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的油脂化成丰沛的汁水在口中炸开，和他昨天吃到的一样好吃。
“不合口味？”
裴妙妙摇头，鞋尖点在地上，就是有点在意入梦到底入到哪里去了。
她手掌遮在眼睛上面：“这里好晒啊，食堂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
“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毕竟是我们爱情刚开始的地方。”他三两下把手里的东西吃完，被全能保镖服侍着擦干净手，低头朝他们耳语几句。
“是你的，单方面的，谢谢。”
没过一会儿，有人牵着贺卓的猎狼犬走过来。
裴妙妙眼前一亮，三两步奔过去要和小八贴贴，玩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它有点不对劲，她揉揉狗狗的脑袋，问贺卓：“我记得小八耳朵后面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毛，怎么不见了？”
贺卓懒洋洋的：“你说昨天那只啊，咬费启那个废物的时候犬齿折断了。”
“看你喜欢它，我特地让人找了只一模一样的。”他不太在意地说，然后指着为首的那个保镖说：“挑狗的人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了要分毫不差，让他滚蛋。”
裴妙妙一怔，突然觉得亲昵蹭她掌心的小狗脑袋像长了刺，把手抽了回来。
“你不喜欢？我让人换一只更像的。”
“可是再像也不是小八呀。”
贺卓盯着她，长相昳丽的脸上满是认真：“它就是小八，我说它是它就是。”
他接过保镖手里的平板，打开视频让裴妙妙挑选。
现代化的狗舍里养着数十头外表一样的猎狼犬，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它们的不同。
“它们都是我养的小八，你可以随便选，选到喜欢为止。”
裴妙妙一愣，她把目光移开，却在画面里发现了一件熟悉的白色外套，那是她早上落在贺卓车里的。
“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衣服会在你家。”
贺卓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无害：“当然是让它们提前熟悉你的味道呀，虽然我不下指令它们不会伤人，但是你这么喜欢小八，万一哪天里面的哪只再来见你，误伤到你怎么办？”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他的微笑已经不像早上那么僵硬，和昨天晚上的真情流露相比，也是闪闪发光。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裴妙妙浑身发冷。
“现在这只是气味训练里表现最出色的，所以才会带过来。”
拿到她的衣服也才几个小时，这已经是优中选优。
“你这么追求完美，要是有一天我也变得身有缺陷呢？”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是说，如果。”裴妙妙强调。
“那我就十倍百倍的帮你还回去，好不好？”他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隔着手套扣住裴妙妙的五指，说：“你是第一个送我星星的人，我不会嫌你的。”
“到时候我就造一座密不透风的房子，把你关……保护起来，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谁也不知道你的不完美。”
“谁让我喜欢你呢。”
裴妙妙寒毛直竖，内心生草，狂骂系统：“纯爱游戏？！你跟我说这是纯爱游戏？！”
系统小小声：“那设定是这么设定的嘛，能达成什么结局还是看宿主的。”
裴妙妙脑瓜子嗡嗡的：“这手必须分。”
不光要速度，还要分得他再也没法纠缠。
“打开商城给我看看。”
下午上课时间快到了，她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道具，不是太贵了买不起，就是没什么用浪费积分。
裴妙妙好疲惫，还好他们俩不是一个班的，可以短暂的离开这个变态喘口气。
这次走进班级的时候倒是没有遭人白眼，大部分人对她从讨厌变成讨厌并好奇着，并且伴有一小撮CP粉。
甚至有人在论坛上发贴拜她。
【转发这个裴喵喵，三天之内遇正缘。】又或者【急求裴姐恋爱秘籍，诚心求教，要是裴姐本人看到了请联系我，可付费。】又又又又或者【报！裴姐刚刚和HZ在湖边约会了，昨天晚上参加聚会的那帮人没瞎说。】也有诅咒她，跳脚骂她让她滚出启光的。
总之乱七八糟，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裴妙妙在系统的帮助下披了个马甲，怒发一贴：【男朋友太变态了，控制欲太强疑似随时会发癫，想分手分不了怎么办？急急急急急。】刚发完，简昂就凑过来问她：“你最近又得罪隋屿了？”
裴妙妙摸不着头脑：“没有……吧？”
“他和姜雪声杠起来了，非要你被开除才罢休，他要求学校明天给你安排一场考试，如果你达不到标准线就危险了。”
隋屿是学生会主席，他提出的建议，学校领导会采纳的。
她本来就应该和贫困生一起参加每个月的考试，因为姜雪声她才得以免除，现在隋屿提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裴妙妙认真思索着实在不行要不从启光跑路得了的可行性。
简昂看着她直叹气：“要不然你去向隋屿认个错吧，毕竟都是为了姜雪声，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简昂格局打开：“求同存异嘛？”
裴妙妙沉默不语，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贺卓给她发消息，说临时有事不能送她回家了。
“好耶。”
谁知道在校门口迎头撞见姜雪声，她打开车门向裴妙妙点头示意：“上车。”
裴妙妙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向和自己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但姜雪声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
到了姜家，餐厅的长桌上早就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裴妙妙坐在餐桌旁，问她：“这么大老远的，你就是为了叫我来吃饭？”
姜雪声点头：“坐。”
“咦。”裴妙妙和系统说：“居然全是我爱吃的菜，原来的裴妙妙怎么回事，连口味都和我一模一样吗？”
椒麻鸡的汤汁里甚至泡着几粒话梅王。
她爱吃酸，像这种靠调味汁码味的菜，非要往里面加几粒话梅借点酸味才舒服。
“你们家厨师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每一道菜都完美狙击她的取向。
姜雪声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她吃，目光是少有的柔和：“你刚来家里的时候厨师是按老方法做的，你是非要拉着他一道菜一道菜的改良的。”
“还记得吗？”
裴妙妙搜刮了一遍脑子里的记忆：“不记得了。”
姜雪声表情冷了一点，裴妙妙发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换成和自己一样的了，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姜雪声的手机壁纸。
是裴妙妙。
十一二岁的年纪，正踩在一颗巨大松树的枝干上，准备翻越墙头，她扭着头看向拍摄者的方向，一脸傻笑着朝对方招手。
裴妙妙的眼神在上面多停顿了一会儿，姜雪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看出来点什么。”
“还挺好看的。”
姜雪声气结：“你就没想起来点什么吗？”
裴妙妙在她的逼视下，恍然大悟，她放下筷子拍了下手：“你前两天从我这薅走的充电器还没还我呢。”
她凑近姜雪声，小声问她：“我们身份悬殊这么大，性格迥异，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当朋友呀？”
姜雪声推开裴妙妙越凑越近的脑袋，斜眼看她：“你救了我的命。”
“以身相许？！”
裴妙妙恍然大悟，跟系统说：“原来是英雄救美呀，能查到具体事件吗？”
“不太行。”系统回答：“我能提供的只有以裴关于妙妙视角内展开的剧情，关于回忆的部分需要你自行探索。”
它换了好几个关键词，试着在网络上检索，有关姜雪声的事情。“她非常注重个人隐私，只能查到一篇疑似姜雪声做慈善的报道。”
系统阅读后向裴妙妙反馈：“六年前，也就是她七年级的时候，给北曜区那里的贫民窟捐了一笔钱，建了不少公共设施，修缮了很多危楼。”
以姜家人的作风，不会无缘无故做慈善，他们家族的人也没有什么精神信仰，对做这种赔本的好事没有特殊的需求。
这件事的报道也只有零星几条，只言片语。
姜雪声的好感度从那天晚上起就一直很稳定，稳定的＋1＋1＋1，然后再-1-1-1。
这属于强制提示，关不了，只能受着，有时候裴妙妙睡得正香，半夜就突然开始提示了。
她只想按着姜雪声的肩膀摇醒她，让她清醒一点，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恨纠葛才值得她每天不睡觉，一到晚上就翻来覆去的使劲想啊。
姜雪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巴。”
“既然吃好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接着有佣人提了一个巨大的三层食盒，立在裴妙妙身后。
姜雪声一边赶她走，一边还不忘让她连吃带拿：“既然喜欢吃，这份就给你带走。”
裴妙妙总算还没忘记自己对她因爱生恨的人设，当即冷着脸说不必了，却被姜雪声捏着手腕，不容拒绝地亲自送到车上。
“七天内，我的话都作数。”
她指的是转学的提议。
想起贺卓……裴妙妙甚至有一瞬间的心动，她把车门狠狠关上，用行动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答案。
还嫌不解气，在车子启动的瞬间，她降下车窗，冷冷地说：“想摆脱我，你做梦。”
然后姜雪声的好感度奇异地上升十个点。
裴妙妙震惊，这都什么毛病啊。
白天不仅要上学，还要在这几个人面前维持不同的人设，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裴妙妙身心俱疲：“什么时候我才能刷够好感度退休啊。”
落泪的那个技能听着爽，实则鸡肋，好感度不高的情况下她把眼睛哭瞎也搞不到几个钱。
季之衡几个人回去之后，陈小桃就整天捧着手机，美滋滋和裴妙妙聊天。
就是妙妙好像有点忙，虽然每次都回复了，速度却跟不上。
后桌徐一帆用手指堵着耳朵：“你能不能别唉声叹气了，这也太吵了。”
那边陈小桃还没停下，林奇也跟着一起叹上了：“我那么大那么好一个妙妙，居然被你们发现了，阿衡也就算了，你们两个也要掺一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小桃，把你那副思春期少女的丑恶嘴脸收一收好吗。”
“妙妙明明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你们三个拿着手机望眼欲穿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他气鼓鼓的。
在林奇的强烈要求下，陈小桃把他也拉进群聊了，但他不敢太张扬，虽然对他进群的事妙妙没有发表意见，为了稳妥起见，林奇决定先潜伏下来，偷摸苟着。
[妙妙，这周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陈小桃不想理会林奇这个败犬，哒哒哒在群里发消息@裴妙妙。
[不想出去玩的话，交流音乐也可以的呀。]
季之衡犹豫了一下，也问道：[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参加春之杯的合奏曲目，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练习。]
他非常迫切地想见到裴妙妙。
指尖微顿，季之衡发了一段他拉琴的视频，大概几分钟。
在群里发这种东西，季之衡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答应了林奇，非必要绝不和裴妙妙单独聊天。
他想，没关系的，只是交流专业上的事而已，当着大家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裴妙妙那边隔了一阵子才回复：[很棒哦，和你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她听过自己以前的演奏？
小桃：[你听过季之衡的现场？他就去年参加过几次演奏会，票超级抢手的，我都没弄到。]
妙妙：[我听的是他动态里发的片段，现场应该更棒吧？]
季之衡隔着屏幕，脸上发烫，她说的那条动态，是一年多以前的，是主办方要求的，当时乐团里的人都发了。
时间那么远的动态她都看了，季之衡努力回忆，他以前有没有发过什么不得体的动态。
想不起来了。
他切到动态页面，一直滑到底，仔细确认过他发的东西一直都很正常，才重新回到聊天页面。
然后就看到陈小桃发了一大串视频，季之衡发的那个要努力向上扒拉才能看到。
[我也想被妙妙夸。]
后面跟了个猫猫卖萌的表情。
这一刻季之衡和林奇的心声莫名同步。
林奇拍桌：“我说你们三个，这样打扰妙妙真的好吗。”
陈小桃：“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呵。”林奇不屑：“妙妙刚才可是和我约好了，周六一起出去玩。”
季之衡三人对视一眼，陈小桃和徐一帆一前一后把他堵在座位里：“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
“就是约会啊！我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跟你们这些妖怪有关系吗……唔唔唔……”
陈小桃和徐一帆一人扯着他一边脸颊，让他没法再满口胡言。
“他是要给裴妙妙送钥匙。”季之衡抽空看了眼林奇的手机：“为什么她家的钥匙会在你手上？”
“阿衡？”林奇不可置信：“怎么连你也背叛我。”
林奇揉着脸颊，不敢再得意：“是她以前的家啦，你们也知道我是中途转学进来曜川的。”
他和裴妙妙在北曜区的贫民窟里一起长大，摇摇欲坠的破旧危楼里，楼上楼下的住着，她没有父母，靠捡垃圾度日。
林奇情况稍微好一点，妈妈跑了，但好歹还有个整天酗酒的爸，虽说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至少家里有个大人在，不至于像裴妙妙那样被外面的人欺负得那么狠。
磕磕绊绊的，也读完了前面九年的免费教育。
后来他妈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才能顺利考上曜川，甚至考到和季之衡一个班。
“妙妙不一样，她比我辛苦多了。”林奇趴在桌上絮叨：“她又聪明又勇敢，但是读完四年级她就因为交不起书本费没读了。”
“初中入学考的时候却考赢了那群二代。”
季之衡有些疑惑：“她既然这么困难，怎么又去了你说的那种学校？”
“她救了姜雪声呀。”
季之衡点点头，姜雪声十三岁那年遭到绑架，当时在名流圈子里引起轰动，虽然这些年大家都绝口不提，但他是有印象的。
“姜雪声被救出来后创伤后应激了，离不开妙妙，她只好搬到姜家陪着姜雪声一起。”
“她可霸道了，每次我偷偷去找妙妙，都会被她家的佣人赶走。”
“直到高一的时候，我们才重新联系上。”
林奇连声叹气，后来姜家出钱把妙妙经常活动的那篇区域，都给修了一遍，住的危楼也重新维护了。
“她高中的时候回来住过一小段时间，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我这了。”
这是季之衡他们第一次详细地了解裴妙妙的过去，虽然林奇以前就常常把她挂在嘴边，但也只是一些“妙妙又不高兴了”的琐碎日常。
“妙妙真的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外面那些传闻都是不懂她的人乱传的。”林奇的表情变得严肃：“既然你们把妙妙当朋友，就要好好对待她。”
陈小桃白眼一翻，哐哐拍他肩膀：“用得着你提醒？前男友哥。”
林奇疼得龇牙咧嘴：“妙妙就是最好的！她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季之衡若有所思，林奇对裴妙妙的这种盲目喜欢，也震到了后桌徐一帆，母胎单身的他暂时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好怪。”
第二天，贺卓出乎意料地没有等在楼下，只有司机和保镖等着她。
“家里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少爷这几天都没法和您一起上学，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即可。”
裴妙妙眼神发亮，带着突如其来的幸福，脚底抹油溜了。
还是搭地铁好呀，地铁踏实。
“就是……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啊。”她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一大片，和系统说：“这条不是启光的半专列吗，经停站很少，客流量在全市地铁站里倒数啊。”
上车的时候倒是没有费什么劲，大家都非常友好，为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像刻意划出来的真空地带。
裴妙妙扶着头顶的栏杆站在那里，气质懒散却令人无法忽视。
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女生，她一脸惊喜地跑到裴妙妙身边：“终于又碰到你了，我蹲了你好几天。”
“你还记得我吗？”
地铁正在刹停，裴妙妙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帮她把身体稳住：“小心。”
下一站就是启光，女生知道时间不多，只好长话短说。
“就是上次拍Vlog差点摔倒的那个，我有一份工作……不、是兼职。”
她摇摇头：“也不对，我有一个非你不可的角色，你愿意来试试吗？”
裴妙妙还不知道，自从她上次不小心入镜之后，拍视频的人舍不得删，于是把她的那段减下来偷摸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