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接道：“而且年年姐现在也算有点热度了，粉丝多了，路人缘也比从前好了不少。真要曝光，屠了广场不至于，但肯定也能狠狠恶心他们一下！”
林笙满意地点头，“不错嘛，都会举一反三了。”
与此同时，台上的方宇和面色铁青，而杭思嘉也依然不忘她温柔贴心的人设，拼命拽着方宇和的胳膊想要和稀泥。
“她都不要脸地抢你资源了，”杭思嘉的阻拦并没有劝住方宇和，反而还让他更生气了，“你还忍着她？”
“宇和哥！”杭思嘉匆匆忙忙打断，“你冷静一点……”
裴年却不想再给她装可怜的机会，“如果你是指《穿越》的话，双方都还在洽谈阶段，我只是尽我所能的争取了，原来这也算抢吗？”
“这么说来，那方老师以后可别去参加试镜了，不然……就是不要脸了。”
方宇和：“你！”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林笙抓住时机冲上台，表面斥责，实则暗暗把裴年护到了身后。
“实在对不住啊。”林笙诚恳地道歉，“年年脾气暴受不了委屈，我替她给你们道个歉。”
方宇和身边也围了几个工作人员，原本怒意已经平息，在听见林笙那句话后又大声反驳：“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受不了……”
“哟，”方宇和话还没说完，就被道陡然插进来的女声打断，“这么热闹啊？”
方宇和嚣张的神色在看到这人时收敛了不少，甚至还低低叫了声，“老师。”
裴年这才知道，原来纪皖皖的前队友，在团内担任舞担的赵思琪也是表演嘉宾。
她人气高，咖位又在那儿，甫一出声，现场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赵思琪抬头看了眼时间，“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该轮到我彩排了吧？”
“是啊。”方宇和轻蔑的目光扫过裴年，“某些人就别再占着舞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赵思琪说：“不过我有些动作还没捋顺，先让裴年排吧。”
说着，她也不给方宇和质问的机会，只道：“虽然你现在转型做了演员，但我好歹也做过你一段时间的老师。”
她拍拍衣角，随便拖了条凳子在台下坐下，美艳的脸上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后沉浸下来的淡然，“别太相信某些人，也被太把自己当回事。”
无数双眼睛看着，方宇和垂在身侧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纵然心里有再多不甘，他也只能咬牙忍下，“知道了。”
替自己冲锋陷阵的傀儡走了，杭思嘉自然也不可能再待下去。
不过她表情自然，下台时还装模做样地冲裴年道歉，“不好意思年年姐，是宇和哥太冲动了。”
裴年连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自顾自在台上站好，给远处的音响老师打了个手势。
毕竟是别人的彩排时间，裴年也不好意思占用太久，和着音乐顺了两遍就匆匆下台。
回酒店的路上小橙还在问：“年年姐你认识赵思琪吗？她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不好讲话诶。”
“谈不上认识。”裴年买了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喝着，“聚会上聊过两句，也就是看在皖皖的面子上帮我一下。”
林笙倒是不太关心这个，她手上提了份减脂餐，在裴年哀怨的目光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厉害了？都敢直接冲上台和人吵架了。”
裴年“呵”一声，“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她将两只手伸出来，露出白白嫩嫩的掌心，“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手里全是冷汗！”
“不止手心，背上也全是！”裴年一阵后怕地抚了抚胸口，“怼方宇和那两句还是我想了老半天才想出来的！”
林笙：“感情你就是个纸老虎啊。”
裴年：“那我也是个能吓死人的纸老虎！”
说话间，房间门已经被林笙刷卡打开。
裴年认命地提着那份减脂餐进去，表情十分痛苦地一口一口吃完了。
小橙坐在她身边全程监督。
解决完晚饭，裴年躺着休息了半个小时，刚想起床再顺顺动作，一转头，就瞧见了小橙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橙握着手机，表情犹豫。
挣扎了半晌，她还是将手机递过去。
微博评论区里是一连串对裴年的质疑：
【资源咖终于露出马脚了？裴年这个三四线也配上《穿越》？】
【粉丝别再说什么姐姐值得了，这资源落到裴年身上就是很奇怪好吗！】
【u1s1我记得官宣前一直有人穿莫禾和杭思嘉是常驻吧……】
【抱走莫禾没官宣不约，楼上的不要随便乱cue！】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p姓该不会是潜那啥则上位吧？】
【真假的？不过她那张脸确实会有很多金主喜欢……】
“怎么传得这么离谱？”裴年把手机还给小橙，“一会儿你让小笙姐压一压。”
舆论上的事裴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在酒店房间里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赶去练习室和伴舞们排练。
下午，是跨年夜直播前的最后一次联合彩排。
裴年的顺序靠前，排在她后面的是个大型歌舞，因此她的表演时间总共也就一分半钟。
时间虽然短，但裴年却特别用心地准备了半个月。
“小笙姐，”裴年紧张得浑身都在冒汗，“我好怕我一会儿上台跳错。”
“慌什么？就按你平时练习的来。”
林笙看起来非常淡定，“中规中矩不出错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当裴年被工作人员叫走，女人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时，林笙还是露出了几分担心，“快快快，跟过去看看。”
小橙一脸疑惑，“小笙姐你刚刚不还说不用慌吗？”
林笙白了她一眼，“那难道我要跟她一起紧张给她增加心里压力吗？”
小橙：“对哦。”
况且裴年平时又老爱出点小状况，这要是在舞台上出了什么问题……
林笙越想越焦躁，恨不得当即冲上台在裴年耳边叮嘱个十分钟。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裴年不仅没出错，还完成得特别好！
半个月的锻炼让她的体力变好了不少，舞蹈动作既有力又美观，歌声也平稳柔和。
舞台上的裴年就像个自体发光的小太阳，即使没化精致的妆，一举一动也分外吸引眼球。
小橙看着舞台上撑着膝盖不断喘气的裴年，嘴巴越张越大，“看来是我低估年年姐了。”
林笙：“我也是。”
早知道当初把人挖来就不该让她去演戏，包装一下送进选秀节目，那不妥妥的废柴逆袭剧本吗！
另一头，裴年并不知道自己完成得是否完美，她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刚想问问身后的伴舞，舞台另一侧便快步走上两个工作人员。
好巧不巧，其中一个就是昨天看她们不爽，一直给小橙脸色看的工作人员。
裴年早已经习惯了。
这些人，要么是因为她从前的传闻对她好感度为0，要么，就是和杭思嘉交好，自动自发地将她划分到了敌对阵营。
裴年凑到伴舞姐姐身边，“这是要干什么？”
“说是灯光出了点问题，要调一下。”
裴年点了点头，
她们待会儿还要再排一次，也就没下台，一个个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先前说是灯光出了点小问题，可调着调着，上来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搬来了个梯子，爬到最顶端检查起来。
裴年抬头看了眼，“这也太危险了。”
她单手撑地站起来，想帮着去扶一扶，却在起身的瞬间看到头顶的大灯剧烈摇晃。
裴年下意识开口：“别坐在这儿了，有点……”
危险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正上方传来一道大吼：“小心！”
裴年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这么快过。
她本能地抬头看了眼，视线内巨大的吊灯在极速下坠。
慌乱之中，裴年一手抓住了一个人，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砰——”
玻璃碎片炸裂，尖叫声响起。
裴年胸口剧烈起伏着，短短几秒时间，她浑身都出了层冷汗。
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裴年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抓着两个人。
“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左边那人答道。
裴年转头看向右边，“你没事……”
剩下一个吧字被她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看着那张短短两天就让自己记忆深刻的脸，裴年在心里默默感叹：
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救了个给她穿小鞋，看她最不顺眼的。
虽然双方之间的相处并不愉快，但裴年还是问了句：“你没伤到吧？”
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而在她说话的空隙，林笙和小橙已经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
“我的小祖宗诶！”林笙按着她的肩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没伤着哪儿吧？”
裴年伸开手臂任她检查，“没有。”
林笙还是不信。
她扫了眼距离裴年也就一米的吊灯，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得亏你刚才反应快，这要是砸人身上，不死也得半残。”
小橙附和道：“是啊，我和小笙姐刚才真的吓死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扶着裴年往台下走。
脚才刚刚踩上楼梯，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裴年！”
一回头，就见刚才被裴年拉了一把，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工作人员追上来。
小橙一看见她就想起这人昨天偏袒杭思嘉怠慢自己的傲慢行径。
她哼了哼，没好气道：“找我们年年干嘛？她可没有哪儿惹着您！”
“不是。”工作人员半低着头，十指羞愧地搅在一起。
“昨天……对不起。”
她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裴年耳中。
而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挡在她身前那堵名为别扭的墙也轰然倒塌。
“还有，谢谢。”
“听说有几个人身上被玻璃碎片划了好长的口子, 已经送去医院了。”
因为这场意外，联排不得不暂停半个小时。
裴年坐在临时休息室内，一口一口喝着小橙给她泡的热茶。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受了点伤。”提到这个, 小橙再度望向裴年, “年年姐你真的没受伤吗？”
裴年挑了挑眉, “你这么问, 会让我误会你很希望我受伤的。”
小橙连忙摆手，“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小橙伸手比划了个大概距离，“那吊灯离年年姐你这么近！当时你脚下又全是玻璃渣子。”
那样的情况下, 居然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而且不仅是裴年, 连被她顺手扯走的那两个人，也是毫发无伤。
“纠结这个干什么？”林笙推门进来，“没受伤还不好吗？”
“况且裴年运气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这句，林笙并没有到房间里坐下, 而是催促裴年，“现场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过去再排一次, 可以回来做妆发了。”
裴年起身：“好。”
她一离开，林笙便迅速把门关上, 表情也没了刚才的从容镇定。
“今晚上台前都别让裴年碰手机, 舆论越闹越大了。”
直播开始前一个小时, 裴年妆发齐全, 她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与另一头的小橙大眼瞪小眼。
“你们不让我吃东西就算了。”裴年指着被小橙紧紧抓在手里的手机，试图以理服人, “怎么能连手机都不让我玩？”
小橙板着脸，“快上台了, 年年姐你还是再练练吧。”
往常这一招总是对裴年特别有用，但今天她却不再上当了。
甚至还特别聪明地反问：“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橙：“没有，我只是……”
话没说完，裴年就已经扑了上来。
小橙下意识将手机护在怀里，任裴年如何骚扰都坚决不交出去。
裴年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不是，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今天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想染年年姐你专心一点吗？”小橙垂下眸，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直视裴年。
可怀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小橙觉得后背发麻，只好起身往门外走，“我去上个厕所。”
裴年：“诶等等！”
“咔哒——”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林笙皱着眉走进来，声音很沉，“怎么了？”
小橙往裴年的方向看了眼，乖巧地站到林笙身后，也不说要出去了。
裴年小心翼翼打量着林笙的脸色，身上再没了刚才抢夺手机的张狂，“我就是想拿个手机。”
林笙叹了口气，努力把声音放轻，“快到你上台了，先抓紧时间再顺两遍动作吧。”
裴年更觉得奇怪了。
林笙虽然严格，但也不是事事紧逼的性格，往常这种时候只会劝她放轻松，现在这样实在是……
“算了。”
裴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说：“那我出去透透气总行了吧？”
说完，她也不等林笙和小橙开口，自顾自推门走了。
走廊外，来来往往全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期间遇到了几位艺人，裴年点头打招呼时，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越往外走，越能清晰地听到粉丝的尖叫声。
裴年本想找个带窗的地方往外看看，可在路过拐角时，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裴年肯定跟投资方睡了啊！不然她能上《穿越》？”
“空穴来风吧，我也没看到有照片或者视频流出来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懂？要是真清清白白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尖锐的指甲深陷进掌心，晕出一片浓重的血色。
所有的迷惑和不解在这一刻全都消失。
难怪，林笙和小橙防她防得那么严。
难怪，一路走来总是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成了不择手段靠潜规则上位的人。
裴年垂着头往回走时，正好碰上了在外寻找她的林笙和小橙。
“你跑哪儿去了！”两人脸上都是难掩的焦急。
裴年扯了扯唇，“就随便逛了逛。”
林笙观察着她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裴年向来是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受了委屈抑或是遭受了不公都会第一时间向她们诉苦，现在看来，她似乎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下一秒，裴年噙着笑道：“有人在造谣我，是不是？”
林笙脸上的笑在一瞬间僵住。
小橙支支吾吾地，“年年姐你、你都知道啦？”
“是。”
裴年的状态比她们预想的好了太多，甚至连表情都与之前没有任何改变。
“你们是怕这些影响我情绪？”裴年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是有一点，但也没那么严重。”
林笙见状，只能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穿越》名单公布之后，大量水军和营销号下场，造谣你傍大款靠潜规则上位。”
小橙愤愤道：“年年姐明明是好人有好报，凭什么要被这样造谣！”
“是啊，”裴年喃喃，“凭什么呢？”
她忽地笑了，“大约是因为，我抢了某些人的蛋糕吧。”
林笙：“你是说……”
剩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外头就来了人在大力敲门，“马上到你了，快去候场！”
裴年：“好！”
后台处，粉丝们的尖叫声比刚才更加热烈。
裴年仰头看着，头顶白炽的灯光落下，照亮了她大半张脸。
眼下泪钻闪烁，像恍惚间流下的泪，也像从漆黑夜幕中落下的一颗星星。
很巧的是，在她之前表演的正好是杭思嘉与方宇和。
裴年看着舞台中央两个人的身影，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裴年了。
即便心里依然觉得委屈难过，可她不会再将脆弱随随便便就展示于人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