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六婶一脸惊悚,“搞错了吧?陈知青跟周湘君不是都处上对象了吗?嫁过去就是小苗苗的小舅妈,心再黑也不能干出那事儿。”
“还小舅妈呢?她根本没看上周湘君,就逗人玩,她心里头藏着郝知青呢。”周湘云怒扇郝岩年耳光那天,黄翠翠就在现场,其中关系理得清清楚楚,“奈何,郝知青一心想着周湘云,陈知青这不就记恨上了,收拾不了大的,就拿小的出气,真是缺了大德了。”
“出气就出气,她怎么能把人骗去后山,那不是要俩孩子的命吗?”曾六婶摇头,“别说李春花宠着小苗苗,换我,谁敢这么对我家孩子,我也得找她拼命。”
很快到了村委会,晒谷场上已经挤满了人,陈青青哭喊声传出来,“冤枉啊!都是误会,我没有骗苗苗和小五,周婶子你们冤枉我了!”
从得知苗苗他们找回来,陈青青提心吊胆,一宿没睡,想跑路,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打死不承认呗。
反正当时就俩孩子在场,又没其他人看到,人证物证不全,他们能拿她怎样。
“俩孩子都说了,就是你非要带他们去找野猴子报仇,你还有脸喊冤?你个黑心肠的!”李春花冷哼道,双目怒瞪,恨不得撕了陈青青这个小贱蹄子。
以前她装可怜占她幺儿的便宜,她是生气,而现在更多是恨,滔天的恨意。
“周大队长,都说您公正无私,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陈青青扑过去抓住周湘华,哭得伤心又委屈,说话却很清楚,指着李春花,凿凿有词:“周婶子他们污蔑我,就因为湘君他喜欢我,这辈子非我不娶,周婶子劝不动,她就污蔑我,周大队长,你不能因为跟周婶子的关系,就对我不管不问,你这样做,只会叫大伙寒心啊。”
一边是外甥女和亲儿子,一边是自己管着的知青,周湘华当然相信苗苗,如果只是小五,他或许会多问两句,但那可是苗苗啊,那么乖一孩子,不可能栽赃。
周湘华黑着脸,抽回被陈知青抓住的衣服,“就因为我是大队长。”
不然就以她的所作所为,他早就跟人动手了。
陈知青故意闹大动静,就是怕周湘华一手遮天,关起门把她办了,哭哭嚷嚷,一定要来村委会,因为这儿有其他村干部,村长和书记。
“村长,书记,周大队长偏亲,您们可要为我做主呀。”陈青青转移求助对象。
一直没说话的曾书记,面色凝重地起身,蹲到小苗苗跟前,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苗苗,你跟曾爷爷说说事情经过好不好?”
全村都惊动了,阵仗这么大,小苗苗明显被吓到,躲在她姥姥身后,怯怯地探出小脑袋。
李春花摸摸她的小脑袋,“苗苗别怕,姥姥和姥爷保护你,大胆说就是了。”
“嗯嗯,苗苗勇敢。”小苗苗重重点头,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书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谁家孩子不是宝,他完全能够理解周家夫妇的心情,但作为一村的书记,也不能随便给谁定罪,万一真是冤案就不好办了。
“陈知青,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书记脸色难看地问陈青青。
“一派胡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撒谎了,我明明劝了他们好半天,是他们自个儿不听,非要进去找野猴子报仇,还一回来就倒打一耙?”陈青青故作恍然,“一定是周婶子他们教她这么说,周婶子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李春花气疯了,“你个遭天谴的黑心肝,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陈青青立马藏到书记身后,“书记,周婶子她还想屈打成招!”
“周嫂子,你冷静冷静,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书记拦住李春花。
“我家苗苗说得还清楚?你是耳朵聋了吗?”李春花气红了眼,管对方是不是书记,照吼不误。
书记眯缝着眼,看得出不是很乐意。
陈知青得意,一个村里,书记最大,李春花把人得罪了,就更别想办她,伸头出去,挑衅:“说谁不会说,凡事得讲证据,周婶子。”
“我家苗苗和小五就是证据,”李春花将俩孩子往书记面前一推,双手抱胸,“曾长进,你就看着办吧。”
曾长进看向周宇,小男娃娃不稀罕,他家好几个,一个比一个皮实,曾长进光想想就头疼,他们说的话不可信,他有经验,但小女娃娃不一样。
更何况是小苗苗,就像孩子们说的,小苗苗是他们三里镇最可爱的小女娃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此生无声胜有声。
受委屈了,想爷爷帮忙主持公道。
偏偏无凭无据,就一张嘴,他实在不好帮这个忙。
见书记为难,陈青青觉得自己赌对了,就知道只要她打死不承认,他们拿她就一点辙没有,忍不住沾沾自喜。
“我有证据。”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
是姜雯棋,陈青青跟她同一批次,相处了一年多,自然认得她的声音。
当时她在翻地,又不在现场,能有什么证据?
陈青青觉得姜雯棋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想诈她,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姜雯棋这个人性情怪僻,独来独往惯了,向来不好管闲事,关键时候站出来,除了陈青青,其他人多少还是报以希望。
尤其是李春花,看对方的眼神跟看天神一样。
而且,不看不知道,越看发现这小姑娘长得不是一半水灵,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赶上他们家老五了。
“姜知青,什么证据?你说。”书记问话。
姜雯棋表情依旧很淡:“知青院少了一把镰刀。”
陈青青眼色微变, 那天野猴子突然冒出来,她吓得够呛,只想快些逃命, 确实把镰刀落林子里了。
不过既然李春花没拿出来, 想必镰刀还在原地, 没被发现。
这么一想,就算姜雯棋说再多,也是死无对证,她就当放屁。
“关我什么事儿?”陈青青嘟囔道, “知青院又不是我一个人用镰刀,姜知青, 你不能因为自己跟小云姐关系好, 就跟着周婶子他们随便污蔑好人,还是说, 你嫉妒湘君对我有心?
一大早去医院接人的周湘君,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就听到陈青青这么一句, 整个人一大写的问号。
姜知青嫉妒他喜欢陈青青干嘛?难道……难道她也喜欢陈青青?不应该啊, 她俩都是女同志,而且关系一直不好。
所以,姜知青站出来,一定是为了老姐, 跟他没一毛钱关系。
李春花有点激动,姜知青喜欢老六, 这么水灵一姑娘, 老六何德何能。
其他人也议论起三人的关系,只有姜雯棋还在认真分析:“知青院少了一把镰刀, 正好对得上苗苗说的,是陈知青拿了镰刀骗他们去报仇,野猴子一跑出来,陈知青扔掉镰刀撂下孩子自个儿逃命了。”
陈青青强装镇定,嗤笑出声,“姜知青你当真会编故事啊。”
“姜知青说的确实属实。”顾何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带血的镰刀,从人群里走出来。
周湘云将镰刀交给曾长进,“书记,您看看这把是不是知青院的镰刀?”
知青院不是村里居民,所有用具村委会统一发放,为防混淆,都会刻上“知青院”的字样。
曾长进接过仔细瞧了瞧,当众宣布,“确实是知青院的镰刀。”
接着又问周湘云两人,“你们哪来的镰刀?”
“林子里捡到的。”顾何回答。
这一问一答,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任陈青青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知道自己完了,陈青青两腿一软,瘫坐在地,这次是真的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抓住曾长进的裤腿,求饶:“书记,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也是吓晕了头,才会把苗苗和小五扔下自己跑掉,再也不敢了,书记,村长,大队长,求求你们,原谅我这次……”
不管陈青青怎么求饶,所有人都冷眼瞪着她,那么小那么乖俩孩子,她也能下得去黑手,可见这人品行扭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种人留村里,谁家还敢把孩子放出去。
为了孩子,他们也绝不会饶她这次。
眼看形势不妙,陈青青一个转身,抱住了周湘君,“湘君,帮帮我,只要不送我回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明天就去办手续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湘云离了婚也抢手,她不信她比不过她。
周湘君俯身下去。
陈青青以为他心疼她,是想扶她起来,立马伸手过去。
结果,周湘君将她另一只手一并掰开,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语气客气疏离:“陈知青,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陈青青不敢相信,大声质问,“为什么帮不了?苗苗不是你外甥女吗?李春花不是你亲妈吗?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又不会少一块肉!周湘君,你个骗子,这么快就忘了对我的承诺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少一天都不叫一辈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湘君自个儿惯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陈青青又是个没心的,把他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一旦对她不好,她就不乐意了,觉得你背叛了她,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湘君心头难受,一片真心错付就算了,还差点害死苗苗和小五,他不能原谅自己,更加无法原谅陈青青。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喜欢你。”周湘君站起身,不再看陈青青一眼,“陈知青,杀人偿命,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也帮不了你。”
决绝得就像她杀了他亲爹,陈青青觉得他可笑至极,“什么杀人偿命?我又没犯大错,我都说了当时太害怕了,换你们肯定跟我一样先保命,再说了,苗苗他们不是找回来了吗?我错都认了,歉也道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非要逼我一头撞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满意吗?周湘君,没想到你心肠这么黑,算是我看错你了!”
周湘云气笑了,“怎么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上了?苗苗他们找回来,是他们运气好,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他们没伤着,你就错不大,难道要俩孩子躺你面前?陈青青,你说湘君心黑,能黑得过你?”
说到最后,周湘云忍不住地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次不是演戏,而是真情实感,他们大人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周湘云这一哭瞬间引起共鸣,众人激愤,纷纷站出来要求村干部还俩孩子一个公道:“小云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了,认错有用吗?道歉有用吗?必须对陈知青严惩不贷以诫效有。”
曾长进抬手,示意大家伙安静,看样子惩戒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陈青青这回是没跑了。
既然这样,不如刷个好感,赵瑜一旦决定,立马举手挤到最前面。
曾长进眉头一皱,这些个知青有完没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帮忙求情不成?
“书记,我有话要说。”赵瑜开口。
陈青青看到赵瑜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赶紧抓住,“赵瑜,你人最好了。”
赵瑜冲她笑笑,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曾长进头疼,“说吧。”
反正听不听我说了算。
“陈知青她撒谎!”赵瑜掷地有声道。
陈青青:“!?”
曾长进也是一脸震惊,“这话怎么说?”
赵知青,会说话就多说点。
赵瑜会意点头,继续道:“陈知青亲口告诉我,她就是故意骗苗苗他们进去的,也是故意撂下他们不管的。”
虽然赵瑜说的这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陈青青打死不承认,就算对她惩处,多少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有人站出来指认,人证物证,一样不落,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陈青青确实说不出话来,墙倒众人推,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旦失势,只有落井下石,没人拉她一把。
陈青青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郝岩年,她对他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然而,现实再次给她重锤一击,郝岩年生怕她牵连与他,已经退到人群最外面,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陈青青心里冷笑,算了算了,就当她给狗洗的衣服给狗做的饭。
“曾书记,我也有话说。”陈青青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护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赵知青所言句句属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事先预谋,我承认。”
众人:“?”
不是打死不承认吗?她又想到哪出了?
“而且我有同谋,”陈青青看向郝岩年,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谁也别想好过,“那就是郝知青,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
毕竟整个村子,谁不知道郝岩年嫌弃小苗苗,又舍不得初恋对象,男人狠起来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更别说是假借她人之手。
陈青青多半受他教唆。
即便这样,陈青青也不值得任何同情,只能说活该,自作自受,他们才是绝配,赶紧送走吧,别再祸害其他人了。
对于郝岩年来说,飞来横祸无疑了,路过看个热闹,把自个儿套进去,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清。
村干部聚在一起商量对二人的处罚,结果很快出来,一致同意将陈青青和郝岩年退回去,并将他们所作所为写成报告一块交上去。
退回去,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但携同报告上交,跟万人联名抗议一个意思,迎接他们的必然是送去农场改造,至少五年。
就农场那条件,她能熬过一个月就谢天谢地,还五年?!
陈青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郝岩年越过人群看向周湘云:湘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周湘云一手牵住小苗苗,一手挽住顾何的手臂,笑盈盈地跟后者说,“走咯,回家去了。”
郝岩年脸皮抽搐,满目狰狞。
陈青青事件一过,忙碌繁多的春耕开始了:翻耕、除草、播种,曾家村全员出动,就连跟小苗苗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也会自发性地各自提一个小竹篮去地里捡杂草。
虽然不做工分,但书记承诺了,捡一篮子给换一颗地球糖。
孩子们嘴馋是一方面,更多是人多好玩,捡会儿歇会儿,就做游戏,乐趣无穷。
这天,小苗苗运气格外好,一共换了三颗地球糖,怀揣自己的劳动果实,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正要进院门,身后有人叫她,小苗苗回头,看到来人,软软地喊了一声:“三爷爷。”
夕阳西下,余晖照在张三正的秃头上,闪闪发亮,张三正一脸笑意,看起来慈善可亲,就像弥勒菩萨。
“苗苗呀,我家乖外孙,”张三正蹲到地上,握住小苗苗的肩膀,将人仔仔细细好生打量,动容地红了眼,“平安回来就好,不然你妈可怎么办呀?她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你就是她的命呀。”
话说至此,张三正隐隐约约感觉一阵凉意,抬头去看,干闺女那个前夫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杵着拐杖,似笑非笑地倚在院门口,盯着他。
张三正不明所以,这人怎么回事?看他那眼神充满了敌意,明明上次碰面不这样。
“爸爸~”小苗苗欢天喜地地奔向爸爸,骄傲地拿出自己换来的奖励,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给爸爸看,问:“苗苗是不是很棒?”
顾何收回视线,看向小苗苗,眼神立马柔软了几分,伸手摸摸她的头,“很棒。”
“是啊,苗苗是最棒的崽子,”小苗苗拣出一颗地球糖给爸爸,“爸爸吃。”
顾何用两根手指捻起糖果,睨了眼张三正,加重语气重申:“苗苗辛苦换来的奖励,这么懂事拿给爸爸吃呀?”
张三正:“……”
这人跟他炫耀是几个意思?
小苗苗重重点头,没察觉她爸的异样,继续分发糖果,“妈妈一颗,苗苗一颗,刚刚好耶。”
顾何紧跟其后,开口前,再次睨向张三正,“苗苗真是太棒了,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颗。”
张三正:“……”
至于吗?一家三口,这四个字跟枪子儿似的蹦出来,就怕他不知道他们才是一家子。
小苗苗不懂大人的阴阳怪气,天真无邪地跟着她爸,“一家三口,一人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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