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本人,苏母更加坚定自个儿看法:长得就招摇不说,还描眉涂口红,他们大杂院那些黄花大闺女个个清白又年轻,也没像她这样打扮,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苏母轻蔑地睨了眼周湘云,故而拉着大女儿小声问:“这姑娘有点意思。”
苏大姐不管是模样还是性子都最像苏母,也是五个女儿里面最懂苏母的人,苏母一扭屁股,她就知道老太太拉屎还是撒尿。
“那可不是嘛,一来就讨好我们,想得倒是周全。”肯定是从哪里打听到她们幺弟最尊重她们五个姐姐的意见,才会一见面就想方设法地巴结她们,就为以后嫁到她们家过得顺畅,心眼可真多啊。
周湘云眉头一皱,这些个人怎么给脸不要脸?
“苏同志,你也清楚我为人,刚说那些话的本意——”周湘云笑呵呵地瞧向苏母和苏大姐,继续道:“不是巴结。”
“周同志的为人,我当然最知道,不是巴结,绝对不是。”苏子成拍着胸脯,表示以人品担保。
“是基本礼貌,这是个人教养,跟对方是谁没关系,就像……”周湘云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掩嘴娇笑一声,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苏子成一脸痴汉,巴巴地问:“就像什么?”
“就像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咬狗一口吧?”周湘云说,“我才没那么没品。”
苏子成迷迷糊糊,点点应和,“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苏母一巴掌过去呼他背上,“是你个大头鬼,没听出来这贱人骂你妈和姐呢。”
苏子成连忙解释:“妈你误会了,周同志没那个意思,周同志她很好的。”
苏母气不打一处来,这对象还没处,就一心一意都是小贱人,往后结了婚还了得?辛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抢走,苏母肉疼,不甘,更不会同意。
苏母越想越气,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动静闹大,顿时吸引其他食客注意,纷纷转头看过来。
苏母完全不觉丢人,指着苏子成的鼻子就开骂:“苏子成,你眼睛瞎了不是?你就跟我说说,这贱人到底哪儿好了?是离过婚好,还是生了娃好?就这条件,你还巴巴地倒贴,你脑子给驴踢了吧?”
说到最后,气到不行,胸脯起伏厉害。
苏大姐担心地搀住苏母,抚着后背让苏母消消气,幺弟只是一时糊涂。
苏子成不像苏母她们脸皮厚,这么多人看热闹也脸不红心不跳,他早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了,埋着头去拉苏母,“妈,大姐,有啥回去说不行?”
苏大姐失望地摇头,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必须让幺弟认清了,声音跟苏母一样大,“回去哪儿说得清楚,必须当面说,不然回头就不认账了,幺弟,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吧,就算姐求你了。”
埋头干饭的周湘云停下来,抬头看苏大姐一眼,一头雾水:看什么?她指着我的烤鸭干嘛?
苏子成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姐想说啥。
“周同志,娘家是曾家村吧?父母兄弟劳心劳肺下地挣工分,一年到头赚个口粮容易吗?就这条件,周同志居然一个人跑来国营饭店大吃大喝,真是没心没肺呀。”
周湘云眉毛一挑,怎么?乡下人不配吃烤鸭,就你们城镇居民配吃?
“一个人吃一只烤鸭,还点一盘香酥花生,香酥花生不能自个儿在家弄来吃吗?太铺展浪费了,”苏大姐问苏子成,“你说是吧?幺弟。”
国营饭店的烤鸭卖得并不便宜,就算是他,也要攒两个月钱才能过来消费一次,倒不是一只烤鸭得花他两个月工资,主要是他每个月工资都要上缴,苏母留给他的零花钱少之又少。
不过他妈说了,等他结婚,就把他之前上缴的工资一并还他。
苏子成有点害羞,小小声:“没关系的,我养得起。”
苏家姐姐们:“……”
苏母:“!!!”
就这!打死也不能答应这门婚事,不然就苏子成这死德行,为讨小贱人欢心,还不得把家底掏底了。
苏家女人们蓄力完毕,即将祭出大招时,周湘云先一步放下手里的筷子,拿出手帕漫不经心地擦嘴,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和端正,苏子成又看痴迷了。
“就问一句,我吃你们苏家一颗米了吗?管这么宽!”
见人不高兴,苏子成忙哄道:“周同志,别生气,是我妈她们话说重了,我替她们给你道歉。”
苏母恨铁不成钢地将人拽回去,“没出息样,滚一边去,周湘云,你是没吃我家一颗米,但作为长辈,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没大没小,你妈教真好。”
周湘云揉揉耳朵,似笑非笑,“你妈教得好,公众场合大喊大叫,当自个儿家呢?”
苏母:“……”
不行了,气炸了!
“饭店开门做生意,我来消费吃烤鸭,我是铺展浪费,那别人也是哦?婶子,姐姐们,咱做人讲点道理,你们这么骂,别人饭店还做不做生意了?老板这会儿还没出来撵人,是人家大度不是怕你们。”
“哦,对咯,人家怕你们什么?难道还怕你们以多欺少,”周湘云将身边的小苗苗往怀里搂了搂,“就像你们现在这样,一大家子指着鼻子骂我们孤儿寡母吗?”
小苗苗配合地往妈妈怀里钻,小小的一只,可怜巴巴,“妈妈,婆婆凶凶,苗苗怕怕。”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生出同情,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看向苏母等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就像绣花针密密麻麻地往身上扎,苏母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冲了过去,“小贱人,这么牙尖嘴利,老婆子今儿个非得撕烂你嘴!”
“不准欺负妈妈!”小苗苗时刻铭记爸爸交给自己的人物,替爸爸守在妈妈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小手臂张开地挡在妈妈前面。
“大人说话,轮得着你个小屁孩插嘴!”苏母将人推开,用了力气,小苗苗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周湘云及时一把捞回去,再三确认闺女没事儿后,周湘云将人护到身后,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苏母走过去。
那双眼睛毫无温度,一对上,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冰窟,苏母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湘云也不废话,以牙还牙,狠狠地推回去。
苏母后背撞到桌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骂着就要扑过去撕周湘云,“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你还想不想跟我们子成好了?今儿个我就把话撂里,想嫁苏家,除非我死。”
苏子成赶紧将人从后面抱住,“妈,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儿子年轻力壮,苏母挣扎了两下,根本不管用,就隔空地乱刨乱蹬,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周湘云没心情欣赏,抱起小苗苗,声色俱厉,“苗苗是我命根子,你动她,我没打死你就不错了。”
气势不够,周湘云骂对方:“老贱人!”
苏母一怔,反应过来,对着苏子成箍在她腰上的手往死里掐,“小王八羔子,赶紧给我放开,我要打死这小贱人。”
苏子成哪儿舍得,就算把他手掐断,也绝对不会松开。
苏母到底是心疼自己儿子,掐了两下就没再继续,但也更气了,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都是小贱人的错。
苏家姐姐们分成两拨,一拨劝苏母别把自个儿气坏了,一拨劝苏子成赶紧把妈放了,场面瞬间鸡飞狗跳。
周湘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让饭店工作人员帮她把剩下的烤鸭打包,结完账,抱着小苗苗离开,最后冲着苏母嫣然一笑,甚是挑衅。
苏母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苏家姐姐赶紧将人送医院,心疼幺弟,不让他背,苏子成就追在几人屁股后面,周湘云觉得好笑。
苏子成不就是另外个周湘君吗?但她不是陈青青。
周湘云在镇口等牛车的时候,苏子成满头大汗地跑来找她,“周同志,真的对不起,是我妈她们过分了。”
周湘云笑笑道:“苏同志倒是孝顺,这时候还来道歉。”
苏子成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勇敢表明心意,“在我心里,周同志最重要,谁也比不上。”
这话,周湘云并没多高兴好吗?甚至为他以后媳妇忧心,婆媳矛盾取决于丈夫的态度,苏子成这样不仅不能缓和只能计划,苏家往后可见不是一般热闹,可惜她看不到。
周湘云沉默两秒,也表明自己心意:“苏同志,为了家人,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周同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跟你保证,今天这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你一定要相信我。”苏子成心急如焚,言语卑微,只要周湘云既往不咎,就算要他跪地磕头,他也在所不惜。
周湘云苦恼,揉了揉额角,“苏同志,这样跟你说好了,我不喜欢你,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就不要在我身上过多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就算换做前世,海王谈恋爱也是图个身心愉悦,而不是自添麻烦。
“妈妈不喜欢苏叔叔,苏叔叔就不要勉强妈妈好不好?”小苗苗扯扯苏子成的裤腿。
苏子成蹲下身,红着眼睛握住小苗苗的肩膀,“可是,苏叔叔真的很喜欢苗苗的妈妈。”
这话是说给周湘云听的。
“可是,苗苗的妈妈是苗苗的妈妈,又不是苏叔叔的妈妈,苏叔叔有自己的妈妈呀,为什么要喜欢别人的妈妈?苏叔叔你好奇怪哦。”小苗苗心想难道是因为苏叔叔的妈妈太凶了?
苏子成一时竟无言以对。
“苗苗把头花还给苏叔叔,苏叔叔就放过妈妈好不好?”小苗苗不想妈妈挨骂,苗苗太心疼了。
苏子成看着塞到手里的头花,心中酸涩不已,同时也明白他跟周湘云算是彻底无缘了。
春种晃眼过去,好像没歇几天,夏收又来了,曾家村全员出动,小苗苗也欢天喜地再次拎出自己的小竹篮,不过这次不是捡杂草,而是下地去拾麦穗。
小朋友捡到的麦穗不用上缴,可以带回自己家,能干的一个夏收可以捡不少,给家里添一顿馍馍不成问题。
而小苗苗就图个热闹,家里也不指望她那顿馍馍,就想她每天开开心心的。
至于周湘云,地里再多活儿,她也初心不改,打死不下地。
一是那么大太阳,不想遭那个罪;二是周湘云今非昔比,不差那个钱。
顾何离开前留她一信封,回家关门一数,惊得她下巴掉地上,简直了,做梦都不敢想,顾何居然给了她一千三百一十四。
1314,多半是巧合,顾何肯定不知道这个数字在后世代表什么意思。
周湘云心花怒放也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含义,而是这个年代一张大团结就能买不少东西,更别说一千多,外加各种票据。
毫不夸张地说,周湘云现在就一名副其实的小富婆,除了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她也不敢随便乱花,闺女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她有点存点,积少成多,闺女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家里人每天忙出忙进,周湘云其实也没闲着,偶尔帮忙做个饭,更是学会一些手工活儿,给每个人编了一顶遮阳草帽。
李春花夫妇戴去出工,见人就炫耀一番:我闺女自个儿编的,怎么样?能干吧?
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第45章
6月6 日这天, 周湘云在家捣鼓了一天,晚饭过后,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端出蛋糕给小苗苗庆生。
小苗苗感动坏了, 抱住周湘云亲她一脸哈喇子, 还好她家闺女爱干净,每天早晚刷牙,口水不仅没味儿,还带着奶香。
周湘云回亲她一口, “好了,快尝尝妈妈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李春花已经切好蛋糕, 递给小苗苗一块, 小苗苗嗷呜一口,小脸微僵一瞬。
周湘云没注意到, 巴巴地问:“好不好吃?是不是超甜?”
小苗苗重重点头, “超甜哒,是苗苗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了。”
“哎呦, 乖崽快喝口水漱漱!”李春花不由分说地灌小苗苗一口水, 小苗苗咕噜咕噜咽进肚子,李春花着急地又哎呦一声,“乖崽呀,让你漱口, 你怎么给吞了?”
小苗苗傻乐呵地搂住周湘云的脖子,小脸贴贴, “妈妈做蛋糕, 好辛苦,不能浪费, 一点也不行。”
周湘云太感动了,真是她的好大闺女呀,不过她做的蛋糕看着挺有食欲,至于那么难吃还要漱口吗?
“老姐,你是不是把盐巴当糖放了?”周湘君猛灌了好几口才将嘴里齁味压下去。
周湘云翻白眼,明显不信,就算她很少下厨,盐和糖还是分得清。
周湘君舀一勺喂给她,周湘云不信邪地尝了一口,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就着李春花递给小苗苗的搪瓷缸闷了大半杯子。
“对不起,苗苗,妈妈……”
小苗苗捂住妈妈的嘴巴,摇摇脑袋:“妈妈才没有对不起苗苗,妈妈给苗苗做蛋糕,苗苗真的好开心。”
周湘云亲亲小苗苗的手心,“妈妈也好开心,有苗苗这么乖的闺女。”
说完,母女两个又是一顿腻歪,又抱又亲,又哭又笑。
“乖崽,明儿个你大舅回来,到时候你过去一趟,你大舅肯定给你带生日礼物了。”李春花插一句。
周湘云纳闷,“这么突然?”
“突然什么?这都过去多久了。”李春花说,“小伟住院那天,我实在气不过,就到邮局给老大发了一通电报过去。”
周湘云算算日子,那确实不突然,家里真要个啥事,等周湘国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部队离家这么远。”周湘云随口感叹一句。
“西南边境,能不远吗?”李春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冷不丁叮嘱周湘云一句,“你呀,给我安分点。”
周湘云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哥在哪当兵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
“好好守着苗苗,等着小顾回来,”李春花又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周湘云更懵了,她到底想什么了?
直到第二天去到周老大家,周湘云才算搞明白李春花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一进院子,张秀珍就迎了上来,先把小苗苗支走,将她拉进屋里。
周湘云见人往堂屋瞄,出于好奇,也跟着瞧了眼,啥没看到,就给张秀珍板正,张秀珍仔仔细细地给她理了理衣服和麻花辫,“我们老五就是生得好,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不错。
“肯定不会失望。”张秀珍又道。
周湘云心想:周老大认妹妹还看脸不成?这点跟小老太太可真像。
“走吧,见你哥去。”张秀珍拉着周湘云又出了门,走得飞快,可见着急。
周湘云后知后觉地问:“大嫂,家里来客人了?”
张秀珍笑她,“瞧把你着急的,马上就见到了,真的,人不错。”
以为婆婆提前跟周湘云说了今天来家里相看的事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堂屋门口,周湘云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
“湘国,湘云来了。”张秀珍招呼丈夫。
周湘国立马站起身,或是久经沙场的缘故,浑身上下裹挟着血腥和杀气,加上长得跟周战山有七分相像,周湘云恍惚间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老爷子。
“爸……”周湘云脱口喊了一声。
“哈哈哈……”周湘国爽朗地大笑出声,一身血腥和杀气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平易近人了不少,也吊儿郎当了许多,周湘君俯身既视感:“小妹客气了。”
周湘云:“……”
周湘国扶着下巴绕着周湘云转了两圈,嬉笑地感叹道,“要不是老六也长那妖精样,就算打死我,也不敢认你就是我家妹子,实在是老爹老妈那样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样的吗?看来看去还是小香更像家里亲生的。”
周湘云顿时对周湘国刮目相看:好家伙,这嘴可真损呀,几句话把所有人骂了个遍。
周湘云跟着笑笑地附和,“所以都骂我狐狸精呢。”
都狐狸精了,今天相看注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吧,这么一想,周湘云怀疑相看是张秀珍的安排,周湘国刚故意说那番话是为了帮她解围,
真是大智若愚啊!她的好老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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