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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始皇一起造反(金玉满庭)


嬴政酸唧唧的想,他都不知道赵不息还会抓虾子呢,倒让王翦这老头先知道了。
此时,赵不息还不知道自己被记仇的亲爹给惦记上了。
她正看着面前的邀约沉思。
这是张良给她送的邀约,邀请她到韩地一叙。
没错,赵不息早就认识张良,甚至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了。
早在她亲娘还在世的时候,赵不息就认识张良。张良有一个弟弟,身体不好,久病缠身,那时候艾老刚刚在黑石定居,张良听闻有名医在此,就带着幼弟来此寻医。
自然而然就同赵不息的亲娘,同样是六国余孽的赵嫦聊上了。
那时候赵不息和张良就见过面,后来又见了几次,再往后见面就少了。
联系少了的原因是张良曾问过赵嫦愿不愿意一同向秦复仇。可赵嫦只想把赵不息养大,她认为秦国统一六国是大势所趋,不是几个人就能阻挡的。
张良那时候才十几岁,正是热血少年,自然不认同赵嫦的看法。
后来他又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了不连累到赵嫦和赵不息,也就不再和她们联系了。
赵不息当时才五岁,想要招揽张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别说张良对韩国满腔忠诚,韩王室不死绝,张良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招揽。
可现在怎么忽然又和她联系了呢。赵不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还真别说,时间也很巧妙,现在正是她名声最盛的时候,整个河内郡都知道她黑石子贤人的名声。
等她有钱又有粮的时候才找上她。
赵不息不相信张良是这样的人。
张良该是光明磊落的,无论是小时候赵不息和他的那几次接触来看,还是史书上的阳谋魁首“谋圣”,都不是攀附富贵的人。
赵不息沉思许久,还是决定要赴约。
……就算张良现在还不可能接受她的招揽,可先培养感情也是很重要的嘛。万一韩王室忽然就死绝了呢。
毕竟历史上刘邦就是这么得到张良的嘛。先是培养感情,张良表面上还跟着韩王,可私底下已经给刘邦出谋划策了,等到项羽杀了韩王以后,张良二话不说就打包了行李投奔了刘邦。
现在张良是没法再和刘邦培养感情了,刘邦在沛县挣钱挣的不亦乐乎呢……
赵不息心想,该怎么把韩王室都弄死啊,她汉初三杰就差张良就集齐了啊。
谁能懂集卡就差一张的煎熬啊!
她不能出手去弄死韩王室,张良很聪明,就算她做的再干净,可做了就是做了,想瞒过张良这种聪明人很难。
要不然等打听到韩王室余孽在哪里以后就举报给秦朝官府吧,让秦朝去剿灭这些六国余孽。
也不行,现在六国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很出头的项羽,难保韩王室没了以后张良不回去投奔项羽,还是按照原轨迹,等秦朝灭亡、诸王林立之时再想个办法挑拨一下项羽,让项羽去灭了韩王室吧。
赵不息心中有了决断,心满意足地将张良送过来的邀约收入了袖中。
第二日,赵不息就点齐了车马准备去赴约。
带着韩信和溪,再带上五十全副武装的私兵,若是有什么阴谋也能全身而退。
马车渐渐驰出怀县,驶出河内郡,一路的景象也从欣欣向荣慢慢变得破败。
河内郡其他县中的黔首虽然也很贫穷,可他们的脸上都是希望,路上也有三三两两去黑石名下的工厂做工的黔首行走。可出了河内郡到了韩地,人烟稀少,道路两旁的田地也十分荒芜,很远才能看到几个满脸麻木的黔首在地里劳作。
这里比泗水郡更加贫穷。楚国好歹曾经富过,在七国之战中也大部分时间都很安定,可处于各国夹击之间的韩地就不一样了。
韩国一直很穷,很弱小可怜,今天被秦国占两城,明日被赵国占两城,韩地黔首都习惯了这天天挨欺负的麻木日子,哪怕是现在已经被秦统一了,可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
这里的黔首依然麻木,接受着另一批新统治者的压迫,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压迫他们的人从韩国贵族变成了秦国贵族罢了。
甚至在六国之地之中,韩地的反抗也是最少的。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楚国多任侠,齐魏富裕多饱学之士,唯有韩地,什么都没有。
“其实也不仅仅是地理位置的原因,主要还是韩国的统治者昏庸。”赵不息告诉韩信和溪。
“申不害变法的那些年韩国也是强过的,可惜申不害死后变法就荒废了。后来又出了一位大家韩非,可韩国也不知道珍惜,还埋怨韩非惹来了强大的秦国。”
河内郡和韩地就挨着,赵不息只赶了一天多的路就到了韩地。
很快就要到邀约上所写的那个地址了,赵不息忍不住翻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的头发。
这可是写在史书上的美男子张良啊。!

当然,张良是不是当世第一美男子还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赵不息不能让后世史书记载什么“上初见张良,自以为弗如”。
马车缓缓行驶着,一座大宅院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座宅院占地十分巨大,约有数十亩,只是门前荒凉萧索,院内的树杈肆意越过围墙,树杈上零星散布着鸟窝,鸟吗,鸟鸣清脆,像是已经许久无人打理一般。
黑石车队停在宅院正门之前,赵不息三人跳下了马车,溪拿着邀约帖子往前几步敲门。
只是却没有看到门开,溪略微皱起眉,又用力敲了几下门,这次,才听到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从门那边响起。
“吱~”
厚重的木门被从内推开,一个老者揉着眼睛探出了半截身体,看到自家门前围着的这数十人,老者明显被吓到了,诚惶诚恐:“诸位……您是来干什么的?”
溪将手中的帖子交给这个守门的老仆,冷声道:“你家主人的名讳可是张良?”
老仆战战兢兢接过了帖子,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确印着自家的家徽,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家主人的确是张良。”
“告诉你家主人,黑石子应邀前来了。”
老仆听到溪的话,连连点头,一溜烟就往府内跑去,应当是去禀告张良了。
“这家主人好生没有礼貌,分明是他邀请您在先,您已经来到了,他身为主人却连家中即将有贵客临门都不告诉门仆。”赵不息身后的一个门客埋怨道。
门仆气喘吁吁的找到张良的时候,张良正在书房内读书,听到有客人来访的时候张良颇为惊讶。
自韩国被灭时候张良就带着幼弟隐居在此,他的幼弟身体不好,无法外出,张良为了保护自家,也多是自己出门游历的时候多,而少有邀请旁人到自己家中做客的。而先前知道此处宅子是张家族宅的那些旧韩贵族又死的死被移走的移走,平日一年半载都少有客人登门。
难道是来找他们的?张良想到自己宅院中藏着的那些麻烦之人,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忍不住略微皱眉。
张良一边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一边询问门仆,“来者可告诉你名姓身份?”
“有,来人说‘黑石子应邀前来’,还给了您的帖子,说是应您的邀请来的。”门仆心里也在嘟囔,他不记得自己主人何时通知过自己有客临门啊,先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客人,可来客之前数日主人就会告知自己要有贵客上门,怎么这回没通知自己呢。
张良原本正疾步往外走,听到门仆的话之后脚下一顿,他站在了原地,脸上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到什么之后脸色一沉,接过了门仆手中的拜帖。
拜帖上的确印着他的家徽,也的确是以他的名义邀请赵不息过府一叙,可拜帖上的字迹却不是他的字迹。
张良攥着拜帖的指节发白,他眉头紧皱,转瞬之间门就想到了这是谁做的“好事”,他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喷涌出来。
他们怎么敢……
张良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控制住那些人,不能让他们把赵不息牵扯进来。
黑石子的名声已经传出了河内郡,纵使张良在韩地也有所耳闻,可他一直没有联系赵不息,哪怕赵不息也属于和他一样的人。
可张良不愿意牵扯赵不息进来,知道张良和赵不息相识的其他人却并不愿意放弃赵不息这个助力。
张良远远的看到了门外的马车,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他上次和赵不息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候赵不息才四岁,自己也才十几岁,一转眼已经有七年没有见过面了。
想到小时候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的小姑娘,张良柔和了眉眼。可转念间门,又想起了赵不息这次过来是被那些人借着自己的名义骗过来的,张良又叹了口气。
赵不息也看到了正往这里走的张良,眼睛一亮。
只见来人一身月白色长衫,逆着光走来,一双细长桃花眼含着笑,虽说五官柔和,可周身气质却自成一体,虽是面若好女,却让人一眼就能知道这是个男子。
赵不息脑海中没头没尾的蹦出八个大字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不过读过《史记》的赵不息知道这时候的张良只是看着隐忍温柔,实际上是个一言不合就能提剑杀人、有游侠气的暴躁青年。
这几息之间门,张良已经走到了赵不息的身前:“黑石子,别来无恙。”
赵不息眨眨眼,笑道:“许久未见,子房倒是还没有什么变化。”
二人又是一番寒暄。
张良吩咐下仆带着赵不息带来的这些门客休息吃饭,又吩咐好备宴,他自己则带着赵不息前往正厅。
许多年未曾有过联系,按理来说就算先前有交情也应该已经生疏了,好在张良和赵不息都点满了情商,几句话下来生疏一扫而空,二人讨论着各家学问,倒也颇为愉快。
只是赵不息询问张良邀请她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张良却只说是长年不见,忽然就想起了故人,邀请赵不息来府中玩乐罢了。
张良还郑重其事的给赵不息道了歉,说按照礼法应当是自己为客上门拜见赵不息,只是他一时没有注意到此事,身为思念故人的人没有上门拜访赵不息,却让赵不息舟车劳顿来满足他的念旧之心,是他的不对。
这个借口听着似乎很合理,可赵不息却觉得十分奇怪。
二人的谈论内容从风景谈到地理,从春秋历史谈到各地风俗,张良却一直都没有往外延伸话题,甚至在赵不息主动提及六国之事时,张良还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
直到入夜返回安排好的客房,赵不息愣是没有和张良聊过一句有关六国的话。
赵不息坐在床沿上,沉思。
奇了怪了,张良居然一点六国之事都不告诉她,难不成张良隔着数百里路邀请她过来真的只是想念故人,请她叙旧来了?
往前七年都没通过信,忽然就想起来还有她这个故人了?要是真的思念故人,那往前七年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着她有了一些家底才开始思念故人吗。
“而且张良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啊,既然是他思念故人邀请我来,那他为何连下仆也不事先告知呢?”赵不息喃喃自语,她脑中回忆着今日从她到来,到见到张良之间门的一系列事情。
赵不息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疑点。
从她来到张良府邸敲门到她见到张良,中间门间门隔的时间门太长了。
不像是早有准备迎接远客,倒像是突发急事手忙脚乱的模样。赵不息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梳理思路,若是张良一开始不知道她要前来拜访,而是今日她登门之后才反应过来,那这些事情就都合理了。
可分明是张良给她送的请帖,为何张良会不知道她要来呢?
赵不息眯了眯眼,推开了窗观察着窗外。
月明风清,唯有虫鸣,除了偶尔视线中能看到一只扑扇着翅膀飞过的夜鹜,其他一点活物的动静都没有。
张良的祖父、父亲五世相韩,属于韩国最顶尖的贵族之一,从这所占地庞大的宅子就能一窥张良家中曾经的风光模样了。可随着韩国的灭亡,韩国的贵族都被秦始皇一锅端了,张家也从辉煌瞬间门跌落到了谷底。
《史记》记载,张良弟死不葬,发卖家仆三百人,举家之财雇佣壮士行刺始皇帝。
从中可看张家如今的败落了,三百下仆,去掉在外耕种田地的大部分,如今偌大的宅院之中的奴仆不过十几人,连草木都无人修剪。
赵不息轻“啧”一声,身形灵敏地从窗户中翻了出去,贴着墙根往外走,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
给她发邀约的不是张良,那也必定是与张良熟识之人。再加上张良今日的所言所行明显是在给那个人打掩护,那十有八九那个人如今就在宅院之中。这个人利用了张良,那张良很有可能今夜就会质问此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那个人”的确存在的基础上推演出来的。
赵不息抬头看着夜空,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十分有目的性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些贵族家中的布局大体上是一样的,大厅、客房、书房在家中的什么位置一般来说都是固定的。
多亏了自己还有一门翻墙的老手艺。赵不息轻车熟路地翻过墙,看着不远处那个亮着烛火的屋子,无声的笑了笑。
在书房之内,也的确如赵不息预料的一样,张良正在和一个老者对峙。
“冒用我的身份将赵不息骗来,郑公这是何意?”张良紧抿着嘴唇,眼中的怒火却已经压抑不住了。
那被称作郑公的老者留着稀疏的胡须,须发灰白,听到张良的质问之后。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道:“同为韩王的臣子,你我应当同心协力诛灭暴秦光复韩国啊,子房为何分明认识黑石子,却不愿意向老夫引荐她呢?”
张良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赵不息只是个十一岁的稚童,她能做什么呢?”
“稚童?子房莫非以为老夫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了吗?黑石子的名声在河内郡就犹如昔日的申不害在韩国一样,人人钦佩,何况老夫已经打听过了,她手下的商贾众多,钱财也必定不会少……这样的人,竟然是赵国王室后人。”
郑公明显是对赵不息有一些了解的。
“子房,这样的人若是能和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反秦,那会是多大的一股助力。”
张良皱着眉毛,认真道:“诛暴秦复韩国乃是我们的事情,为何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呢?”
郑公嗤笑一声,对张良的看法十分不以为然。
“她的母亲是赵国的公主,赵王迁的妹妹,她的身上也留着和我们这些六国权贵一样的血。”郑公十分自然道,“既然她有能力,我们当然要联合她一同对抗暴秦了。其余的五国权贵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们六国权贵唯有联合起来才能诛杀秦王,为六国复仇!”
蹲在墙角偷听的赵不息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老头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就只想好事啊,她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想不开和他们一起去诛杀始皇帝啊。
还给赵王迁复仇呢,那等昏君死了就死了,她身为李牧的徒孙不去把赵王迁挖出来鞭尸都是看在那个昏君好歹是她娘亲哥的面子上。
张良显然也十分不认同郑公的话,他反对:“不息并没有想要复国的想法,我们不应当强行将她拉进如此危险之事中,让她好好……”
“糊涂!”
郑公气急败坏,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张良。!

第89章
郑公痛心疾首道:“暴秦强大,我们弱小,若是仅凭你我之力,何年何日能诛杀那暴君,光复我韩国呢?”
“现如今我们要粮没粮、要钱没钱,难道仅凭你我一张口舌就能复仇吗?”
张良听懂了郑公的意思,他假借自己的名字将赵不息邀到此处,就是看上了赵不息如今的财富,窥伺人家的钱财罢了。
张良的眉头颦的更深了,若非面前的老者是他父亲还在世时候的旧识,张良恐怕早就嘲讽他为老不尊,竟然惦记起一个小姑娘的钱财了。
“不必多说了,不息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息出生是在赵国灭亡之后,她一出生就是秦国户籍,她不是六国之人,秦国缉拿六国之人也缉拿不到她身上。”张良语气略微强硬了一些。
“明日我就会想办法送不息回河内郡,您若是再冒用我的名义做什么事情,那就休怪我不念您与我父亲的相交之情了。”
郑公听懂了张良话中的威胁之意,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紧咬着牙齿,却并不敢呵斥张良。
张良大父、父亲五世相韩,张家可谓是韩国数一数二的贵族之家,若不是如今韩国被灭,大部分旧韩贵族都死的死没的没,也轮不到他对张良指指点点。哪怕现在张家也没落了,可在剩余的六国贵族之中,张良的地位也远远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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