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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周力说:“也可以。只要你们不想上楼拿自己的包裹和补给。”
郑容没再说话。
他们小心翼翼原路返回,打开衣柜门,逐一走出。
一出来,就看到了胡兴桥残破的尸体,倒在门槛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眶目呲裂,不甘地看着房间的窗口处。
那里,一直窗户紧闭,窗帘合上的窗此刻大开着,被风吹得翻动的窗帘啪啪作响。

原来昨晚阵阵的敲门声并不是邪祟在外徘徊阴魂不散,而是跑出木屋大门的胡兴桥在濒死状态下的求救。
廖云只看了一眼,在触及到尸体上血肉断裂处的根筋,干涸的红血和肉裹挟的隐约白骨,终于忍不住转头干呕。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在他们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时候,外面给他们带来恐惧感的竟然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胡兴桥。
胡兴桥拖着残破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地板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从木屋大门延伸到走廊各个房间门口,部分木地板的倒刺狠狠刮下好几个小碎肉,到最后甚至血痕已经变得稀薄。
他就这么一直在外面拖动着身子敲门求助,他们就这么一直躲在衣柜入口处不敢查看。
不对,郑容有去查看过。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廖云看向在旁边沉重表情的郑容,后者看着胡兴桥的尸体,脸上露出惋惜,愤怒和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廖云的心有些凉。
郑容当时为什么不跟他们说那是胡兴桥在敲门求救?为什么要说自己没看到?
“你当时不是在衣柜口看了吗?为什么说什么也没看到?”廖云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在怀疑我见死不救?”郑容说,“我们进了衣柜,又下到密道底下,在衣柜口怎么看视野也会受限,我根本没看到胡兴桥,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对他见死不救?”
廖云想张口反驳他,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他真的看到了,要是出于害怕所以才选择见死不救的呢?
人性本恶,不是吗?
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不能去直接把自己的猜想加在郑容身上,因为这只是猜想,后者不承认,倒打一耙说她把别人想坏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这边还在争论,大有一种玩狼人杀抓卧底的无用功,余清韵则是借此观察起胡兴桥的尸体和周围环境的改变。
肢体弯曲曲折,腹部破开一个洞,像是被人用手捅进去的,五脏六腑已经半空,还有一些挂在伤口处,腹部瘪了些,趴在地上,背部的脊椎就有些向下凹陷,他的肩膀歪扭,像是被人用外力一点一点掰过来的,余清韵看了看,肩膀处的骨头已经粉碎骨折。
他瞪大眼睛,眼白充满了红血丝,死不瞑目地看着大开的窗户和啪嗒作响的窗帘布。
余清韵走到窗户看了看,窗户上成垢的灰尘都在,没有人用手触碰过窗户,使其打开,濒死状态的胡兴桥更不可能了,他拖动的血痕都没到达过窗户边。
胡兴桥在看什么?
余清韵走出房间,又去看了看胡兴桥敲过门的其他房间。
那些房间的房门自然都没有被敲开,但无一例外,房间里的窗户和窗帘大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个一直藏在落叶松林的邪祟一直在窗外看着胡兴桥垂死挣扎。
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之前护林员落到坑洞底下,余清韵不是没有感觉到坑洞底下的那几个邪祟,只是她一露面,那个邪祟就消失了,之后方照天在木屋外看到的那个邪祟也是这样,余清韵当时是打算出面解决的,可是方照天跑进木屋以后那个邪祟就消失了。
余清韵猜,那些邪祟应该不能进入木屋,而且当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就会触发它的杀机。
郑容还在向廖云辩解,余清韵看着他们,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争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别纠结了,只会影响彼此的信任。”
她多看了一眼郑容,郑容没有看向余清韵,余清韵知道他是不敢看。
因为他心虚。
余清韵刚才也在地上找了找自己的断肢。
已经不见了,或许真的被邪祟吃了。
不过她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烦躁了。
她的手又痛又痒,天一亮,查看的时候,断口处已经发着粉色肉芽,开始再生。
不过血肉再生比不上断肢重接,估计要将近一个月才能把手臂完全长出来了。
可能这一个月里都不能回家看爷爷奶奶了。
余清韵说:“现在天亮了,你们还要继续你们的直播吗?”
廖云几人统统摇头,之后余清韵带着他们上楼,把各自的背包补给找回来,打算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送到护林员手上。
“老胡的尸体怎么办?”廖云问。
余清韵说:“都别动他的尸体,保留现场,出去以后,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查看检查。”
廖云几人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
余清韵站在木屋外,看着他们几人收拾好东西赶上来,扭头一看,就看到远处有几个小黄点朝着他们跑过来。
“那是什么?”方照天眯着眼睛看过去。
“是几只黄鼠狼。”余清韵视力极佳,早看得一清二楚。
那几只黄鼠狼目标明确,很快跑到了他们跟前。
方照天几人有些害怕,谁知道这些动物会不会突然发疯咬他们一口,现在荒郊野岭的,万一伤口细菌感染,那就是要命的事。
那几只黄鼠狼皮毛光滑柔顺,但是体型又比普通的黄鼠狼硕大,行动之间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人工饲养繁殖。
它们像是通人性一般,在余清韵脚下转了个圈圈,然后站起来给余清韵鞠躬。
黄鼠狼弯腰三下,接着几只跑远,又在远处停下,站起身子往后看向余清韵几人。
像是在给他们带路。
余清韵知道,这是护林员的黄鼠狼。
“跟着它们走。”余清韵说。
这一幕把廖云几人看得连连称奇。
先是和邪祟打斗不落下风,后又是通灵性的黄鼠狼为其带路,余清韵几人的身份在他们心中愈发的神秘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人异士。
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直播间连通着那些邪祟,却不知道外界也能正常查看他们的直播间,昨晚的一切早已经炸开了锅。
余清韵带着他们一路穿过落叶松林,天黑后抵达之前第一间木屋。
期间,方照天脚崴,思源给他擦了擦酒精,拿来那些落叶松掉落的枯叶,把方照天的脚腕包住,枯叶寒冷,给方照天来个冷敷,慢慢走着,廖云搀扶,倒也还行,郑浩言和郑容两兄弟的肋骨都断了,思源拿出医药箱紧急处理了也不能长时间走动跋涉。
所以周力和思源分别把这两兄弟抱起来,一行人慢慢前进。
方照天和余清韵在第一间木屋住过,余清韵早在第一晚就把第一间木屋的邪祟给清理干净了,可以说,只要晚上不作死出门,呆在木屋里过夜就是安全的。
只是这样速度太慢了,余清韵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唤出鬼车载着他们离开,但是举目四望,群山的落叶松林密布,能容许鬼车这样庞然大物的道路压根没有,只能依靠徒步走出这里。
而且黄鼠狼们带着他们走了一整天都没见到护林员他们派人前来救援,或许迷山这一带因为风霁月肢体引起的迷障根本不能让护林员几人进来,所以只能指使着迷山一带的黄鼠狼,让动物把他们引到迷障边界,这样才好把这几个人带出去。
余清韵带着他们一起在同一个房间里拿着睡袋过夜,那几只黄鼠狼就蜷缩在墙角睡觉,等到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返回,在夕阳落山前到达了迷障的边界。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迷障的边界。
毕竟每一次每一个地方的迷障边界都不一样。
有些迷障能找到边界,有些迷障却找不到边界,只能说余清韵这次运气好,碰到的护林员能力跟迷山里的黄大仙有关。
迷障的边界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坡,这里的落叶松意外的有些少,视野开阔,残阳落霞,晕红一整片天际。
余清韵一行人站在这里,黄鼠狼在旁边打转,迟迟没有下一步。
没有护林员,也没有救援人员。
只有一片开阔的视野。
紧接着,方照天就见余清韵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睁开眼睛,对着周围的空气喊出声:“我们到了。”
“我们在这里。”一个男声在方照天附近响起,可是却没有人,把他吓了一跳。
接着余清韵说:“我们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看不见我们,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那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商讨出了方案。
“你让他们几个站在一起,围成圈。”
廖云几人站在一起围成圈,接着,那几只黄鼠狼开始围着他们站立起身子。
那些皮毛光滑柔顺的黄鼠狼扭动着身子,像是古时候祭祖跳舞祭祀的祭师,随着黄鼠狼的舞蹈,被围在一起的廖云几人身形逐渐消失,最后也只剩下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
就连黄鼠狼也不见了。
余清韵知道他们还没走远,问:“第二个木屋衣柜底下有一个密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国家让那些居住在山里的居民们搬迁出来,那些临时建成的木屋被遗弃布置成冒险者的站点临时居所,余清韵不相信国家没有派人检查过那些木屋。
“哦那个啊,荒山野岭的,每家每户都会腾出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方储存东西食物,那不是密道,就是纯粹的地窖之类的东西。那个地方是不是还通着风?”护林员的声音响起,他们果然还没走远。
“嗯。”余清韵说。
“那就是了,是地窖,每一间木屋都会有一个地窖。”护林员说。
解开了余清韵的疑问之后,又确认了余清韵不需要救援,护林员就带着人走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天边的红霞晚艳,重新继续向前走。
就跟荆难洞窟里那些流连在洞窟隧道里的邪祟,川藏雪域上那个白毛罗刹一样,大兴安岭的断肢也吸引来了一些邪祟。
余清韵在这里除了那群主播以外就没再见到了其他人,风霁月那群人也没有见到。
前面几次在他的断肢封印的地方总能见到风霁月,这一次却见不到,看来风霁月已经猜到了她就是根据肢体怨气的浓郁程度来选择前往哪个地方的。
风霁月这次或许是特意和她岔开,先去拿了其他的东西。
只是余清韵很好奇,不是只有她才能无视肢体封印的那些阻碍吗?没有她,风霁月是怎么先去拿到其他肢体的?
余清韵原路返回,没了方照天几人,她晚上甚至都没有在木屋居住,直接前进。
她已经浪费了这两天,事情必须抓紧。
余清韵花了一天一夜,最后在白天的时候,漆黑一片的落叶松林里遇见了一个人。
高大的身形,带着一个针织帽,白色的反光条印在羽绒服上。
方照天和她说过的,那个伪装成和她一模一样的邪祟。
“周哥!”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带着擦伤,脚上还绑着思源给方照天包过的枯叶,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追逐,看到余清韵的时候很开心,脸上露出微笑。
余清韵看到他的时候也很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能有人明确的带着她直接前往肢体被封印的地方了。
余清韵就不相信了,这些被肢体里的怨气吸引来的邪祟会不知道肢体封印的所在地?
面前的邪祟还不知道余清韵心中的打算,笑着靠近余清韵。
余清韵在它靠近的那一刻,直接拿出匕首,将两边肩膀削掉,之后只给它留下了一个能说话的头颅。
余清韵说:“带我去你们这里怨气最浓郁的地方。”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半个月后,大兴安岭迷山一带发出震动,余清韵拿到肢体,离开迷山。
一出来,手机里就不断发出信息弹出的声音,接连不断。
余清韵不解,平时根本没那么多人找她,这一次半个月怎么就那么多人?
她拿出手机一看,基本上都是李仁贵,刘梅,陈杰,晴空七八个人的消息,基本上前面因为撞邪相互留下联系方式的都给她发了消息,基本上问的都是直播间的事情,他们都是看了直播间的,一眼就认出了余清韵的伪装。
余清韵有些纳闷,自己真的那么明显吗?
看来以后需要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伪装了,她还以为伪装成异性,一般人都不会想到的。
余清韵大致看了看他们的消息,一一报平安后,点开那些社交软件。
#□□关于展开为适应邪祟渐起制定新制度试点方案意见#
#冲锋衣男子#
#直播间撞邪#
#大兴安岭木屋冒险者死亡事件#
诸多热搜,几乎全是关于邪祟的事,这件事公开后确实需要在各个方面进行试点改革,国民对于这一切是又恐慌又新奇,一时间留言舆论四起,有些人在网上嚷嚷着世界末日,所有人在邪祟面前手无缚鸡之力,人类迟早灭亡,有些人冷静分析国家前几个月的种种不对劲举动,猜测国家留了后手,有些人则是抱着乐观态度相信国家改革,人类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倒是让余清韵没想到的是那个【冲锋衣男子】居然是他,她的面容身高已经在直播间上暴露,全网截图寻找她和周力思源,他们一群人也算是让人们看到了在邪祟面前人类还是能有一战之力,能生存下去的。
因为这不是余清韵的真实面容,三个人的脸和身形全部都是她捏造的,所以全网根本没人找出她的任何信息,部门那边看到他们三个人在这次舆论之中起到一定的稳固民心的作用,所以在征得余清韵同意后,并没有撤下热搜。
余清韵现在已经走出迷山,走到山岭公路边,期间愣是一个来往车辆也没看到,她把自己的面庞和身形变回自己的模样,就这么走到附近的城镇上。
在城镇里,余清韵租了一间宾馆房间进行休息和复盘。
她这段时间在迷山,食物吃完以后就抓了邪祟来吃,吃着吃着,断掉的残肢提前半个月长出来了。风霁月肢体封印的地方说来也巧,居然是余清韵之前特意避开的第二间木屋旁边的湖底。
如果不是那个邪祟带着她靠近湖水附近,她彻底感应到东西在湖底,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可能会觉得湖边又会有一些棘手的邪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会直接前往第三第四个木屋,打算深入寻找,而不是走到湖边查看。
余清韵还有一个诅咒,那是风霁月让她失忆的时候获得的诅咒,那就是能在水底下自由移动呼吸的能力。
这个能力在之前一直没什么大用,所以余清韵先前复盘的时候发现自己把这个诅咒给漏掉了。
而这一次,这个诅咒帮了她一个大忙。
余清韵看着自己包裹里的这个东西。
居然是风霁月的腿。
这可是个大物件。
余清韵包上有这么个东西,一路只能包下那些面包车,跑长途回到苏州。
回到苏州,已经是下午四点,不是晚饭时间,余清韵和周力思源三人风尘仆仆回到家里,初夏还在浇着花,打算待会看看花园池塘里的鱼。
她穿着余清韵上次在川藏雪域给她买的连衣裙,裙摆飘飘,在花园里有些怡然自得,根本看不出邪祟模样。
余清韵有问过她呆在家里闷的话怎么不出去玩,她会给零花钱,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初夏陪着他们出去。
看着初夏十四五岁的模样,余清韵知道她死前就是这般如花的年纪,更是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谁料初当时初夏听完后,摇摇头,说:“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出去社交。”
说白了,初夏更喜欢宅在家里,所以也造成了爷爷奶奶两个老骨头整天往外跑不亦乐乎,初夏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家家呆在家里整天浇花,照顾池塘里的鱼,打扫打扫卫生。
一看花园和沿途的拱桥没人,余清韵就知道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又是在小区公园里。
“初夏,初夏,帮忙把罐子拿过来。”余清韵喊着。
初夏连忙去一个隐秘的隔间,把罐子拿出来。
余清韵看了看这只腿,又看了看罐子,最后勉强塞了塞,把腿塞了进去。
她先是在原来的家里得到了风霁月的手,荆难洞窟里得到了另一只手,大兴安岭处又得到了一边腿。现在她身上一共有三个残肢。
余清韵在回来的途中当然也关注了这半个月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地方发生了自然灾害,类似于地震,暴雨,山体滑坡之类的,最后注意到了国家版图上有个小型海岛发生了海上漩涡,差点把本就海岸线低迷的海岛全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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