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说自家住在大队长家附近,也不会有人来欺负她们,再来她现在也不是小孩了,也能鼓起勇气驱赶那些带着恶意的人。
但犹豫了好久,她到底没说出来。
妮萍孤独惯了,都已经不知道孤独了多长时间,年幼时和父母的记忆越来越浅薄,记忆中全都是独自一人的生活。
无声的夜里、热闹的年节,她都是一个人呆呆坐在屋内,昂着头看着天,除了孤寂就是孤寂。
她真的太想有一个同伴了。
小时候还想着长大就好,就跟爸爸妈妈一样,找一个适合的人组建一个家庭,可长大后她才知道,婚姻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
身上的成分以及身体里的内伤,注定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也不可能儿孙满堂,永远都是一个人。
同样,也正是成分的缘故,她不能提议让招弟和她住在一起。
那样只会影响到招弟,给她带来不便。
想通之后,妮萍便又是一副低垂眼眸的样子,继续拉磨。
拉磨的活并不累,尤其是习惯之后并不会让她感觉到疲累,每天的工分不高,但再加上大队长给的一些手工活,她也能养活自己。
“妮萍,你也来把瓜子。”
马婆婆给她抓了一把瓜子,不等她说话又回到棚子的前方,妮萍心里发暖,并没有推迟,而是将瓜子装进口袋中。
没有伴也还好,她这辈子虽然遭遇了不少事,但同时也遇到了不少好人。
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了。
一个小时的活很快就干完,妮萍将周边收拾了一下便回去。
她羡慕那些凑在一块闲聊的人,但又没有胆子凑过去,除了来猪圈这边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做手工活。
“妮萍妹子!”
旁边传来一声喊,妮萍瞬时望过去,眉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
对了,以前因为经常待在家里,除了大队长家之外很少会接触到外人,可自打她接了猪圈的活后,有一个人总会出现在她回家的路上。
“来来,我这边正好有两个白面馒头,给你尝尝味。”
马婆婆塞的东西妮萍没有躲,可前面这人塞的馒头她却连连后退,怯怯道:“不、我不能要。”
“不就是两个馒头吗?有什么不能要。”周红斌想直接塞到她手里,可这丫头瞧着瘦弱却有一股劲,捂着口袋都不愿意松开。
瞧见她害怕到恐慌的模样,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便后退一步:“我这不是想请你帮帮忙吗?这两个馒头就当好处费行不?”
妮萍抿着唇,想要绕过他离开。
周红斌连忙拦住,想堵这丫头不容易,平常都是待在家里,又离着大队长家特别近,根本没法近身。
好不容易这丫头出了门,也很难找到独自逮到她的机会。
顾不上其他,他赶紧开口:“妹子,我先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个亲戚以前就是红山大队的人,他在后山埋了不少东西,但他去世的急又没交代清楚,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帮我找到,我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难不成你爸妈就没说什么?”周红斌有些不耐,这不是第一次问,但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复。
在红山大队折腾这么长时间,没一点头绪,让他是越来越烦躁。
其实他也知道妮萍这边或许没什么消息。
因为早些年这丫头还小的时候就有人打探过,一个孩子多好骗?要真的知道宝贝的下落,小孩肯定经不住诱骗,早早说了出来。
可他现在毫无头绪,让他不得不把希望放在妮萍身上。
都说后山藏着好东西,是让无数人都馋涎的好东西,周红斌不太清楚这些好东西到底指得是什么,但除了价值连城的宝藏之外,也没其他能被这么多人惦记吧?
宝贝藏在后山,前几十年这片地方谁最富有?
除了妮萍的祖宗之外,那是找不出第二个人,说不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是妮萍老祖宗留给后人。
这个逻辑很有道理,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也不是没跟那个人说过,想让组织好好查查,可等来的确实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甚至还诋毁他一通,说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没猜到?早些年早就悄悄探过妮萍的消息,而且也查过妮萍祖上的资产,确定一大部分都拿出来换了粮食散给周边的农夫,剩下全部被充公。
不可能还有余下的东西。
如果真有,妮萍这十几年来不可能过的这么惨,手里要是有钱,就算不会光明正大用,也会偷偷去换粮食。
但也派人一直盯到现在,一直没发现妮萍手中有钱。
反正,那个人让他别把注意力放在妮萍身上,而是尽快确定后山有没有藏匿东西的地方。
最开始周红斌也听吩咐,上面怎么安排他怎么做就是。
可现在不行,自打上回容晓晓的事一闹,被大队长调到最累的工种,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废,只想搞清楚事发大财,去国外过好日子,而不是待在生产大队当苦力。
后山那么大,东西也不知道埋的有多深,别说一段时间,就是给他几年都不一定能找到。
这才会将主意打到妮萍身上。
满心期待着,万一妮萍真能知道什么呢?
“你仔细想想,你父母死之前难道没交代过什么吗?或者他们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周红斌一步步逼近,本来是想装个好人勾着她说话,可因为心里实在是太急,显得面上有些扭曲的狰狞感,让本来就有些慌乱的妮萍更觉得可怕,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整张脸变得通红。
仿佛一个不好就会晕厥过去一般。
周红斌看出她的状态不对,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他要的是宝藏的秘密!!
“周红斌你干什么呢?!”
周红斌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肩膀被扯的发疼,被拽的后退了好几步,“你有毛病啊!”
陈树名怒视他,“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你都把人吓哭了!”
妮萍早已经泪流满脸,吓得愣在原地直喘息。
慢一步的高辽皱着眉,“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找大队长。”
周红斌这才心慌起来,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连连摆着手:“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想给她馒头吃呢。”
哪知,这一说陈树名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就挡在两人中间,将妮萍护在身后。
两人非亲非故,周红斌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妮萍馒头?
还是白面馒头!除了不缺钱的焦港之外,现在谁舍得主粮吃白面馒头?
一个男人对一个姑娘家这么好,再想想刚才周红斌离着妮萍那么近,还把人家给吓哭了,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是,你们想什么啊!”周红斌慌了、急了,大喊着:“我就是好心!”
高辽站在原地没动,“树名,你带着妮萍同志去大队长那边。”
陈树名连忙应着,他也没直接搀扶,而是缓声说了几句让她跟着自己一块走。
周红斌还想拦着,高辽挡着不让,冷声道:“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周红斌无声咒骂几句,最后只能甩手离开。
又担心之后的发展,心里又急又后悔,这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他是真没好果子吃。
等人一离开,高辽便转身跟上陈树名两人,确定妮萍不再急喘气后才松了一口气,“你呼吸放缓一点,不用太着急也不用害怕,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
“对对,你别害怕。”陈树名连连点头。
妮萍双手一直揪着胸口的领子,内心的恐慌已经平息了不少,怯声道:“我真不知道……”
十五分钟后,罗建林知道了这件事,眉头立马紧蹙起来:“周红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混蛋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什么宝藏不宝藏,也就只有他这种傻蛋会相信。”
后山有宝藏的事他以前也听闻过。
妮萍的父母去世后,便一直是他在偷偷照料,有一些人在她面前问三问四他也是知道。
甚至还有人打听到他这里来,但这么多年过去宝藏的影子都没见过,谁都知道是传闻做不得真。
周红斌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居然还缠上了妮萍,真是太过分了!
“什么藏?”陈树名没听清。
罗建林没多说,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这件事我会处理,多亏你们护住妮萍,不然这丫头真会被吓出好歹,你们也快回去歇着吧。”
一看就有些秘密,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最后两人只能听话离开。
等在回知青屋的路上,陈树名不由道:“他们有小秘密啊,我老早就觉得周红斌不对劲了,好几次看他偷偷不知道在画什么,无意中瞟了一眼他还发脾气。”
这能怪他?又不是故意偷偷看的。
正巧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还没怪周红斌不想给人看又不藏严实。
虽然他刚才没有听清大队长说的话,但‘宝藏’两个字还是听清了,他忍不住道:“你说说周红斌那个样子,难不成这大队真的有什么秘密?”
高辽摇了摇头,“不管什么秘密咱们还是别探究了,这些事咱们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麻烦就惹上身。”
陈树名听着就不由点了点头,叹气道:“你说的没错,还是什么都别管的好,以后老老实实待在知青屋,可别烂好心做什么好人。”
说来就发愁,下乡之前他就对自己说,想要在陌生的地方生活的好,就一定得打入本地人的圈子,这才不会被欺负、被孤立。
他不像容知青有个当地的亲戚,而且还那么有本事,能给整个大队带来便利和收获。
同样他也不像焦知青那么讨人喜欢,有一群护着的婆婆婶婶们。
所以他想进入本地人的圈子真的很费力,但好在红山大队的社员们都并不太排外,多多少少也接触到一些人,和他们的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这期间有人要是找他帮忙,他也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甚至还挺高兴对方没将他当做外人。
可谁能想到,对方不仅仅没当他是外人,还想把他收为自家人……
陈树名苦恼的抹了一把脸,“你说说,我怎么就惹上这种麻烦了?”
要不是陈婶子好心私底下告诉他,他是真的没想到季家人会有那种打算。
他是有打入本地人圈子的这个想法,但也没想过成为红山大队的女婿。
至少现在是没这个想法,就算有也不想被人算计着来。
高辽死死抿着唇,以防自己笑出声。
陈树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你在笑吧?”
以防好友揍人,高辽赶紧说着:“也没事,平日里躲着就是了,他们一家就算真的有那个想法,总不能直接堵上门吧?”
陈树名想想也是,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大的魅力。
赶紧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继续操心这么麻烦的事,便问道:“对了,先前你说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吗?”
知青屋这边的人大部分都挺忙,寻找各种途径想多了解一下关于黄土的用途。
他这边想了一圈,还是想不到一个能有法子的人。
倒是高辽这边想起了一个人。
高辽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眉宇间带着担忧:“我这次联系才知道老师的情况不太好,她……怕是被下放了。”
先前提起黄土,他便记得有一次去老师家中做客,家中摆放了不少陶陶罐罐,好奇问一问,才知道老师的公公曾经是一位烧罐的师傅。
当时老师见他有兴趣,还赠送他两个小罐子。
所以一提起黄土,他就想起了这位老师,便给家里以及原先的同学打了电话去了信,想联系到这位老师。
可谁能想到,那位他人生中的良师居然会落到这种下场。
陈树名叹了一声气,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一点,这个世道啊……”
“想不开又能怎样?”高辽苦笑一声,跟着说:“我昨天给家里去了电话,他们会替我详细的打听打听情况,等过两天我再去镇上问问。”
陈树名刚想再继续劝慰几句,可余光一瞟整个人立马呆住。
那那那、那个站在知青屋外面的人是谁?
季婷?!真的是季婷!!
救命啊啊,马春花的女儿怎么真找上门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树名恨不得转头就跑。
他去过季家几次,每次都是马春花说是家里什么坏了,让他去帮帮手。
那个时候他多高兴啊,大队这么多人,马婶子不找别人只找他,当时他还觉得人家没把他当做外人,欢欢喜喜就跟着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是他自己傻,完全没注意到每回自己上门,季婷都会在旁边,要么给他端茶、要么给他递工具。
这要是没什么打算,季家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和他接触?
肯定是当时就有了打算,然后……
陈树名想哭。
当初家里没让姐姐下乡,就是想着怕到了大队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可谁能想到,被盯上的反而是他……
“陈树名!”
陈树名想跑都来不及跑,也没得跑。
知青屋是他住的地方,他能往哪里跑?
季婷走了过来,特别不高兴的道:“昨天不是让你来我家吗?为什么你不来?”
“我有事。”陈树名赶紧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大队里这么多人,马婶子要是想找人帮忙,可以找别人。”
“你什么意思?”季婷很愤怒道:“我家找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推辞?”
看着对方脸上躲闪的神色,她是越看越不满意。
如果不是没得挑选,她还不乐意听父母的话嫁给陈树名呢。
别得不说,就光样貌陈树名连边上的高辽都比不上。
不过想想家里人的分析,陈树名也确实比其他人好拿捏一些,连着几次接触,爸妈也将陈家的情况都一一打听清楚,他家条件比不上首都来的焦知青和盛知青,但也不会太差。
而且性子够软,到时候结了婚生了孩子,借着孩子绑着他不让他回城。
到时候有城里的公婆能时不时贴补,老公又跟着自己住在娘家不被欺负,日子确实比嫁给生产大队其他人来的强。
这般想着,季婷的神色不由放缓,她学着其他女人娇滴滴的模样,“陈树…陈大哥,你就帮帮人家嘛,屋檐上那么高我……”
“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陈树名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越过她躲进房间内。
是那种特意从她身边绕了一大圈才跑回知青屋,瞧着就像是生怕挨着她一点似得。
季婷气得跺脚,胆子就算再大也不敢直接闯进男同志的屋内。
她刚想生气的离开,余光又撇向还站在原地的高辽。
高辽比陈树名要来的更高大一点,浑身还有一些书香气,看着极为斯文,完全不像是大队下地干活的糙汉子。
越打量越满意,要是……
季婷还没想完,眼前本来闷笑看笑话的高辽瞬间板着脸,连句话都没直接越过她离开,一直走到知青屋内,很严肃的对里面的人道:“我建议你提前跟大队长说说。”
一开始还想着,不管自己还是好友,如果对方女同志真的不错,在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的情况下,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也不是不能在这里安定下来。
可显然,季婷不管是本人还是家里人,都不是结婚的好选择。
不管是他想的太多还是阴谋论,不管对方会不会下什么阴手,还是早些防备的好。
“有必要吗?”陈树名有些迟疑。
毕竟这种事说出去还是挺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觉得自己被季家的人盯上,担心对方做什么吧?
自己一个大男子汉,总觉得臊得慌。
高辽道:“总比真被绑去当女婿来的强。”
这种事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真要说出去怕有些人还觉得他们太高估自己,指不准在背后怎么笑话他们。
但同时他们也不得不防。
来到红山大队才几个月的时间,哪怕对大部分的社员都很眼熟,但也不能说自己一定了解这些人的过往和性格。
陈婶子会专门私底下提醒陈树名,那肯定是知道一些季家的事,再看看季家人的行事作风,被看笑话总比以后真吃亏来的强。
“……你不会真觉得就崔家人离谱吧?我跟你说,咱们这大队比他们家还要离谱的人多的是,就拿容知青边上的季家人来说,那简直没耳听。”
朱婆子见自己女婿对这些八卦好奇,便说的特别起劲,尤其是这段时间女婿要到容知青那边干活,以防他被骗,所以得先提醒提醒他季家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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