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朝心想,难不成仙王知道是她用封魔符控制着血吻郎君杀了夜长风?
心里‘咯噔’一声,白衣侯都来到这里了,不会把血吻郎君给抓了吧?
“不可能。”裴知玉开口,手中已握住了银弓,“除非我死,不可能把朝朝妹妹交出去。”
云瑶知道裴知玉对云朝一往情深,不会放弃她,于是转向帝夙,打算晓之以理:“江公子,我可以陪着朝朝妹妹去一趟琉璃仙都,我以性命保证,一定会让她活着回来。”
鹿朝当即拒绝:“我不去。”
云瑶怒道:“云朝,你想因为你一个人害死所有人吗?”
鹿朝微微一笑:“放心,琉璃仙都要遵守天地规则,不可能杀害凡人,你们都不会死。”
那位白衣侯听到她的话,倒是有几分赞许:“你这凡人丫头,倒是聪明得很,不过,不杀他们,我也一样可以把你带走!”
他说完,白衣一挥,一面红色旗幡出现在他手中,他念了几句咒语,将旗幡抛在空中。
转瞬之间,本是青天白日,忽然进入了浓雾重重的黑夜,他们几人近在咫尺,居然都看不见对方。
“朝朝妹妹?”
“江公子?”
而浓雾中响起的裴知玉和云瑶的声音,也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好厉害的幻术,一瞬间把他们都分开了吗?
鹿朝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撞到一个人,随后她听见那人低笑一声:“朝朝,别害怕。”
这是帝夙的声音,可是……她拔腿就跑,而身后也‘唰’一声,传来了一剑破空的声音。
没有砍到她,那个人又冷笑着追上来:“你跑什么?到我身边来,我会带你走。”
鹿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左突右奔,而身后那人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不管她怎么转,都能准确跟上她。
鹿朝忽然开口:“白衣侯,你和夜长风的实力相比,如何?”
白衣侯冷冷道:“不相上下!”
鹿朝笑了:“那你想知道,夜长风是怎么死的吗?”
白衣侯愣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帝夙一剑斩下,浩浩荡荡的剑气将黑雾荡开了一半,虽然四周依旧是黑夜,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了。
云瑶惊喜地跑过来:“江公子,你没事太好了!”
帝夙没有看他,目光在黑夜中一扫,很快就看见裴知玉手持银弓,也扫开一片黑雾,跑了过来。
“江公子,看见朝朝妹妹了吗?”裴知玉脸色苍白,一见他便焦灼地问。
帝夙没有说话,转身又闯入了黑雾中,随着剑气一荡,黑雾又散去,而少女的哭声也近在咫尺。
蜷缩在树下的少女杏黄长裙,头上簪着鲜艳的红色绒花,因为害怕,哭得梨花带雨,不停抽泣。
“江公子,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刚刚好害怕,这里这么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站起来,朝着他走过来。
帝夙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身后,裴知玉等人也赶来,看见她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开始转头问:“摩缨呢?得赶紧找到他。”
云瑶说道:“朝朝妹妹,别哭了,你的哭声把白衣侯引来就糟了,我们赶紧走。”
“嗯,我不哭了。”少女走到帝夙面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
而下一秒,帝夙一抬手,问道直接捅穿了少女的身体。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口中大口大口涌出鲜血。
“朝朝!”裴知玉猛扑上去,抱住她的身体,浑身颤抖。
云瑶也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江公子,为,为什么?”
今早他身上那一股魔神之力,难道让他觉醒了吗?
帝夙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一转身,消失在黑雾中。
他孤身一人行走在在暗无天日的黑夜,四周的黑暗似乎都惧怕他身上那股凌厉的魔神之力, 惊慌地退避。
【吾主。】
一个浑厚阴邪的声音响起来, 帝夙没有停顿,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
【放弃她,让她死,吾主不可受任何人之蛊惑……】
“闭嘴。”帝夙眉眼沉了沉,忽然用力在问道剑上一握, 漆黑而细微的魔神之力在他手中一闪,识海中这阴邪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而他也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本命灵器和他性命相连, 伤害本命灵器, 就等于伤害自己。
可是……他真的很吵!
他抬起头,望向黑暗中, 忽然拔剑在黑雾中一劈, 扫开了一大片黑雾之后,他快步跑进去。
此时, 在另外一片黑雾中, 白衣侯停下了脚步,仔仔细细地听着黑雾中的动静,却发现方才还尽在掌握中的少女不见了。
四周静悄悄的,一整个活人凭空消失不见。
白衣侯的心中, 也升起了一丝久违的不安。
树梢上,鹿朝捏着一张用储灵符改动的隐身符, 冷冷看着下方那一点点白色。
琉璃仙都的人身上穿的白, 和凡间之人的白不一样,仙人的白色带着一种‘仙气’, 在稍微有些修为的人眼中,那是一种高不可攀的气息。
有那一丝仙气在,就代表已经飞升成仙,这是所有凡间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鹿朝此刻也能清晰地看见白衣侯身上那层‘仙气’。
她把召灵握在手中,屏气凝息地等待着,只要白衣侯走进她的攻击范围,就一击必杀。
她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召灵上,偷袭,意味着只能出招一次,多一招都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尤其对方目前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情况下,她只有一次机会。
白衣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小心,他早已是飞升数千年的强者,并不是鲁莽之人,那小姑娘的气息一瞬间消失,他便立刻把自己的本命灵器握在手中,不敢松懈。
鹿朝盯着他即将走到树下,便握住了召灵的剑鞘。
正待拔剑,忽然一道炫目的剑光从暗无天日的黑雾中呼啸而来,那剑光是如此的冷寂,像一段被剪下来的月光,浩浩荡荡驱散了黑暗,把四周照得森冷而明亮!
这剑光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冲散了黑雾,带起一阵狂风。
在树上的鹿朝一个不小心,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下来,连忙双手双脚抱住树干。
“什么?”白衣侯目露惊恐,连忙举剑去挡,却没料到这剑气如同带着千斤之力,他根本没能挡住,便被剑气掀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爬起来,看着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黑衣少年,那苍白的肤色,肃杀的气息,根本就是来索命的死神!
数千年修为居然不敌这一剑!
他,他究竟是谁?
白衣侯用剑撑着自己,想站稳,却发现双腿的骨头早已被剑气打断,他疼得不住哀嚎,拼命往后退。
帝夙拖着长剑走过去,高高束起的黑色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若不是这浑身阴戾的杀气,当真是一位举世无双的俊美少年郎。
“你是谁?”白衣侯惊恐地问,这少年身上没有仙气,并不是飞升之人,难道还是凡人吗?
为何凡人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然而,等着他的却不是少年的回应,而是少年手起剑落,一剑封喉!
几滴血溅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略带妖异,他抬起头,看向树上的鹿朝,阴戾的眉眼近乎霜雪,冷得让人触目惊心。
鹿朝:“……”
妈耶,好可怕。
她外强中干地说:“江小山,你来就来,动静那么大,差点儿把本郡主吓得摔下来!”
帝夙看了一眼她和地面的距离,眉梢微微一挑:“下来。”
鹿朝刚才是像猴子一样窜上来的,现在当然不能窜下去,此处距离地面大概有十米,跳下去的话,今天怕是要废在这里。
她看向帝夙,帝夙也好整以暇看着她。
最后她决定一点一点爬下去。
她刚刚伸出一条腿,就听到裴知玉的声音:“朝朝妹妹,别动,等我上来。”
鹿朝心中一喜:“知玉哥哥!”
这一声‘哥哥’都没喊完,一身黑衣的少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踩着延伸而出的枝干,对她伸出手,声线清冷:“过来。”
鹿朝:“?”
刚刚你不是一动不动么?
见她不伸手,帝夙干脆弯下腰,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把人从树上摘下来,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地面,才放开她。
“朝朝妹妹,你没事就好。”裴知玉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看见她安然无恙,才微微一笑。
鹿朝看他脸色很难看,双眼还是通红的,仿佛哭过,担心地问:“你怎么了?那些琉璃仙都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裴知玉轻轻摇头,方才只怪他,没能分清她和幻术。
“真的没事吗?”鹿朝看得出他神色不对,再看看云瑶,也一脸讳莫如深,帝夙就更不用说了,一张冰块脸。
这三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没等她发问,摩缨从树林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吓死了,刚刚一瞬间就和你们走散,实在太可怕了。”
他说完,就看到地上白衣侯的尸体,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这,这……谁杀的?”
当然不用别人说,他已经自动看向帝夙,然后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居然能杀死白衣侯,他这么厉害吗?完全不将仙族放在眼中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鹿朝心里倒是很平静,她知道帝夙很厉害,当年神魔大战,他一人剑挑整个神族,这些仙族连到他身边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虽说失去了魔神之力,但也不是区区仙族就能到他面前放肆的。
“白衣侯死了,仙王应当不会再派人来,只是,先失去少主夜长风,现在又失去最为倚重的白衣侯,仙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裴知玉担忧地说。
摩缨说:“要是仙王到神界去喊冤,就麻烦了。”
鹿朝凉凉地说:“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和左膀右臂都在凡间被杀了,仙王应当不好意思去喊冤吧?”
众人沉默,然后纷纷点头。
本来,仙王要抓鹿朝去琉璃仙都受审,也只是发泄怒火而已,琉璃仙都的实力,无法对抗魔域的十恶道,只能惩治一个凡人,来彰显琉璃仙都的威严。
谁知道这个凡人这么不好惹。
这下,琉璃仙都怕是要成为六界的笑柄了。
“琉璃仙都不敢来明的,却不知道会不会来阴的,朝朝妹妹还是去禹州避一避,禹州靠近妖界和魔界,琉璃仙都的势力,远远到不了那边。”裴知玉说。
鹿朝点点头,她也想去禹州,在安阳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也不能过一辈子。
她要恢复修为,要找到九件神器,然后去找殿下,不可能一辈子做金枝玉叶的小郡主。
此时黑雾散去,重现天明,外面依旧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不幸的是,他们的马受了惊吓,全跑了,马车也没能留下,鹿朝站在原地,叹气。
果然富贵生活这么快就抛弃了她……
裴知玉安慰她:“没关系,下一个城镇应该是长陵,那是南方的大城市,可以重新置办车马,朝朝妹妹委屈两天吧。”
鹿朝点点头,步行赶路而已,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这确实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原主这细皮嫩肉的娇贵身体,就是很大的问题。
到了夜晚,他们找到适合的地方生火休息,鹿朝坐下来,就捧着两只脚哀嚎。
“我的脚,我的脚啊!”
脱了鞋袜,脚上一大串水泡,在火光下都亮晶晶的。
裴知玉看得心疼不已,连忙拿出小匕首和药膏给她:“把水泡挑破,擦上药,明天就会好很多。”
鹿朝拿过匕首,对着火堆,一边挑水泡,一边疼得嗷嗷叫。
“哎,从前便听说朝阳郡主金枝玉叶,娇贵得像牡丹花一样,现在看着如此凄惨的情景,当真是可怜啊。”摩缨发出感叹。
裴知玉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出来之前没有考虑周全,还弄丢了车马。”
“没事,是我自己不好,平时不爱动,才会这样。”鹿朝满肚子苦水,原主这娇滴滴的身体,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五个人围着火堆而坐,吃了些干粮之后,在地上铺好铺盖,好在这一次在江州已经准备充足,不至于出现两个人用一张铺盖的情况。
鹿朝躺下来,一侧身,看见旁边的帝夙,再一侧,看见另一边的云瑶。
她不愧是男女主之间的绊脚石!
鹿朝思来想去,要不还是往下挪一点,至少不能遮挡男女主相望的目光。
她扭着身子往下挪,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她转头一看,帝夙闭着眼睛,对她冷冷道:“别乱动。”
鹿朝看着和他之间至少隔着一尺的距离,哪会影响到他?于是不爽地说:“你管我!”
帝夙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两指并拢。
鹿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恼恨地说:“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只会用这种低等级术法!”
帝夙:“对付你,足够了。”
鹿朝:“……”
她安慰自己要冷静,要是和他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反正也打不过他。
“我又没动,我只是不舒服,挪一下而已!”
“不准挪。”
“那你不准点!”
“你不挪,我就不点。”
两人达成了共识,鹿朝小心翼翼松开手,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生怕他出尔反尔,给她点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放下手,果真没有要点她的意思,鹿朝才稍微放心,然而目光一转,又看见了他手背上被她咬伤的痕迹,她心里微微一动。
他身上那么深的伤口都愈合了,怎么这个小小的咬伤还在?
“你这伤……”鹿朝指了指他的手背,未免他起疑,于是委婉地问:“还疼吗?”
少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抿唇:“不疼。”
“那……”鹿朝趁机上手去摸,他没有躲避,直接让他摸上了伤口,她当时下口很重,咬出了血,现在还是两排血色的牙印。
“我给你上点儿药吧。”鹿朝从百宝袋里,摸出裴知玉给的药膏,拧开盖子,沾了一点在手指上,小心翼翼地涂到他伤口。
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细微的凉意从皮肤钻入血液,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形成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
趁着抹药的时候,鹿朝把伤口也摸清楚了,被她咬开的地方完全没有愈合。
真是奇怪,明明是很小的伤口,怎么无法愈合?他身上有一部分魔神之力,连黑风煞造成的伤都很快愈合。
难道,她这么厉害,给他造成的伤口,他居然无法自愈?
要是捅他一刀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鹿朝就让自己迅速打住,冷静,冷静,人不能太作死。
“好了。”鹿朝抹完药,抬起头,忽的看见他琉璃一样的灰色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时,跳跃的火光映入他眼眸深处,像是缓缓燃烧起来,炙热滚烫。
鹿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两人都侧着身,面对着面,在这样的黑夜中,幕天席地,仿佛空旷辽远的天地之间也仅剩他和她。
帝夙抬起手,将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轻声说:“睡吧。”
指尖擦过耳际,她耳根子薄,不由自主烧起来,连忙转过身仰躺着,闭上眼睛。
夜色寂静,唯有火光燃烧时,哔啵作响的声音。
鹿朝睁开眼睛,看见四周空无一人,冷风拂在脸颊上,面前的湖水中波光粼粼。
她看了一眼,意识到这是个梦,正想狠狠拧自己一下,离开梦境。
“阁下留步。”虚弱的女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鹿朝转身,看见伤痕累累的绘梦妖站在湖边,长发披散,身上的五彩锦衣破成一缕一缕的,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看起来颇像个刚从水中爬上来的女鬼。
鹿朝挑了挑眉:“绘梦姑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绘梦妖道:“弄丢了山河笔,又遇上厉害的对手。”
“你没有山河笔,竟还能将我拖入梦境中?”
绘梦妖苦涩地说:“我在神界,是司梦的小神。”
“原来如此。”鹿朝笑了笑,“但是,就算你把我拖入梦境,我也不会将山河笔还给你。”
“山河笔中的魔神之力已经被你抽走重新封印,就算还给我,我也发挥不出太大的力量,我并不是想要回山河笔。”
鹿朝冷冷地看着她:“那你意欲何为?”
绘梦妖忽然跪在她面前,说道:“我想求你,救救我弟弟。”
鹿朝好笑地说:“绘梦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行人中那么多厉害的你不找,偏偏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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