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恪苏)
这么想着,她竭力就和他,他的手握在她腹上不得闲儿,她恋恋不舍松了唇,苦笑着掀了衣裳,露出浑身的春光,送到他眼前。
可他看她就是一副怪模样,要哭不哭的脸,似笑非笑的眼,迫于帝势才袒露的身子,分明不想给却又不得不送上前的委屈求全。
她什么意思。从头至尾都是他迁就她,起头的不愿意,眼下的不产育,他能顺着她的样样顺着她,她还要怎么样。
心里正不爽快,倏然想起袖口里还有他给她预备的金刚钻。南方的真腊进贡来的,他专门命造办处征了能工重新打磨镶嵌,因皇后曾提到汤若旺,他特意瞒着皇后出宫去访了一次汤若望,征询他嵌造的主意,后来又调了两回款,让工匠返了几回工,终于造好了,他赶在三阿哥过“百岁”前送来给她,选就近的“大日子”就能戴起来,配她的朝服正好,冬季的朝服隆重,是要这样的大粒首饰才好看。
可叹,这么多心思,敌不过她那些“不情愿”。
他坐直了,拽过一幅锦被扔在她身上,拉了两下帮她盖严了,又从袖口里掏出个泛着蓝光的丝绒盒子,往她身边一掷,“哼”一句:“过会儿慈宁宫见吧,朕去景仁宫瞧瞧三阿哥。”起身掸了掸衣襟,拉好裈裤,转身走了。
她拾起盒子,“噗”拔开,古朴的指环,嵌着一颗光彩夺目的大钻,眼核那么大的金刚钻。上辈子她父亲豪富,祖母给的最大的钻也不过三克拉,这颗多大,她看不出来,只晓得好大,宝光灿烂,耀眼。
她合上盖子,抬眼只够看他衣角从寝殿闪走。刚肚子被他外袍大带硌了的疼才一点一点侵上来,她苦得心里透不上气,藏头在刚刚福临覆在她身上的被子里轻轻哭。
宝音见皇帝悻悻而去,忙进寝殿来看皇后,轻手轻脚掀开锦被,她正哭得满脸泪,衣衫也不齐整。忙拉拉衣裳,找帕子给她揩泪,轻轻叹气:“娘娘,有孕是脾气娇贵,想哭就哭也不用憋着。”
“姑姑,万岁挤了它一下。”金花收住泪露出小腹,拉着宝音的手摸上去,“现在‘砰砰’跳,姑姑。”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对着宝音,手里还攥着那个装戒指的宝蓝色锦盒。终究放不下,想得再潇洒,动了情岂是那么容易就撇开手的?彗星。彗星不光有绕着地化为灰烬的,还有撞了地球的。
她,她又不是福临,大婚夜也能掸掸前襟,潇洒离了坤宁宫。
福临出门被风一吹,缩着脖子,悔了。他刚耍什么脾气,跟嫌弃似的,把戒指盒子扔在她身畔。花了那么多心思,他不给她戴上,她肯定不戴。也不知道她最近富态,指圈戴着还合适?金刚钻太大,生怕一甩手先抛出去,特意嘱咐工匠根据皇后的尺寸紧紧造的。
而且刚就哭,还没哄好,他一甩手走了,难说还要哭多久才能住。一直病歪歪的,好容易今日有心绪在耳房看布匹,起头两人还对着笑,是怎么的,他就被气激了,末了竟是气哼哼的走了。
掸前襟的这个动作也如此熟悉。
是了,大婚夜也是这么走的。他一直觉得她不乐意的原因吊诡,后宫嫔妃人人对他逢迎,偏她一见面先蓄一眶泪,几次在他身下歪着脸哭。
嫁了他,一辈子就注定了,即使失了他的雨露,也不过当个无宠的宫妃,谨贵人那样;或者静妃的样子,废后封妃,百无聊赖在宫里过一生。
她已经嫁他为后,仪式简慢了些,也是领了皇后金册,如何能那么正的主意,极力拒他?他猜了许多次,揣摩来揣摩去,多半因她不是一张白纸,心里有别人罢了。所以她坦白要跟他当假夫妻那回,他把她摁在胸上,生怕她说出他不想听的名字,或是令他颜面扫地的缘故。
即使后来她乐意,他心里仍存着疑。两人好时不显,他太钟爱她,无论如何撒不开手,他不信他要了她的人,把她从个小姑娘变成个女人,她还能有心思念着别人。只是两人一时不睦,那点疑心就噬得他心疼,“她不是全心全意爱他”,这念头不啻往他心窝上捅,比钝刀子剌肉更伤人。
自从宝音进宫,她对他的态度反反复复,“血崩”早止了,还是推推搡搡不肯跟他合帐,几次闹了他个没趣儿;今儿倒是主动,那一脸委屈相,仍像是他强她。
他忍不住又疑心,是宝音带了那人的消息来?那她也嫁皇帝了,是大清的皇后,生是爱新觉罗的人,死是爱新觉罗的鬼。再跟别人山盟海誓,也是海枯石烂不得如愿。
斗篷也没系好就往外头走,心里又凉,风一吹,他先打了两个喷嚏。
这两个喷嚏迅速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吩咐:“苏墨尔,给皇后传个话,今儿一定来请安,另外,把那人也悄悄儿运进宫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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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说着要去景仁宫, 走出坤宁宫又不提,自顾自去御花园走了一遭。
冬深了,还没落雪, 御花园也是一片凋敝荒芜,枯萎的景致倒跟他的心境莫名契合。刚兴冲冲去坤宁宫时心里还一片繁花似锦, 眼下气咻咻,就像霜打的茄子, 心里凉, 身上凉,精气神儿也萎顿。
等他打了两个喷嚏,才回过味儿来,就算跟皇后不对付, 也不能去景仁宫气她。他曾应许她, 以后都只在她身上用心, 只对她一人好, 刚竟说出要去景仁宫的浑话。瓜田李下,就算真的去看三阿哥也得帝后夫妇一同去,要不他孤身谒宫,指不定传出他宠哪个嫔妃的糟心话,再遇上什么糟心事:宁妃和谨贵人下药的事儿还历历在目,他腹泻了几日,将将好些。
心里想着, 不知不觉又踱回坤宁宫,他抬头见“坤宁宫”三个大字,心里一阵安宁, 丝毫不犹豫, 摆着长腿迈进去。
及到殿里才发现她不在, 常见的伺候的人也都不在,一个脸生的小太监抢上来禀:“万岁爷,娘娘已经往慈宁宫去了。”
他“嗯”一声,继续闷头往殿里走,她的胖猫儿卧在炭盆旁的锦窝上,梳子搁在梳妆匣子旁,刚梳头的桂花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她身上的甜香味儿,幽幽暗暗……她大约刚走,他躯着小太监还能赶上她。
往妆台上细看,他刚掷下的蓝绒盒子静静搁在梳妆匣子旁。伸着细白纤长的手指,“噗”拨开,里头的大金刚钻光彩夺目,她果然没戴,如此轻巧地撇在此处。这么想又心里窝憋,她要是自己戴了,得意地笑着在他面前晃就好了,这场闹就算完了;没戴,刚闹了那一场说不定她往心里去了。小两口都委委屈屈的。
他忍不住卸了劲,叹口气,把盒子盖盖好,重重顿在桌上,转身往宫外走,一边说:“慈宁宫,麻溜儿的。”
果不出所料,金花正在慈宁宫门口等他。一扭头看到他,露出一个说不上是哭还是笑的笑,怀着心事,轻迈了两步走到舆旁,等着他落地。
“怎么穿这么少?”他看她斗篷颈下没有毛峰,镶边也不是皮子,猜是夹棉的。刚还气她,一看她脸被十一月底的风吹得苍白,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一句,又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从斗篷下送出一只手,接住他的,说:“我不冷。刚皇额娘遣人叫我,着急,抓了件衣裳就出来了。”又掀了掀斗篷,露出老紫色的丝绵袍子,是她病中常穿的,“贴身的衣裳也没换。”她调皮摇了摇头,“一会儿皇额娘嫌我穿得随意,表舅舅帮我说两句,挡一挡。”
看她一张笑脸在眼前晃,他心情又好了些,窝憋气消去一点儿,可是刚刚对着她使过厉害,还捏着天子的架儿,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来,刚问她穿得少已经嫌自己嘴快,不便马上腆着脸应她,只含混地抓紧她柔软的小手,拉着她往屋里走。
帝后迈进慈宁宫殿门,苏墨尔磕个头,迈出殿去传话“叫散”:“太后不舒坦,嫔妃不必进来,散了罢。”金花随身的宫女太监只跟进来一个宝音,其余的乌兰等人都被拦在宫外了。
福临顿了顿,扭着身子朝金花那侧,往外看,苏墨尔正指挥小宫女关门。福临看金花,她也正微微仰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随着小宫女关门一缕一丝暗下来,清澈如水的。他天子的架子全然落地,拉着她说:“走。”
等进殿,太后穿着朝服端坐在上首的宝座上,皇帝清了清嗓子,说:“听说皇额娘有恙?身子不适,穿得这么沉重。”皇后磕过头,爬起来定睛细看,太后穿了朝袍、朝褂、朝珠、披肩,辉煌隆重。朝服穿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分量不轻,而且不舒服,胳膊都弯不动。若不是宫中有仪式,平日里谁也不穿它。太后今日穿成这样……
金花正想着,听太后说:“今日有事,是该穿得隆重些。”她细看过太后的朝服,不敢再抬眼,垂头垂手恭敬立在殿下,心想什么事儿?刚苏墨尔去坤宁宫传话只说皇后务必快快来,结果来了皇帝却没到,她只得在寒风里等他。
她日子浅,不怎么吐,但是天天不舒服,腰酸。今儿福临跟她揉搓半天,又摸又硌的,她尤其难受,站着就觉得肚子往下坠。多亏冬天穿着斗篷,她双手藏在斗篷里,一手扶着腰,一手捧着肚子,倚着宝音站着。
所以等福临到了,她松口气,看他的神情就难描难画:高兴他终于来了,再多一会儿她立不住了;身上不好受,那笑就勉强;再想到乌云珠,他刚破天荒对她使气性,掸着衣襟走了,多半是因为他的那位襄亲王福晋的弟妹,她心里有点芥蒂嫌隙。
等到他说她穿得少,她忙递一只手过去。天晓得他还会关心她多久,但是有一日,她先受着一日,没有的那一时再说那一时的话,她有这心胸。
正在心里杂七杂八想着,听太后唤福临:“皇帝,来予身边坐。”他的凉手恋恋不舍松开她温热的手,她垂着眼睛看他的袍子角越走越远,终于从视线里消失了,还不敢抬头,恭敬站在殿下。
太后威仪的声音呵斥一句 :“皇后,知罪嚒?”
一句把金花问懵了。抬头看太后,太后一脸胸有成竹,话是对着自己说,眼睛却盯着皇帝。太后问的是哪样罪?若是问肚儿里这块肉……她轻慢地摸了摸肚子,再看太后,太后的神情没变,皇后猜太后说的不是孕事,这时她才忍不住得意,孕事瞒了个铁桶一般,除了她和宝音,没人知道。
伸手去找宝音,一边扶着宝音的手借力缓缓跪下去,说:“儿臣不知,求皇额娘明示。”眼睛就去求福临救她,冰凉如镜的地,寒冬腊月的,她跪不住。
皇帝还没张口,就听太后说:“苏墨尔,把人带上来吧。”
殿上一阵冷风,苏墨尔领进来一个人,比福临更高的个儿,穿着皮袍子,黝黑的脸上血污点点,头脸不知多少时候没洗过,头发沾着血粘成一大片一大片,身上一股牛马粪的味道,熏得殿上人都忍不住屏息掩了掩鼻子。
金花先是一愣,等看清来人的脸,阿拉坦琪琪格从地上弹起来,顾不得他一身腌臜,一下扑到来人的怀里,蒙语朗声唤一句:“阿桂!”
作者有话说:
离完结越来越近。
第111章 壹壹壹
被唤做“阿桂”的那人身上的味道一冲, 金花心思晃悠,无数的念头在心里喷涌,阿拉坦琪琪格深埋心底的往事沉渣泛起, 她像是刚穿越来时一样,脑仁儿疼。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驰, 她一会儿看到福临的脸,一会儿又仿佛是阿桂, 都是宽肩膀, 高高的个儿,喁喁的蒙语,她羞涩地头抵在“他”胸上,温厚、瓷实, “他”给她无限的爱护、怜惜。“他”跟她说:“吐了吧。”穿越来时听的第一句话。
脚软得像是在马上颠, 站不住, 摇摇欲坠, 回头看,她也分不清帮她勒着缰绳的是福临还是阿桂,大约两人都有,他们都同她骑过同一匹马。她突然悟了追青不愿意给福临骑,大约因它认旧主,阿拉坦琪琪格和阿桂是它的旧主。
金花读到阿拉坦琪琪格刚抵京时郁郁寡欢的那一段思绪,呵, 原来如此,是一呼一吸间忍不住的心疼、懊悔。阿桂触手可及的好,原本已经攥在手心儿里, 又被阿拉坦琪琪格糊里糊涂地一片天真地推了, 等她回过神儿来, 已经遥不可及。过后每每想起来,都是喘不过气儿的难受。只得不再想。
所以金花从来没从阿拉坦琪琪格的回忆里读到他。只影影绰绰的,是阿桂跟阿拉坦琪琪格一起驯服了追青,也是阿桂同阿拉坦琪琪格一起在草原上骑着马飞驰。只是那时候他俩都还小,一人一张晒得红黑的脸,日日夜夜,坐卧行走一处。仍都是孩子,不通人事,什么都没说。或者阿桂说了,阿拉坦琪琪格没听懂。等她终于想明白,她人已经远远离了蒙古,囿在京城,高高的宫墙,围出四角的天。宫中嬷嬷天天耳提命面,教她学规矩,她郁郁寡欢。迟了。一切都迟了。她养得白胖,心却枯瘦。
死了。行尸走肉。
刚看到阿桂,阿拉坦琪琪格重活过来,以往迟了的,她又有了补救的机会。金花头疼,手却不自觉揪住那领脏污的皮袍子不放。扭头看福临,他正阴沉着脸盯着她。
炯炯的丹凤眼,闪烁不定的光,高鼻梁,薄嘴唇,下巴隐约的胡茬,描着他的颌线……从小到大,活了两辈子,父亲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她忍不住苦笑。那么多男人,只他没辜负过她,不管以后如何,乌云珠、第一子……到此时此刻,他没辜负过她。下午使了性子走了,一见她还是要握她的手,问她穿得暖不暖。
还有这个肚儿。眼睛从他脸上挪到自己身上,又暖又软的丝绵袍子下,藏着他的娃娃。终究还是迟了,金花做主,从身到心都给了福临,再没有另一个身子,另一颗心,哪怕另一个念头容阿拉坦琪琪格给阿桂。
金花松了拽着阿桂袍子的手,刚从地上弹起来那一下使尽了浑身的力,现在浑身绵绵的,没劲儿,要是福临来接着她就好了,她想窝在他怀里。可再看他,他的脸比先前更阴沉,阴得像裹着疾雨暴风的云……她柔柔笑一下,掼倒在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芯儿是金花,身子却是阿拉坦琪琪格,如今金花占了,可这芯儿和身子都被阿拉坦琪琪格的遗憾折磨,心里揪着疼,一下喘不上气来。
耳朵里像灌了水,嗡嗡地响,所有的人声都从十万八千里外传过来,轻飘飘的。宝音拉着她喊:“娘娘。”她顾不上,使劲抬头看福临,殷殷的眼神碰上他冷冰冰的利刀子似的眼风。她忙着捧着胸口喘口气,终于没等到他的反应,垂下头,两手撑在冰冷的地上,她才稳着没伏下去,她要等着听太后治她的罪。
没想到太后幽幽的声音说:“底下何人?”
阿桂带着全身的牛马粪气味扑倒跪下,用蒙语说:“禀太后……”
刚起了个头儿,太后端着盖碗茶撇了撇沫儿,漫不经心地说:“皇帝还在殿上坐着,禀给大清的皇帝吧。”眼见着儿子气得脸色铁青,皇后歪在地上他也不理不睬,她硬摁下脸上的笑,遮掩地饮一口茶。
“禀皇帝和太后,奴才阿桂,是亲王的家奴,自小,自小跟阿拉坦琪琪格一起长大。”
“继续说。”太后又饮口茶,撂了茶碗。殿里静悄悄,仅余的几个人见皇帝面色不豫,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有太后存着心“哐啷”一声把盖碗儿轻巧地掷在桌上。
“阿拉坦琪琪格不是亲王的女儿,亲王欺君。”阿桂伏在地上,从牙缝里硬挤出这一句。
金花听完,伸手去揪阿桂的袖子,喃喃说:“阿桂,你说的,当真?”
先是震惊。不是父亲的女儿,那她是谁,从何处来?顾不上想自己的身世,她竟然先忍不住笑,弯弯的眉眼,红艳艳的唇几乎咧到耳朵上,宝石核一样眼睛,晶晶亮闪着光去看福临。不是父亲的女儿,不姓博尔济吉特,福临就不是她表舅舅?往上数五六七八代,他们没有同一个祖宗。不是亲戚,也就没有血缘关系……他十八,她十六,虽说比现代人早育,在古代也算不得多不成熟的硬生。她火速在心里盘算定了,伸手把虚撑着的袍子摁实了,两个多月鼓一个这样可观的肚儿,伊多半在她腹中好好的。
“万岁,我有……”“喜”字弱弱地送出口,正巧太后怒斥一声:“放肆!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阿桂,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给皇帝听。”那个“喜”字连金花自己都没听清,福临还是一张乌云密布的脸,坐在上首垂着头不动。他大约也没听清,甚至没瞧见她压着舌尖念出的那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