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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始皇一起造反(金玉满庭)


她对着刘邦说了几句,就甩开了刘邦的手一溜烟跑到了赵朴面前,仰头眨着眼睛:“赵公?”
看到赵不息毫不犹豫抛弃那个刘邦跑到自己身边的嬴政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回去吧,王先生应该醒了,让他陪你沙盘论战。”嬴政摸摸赵不息的发旋。
可走到半路上,嬴政还是没忍住对赵不息吐槽了一句。
“你别跟着那个刘邦学坏了,你瞧瞧他那副无赖样子……”
嬴政身份高贵,人生中最差的日子也就是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可当质子也就是缺衣少食、被人欺负,可质子住的地方也是属于贵族区,往来的都是邯郸的权贵。往后返回了咸阳他往来的更是都是饱读诗书的贵族,嬴政这一辈子也没和刘邦这等无赖打过交道,对这种人,嬴政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什么叫学坏了,这叫做成功人士必须的优秀品格。刘邦是有点不太好的习惯,可大部分黔首就是那个样子的啊。”赵不息不服气的反驳着,“你这种贵族根本就不知道普通黔首是什么样子的,脱离群众,日后才会……”
才会身死族消。大秦七代明君创下的基业被秦二世没几年就挥霍干净了,残暴苛政逼的天下揭竿而起,昔日平灭六国的强秦区区三年就连宗庙都被人家给烧了。
到了项羽这里还不吸取秦朝的教训,接着因为自己的喜恶而随意屠城坑杀,才让自己在一自身武力、打仗都天下无敌,二有六国贵族鼎力支持的情况下越打越艰难,最后生生被刘邦一个混混出身的底层小人物给扭转了战局,最后只在史书上留下乌江自刎的霸王之名。
“你看不起黔首,黔首就不会支持你。”赵不息哼哼唧唧道。
嬴政用力揉了一把赵不息的发旋,哂笑:“我何时看不起黔首了,若是没有黔首,谁来为大秦种地、缴纳税赋、征战四方呢。”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法家都在想什么吗,法家为统治者服务,一心想着愚民、弱民、糊弄黔首,致力于让他们都变成只会为统治者提供用处的工具人……
赵不息心中默默吐槽,却没有再说什么。赵朴是贵族,屁股决定脑袋,他思考事情必然是站在统治阶级的角度上思考,和他说要尊重黔首他是不会认同的。
“还有你找的这些大才,老弱、妇孺,你为何要找这样的人来做门客。若是只让他们做门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称呼他们也为‘大才’?”
嬴政依然对赵不息将那群人和自己共用一个称呼而耿耿于怀。
赵不息高抬起手拍了拍嬴政的肩膀:“无碍,我和赵公的情谊最为深厚,你是我的第一个大才,就算我后来得到了更多的大才,赵公在我心中也永远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大才。”
这逆女!
嬴政气笑了,合着这个逆女的意思是他堂堂始皇帝能和那群老弱妇孺一同被称为“大才”还得是靠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逆女!”嬴政故意把赵不息梳着的辫子给揉乱。
赵不息一把推开嬴政在她头顶乱揉的手,气鼓鼓道:“不许喊我逆女,我就知道你早就想占我辈分上的便宜,上次还想做我亚父没成这次又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嬴政一挑眉,看着自己小猫一样乱伸爪子想要挠自己的女儿,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哦?你打算怎么生气?”
很多年没有被人威胁过的始皇帝陛下颇感新奇。
“竖子!”赵不息忽然丢下一句话,然后不等嬴政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远了,还回过头来对着嬴政做鬼脸。
嬴政气得狠狠磨牙。
当女儿的辱骂父亲,这样的逆女就应该被拉到县衙之中判刑,让她去修长城。
可嬴政脸上却还带着笑意,左右看看四周没人,没人会注意到他始皇帝的威严,于是脸上扬起一个坏笑,低头挑了块小石头,对准了赵不息肩膀一扔。
赵不息一扭身,轻轻松松躲过了嬴政扔过来的石头,还顺便嘲笑了嬴政几句。
“赵公,你可歇着吧,别丢我没丢到反而再把你老腰扭了就不好了。”
气得嬴政破口大骂。
“逆女!”
“竖子!”赵不息顶嘴。
真不孝啊这逆女。嬴政心想,等到日后相认,他一定要……要怎么罚她呢?
嬴政陷入了沉思,他一般用来惩罚儿女的方式就是痛骂他们一顿,比如扶苏,每次被他骂了以后就蔫蔫数日,然后就会改过,可赵不息这逆女,嬴政怕自己到时候骂她一句她就敢顶嘴一句,到时候谁先被气炸还两说。
将赵不息关禁闭?那不用等到第二天,第一天晚上她就敢翻墙出宫,甚至说不准还会往他寝殿里扔石头……
嬴政叹息,自己亲生的还能怎么办,打又舍不得,只能受着呗。
“你不是说黑石缺一个账房先生吗,过段时间我从秦少府给你找一个。”
一番玩闹过后,嬴政任凭赵不息拉着他的衣袖道。
“那个刘邦,一大把年纪,没个正形,你不许学他。还有你那些大才,老的老、弱的弱,包括跟在你身边那个韩信,又小又瘦还不爱说话,你让他和王先生对战岂不是闹着玩吗。”
赵不息敷衍地点点头,心想刘邦的确一把年纪了,可还不是熬死了秦始皇,夺了天下……
等到回到府中,已经到晌午了,几人匆匆吃过饭,就把沙盘搬了上来。
王翦的脾气很好,就算是知道赵不息让她的手下来和自己对决也没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而是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沙盘之上,韩信和王翦各自执一军队分列。
赵不息和嬴政坐在一侧观战。
刚刚一交手,王翦就皱了皱眉。
他看着韩信的排兵布阵和营地驻扎,营地驻扎散漫,防线更是布置的只能算是能看,毫无亮点。
军营驻扎讲究依山傍水,应当背靠地势高的地方,前面水流,这样才能退可守,进可攻,可韩信却是背靠水流,任何防御的地方都没有留给自己。
难道是想学昨日赵不息那样破釜沉舟?
不,昨日赵不息破釜沉舟是因为双方相持已久,他的攻击又来的太过迅猛,可今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若是破釜沉舟,军中没有粮草必然哗变。
王翦试探着排出一支军队将韩信那方露出的一个小破绽给占据。
看到自己这方的视野被占据,韩信有些手足无措,冒然分兵想要抢回视野,又想要有学有样也派出一支军队去抢占王翦的视野。
只是王翦布局稳扎稳打稳打,韩信几次进攻都被王翦挡了回去,还损失了不少人。
王翦也不着急一下子击败韩信,而是笑眯眯的就着场上的局势开始给韩信讲解兵法,尤其是营地要怎么布置。
背水布置营地,这个错误犯的可太低级了。
王翦就是如此有耐心,在王翦看来,这个韩信虽说错误百出,可年纪和出身放在那里,十三岁的普通黔首,能在沙盘上做到这样虽说资质不算出挑,可也不算太差了,多学几年,还是能当个普通守将用的。
韩信则在王翦的教导下排兵布阵逐渐有了章法,只是还总是不死心的一次次派队伍想要骚扰王翦一方,被多次打回去之后也依然不放弃。
这次沙盘论战并没有昨日王翦和赵不息的那盘僵持那么长时间,在王翦看来,韩信的布局处处都是破绽,当王翦觉得自己指导的已经差不多了的时候,王翦又观察了一下韩信的兵力。
只有二分之一的兵力在阵营中,剩下的都被韩信派了出去不在营中。
王翦眼微微眯了眯,“那今日的论战就到此处吧,老夫要派兵了。”
王翦一方兵力尽出,只留下一小股士卒在营地中守着营地。
就在王翦一方的大部队即将杀进韩信驻地的时候,韩信却迅速领着兵往后退,一边还慌不择路地想要将在外的小股军队撤回来保卫大军。
可并没有什么用,王翦这次带了足足有韩信这方三倍之多的兵力,在韩信撤军的时候并没有放他一马,而是穷追不舍。
眼看着就要追上韩信的大部队了,韩信忽然抬头,对着王翦羞涩一笑。
“先生已经入了我的圈套了。”
“孙子曾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进攻方须要有防御一方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拥有作战的主动权,先前在平原之上,我为攻方先生为守方,是故我不如先生,可如今先生为攻方我为守方,则变客为主,您为攻,我为守。是故先生虽有三倍兵力,却只与我军平手。”
王翦倏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韩信。
“你一直在欺骗老夫?你会带兵,先前那副不会带兵的模样都是你诈老夫的。”能说出主客、攻守这样一番话的,又怎么可能会犯连营地都设错了的低级错误呢?
韩信又羞涩的笑了笑。
王翦连忙去看这片地方的地势,既然韩信是故意将兵撤退到这里引诱自己过来的,那这片地方肯定有蹊跷。
果然,两面环水,一面环山,只有一面可以进攻,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阵,也就是防御常用的阵型。
就在这转瞬之间,韩信已经将手下的阵型变换为进攻的方阵,如一柄尖刀一样刺进了王翦的队伍之中。
在这一刻,王翦脑中闪过了许多想法,要不要先撤退?不行,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撤退则必定让士卒士气衰退,更加不是韩信对手。
王翦叹息一声,那就只能凭借他的经验硬抗了。
可就在王翦的军队和韩信的军队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韩信又再次抬起头来对王翦羞涩一笑。
王翦心里又一咯噔。
“先生还记得我曾派出多支小股军队吗?”韩信缓缓道。
王翦顿时暗道糟糕,先前他以为韩信不懂兵法,随意分兵,所以并不在意韩信分出去的那小股军队,可如今看来这小子哪是不懂兵法啊,他是太懂兵法了,那派出去的几支军队必然是有所安排。
不过王翦面上并不慌乱:“老夫的营地之中也有着士卒驻扎,且依靠地势,坐落在地势高的地方,你排出去的那些人并不足以攻下老夫的营地。”
韩信胸有成竹道:“我的目标并非是先生的营地,我派两只小队扛着我军大旗自山后绕到您的营地之中,只用我军的大旗换下您的大旗,然后再让一支队伍自您的营地方向冲进战场,鸣金散布您的大营已经被攻克的消息,您的军队之中必定军心不稳。”
“此时,您军中的将领必定会从战场返回营地观测情况,我在半道上埋伏一支军队,将您的将领斩首,再带着您将领的头颅返回战场。”
王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我手下军队的军心就要散尽了,他们会四散逃跑。而您的军队因为背靠河流的缘故没有地方可以逃跑,所以必定士气大胜。”
“而且与黑石子昨日所用的战术不同,您并没有让士卒知道您背水一战是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士卒只会认为您派出一路奇兵改旗换帜让他们振奋军心从而胜利。”
王翦败了,他在进入中年以后就很少打败仗了,可今日他又输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十三岁少年手上。
“奇正皆得,于兵势、于奇兵、甚至于将帅性格上,老夫都输了。”王翦赞叹。
韩信又羞涩一笑。
王翦现在看到韩信这幅羞涩的模样就牙痒痒,刚才在战场上这黑心小子就是这么骗他这个老头子的,真是人心不古,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骗老夫就骗了,战场上只论输赢不论其他,可你老是这么羞涩一笑干什么,老虎装兔子呢。
韩信认真道:“这是因为您事先并不知道我的性格,而我从昨日主君和您的对战之中已经知道了您的性格,所以我才能赢下您的。”
“是啊,老夫最喜欢的就是以多打少,所以你小子就给老夫设了个圈套,故意减少士卒,分兵出去,让老夫能用三倍的兵力攻打你。又因为你一开始就装的什么都不懂,让老夫轻视你,追着你的队伍进入背水环山的不利地势,你再一支奇兵到老夫的军营之中夺旗……”
王翦摇了摇头,苦笑道:“王某老矣,尚能饭否?”他浑浊的眼睛中满是落寞,或许他太久没输过了,这次输了倒是勾起了他的回忆,那还是很久之前了,他年轻的时候并不是很厉害的将军,输过很多次。
气氛随之低沉下来,就连嬴政看着自己面前为秦国奉献一生、垂垂老矣的老将军表情都染上了一丝伤感。
“唉,王先生,你昨天那顿饭还一个人吃了半只烤羊,怎么今日就‘尚能饭否’啦?”
赵不息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一样忽然出声打断了王翦沉醉于往日回忆中的悲伤。
感伤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不息摸摸肚子,眨着眼睛问王翦:“王先生,你饿不饿?”
王翦沉默片刻。
“饿了。”
“那就吃饭去呗,今天中午厨子炖了红烧肉,很香的。”
在餐桌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赵不息这里是不适用的,又没有外人,守那些繁琐礼节干什么。
王翦一边往米饭上舀着肉汤,一边称赞韩信。
“老夫上次见到有这等天赋的人还是武安君,此子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下于武安君。”
嬴政闻言挑了挑眉:“王公是否太过誉了些?”
王翦认真说道:“武安君纵横七国的时候我还只是个不出名的小兵,我还记得我当时得知武安君那些战役经过的时候,曾惊为天人,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武安君为何会那样带兵。”
“我这一生见过太多名将,七国有名的将领我都很熟悉,可无论是廉颇、李牧、还是项梁,他们的兵法都是有迹可循的,我自认为有能力复刻出他们带兵打过的仗。可唯有白起将军,每一场战争中的战术使用都神乎其神,我自认为远远不如,我本以为白起将军已经是天下无二的天才了,可今日遇到韩信,方知武安君后继有人。”
天资不下白起,年纪又还如此年轻。
嬴政心想,王翦之后,大秦再无能力压天下的名将,蒙恬虽说不错,可也只能说是名将而不能天下无敌,再往下一代更是帅才凋零,王翦的孙辈和蒙恬的子侄辈都天资平平……
几人吃过饭后,嬴政趁着赵不息不注意,挨到了韩信身边。
“韩信,你给不息当门客,不息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金钱啊?”
韩信是那种兵法属性点满,情商普普通通的偏科天才,听到和自己主君十分亲近的赵朴问他,他也就很诚实的回答了。
“主君一月给我五金。”
嬴政轻咳一声:“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无建功立业之心?区区五金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才华,战场才是你肆意发挥天资的地方,你想要富贵还是想要爵位……”
“好啊!赵公你竟然想挖我的墙角!”赵不息警惕地把韩信拉到自己的身后。
嬴政对抢自己女儿亲信这件事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他轻咳一声:“你我之间关系亲近……”
当爹的用一用自家女儿的亲信这能叫抢嘛。
赵不息用身体挡住韩信:“不行,我很缺人才,我出门这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多盗贼,出门在外如此凶险,没有一个会点兵法的大才训练侍卫保护我,我说不准哪天就死在路上了。”
嬴政听着这十分耳熟,似乎昨天刚刚听过一遍的话,想起来自己昨天是怎么拒绝赵不息向自己讨要王贲的了。
让十三岁就能打败王翦的小白起来给你训练护卫,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吧。
赵不息正拉着韩信嘟囔:“阿信,你别听他糊弄你,他今天上午还和我说‘跟在你身边那个韩信,又小又瘦还不爱说话’,觉得你不配被我称作大才呢。”
那他也不知道这小子还真是大才啊。
谁能想到跟在自家女儿身后整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瘦削少年竟然会是天资能比肩白起的天才呢。
嬴政沉默片刻,还是暂时放弃了直接派人将韩信掳走的想法。
虽说尉缭和韩非都是他抢来的,嬴政也不介意多抢几个大才。可韩信如今跟在自己女儿身边,也算是他的属下,总归年纪还不大,让他再跟着不息几年吧。
反正等日后赵不息发现亲爹是他之后还是要回到咸阳的,到那时再把韩信送到军中历练也不晚。!

第二日王翦迈出房门就看到了坐在饭桌前等着他的赵不息。
看到赵不息,王翦笑了笑:“黑石子有何事要找老夫吗?”
“哎呀,王公,您快来喝粥。”赵不息看到王翦以后笑弯了眉眼,招呼着王翦喝粥,却并没有回答王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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