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自认没有侯爷了解夫人,便没再多言。
启航:“我觉得西南的故事更有趣吧?比如上次打仗时遇到的那个村子,里面的人都会种蛊虫,特别有意思。”
扬风兴奋地道:“对对对,我也记得那件事,可太有意思了。”
顾敬臣再次点头。
李总管听得头皮发麻,小声说了一句:“侯爷,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或者问问夫人的意见?”
顾敬臣脸色一沉。
她不爱与他说话。每次都是他在说,她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像是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即便是晚上最亲密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也始终是淡淡的。
她心中装着别人,她不喜欢他。
李总管硬着头皮道:“万一夫人害怕怎么办?”
扬风眼前一亮。
害怕好啊!
“那就等晚上熄了灯再讲!夫人若是害怕,定会求助侯爷的。”
侯爷的心思在场之人谁人不知,可夫人却一直对侯爷冷冷淡淡的。
启航:“这主意好!”
顾敬臣神色有些不自然,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好了,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再多言,静静地退下了。
意晚醒过来时天色尚未亮,看着昏暗地房间,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原来顾敬臣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惜他如意算盘落空了。前世听了那些可怕的故事,她不仅没靠近顾敬臣,反倒是更加害怕他了,躲得远远的。
另一边,顾敬臣再次梦到了意晚。
初时,梦境特别美好。
他再次梦到了二人的婚后,意晚脸上布满了红晕,用如水雾一般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让人深深地吸入其中,不可自拔。
很快,美梦结束,阴雨天,他在昏暗的书房中抄写着经书。
一遍,又一遍。
梦里,冰火两重天。
三日后,永昌侯府那边传来了消息。
秦夫人收到消息后,彻底安心了。她得找人去提亲了。很显然,自己的娘家不靠谱。思来想去,她找上了福王妃。
福王是宗室,又是皇上的长辈。
福王妃在女眷里面地位也甚高。
听说是为顾敬臣提亲,福王妃一口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顾敬臣也收到了宫里密探传来的消息。
听着扬风的话,顾敬臣脸色沉了下来。
颜贵妃这些年可真是太闲了!
从前四皇子没有长大,她隐藏得倒是极好,如今四皇子渐渐露出来锋芒,她也稳不住了。
她爱怎么跟太子斗就怎么跟太子斗,她千不该万不该挑拨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又把意晚扯了进来。
还有云家的那个女儿!
顾敬臣眯了眯眼。
既然他们闲的没事干,那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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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皇上宣布了对冯家的处置。
此事虽然不是冯将军所为, 但终究是他身边的人做的, 又借了他的势,因此他也有责任。虽官职未变,但也收到了责罚。太子的岳父受到牵连, 太子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看向顾敬臣的眼神有些阴郁。毕竟,满朝皆知,此事是顾敬臣调查出来的。
顾敬臣恍若未觉。
下了朝, 顾敬臣朝着外面走去。看着不远处朝他走来的太子,他刻意放缓了脚步。
很快,太子跟了上来。
周景祎:“表哥。”
虽还亲热地叫着表哥, 但语气却算不上温和。
顾敬臣停下脚步, 朝着太子行礼:“太子殿下。”
周景祎:“孤听说你要向永昌侯府的嫡长女提亲了?”
顾敬臣:“嗯,确有此事。”
想到刚刚朝堂上的事情,周景祎开始阴阳怪气:“表哥,莫怪孤没有提醒你, 那女子不是什么好姑娘。娶了她, 表哥小心府中不肃静,连带着定北侯府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这话是在暗指意晚心机重, 又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
顾敬臣极力忍住心头的愤怒, 反问:“殿下觉得自己身边的女子都是好人吗?”
周景祎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何意?”
顾敬臣:“关于辽东科考一事, 微臣听说皇上本早已经有了定论。那么他又为何会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写密诏给微臣,让微臣去查。关于此事, 您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周景祎微微眯了眯眼。
贼喊捉贼!
这事儿分明就是顾敬臣所为!他何时这般不光明磊落了。
“是谁做的, 表哥难道不清楚吗?”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顾敬臣:“微臣远在边关,的确不知。”
周景祎一个字也不信。
顾敬臣:“微臣不知殿下听了何人的谗言,竟对我有了这样的误会。过去那么多年,我有无数机会可以对付殿下,可您看我做了吗?那些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的事情,我可有告诉第三个人?”
周景祎神色晦暗不明。
顾敬臣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说别的,单单是您当年对二皇子、六皇子所为,若是微臣告知皇上,您觉得对于皇上而言会比今日的事情轻吗?”
周景祎脸色骤变。
二皇子跟周景祎年岁相反,幼时,周景祎没少对付这个弟弟,甚至想弄死他。
六皇子是冉妃所出。因皇上甚是喜欢冉妃,连带着也很喜欢六皇子。见到皇上对六皇子的疼爱,周景祎曾生出来过不善的想法,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手足相残可是大事,若这些事被皇上知晓,太子之位都会动摇。
顾敬臣:“微臣若想对付您,何须用冯家。”
周景祎突然想通了什么。
这件事绝非顾敬臣所为。
顾敬臣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的变化,问道:“您身边的人中,对冯家的事最清楚的是谁?”
周景祎顿了顿,道:“太子妃。”
太子妃总不能自己出卖娘家,顾敬臣这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子了吗?真是让人来气!就在周景祎想要反驳时,顾敬臣再次开口了。
顾敬臣:“既出自太子妃之口,又是何人传出去的?传给了谁?谁又传给了皇上。”
周景祎神色大变。
顾敬臣提醒:“殿下不妨去查一查身边的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总要给太子一些事情做,免得坏了他和意晚的亲事。
颜贵妃不是想挑拨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么,不如也让她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太子打小生活在宫中,在这个宫里,除了皇上和颜贵妃,就属他最为熟悉。
冯乐柔也是个聪明人。
二人联手,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查出来出卖他们之人是云婉莹。
若不是看在云婉莹怀了孩子的份儿上,太子恨不得一刀结果了她。
周景祎看向云婉莹,愤怒地道:“你知不知道冯将军是孤的人?你竟然敢帮着外人对付孤!孤真想杀了你!”
云婉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败露,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不是我,殿下,不是我啊!您知道我有多爱您,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太子气得说不出来话。
冯乐柔冷声道:“俸仪的确爱慕太子,可冯家是我的娘家,俸仪怕是恨死我了吧。”
云婉莹目光看向冯乐柔,有些不善。
“你莫要血口喷人!”
太子闭了闭眼,咬着牙道:“说,你把消息传给了谁!”
女子争风吃醋可以,但若是因此事耽搁了他的大事,那就不能饶恕了。
云婉莹始终不说。
因为她知晓,若是说出来了,就没有人支持她和冯乐柔抗衡了。而且,她从未私下见过朝阳殿中的人,颜贵妃在宫中又颇有势力,太子和冯乐柔未必能查得出来。
因云婉莹怀着孩子,太子也无计可施。纵然如此,太子也没有这般轻轻放过,直接把她关了起来。
“在孩子生产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太子和冯乐柔查了查那段时间和云婉莹接触之人,她接触了不少宫人。
虽然她并未接触朝阳殿的人,可冯乐柔却总感觉此事和颜贵妃脱不开干系。
初时,太子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在皇后去世之后,太子就在颜贵妃处长大,颜贵妃待他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并未偏心四弟。
“乐柔,婉莹入了东宫之后从未和朝阳殿的人接触过。你怀疑谁都可以,但是不可以怀疑贵妃娘娘!”
冯乐柔抿了抿唇,道:“但和她接触的一个浣衣殿的宫女和朝阳殿洒扫的婆子是同乡,二人偶有来往,那几日那个婆子又恰好去过浣衣殿。”
周景祎:“乐柔,你可能不明白。这些宫人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多半都有些交情。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整个宫里的人都有嫌疑了。”
冯乐柔能感觉到颜贵妃对太子的重要性。
只是,身为女子,从第一眼见颜贵妃时,她就直觉这个人不像表面那般待太子好。
而且,定北侯也提醒了太子!
父亲虽然和定北侯没什么联系,但却很欣赏定北侯。从来到京城后的短暂接触来看,定北侯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她相信定北侯,绝不会捕风捉影,随意攀扯旁人。
“那日颜贵妃的确去过前殿。”
颜贵妃这些年没少在周景祎身上下功夫,周景祎对其深信不疑。他继续为颜贵妃开脱:“贵妃娘娘常去前殿,那日去了也不稀奇。”
说罢,周景祎转了怀疑对象:“贵妃娘娘你就不用费心去查了,不如去查一查旁人。比如,冉妃,再比如慧妃。”
冯乐柔蹙了蹙眉。见周景祎欲离开,她站起身来,道:“殿下,您可曾记得当初云俸仪刺绣造假一事?”
太子停下脚步,看向冯乐柔。
冯乐柔:“当初臣妾就怀疑宫里有人帮她,不然她的假刺绣不可能顺利过关。”
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或许是永昌侯府的人帮的她。侯府屹立京城多年,和宫里的人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见冯乐柔还欲多说什么,太子抬了抬手,道:“好了,你不必再说,重点查一查冉妃和慧妃。”
冯乐柔微微叹气。
嫁给太子,究竟是对还是错。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成亲前她算好了一切,亲事也按照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她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又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初雪:“姑娘,咱们究竟要去查谁……”
冯乐柔瞥了初雪一眼:“进宫前我如何说的?”
初雪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太子妃。”
冯乐柔收回来目光,道:“起来吧。冉妃和慧妃要查,颜贵妃也要查!”
初雪:“是,太子妃。”
顾敬臣一直让人盯着的动向,得知太子和太子妃并非把矛头完全指向颜贵妃,他让人去给冯乐柔透露了一些消息。
冯乐柔听着初雪调查来的事情,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些事情都跟颜贵妃脱不开干系。
冯乐柔去寻了太子。
周景祎:“查得如何?”
冯乐柔:“有了一些眉目。”
周景祎看向冯乐柔,问:“是冉妃还是慧妃?”
冯乐柔:“都不是。”
周景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又想说是贵妃娘娘?”
冯乐柔:“殿下,您想过没有,云俸仪那日是如何混进宫中,又被人发现有了身孕的?”
闻言,太子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若说刺绣造假一事是通过永昌侯府作弊,那么后来她怀着肚子入宫那次呢?又是何人帮的她?永昌侯府那时已经和云婉莹断了联系,云府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种事一般的嫔妃可做不到。
太子的眼神不由得看向朝阳殿的方向。
很快,他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那也有可能是慧妃或冉妃。”
冯乐柔把最近调查来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太子。
“若一件事可能是巧合,两件事也许也是,那么三件四件呢?”
太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得知太子和冯乐柔最近在调查颜贵妃的事情,而颜贵妃也在和太子斗,顾敬臣安心了。
这时,提亲的东西都备好了,良辰吉日也已选好,福王妃带着礼登了永昌侯府的门。
双方早已说定,此事很顺利地定了下来,两府正式开始议亲。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定北侯府是青龙国数一数二的府邸,永昌侯府在文臣中也颇有地位。知情人觉得两府联姻,就像是一个信号,两个强大势力的结合,势必会对京城的局势造成一定的影响。
而那些不关心局势的,只会觉得二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想了一年多,提了三次亲才成功。事情已定,照理说顾敬臣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人。然而,此刻他心里却如同放了一块大石头,堵的难受。
议亲的第二日,傍晚,顾敬臣从京北大营回来,拿着自己亲自雕刻的木簪子,又顺便去库房挑了些好茶叶,满心欢喜地来到了永昌侯府。
结果,他此行受到了阻挠。
议亲之前,永昌侯对自己很是热情,他一去侯府,永昌侯便会把意晚叫过来和他见面,自己都不用多说什么。
如今两人正式议亲了,永昌侯反倒是像是听不懂自己话中之意,对自己百般阻挠,不让他去见意晚。
看着面前笑眯眯地喝茶,始终不正面回应自己的老狐狸,顾敬臣有苦说不出来。
“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永昌侯端起茶,下了逐客令。
顾敬臣:……
他刚刚坐了不到一刻钟,时辰尚早。
可这位是自己的准岳父。
他敢怒不敢言。
顾敬臣满心欢喜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顾敬臣离开后,乔西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父亲,您不是一直看中定北侯这个女婿吗?如今两家既然已经说定了亲事,如何为何要拦着他,不让他去见妹妹。”
乔彦成端起茶抿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敬臣这小子倒是识趣,还知道给他带些好茶。
“你没瞧见他刚刚那样子,急不可耐,万一让他见了意晚,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听说他房里连个通房妾侍都没有,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可控。”
乔西宁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是不是想太多了,他怎么看都觉得定北侯不像是那种人啊。两个人年纪相仿,从小就认识,定北侯是最稳重不过的,向来不近女色,定不会对小妹做出来什么非分之举。
“父亲,定北侯是个有分寸的人,府中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乔彦成又品了一口茶,满脸享受的模样。
哎,他如今也有人孝敬了啊。
“你那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当你遇到了,什么理智、什么礼教全都会抛之脑后。”
眼前不期然地想到了当年初次见夫人的情形。
落花满地,她就坐在桃树下,安安静静地看书。
那场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
只可惜。
“父亲……您遇到过?”乔西宁看着父亲的神色问道。
乔彦成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少打听我和你母亲的事,多关心关心少夫人。我瞧着熙然是个好孩子,你多去后宅转转,别整日在前院待着,你祖母想抱重孙了。”
乔西宁:……
他也没说什么吧。
说完儿子,乔彦成抬步朝着后院走去。
乔西宁站起身恭送父亲离开,想了想,又坐下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茶的确是好茶。
熙然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过于无趣了些。
罢了,天色已暗,他也有几日没去过后宅了,今日就去后宅用饭吧。
作者有话说:
顾敬臣:想见媳妇儿(╥╯^╰╥)
明天见!
这味道像是烤肉的味道。
接着,院子里面传出来几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妹妹们的声音, 还有他那新妇的声音。
他们晚饭吃的烤肉?刚刚来内院之前他问过管事的, 管事的说春木院尚未传膳。
乔西宁抬步朝着里面走去。
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在忙着,有人在忙着生火,有人在忙着做肉串, 还有人忙着弄调料,没人注意到他。
婉琪拿起来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哇, 熙然,你烤的羊肉串真好吃啊,比厨房的大厨烤的好吃!”
温熙然一脸骄傲:“那当然了。我打小在山中庄子里长大, 常常在院子里烤肉吃。我不光会烤肉, 还会做叫花鸡,改日做给你们吃啊。”
闻言,意晚抬眸看向温熙然。
一个伯爵府的姑娘怎会在山里长大?
婉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叫花鸡?好吃吗?”
温熙然:“好吃啊!把食材塞进鸡的肚子里去,外面裹上一层荷叶, 再裹上泥巴, 放在土里面烤,别提有多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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