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种警告中带着威胁的语气,微笑地劝说着夜帷,彻底打碎了她的期待。
“警告你哦,这位白发苍苍的医师小姐,希望你把你的痴心妄想控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否则的话,只要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威胁到我兄长以及他家人正常生活的举动——我一定立刻拿起电话,从普通警察到秘密警察再到军方挨个举;amp;报一遍,送你进局子里喝茶喝到死。”
满心期待的夜帷表情瞬间僵住。她一个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把手里的录音笔捏断。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就算失去了记忆,毒舌鬼永远都是毒舌鬼!
“……尤里先生, 请问您是我的爱人吗?”
一直到顶头上司中尉临时来医院探望自己,尤里的脑海中还是无时不刻地回荡着伊芙真诚而又期待的声音。
以及,不断重复着那句, 几乎可以说是告白一般的疑问句。
太狡猾了,伊芙……那样直白的话语和闪闪发光的迷人蓝眸,简直是偷袭啊。
尤里在心中羞涩而有些恼怒地想着。但实际上,从心脏到舌尖, 再到四肢百骸,哪怕是没有味觉神经覆盖的地方, 尤里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要溺毙在了装满蜂蜜的罐子里似的,做着几个小时前还觉得遥不可及的美梦。
心花怒放般的感觉, 犹如萦绕在医院空气里, 怎么也逃脱不了的消毒水气味一般如影随形。这种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惊喜感和满足感一路纠缠着他,直到一边跟他说话的中尉, 抬起手掌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因为手臂上的伤口被狠狠牵动了, 尤里猛抽了一口冷气,骤然清醒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在伊芙小姐的病房那里经历了什么, 但是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
中尉抱着手臂, 一脸无言地看着一副痴呆模样的尤里, “要不是刚刚看了你的病历, 我还以为昨晚被子弹打穿头部的人是你。”
被迫拉回了思绪的尤里不得不叹了一口气。他从美梦中挣脱,恭恭敬敬地恢复了军人的仪态,等待着中尉的训话。
“竟然敢将我们的人伤得这么重……最近不要命的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中尉在随意教训了尤里两句之后, 很快将话题拉回了尤里受伤这件事情上。
就算那个时候,尤里并没有穿着秘密警察的制服,但是那辆将格莱彻先生送往医院的急救车上可是确确实实地挂着东国保安局SSS的旗帜。对方竟然敢对保安局的急救车公然出手,明显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管是谁, 他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被我抓住,不然的话……”
中尉看着满身绷带,甚至还打着石膏的尤里,神色阴沉地说着的同时,牙关微微用力,差点将嘴里叼着的抽了一半的烟咬断。男人就着断了一半的烟嘴猛吸了一口,刚想要继续放点狠话,谁知身后病房的大门突然被重重踹开,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捏紧了拳头出现在了尤里的病房门口!
是敌袭吗?!竟然追到了这个地方——?!
中尉猝不及防,一口浓烟呛在了嗓子里面。他捂着胸口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刚想要捏着烟头站起身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却不料对方一瞬即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瞪视他,高举着一个圆形坚硬的物体直接怼到中尉的鼻子下方!
“我不管你是谁,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被我抓住你们在病房里抽烟,否则的话……”
逆光之中,来人神色威严,阴恻恻地开口说道。
中尉吸了吸鼻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护士长手中的烟灰缸,在对方凶狠凌厉的视线里默默地将才燃了一半的烟按灭在了里面。
护士长再次伸出了手。
中尉一脸莫名。上过战场的人在面对自家的医护人员时总有一种莫名心虚乖巧的感觉,长相凶狠的疤脸男人甚至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护士长精准而又熟练地从男人的口袋里扒拉出了剩下的半包烟以及打火机。看见中尉有些不服的表情,护士长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将香;amp;烟留在你们这些没有自制力的男人口袋里,无异于将du品放在了瘾君子的鼻尖上。这个我先拿走了,等您离开医院的时候,可以到前台处自行领取。”
护士长扬长而去着离开了之后,中尉花了大约半分钟左右重新酝酿感情,这才重新进入到了先前的状态。
“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
中尉严肃的问道。
尤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并没有,四周都是枪声,我只离开了车厢极短的一段时间。领头那人用黑色的宽檐礼帽挡住了大半张脸。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到过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黑发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沉思了起来。
中尉皱起眉头换了个坐姿。他右手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微微并拢,顺着裤腿的方向就要朝着口袋摸去,结果却摸了个空。疤脸男人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活口了。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杀神。竟然一击就是一条命,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留下。那样可怕的手段,虽然上面没有明说,但我想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官方杀手组织【花园】的手笔……”
对于手段凌厉而残酷的【花园】,尤里也早有耳闻,不过眼下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仿佛想要验证什么一般,鬼使神差地,尤里抬起头看向了中尉。
“虽然可能有些迟了,不过中尉,请问你那边对于格莱彻先生的情况掌握了多少?他在那场火拼中受了那么重的伤,没记错的话头部还中了弹,当时现场的医生基本已经宣布了他的死亡,路上再这么一折腾……他现在的伤情还好吗?还活着吧?”
尤里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着,好像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中尉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了口。
“他还活着,不仅还活着,甚至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好——幸好如此,不然局长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格莱彻家族那边交代。”
“急救车遇到那样的事情,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死定了。结果当我们把他送到医院,这里的医生一检查竟然发现他身上的致命伤口已经被人处理得近乎完美,身体里的子弹也已经不翼而飞——简直就像上次兰尼斯先生那件事一样。”
尤里立刻知道了对方接下来想要问他的问题。
中尉犹如鹰隼一般盯住了他。
“这样近乎神迹的医术,还有神出鬼没的行踪,上面几乎可以断定这一次是西国的秘密医生【白夜】再次出手了。尤里,你觉得这一次的车祸跟西国情报局那帮藏头露尾的家伙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为了拦截车急救车,让【白夜】医治并且拉拢目标格莱彻先生,所以才制造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尤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然而出色的反侦察能力让他面不改色呼吸不变,就连中尉都看不出他的破绽。
当然不可能。因为当时给了格莱彻先生做手术的人,那位西国秘密医生【白夜】就跟他坐在一个车厢里同时遭受了袭击。并且此刻,【白夜】就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病房中……
尤里张了张嘴,他刚想要将真相说出,然而就在这时,先前在伊芙病房中的对话不知为何突然又回荡在了他的脑海中。
“尤里先生,请问您是我的爱人吗?”
在伊芙真诚而殷切地问出了那句近乎告白的话语之后,震惊与喜悦的巨浪瞬间彻底淹没了尤里所有的感官和思维。
但是尝过苦涩的人,往往会觉得自己的舌尖已经没有了辨识甜蜜的能力。尽管知道此时的答非所问十分不合时宜,但是尤里还是情不自禁地开了口。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尤里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姐姐在身后恨铁不成钢地用高跟鞋狠狠踢了一下自己的轮椅,听那突兀尖锐的金属声,尤里觉得坐着的轮椅差点当场散架。
尤里以为伊芙会沉默,又或者会失望、会放弃,或者会转移话题,但是她没有。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只是微微沉吟思索了片刻,再次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依旧是如同初见时一般美好得到几乎没有瑕疵的明亮笑容。
如果没有战争,没有东西国对立,也没有那个该死的实验室,如果伊芙可以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在自己父母亲人的身边长大,那么她的脸上,应该无时不刻都会是这样幸福温暖的笑容吧。
尤里的心中骤然一痛。
“怎么说呢……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我原本觉得寂寞又恐慌。但现在尤里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有一种松了一口气,安心又幸福的感觉呢。”
——竟然说在他的身边,会有安心又幸福的感觉吗?
被所爱之人全心全意信任着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妙,美妙得尤里觉得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心脏仿佛都要爆炸了一般。
“伊芙小姐。”
最后尤里只记得,自己在离开之前,捂着心脏低着头,一边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一边用宣誓一般的语气,对着眼神清澈的少女虔诚允诺。
“是的……你是我尤里·布莱尔的未婚妻,是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必然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人。在我的身边你无需有任何烦恼,因为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一声令下。”
甚至她都不需要说一个字,尤里就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关于伊芙身份的真相在尤里的舌尖绕了一圈,又缩了回去。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尤里,在说出一切的真相之前,他必须要先问清楚一些事情。
他必须履行对伊芙的承诺,确保她的安全。
“我不确定。”尤里低声说道,“如果是WISE的人,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使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毕竟如果【白夜】想要医治格莱彻先生的话,我们这边的人也会全力配合的……您说是吧?中尉。”
“啊,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不过白夜要是医治好了格莱彻先生,那么之后的事情可能就很难如他们所想了。”
并没有发觉尤里真正想要说、又或者是真正想要问的话,中尉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他走到了窗边,一边向外张望着,一边随口顺着尤里的话说了下去。
“那可是【白夜】啊。如果让我比喻的话,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保命神药。”
“倘若真的让我们抓住了【白夜】,恐怕上面的人要为了他当场撕破脸。不过无论最终是哪一位大人物将他攥在手里,那位可怜的【白夜】医生恐怕都会彻底失去自由和人权,被迫关起来给那些大人物做研究,或者直接成为他们手中杀人夺权的利器。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无论平日里是多么西装革履的家伙都会如同见了鲜血的野兽,没有人会将这块肥肉吐出来的。”
——“彻底失去自由和人权,被迫关起来给那些大人物做研究,或者直接成为他们手中杀人夺权的利器”……?
尤里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先前在急救车厢里,伊芙靠在他的怀中,用淡漠而且悲伤的语气诉说着她的童年阴影,那个封闭可怕的人体实验室。
尤里的喉咙里,一瞬间犹如堵上了一块巨石。
——【“我所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用我全部的力量乃至于生命,去回报那个给予我新生的恩人……”】
他无法成为在童年救赎她的恩人,但是至少,他也不能成为她好不容易获得了新生之后,重又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罪人。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怜。”
尤里垂下视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中尉,我记得,保安局好像有这么一条规定,如果是我们自己人的家属,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拥有一定的特殊豁免权吧?”
家属特殊豁免权,原本是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让保安局的军人没有顾忌地行事而赋予的特殊待遇。
尤里知道自己这样做,一旦伊芙的真实身份暴露,无异于彻底葬送前途。
尤里知道,以他区区少尉的军衔,想要与那些大人物抗衡不过是痴人说梦。但是倘若将来有人愿意出手保护伊芙的话……他至少,必须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的确,特殊豁免权以及政治避难等等,确实有这么一条。怎么了吗?”
“没什么。”尤里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他就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向局长打的结婚申请……现在,差不多也该通过了吧?
事情一旦决定了就要尽快提上日程。
很多事情都是越拖变数越大, 特别是在眼下这种东西两国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刻。尤里认为,与伊芙尽快结婚这件事情于公于私都事不宜迟。
最开始,明明是伊芙想要找一个东国的公职人员结婚以躲避东国保安局秘密警察们的搜捕;结果到头来,竟然是他这个东国的秘密警察上赶着想要和伊芙结婚, 在达成自己私心的同时, 利用自己身份的特殊性来保护她——这一点绝对是曾经的尤里根本无法想象的。
当然了, 保护归归保护——尤里不想让伊芙再次经历童年阴影中那样可怕的事情, 可他同时也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伊芙看得死死的。无论她是否真的失去记忆,又或者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尤里都绝不容许她做出任何危害东国利益的事情。
尤里的内心矛盾而纠结。他试图在两者之间尽可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平衡点,但这种平衡岌岌可危。
尤里已然下定决心:作为爱人,他定然会用尽全力保护伊芙。但倘若伊芙胆敢利用他的保护再为WISE做事,那么就算尤里仍然舍不得将她交给东国保安局, 他也不排除使用极端手段,最大程度地限制伊芙的自由。
为了保护伊芙, 哪怕是被她厌恶甚至恐惧——尤里都在所不惜。
当然,还有伊芙那威胁性极强的超能力。
一旦让上面那些人知道了, 就算高层不知道伊芙就是【白夜】, 她的安全和自由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必须趁现在,尽快与伊芙私底下沟通说明,告知她暴露自己超能力的危险性。
以及他刚刚想到,最新的结婚计划……反正现在的话,伊芙应该也是十分愿意的吧?
中尉离开后,黑发青年便第一时间坐着轮椅前往了伊芙的病房。
没有了约尔的帮助, 尤里只能一边低头在脑海中思索着,一边用不太熟练的动作操纵着轮椅,在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行。
然后, 尤里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就发现自己刚刚想要警告的伊芙,正在对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院工作人员使用超能力。
尤里:“???”
黑发青年在刚刚照面的一瞬间,隐约觉得眼前的女医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抓住了伊芙的手,试图阻止她进一步暴露自己的超能力。
被按出了双手的伊芙有些疑惑地抬起湛蓝色纯净的双瞳,以一个自下而上仰望着的姿态,认真乖巧地看着尤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尤里有些头痛地看着病床边上正在对着空气,莫名其妙挥舞着拳头银发女医师,他扶了一下额头,强忍住伸手去敲伊芙脑壳的动作对着她压低了声音:“笨蛋,不要对着普通人随便使用超能力啊!万一让医院的人知道了报告给上面……”
伊芙迅速地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腰板,用一种小学生向老师告状一般的语气大声地对着尤里道:“尤里先生,就是这个女人!”
“嗯?”
尤里深绯色的双眸中,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两个问号。
此时此刻的伊芙并不知道尤里秘密警察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她抓着警察叔叔(?),用检举揭发变态的语气,一边指着夜帷一边说道:
“就是这个女人,她刚刚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对我说她才是我真正的嫂子!这个女人的话我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说她已经觊觎我哥哥长达数年之久,认为是约尔小姐横刀夺爱,而她自己则随时准备着当小三拆散我哥哥的家庭!我判断这个女人已经因为嫉妒几乎失去了理智,感觉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变态偷窥跟踪狂,而且还是长期惯犯的那种!”
“你先冷静一下,伊芙小姐……什么,拆散姐姐的家庭?!”
原本看着伊芙一脸无奈,正打算一本正经教育一下金发少女的尤里话说了一半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他地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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