要把安全带交到对方的手上。”
她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和他说出自己心声,有些难为情,也有种未知的不安。
也许此刻与他密切相拥,她才敢在此时讲出这些话。
“害怕习惯了得到重视,习惯被爱之后,就会想索取更多,”人在情感初期,都会尽可能的克制,到关系密切,许多矛盾就彰显无遗,自己性格最差的一面,也会在爱人面前展开。她怕他将来后悔......
说道这儿,她轻声道:“我只有一个小橘子。”
沈清弦安静地听着。
“会不会哪天你剥开了发现,其实我很酸,一点都不甜,也没想得多么美好,我也会,有点不可理喻,或者无理取闹,让你觉得我很麻烦,”
“会不会有一天,你就腻了这样的我......”
她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和她的一样的顾虑,但越是亲密的关系,需要顾忌的就越多,因此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想要,能够确定对方的感受。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了,”宋知落想了下,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这件事,只是莫名地,眼眶有些发酸,她低睫,用力眨了眨眼睛,语气很轻地告诉他,“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告诉我,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那么好……”这次,没等她说完,就被男人炙热的唇堵了上来。
她稍稍愣住,然后看向他。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嗯。”
沈清弦伸手在她脸蛋上掐了下:“平时一个人,总爱想东想西的,这话,你到底闷了多久?”
她凝着他的眼,与刚才沾染上的欲念不同,沈清弦语气似是更为认真:“当年的事,也怪我,开始就没有跟你说得很清楚,你才一直以为你对我不重要,只是我抵挡其他人的挡箭牌,是这样吗?”
宋知落定定看着他。
“但是我后来想,”沈清弦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呼吸仍绞着烫意。
“是不是我在这方面过于主动,导致你觉得,我对谁都可以这样,所以你不会是,我唯一想这么对待的人……”
提起以前的事,宋知落心脏莫名收紧。
她想说,其实不是你的原因。
是当时,我确实不够好。
而且,各方面都距离你好遥远。
“我也不好......”
沈清弦:“宋晚晚。”
听到这个称呼,她蓦然一怔。
“知道为什么,我很少再叫你这个名字?”
这确实是他们重逢以来,他唯一一次喊她过去的名字。
“我能感觉得到,你当初改名,就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可能,以前那些时光,对你来说,很不美好,你想要忘记,成为一个新的你,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拉过她的手,让她靠近点儿,接下去的话,是他从未有过得这般郑重其事。
“但我也想让你明白,当年,我不是为了谈恋爱才找你的。”
她讷讷地看向他,两人距离近,只感觉呼吸都被他牵着,似乎能感受到他气息也是颤抖的。
沈清弦:“是因为你,我才想谈恋爱的。”
三月的北市夜晚气温依然寒凉。
外边早已被浓稠的夜色浇灌,不知何时下了雨,与外界隔离的玻璃窗,瞬间浸没在一片模糊的雨色当中。
周围顷刻间也像是断了线——
沈清弦:“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时候是,现在也一样。”
她凝着沈清弦的眼睛,喉间忽地有些发热,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而他要说的话,却未停止。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也不需要懂事听话,你只用做自己就好。”
他脸上洋着恣意的信心,少年气依如从前。
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一切都显得安静。
从前的她,就像是淋在雨里的小孩儿,上学时,她也会新生艳羡,那些回家可以跟爸爸妈妈撒娇的小朋友。
而她的童年,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得到一点点别人施舍的恩惠,就会有种拿了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亏欠感。
从小,她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想让别人喜欢你,你就要学会懂事、听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只有被捧在心上的人,才有任性的权利,而不被宠爱的人,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
而此刻,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告诉她,你不用那么懂事,我也会来爱你。
你只用做自己就好。
似乎想要给她更多信心,他拉起她的手,亲吻她手指尖:“无论过去那个敏感柔弱的你,还是现在光芒万丈的你,我喜欢的是每一面的你。”
“而不是变得完美后的那个你。”
女孩当年离开,是她曾经的选择,后来他常想,那是属于她的决定,她本就有决定人生该如何走的权利。
他的女孩那么好,她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只不过,在“她渴望的未来”与“他”之间,那时,她选择了前者而已。
他喜欢她,但他没有阻止她追求梦想的权利,那是她的人生,她可以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想追寻的方向,他不该成为她的阻挡。
如若她的未来,是向光,那他也朝那个位置努力就好。
他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再次走入她的视野。
这次,他们都将成为更好的人。
他们终将站在同一片光下。
他信能陪着那个怕淋雨的小姑娘,走那条她要走的康庄大道,无论鲜花满地,还是荆棘丛生。他都会拼了命,一步步,坚定不移地向她走去——
向他的月亮走去。
想到这里,沈清弦柔和地开口说道:“你还不知道我送你白玫瑰的含义么?”
白玫瑰,花语寓意纯净。
是不畏世俗的天真,与炙热无悔的爱情。
也代表着。
他声音随着吻,极轻地落下……
“全世界,我足以与你相配。”
窗外仍是扑簌簌黑暗的雨夜。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盏灯,暖热的光晕,照在两人逐渐相贴的身影。
“抱着我.....”沈清弦在她耳边说道。
她听从他的话,将他后背拥住,他坚实的手臂撑在她上方,忽然道:“它跳得好快。”
宋知落茫然看着他:“什么?”
“心跳得好快。”
她眨了眨眼,不知他是不是此刻感觉到了她的......
沈清弦:“是我的。”
男人锁骨下好看的肌线,滚烫的胸口,滚过一滴透明的汗珠,沿着他胸膛一直滑落到腹肌,注意到她视线的停留,他轻哼一声,很磁,每个举动都温柔到极致,怕她会疼,会不舒服,开始只敢小心翼翼地对待。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有些扛受不住。
没一会就呜咽出声。
他眼尾烧得发红,却不敢逾近,几乎已经快到他忍耐的极限了,感觉每分每秒都是种折磨。
许久后,宋知落望着他的脸,喊道:“沈清弦......”
男人轻嗯一声:“我在,宝贝。”
因为克制,男人性感的声线都是低哑的。
“我喜欢你。”她糯糯地说出那句话。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这句话。
虽然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可她还是想要在此刻告诉他,“我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那些在年少时不敢妄言的告白。
此刻极为真挚的说出口。
沈清弦没立刻说话,只感到他眸色沉了些,抱她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仿佛再无法忍耐,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像是得到如愿以偿的珍宝,舌尖继而吸允她口腔甜蜜的湿滑,想将她揉碎,让她只属于他,碎在他的身体里。
他想看她为自己着魔,只因他而露出的贪心与愉悦,想让她为他迷恋,舍不得再离开他。
“帮我......”
他换了个姿势,侧身躺在她旁边,继续引导她。
“唔......嗯...”他头稍稍仰起,随着她触碰,让他声线都颤了,喉结不停在他喉间翻滚。
这画面她实在受不了,又想缩回去,就听到沈清弦凑到她耳边说:“今天在浴室就待了好久,”
他低头看了眼。
“可它不听我的话......”
“你在浴室......”
当时她进去洗澡前,就注意到屋内气温低到骇人,而且他还洗了冷水澡。
不由自主脑海中冒出那个画面,沈清弦站在浴室,手心撑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水不断往他身上灌,他微仰起下颌,棱角分明而英俊的脸庞,伴随着水声,其下隐秘到极致的画面。
然而她思绪还在飞,就听见他说:“上次射箭,不是说要看示范.......”
“......”
宋知落瞬间怔住,顺带想起了他教她射箭时,从她口中说出的虎狼之言:“我那次是口误,不是真要看你......”
男人却再次吻上来,比任何一次都来势汹汹,口中说着凶险又含混不清的话——
“可我当真了。”
因为上次沈清弦教她射箭时, 宋知落未经大脑的那句虎狼之言。
沈清弦如她所愿地让她这次看了个清楚。
清楚到她手指酸麻,到最后整个胳膊都抬不起来。
身上一片粘腻,连头发都是湿的,只能被沈清弦抱着去浴室洗澡。
等花洒打下来的时候, 两人又没控制住地开始接吻, 然后又待了很久没出来。
当晚,宋知落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睡着的, 好像是在浴室的台子上, 随后被他擦干身体,抱去了房间, 也好像最后一次是在卧室, 闭眼之前,仍是面前沈清弦被汗意染湿的一张脸。
她从前以为自己是个面对什么, 都极为冷静的人, 无论处理任何事, 面对任何人,都能维持着别人无法轻易窥破的一面。
她擅用冰冷的情绪伪装自己, 也习惯了不对任何人展露自己的内心......但昨晚的记忆里,除了面前用力抱着她的人和震出耳际的心跳,最后快要达到临界, 她好像也不能强行忍耐般,甚至在沈清弦爱欲快将她撕碎前, 她亦抱紧他,说出那些让她脸燥的话语,是只愿意暴露在他面前的, 只能为他打开的一面。
他们炙热喘息,因她的动情, 他似乎快要将她生吞入腹。
都是喜欢对方很久的人,曾经熬过漫长的伤痛与黑暗,耗费了极大的努力,终于走到对方面前,再多思念的倾诉与柔情蜜意的情话,比之这些年的渴念,都不足以被整晚的疯狂所替代。
只希望时间不断延长或暂停。
又仿佛,永远都不够。
直到次日,宋知落醒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视线轻晃了两下,第一反应就喉咙好渴,像断水了三天一样,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时,才发现手上半点力度都没有......
旁边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
宋知落侧过脑袋,沈清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他身上套了件白色T恤,眼底没丝毫惫态,看起来清爽干净,此刻靠在单人沙发上,仿佛在她还没醒之前,就一直静静地守在这儿。
“你怎么起这么......”
早字没出来,因为宋知落的嗓子几乎哑得彻底,见她准备坐起,沈清弦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拿起床头柜的温开水,喂给她喝。
“我自己来就行。”宋知落想伸手接过去。
“手不疼吗?”
“......”仿似想起了什么,她表情微晒。
等喝完了水,他将杯子搁回去,经过昨晚那一夜,此刻对上沈清弦的眼睛,各种画面瞬间又浮现出来,感觉脸颊不自觉地开始发热,她低着头,避开他,想去冷静一下:“我先去刷牙。”
“等下,”沈清弦伸手将她拉回床上:“先把药涂了。”
他注视的部位在她的脖子,宋知落顿时明白了什么,只好乖乖坐回来,两条腿搭在床边,她现在穿的是沈清弦的睡衣,模模糊糊记得,是最后一次结束时,他替她换上的。
剥开她衣服领口,在锁骨的位置,他伸手碰了下,有些心疼:“我已经很小心,还是弄到了。”
宋知落也伸手碰了碰:“其实,不怎么疼。”
男人眼神仍停在那儿,表情极为认真,身体半俯,将透明的凝胶挤了些在手上,帮她涂抹了好一会。
那药膏冰冰凉凉的,在他指尖按摩下,宋知落竟然觉得有点舒服。
她极轻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将目光挪到在面前那张脸上,男人眼睫垂着,轻轻煽动几下,速率很慢,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尤为光泽,鼻梁高挺,下颌线又野又直,可能是察觉到她目光,沈清弦也正好抬睫,两人视线对上。
咚咚——
宋知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脏重重多跳了两下。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看到他,还是会有种下意识的紧张。
她眼瞳盯着他,微微晃动一瞬,神色无比清澄,就隔着不远不近的间距,房间没任何其余声音,但无形中,总有股似有若无的暧昧感,从两人视线中拉扯。
沈清弦视线下滑,挪到她的唇,只停留了两秒。
而后,他直起身,忽然开始脱上衣。
宋知落因这举动,嗓音微微一颤:“你要干嘛?”
她嗓子还哑着,说话都像是气音。
沈清弦双手揪住衣角,往上一扯,将T恤脱了,丢在床上,见她愣住又震惊的模样,他抬起手臂,只是将那管药膏递给她,“你也帮我。”
宋知落这才注意到他前胸的位置,有几处已经被咬破了,相比她脖子那点红印,沈清弦身上那猫挠似的几道淤痕,趁着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是她干的?
因为刚刚误解他要......宋知落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又心虚地咽了回去,只低头接过那药膏,学着方才他的样子,准备往他身上涂抹,为了方便她涂药,沈清弦上身就势俯低了些,一只手臂撑在她腿边,看着她挤了药往他胸口涂抹。
才涂了两下,就听见她道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小心给他上药,“我下手太重了。”
男人倒似没气恼的样子,话里饶有余味:“你确定这是手弄得。”
“......”
他语气懒洋洋地,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不是在浴室你咬着我的时候......”
“我不是故意想咬你的,是你当时,”她说到半截,手下的动作一顿,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当时怎么了。”
宋知落不理他,准备将药合上:“没什么,涂好了。”
“下面不是还没涂。”
沈清弦直起上身,指了指他的腰。
这地方,她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弄得了,相比胸口的位置,腹部痕迹没那么严重,不过宋知落还是很听话地,又帮他涂了起来。
她坐在床边,这个高度正好可以够到他腹肌,透明的软膏沿着食指指尖化开,有些薄荷脑的清香味,男人腰间窄瘦,昨晚昏昏沉沉,灯光也暗,看得也不是很真切,现在连他上身每一条沟壑,都清清楚楚毫无遮拦。
涂了两次过后。
“可以了么?”
问完这句,她抬起头,才发现沈清弦的目光有些暗。
腰腹间被她碰到的位置,肌肉明显有点绷紧,而她此时偏生坐在床上,高度与他腹部平齐,画面不知不觉有一丝旖旎。
下一刻,仿佛嗅到了某种危险的味道,随着他倾身靠近,宋知落呆懵了片刻,兔子似的朝后一缩,不知道他这人是不是不会累的!
“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没劲了。”
男人低哑笑了下,只是将她抱了起来:“走吧,抱你去洗漱。”
洗漱台前,两人一前一后,她在前边洗,他在后边站着,跟她一起。
这间屋子原本就是单人公寓,浴室不算宽敞,洗漱台一个人用刚刚好,两个人用就有点挤,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比她起得早,非要等到她醒了,这会儿才来跟她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