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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每天起床,和家里人吃顿饭,出来在公园里和姐妹们唠嗑刺绣,散步,溜达一圈回家吃饭。
每天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宁静祥和,新闻上报道的邪祟事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也从没有撞邪。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是奶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想,生活中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忘记的东西存在的蛛丝马迹。
奶奶惆怅地坐在一群老太太中间,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余清韵来到自己家的别墅面前,还没打开门,门就自动打开了,是初夏,余清韵有些踌躇,没想到初夏一眼就认出了,并且说:“余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还记得我?”余清韵说。
“为什么会忘记你?对了余姐,确实很奇怪,我和爸爸妈妈都记得你,但是爷爷奶奶,李叔他们全都像忘记了你一样,爷爷奶奶甚至还说你早就死了。”
初夏连忙带着余清韵进来,余清韵进来,却有些恍惚和害怕,害怕爷爷奶奶回到家以后询问她是谁,把她当作客人一样招待,那自己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余清韵跟着初夏来到主楼,初夏给她榨了一杯西瓜汁,余清韵喝了一口,问:“周力和思源呢?你们三个人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身份?”
初夏说:“爸爸妈妈出去买菜做饭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三个人是正常人的身份证,是爷爷奶奶的远房亲戚,你和你爸爸妈妈在他们的记忆里早早死亡,是我们在负责照顾和赡养老人晚年。”
余清韵仔细回忆风霁月所说的话,“世人遗忘”。
因为初夏他们是邪祟,所以才会记得自己吗?
如果世人遗忘自己,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死亡状态,黑户没有身份证,看来需要去登记补办身份证了。
办理身份证这件事,还需要现在拥有身份证的周力几人帮忙。
余清韵将风霁月诅咒的事情告诉初夏。
初夏说:“怪不得爷爷奶奶他们全都忘记你了。”
初夏回想着一周前的事情。
风霁月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消失以后,余姐也被一团黑色的怨气包裹着的消失。
拿着手机一直在密切查看着直播的初夏三人看到后,顿感不妙,感应着余姐的位置,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余姐的位置,她整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初夏拿起手机继续看着直播间,却发现上面的弹幕一改原先攻击堤防余姐的话,全部换成了心疼那群S级清理人员的话。
初夏皱着眉头,退出直播间,打开社交平台,翻着所有相关的话题,没有一个人谈论到余姐。
初夏又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所有有关余姐的短信,通话记录,全都消失不见,循着记忆里余姐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也是一串空号。
怎么回事?
余清韵就好像凭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第二天,初夏三人给爷爷奶奶准备好早餐,两位老人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它们打听余姐的情况,而是安安分分吃着饭后打算出门。
初夏叫住他们,试探性地说:“爷爷奶奶,你们还记得余清韵吗?”
奶奶一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就有点难过,爷爷则是面色不虞:“囡囡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明年清明也该去再看看他们一家三口了。我的确是老了,但我还没老到忘记囡囡他们。”
初夏,周力和思源三人愣在原地,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报着桂市事件的后续报道,还有对于事件中一位无名英雄进行表扬。
“虽然那名无名英雄离开,我们的无人机也没有拍到任何影响,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那位人,如果没有ta的帮助,也许全国的邪祟躁动,整个…炼狱……”
听着报道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话语,看着爷爷奶奶离开家的背影,初夏三人开始手足无措。
初夏和思源追上爷爷奶奶,并说了余清韵的事情,爷爷奶奶听完后表情有所挣扎,可是下一秒就开始问起初夏和思源:“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就好像从未听到过初夏和思源的那番话。
两人不信邪,再次把余清韵的事情讲了一遍,没过几秒,爷爷奶奶的记忆重新消失,继续问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于是初夏和思源放弃解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在这里照顾爷爷奶奶,等着余清韵哪一天能回来找到他们。
很快余清韵也感应到周力和思源准备到家,回到家的两人看见余清韵,很开心地准备大餐。
余清韵被他们按在客厅里好好休息,听着电视里头最新的国家发展规划,厨房里思源说,老早就感应到你的靠近,所以提前去买了一大堆饭菜好让你美美地吃上一顿。
周力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初夏忙着榨水果汁。
听着它们忙碌的各种杂声,余清韵的心变得心定下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拿起一旁的抱枕,坐在沙发上,问初夏:“他们都不记得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初夏毫不在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忘记了,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们住了。”
“姐你说什么呢,这别墅这么大,住你怎么了?而且就算他们忘记你了,也肯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不知道,当时他们全都忘记了你,但是又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常拉着我们问话,不过我们一说,他们下一秒就又会忘记你的事情。”
余清韵带着担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自己这一路走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爷奶奶,都是为了想要回归宁静正常的生活。
如果他们把自己给忘记了,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等到下午,爷爷奶奶,李仁贵还有周日放假的陈杰,李倩然几人全部来吃饭。
是周力打电话让李仁贵和梅婶今天回来的。
爷爷奶奶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饭桌前摆弄着餐具。
高挑纤瘦,背部挺直。
奶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莫名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孙女。
她总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孙女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一家三口遇难,她也会长成这副模样。
周力从厨房里拿出一道道饭菜,招呼爷爷奶奶快进来落座。
爷爷奶奶没理,绕到女人的正面,看见女人的脸庞时,老两口愣住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
爷爷奶奶异口同声。
余清韵看了一眼面带鼓励的初夏,尝试性的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老两口的脸上有些恍惚和挣扎,最后奶奶抱住余清韵:“囡囡!囡囡!你一定是我的囡囡,我怎么能把你给忘记了。”
爷爷在旁边扶着奶奶
这一感觉更让他们笃定自己认识余清韵,冷淡的眉眼,亲昵熟稔的目光,这就是他们的孙女。
一瞬间,爷爷奶奶再也没有去纠结自己记忆里孙女死去的事情。
李仁贵几苡橋人看到余清韵的反应也很大,几近乎怔愣,随即直接上前给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说。
余清韵其实很好奇风霁月的诅咒改变了他们潜意识里的哪些记忆。
李仁贵吃着饭桌上的饭菜,想了想,说:“不知道,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你,但是每当我看到新闻上关于邪祟的报道,总想着拿出手机联系什么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出了点问题。”
陈杰则是说他有天翻着自己的社交账号,他在联系人里早早把李叔置顶,和李叔的相遇也是在寺庙撞邪,记忆里没有余清韵,寺庙里的过程也很模糊,大概来说就是他和李叔两人顺利逃离。
但是陈杰一直反复回想着,总觉得光靠自己和李叔的话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且置顶的联系人里,陈杰总感觉不应该只有李叔。
梅姨和李倩然仍然没想起来,只是觉得余清韵很亲切,听着李仁贵陈杰和余清韵的交谈,渐渐地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陈杰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手机。
李叔看见了,说:“别老边吃饭边看手机,养成坏习惯。”
陈杰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是在看国家官媒还有一些直播录屏。余姐,既然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你的身份现在也要重新去登记,那你还回部门那边吗?”
饭桌上,众人们也是想着余清韵这件事的棘手性。
身份证,户口登记什么的,他们可以去派出所帮忙跑腿,但是余清韵原来是部门登记在案的S级清理人员,她还有没有想要回去的念头?
余清韵吃了一口西兰花,连想都没想,就说:“不了,像这样就挺好的。”
自己现在完全是邪祟了,按道理来说肯定逃不过孟云坤那双眼睛,余清韵并不想再去多生事端。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风霁月的死去,她继承了风霁月的能量,所有邪祟都被她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最近的邪祟爆发事件已经在慢慢变少,给予人们一个适应过渡最好的机会。
就算没有她,科技也会继续发展下去,社会制度也会慢慢适应变化,人类迟早会适应邪祟的存在。
吃饱喝足了,李仁贵又叫人点了一份烤全羊,送来别墅,说今晚要一起在别墅院子里玩耍,让余清韵开心开心。
奶奶喊来自己在桃花源里的好姐妹和她的孙子。
余清韵看见了久违的祝星遥,后者笑着和她说初次见面。
余清韵看着他的眉眼和笑容许久,然后和他握了握手。
一群人就在院子里坐着。
爷爷和周力在院子里下棋,初夏陪着李倩然玩游戏,李仁贵坐在木椅上拿着手机处理事务,思源和梅姨向着奶奶请教刺绣,陈杰跟着来做烤全羊的工人上手烤羊肉。
“倩倩,你快来,我们一起去楼上拿音响放音乐!”初夏招呼着李倩然。
两人兴致勃勃拿着音响下来,放了首歌曲,是一个纯音,伴随着炙烤羊肉的炭火噼啪声,周围大家的说话声。
“你不去和他们烤羊吗?”祝星遥坐在旁边,“还挺有意思的。”
“不去,我负责吃就好了,”余清韵说,“你说,人为什么会厌倦永生呢?”
祝星遥说:“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所有至亲的人全部生老病死,化为一捧尘土,没有人还会记得自己吧。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样很累,很痛苦。”
余清韵沉默了很久,说:“你果然还是那么喜欢唠叨,一个问题都能长篇大论。”
祝星遥不置可否,去陈杰那边给余清韵端了一盘烤肉。
余清韵懒洋洋地坐在懒人椅上,吹着夜风,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样惬意的日子,她和他们还会有明天,明明天。

大丫就叫大丫,除此之外,还被村里的同龄人骂作杂种。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全家只剩下一个父亲和一个奶奶。
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去种地,奶奶则是在家里做针线活。
小村庄里,里外交通不便,不常有行人来往,即使早上赶集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大丫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他们叫她杂种,大丫不知道什么是杂种。
于是大丫跑去问奶奶,什么是杂种?
奶奶一听,拿着针线跑出门外,扯着嗓子,冲着村子里的孩子怒骂呵斥,将他们骂跑。
骂完之后,奶奶皱着眉头看大丫,说:“你管他们做甚,那群狗崽子嘴巴不干净看我不撕了他们的嘴。”
奶奶还是没有解释杂种,大丫还是不知道意思。
但大丫依旧很想跟他们一起玩。
孩子们有一个为首的小大人,他爹是秀才,前阵子刚参加完乡试回来,家里办了宴席,请村子里的人都来吃饭。
八月热辣,太阳炙烤,人们早早收工前往他家。
大丫在自己家门口玩着蚂蚁。
蚂蚁被她放在手上,不断拨弄。
大丫拔了蚂蚁的腿,蚂蚁不动了,她觉得无趣,又把蚂蚁肚子拆开,缩成一小团的内脏液体拉丝,很快被拉断。
不断有人路过大丫的家。
大丫看着来往的大人,有些好奇,扭头问奶奶:“阿奶,他们都去哪里啊?”
奶奶也很好奇,探头出去问过路人:“你们这是去哪啊?”
“张大娘,你们不去马秀才家吃饭吗?他刚参加完乡试回来,请了全村人呢。”被叫到的人刚一说完就感觉自己坏了事情。
这马秀才没喊张家,可不就是因为那事吗?
张大娘的脸黑了下来,那人连忙走了。
“阿奶,到底……”大丫还没说完话,就被张大娘吼。
“问问问,整天就知道问,这么孤僻怎么就不出去和别的小孩玩!”
大丫闭嘴了,垂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变得沉默,玩弄着手上已经散成几个小黑点的蚂蚁尸体。
那天晚上,马秀才和众人喝了酒,迷迷糊糊先去睡觉,外边是秀才媳妇和爹娘招待着。
村里人喝酒划拳声不断,一片噪杂热闹之中,马秀才在屋里发出一声尖叫,还有房间里家具倒下的声音。
男人惊恐而发出的声音,伴随着液体飙溅声。
屋外头喝酒的人都静了。
马秀才的媳妇赶紧去屋里头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飘到外面,将饭菜酒水味盖住。
马秀才死了。
“啊啊啊啊!”马秀才媳妇尖叫,马秀才的两位爹娘双双晕倒。
第二天下午,大丫照常来村子口的大树下玩,大人们都去马秀才家哀悼,小孩们并不方便带去,于是都在村子里结伴玩耍。
暮色昏沉,绚烂的天际染着如血一般的火红色。
“杂种!别靠近我们,我们不和你玩!”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我们丢石头她都不知道哭!”
“丢她!丢她!哈哈哈哈哈!”
“笨小孩!笨小孩!笨小孩!”
孩子们嬉闹着拿起小石头砸向大丫,大丫蹲在树下抱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有些习惯了。
这对她来说有点漫长。
但今天自己不太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轻薄的男声响起。
“丢石头砸人可不是你们该学的东西。”
大丫感觉自己身上没有再被扔石子,她抬头看去,看见一个青年。
青年的影子笼罩住她,那双眼眸黑白分明,满天云霞光镀上他的半边轮廓,清俊挺拔,飘飘若仙。
大丫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身边的那群孩子们也看呆了。
等到大丫回过神的时候,那群孩子们不知被青年说了什么,全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青年问:“你经常受他们欺负吗?”
大丫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褴褛衣裳,歪口的衣领,脏兮兮的,又很狼狈。
青年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手帕,擦着大丫的眼眶。
大丫听见他说:“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送你回去。”
这回大丫有反应了,点头,转身,自顾自地带路。
大丫一路带着青年,正好路过还在哀悼的马秀才一家。
那群大人也看到了青年,在看清青年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呆滞,很快就有人上前主动询问青年是有什么事情。
大丫被大人们挤开,站在一边。
青年说:“我正巧途径这里,这孩子被其他孩子欺负,现在想把这孩子送回家。你们有谁知道这孩子家在哪吗?”
青年指的自然是大丫。
周围大人们的脸色难看起来,低声和青年说:“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孩子,邪门得很。”
“她娘自己是跟一个邪祟……才生下了这么个鬼玩意。”
“听说那晚还是她自己剖开肚皮爬出来的,她娘就死了!”
大人们全都挡住大丫,堆叠着的人影,大丫看不清楚他们的五官和脸庞,每一个人都仿佛是没有画成的画中人,面容模糊,诡谲可怖,看得她遍体发寒。
大丫丢下青年,自己跑回了家。
她不敢去看青年的表情,生怕看到她意想之中的厌恶,恐惧的目光。
回到家,张大娘刚刚挖了点野菜回来,心情很好,父亲劳作了一天,已经坐在桌子上。
看到大丫回来,父亲说:“怎么整天想着在外面玩,再不回来我都要跟你奶去找你了。”
大丫已经泪流满面,她似乎知道杂种是什么意思了。
“爹,他们都骂我是杂种。”大丫颤抖地哭着说。
“谁?谁骂过你?娘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些事?”张爹猛地起身。
张大娘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不是见你每天下地干活太累了,我能处理好,就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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