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英洗完澡,魏建民照例想帮她擦头发,可是苏曼英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吹风机,笑道:“土老帽。”
“我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啥都不知道。”魏建民脸一红,看向装吹风机的柜子,看里面有个盒子,便拿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魏建民问道。
苏曼英正吹着头发,眯了眯眼睛:“估计装吹风机的?你看看有说明书吧。”
魏建民打开了盒子,想看看吹风机怎么使用,免得等下不会又被苏曼英嘲笑。
“安全套……”魏建民念道,“套在……”
“哎呀!”苏曼英一把抢过盒子,羞得满脸通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城里的安全套和村里妇女主任发的完全不同,是一个小小的袋子,上面还画了图。
魏建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一脸茫然:“怎么了?”
“洗澡去!”苏曼英推着魏建民进了浴室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淋浴,魏建民坐轮椅根本没办法洗。
晕……难道这几天要臭着?明天还要演讲还要采访,那怎么行?!
“要不,我打水擦擦好了。”魏建民说着就去找脸盆,可是招待所里连盆都没有。
苏曼英:……
魏建民这下有些尴尬,他在礼堂出了一身汗,也想清理一下,可是现在盆都没有怎么清理?
“脱了,我给你擦擦背。”苏曼英无奈。
魏建民脸一红,不想麻烦苏曼英,可是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和不舍,便脱了毛衣,解开衬衣。
苏曼英看他胸口那个红色胎记,心脏也忍不住开始狂跳。
她强装镇定,两人都在一起好几次了,有什么关系。
可是之前,在村里灯没有这么亮,这连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魏建民身上肌肉结实,许久坐办公室不再干农活让他已经白了回来,胸口两片浅红在白皙的身上十分明显。
魏建民脱了衬衫和背心,露出健壮的身子,他的身上深浅不一交错着各种伤口。
有小时候留下的,也有进部队留下的,还有救灾时留下的。
苏曼英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观察这具身体,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她打湿毛巾,给魏建民擦拭后背,又小心翼翼给他擦胳膊,等擦胸口时,苏曼英顿了一下。
魏建民虽然是她丈夫,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脸红羞臊。
“你自己擦。”苏曼英有些尴尬,刚想退出去,就被魏建民抓住了手。苏曼英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干嘛?”
“我……忽然知道刚才那个干啥用的了。”魏建民红着脸抬头,看向苏曼英。
苏曼英心头一跳,想着魏建民也没看太清楚,应该胡猜的,便故作镇定道:“是么,可能就是装东西的。”
“嗯。”魏建民脸红得发紫,“我看到它的图了……”
苏曼英脚背弓了起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赶紧扒拉开他的手:“管他干嘛用的,我们又不用。你赶紧洗,后面还要继续去演讲。”
“嗯。”魏建民应了一声。
苏曼英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出门,魏建民一手按在了门上。
浴室狭长,但不宽,魏建民胳膊一挡,苏曼英便被他手臂拦住,动弹不得。
两人一阵沉默。浴室外面是苏曼英演讲的声音,透过浴室上面一小块玻璃,还能看到电视里苏曼英一身礼服,意气风发。
“还要演讲,你别乱来,我跟你说!”苏曼英羞恼不已。
“后天才演讲,明天让我们休息。”魏建民轻轻笑了笑。
苏曼英:海市这么体贴么?这都考虑到了?
“曼英,我不动,你帮我擦擦好不好?我身上都是汗,很不舒服。”魏建民可怜巴巴说道。
苏曼英微微喘气,点头道:“那行,你……你要不坐在那个椅子上。”
魏建民听话,把轮椅挪开,脱了长裤,坐在椅子上。
苏曼英眉头一皱,看到了魏建民腿上的伤疤。他大腿能动,小腿被砸变形,重新接骨头的时候,骨头粉碎性骨折,就长歪了。
魏建民尽管心态平和,可是每次看到自己的腿都忍不住一片凄凉。他刚才不想让苏曼英走,才找了借口,可是,他更不想让苏曼英怜悯他,可怜他。
“曼英,你出去休息吧,我自己来。”魏建民说着就要接过毛巾,没想到苏曼英拿着毛巾给他轻轻擦拭受伤的腿。
擦了好几分钟,她都不舍得放开。如果这双腿没有残,还是多修长好看,明明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残了……
苏曼英眼圈一红,魏建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我疼,我心疼。”苏曼英轻轻吸了吸鼻子,“为什么是你,你,你给我讲讲好么……”
魏建民笑了笑:“是一场山洪。老奶奶带着三岁的孙女躲到山里。因为不是平地,直升机落不了地,只能人让去救。山体不结实,实在不好爬,我们连几个战士都没上去,我是唯一一个爬上去的。奶奶说救孙女就行,可是没有她,那么小的孩子就是孤儿了。所以我就一个背着一个抱着……本来已经救下来了,没想到,山上掉下来一个石头……”
苏曼英忽然之间瞳孔仿佛地震,魏建民讲的这些,跟她外婆讲给她的竟然十分吻合。这,这怎么可能?!
“你……救灾的那里叫什么地方?”苏曼英颤声道。
“龙奥山,柳林庄。”魏建民说道,“风景很美。”
苏曼英双眼大睁:“你……你救的孩子,和老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当初没仔细看……”魏建民想了想,忽然想起来,“女孩一笑也有一对梨涡。”
苏曼英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书里还是在现实:“是……83年?”
“对啊,就是去年4月份。”魏建民有些惊讶:“曼英,你怎么了?”
苏曼英忽然“哇”的一声抱住了魏建民:“是你……竟然是你……”
“什么是我?到底怎么了?你别哭,怎么了?”魏建民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好轻轻拍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
苏曼英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救自己的会是书里的人物,有或者这本书原本就是以这个战士为原型改编的,可是,她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的恩人。
“你知道那小女孩长大后想干嘛么?”苏曼英哭得身子一抖一抖。
“干嘛?”魏建民好奇道。
“你救了她,她想嫁给你,给你生孩子。”苏曼英笃定地说。
“咳咳!咳咳!”魏建民被口水呛得狠劲咳嗽,“她才四岁!曼英!”
苏曼英坚持道:“等她长大,她要报恩,给你生孩子!”
魏建民哭笑不得,用手指摸了摸苏曼英的脸:“我不要她生孩子,我有妻子……我妻子会给我生孩子。”
苏曼英抬起眼睛,泪眼婆娑地点头:“好,我给你生孩子!我们生一大堆孩子!”
苏曼英说着,就抱住了魏建民的脖子,紧紧贴上他的唇。
魏建民被亲得愣神,这啥情况?怎么忽然这么主动了?!
不过,怎么都好,只要苏曼英别再说四岁的娃娃要长大嫁给他就好了。
“曼英,要不试试那个?”魏建民搂着苏曼英咬耳朵。
苏曼英脸一红,拧他的腰:“你这莽劲,带上也搞破了。”
“对不起。”魏建民不好意思:“那我轻一点,试试。”
苏曼英脸色更红,跑去拿了一个,牙一咬撕开,想给魏建民带上,才发现——竟然带不上?!
苏曼英郁闷不已,气恼地拍魏建民:“你长这么大个干什么!”
魏建民:……
当晚,爽度值一顿暴涨。魏建民沉沉睡去之后,苏曼英睁开了眼睛。之前没有做好的决定,她已经想清楚了。她要陪着魏建民,不是让魏建民跟她回现代,而是她要留下来。
魏建民腿有残疾,无权无势在娱乐圈只会被人嘲讽,他的天地就在这里。
苏曼英:【系统,我不回去了。】
系统:【啊?你九百多爽度值了,马上就能回去了。为什么啊!这里你什么都没有……你不想你的地位名利?】
苏曼英笑了一下:【跟傻子一起时间久也傻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系统:【可是,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你一旦点了留下,就要一直在这儿以后再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苏曼英淡淡道:【没事。】
系统弹出界面,苏曼英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任务完成后留在本书”。
第二天,魏建民和苏曼英准备四处转转,逛逛海市,看个电影。
现在电视并不是非常清晰,人脸都不太能看清,可是,再加上魏建民坐轮椅的形象没有被拍下来,只有他坐着讲话的样子,众人也不知道他腿不方便。所以二人走在路上也没人发现他们就是昨天上电视的名人。可是苏曼英却一路都在引人注目。
苏曼英今天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长袖衬衫,黑色西裤,衬衫塞进西裤里,显得腰肢格外不盈一握。
海市是港口城市,比江市更加时髦,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红裙子、牛仔裤的美女,可是跟苏曼英一比,却全都逊了颜色。
苏曼英和魏建民在路上逛街,大街小巷的人都回头看她,苏曼英早已习惯众人的注目,自然没当回事,可是魏建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之前就两次表彰时到过市里,平时最多就是在乡里、县城转转,此时被众人盯着,不自觉就挺直了腰背,生怕给苏曼英丢脸。
苏曼英想宣传服装,所以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就带着魏建民赶往海市的百货大楼。
海市比江市的贸易更加发达,百货大楼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苏曼英看来看去,想给魏建民挑件外套,魏建民却不肯花钱,让她留着钱自己买东西。
“你都当村支书了,买点好的怎么了?”苏曼英撅嘴。
“我一个大老粗,穿啥都行,你买吧。”魏建民笑道。
“妈妈,这个叔叔这么大还坐车子?”一个小孩指着魏建民,看向自己的母亲道,“你不是都说长大了不能坐?”
“啊……”他妈看了魏建民一眼,“噢这个叔叔是个残疾人。”
“残疾人是什么?”小孩问道。
“残疾人行动不方便,你看到之后要避让。”小孩的妈妈状似有礼貌地说道。
“噢。”小雨似懂非懂,跟着妈妈走了。
苏曼英皱眉,有些话不应该背着点人说么?为什么让人难堪?
魏建民感觉到她的怒意,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别在意。”
一想起魏建民腿伤全是为了救自己,苏曼英心里难受,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江城还好,大部分都知道魏建民是捕狼英雄,可是海市并不知道,对于残腿坐轮椅的,很多人都一脸嫌弃。
苏曼英甚至有些后悔出来逛街了。
魏建民性格随和,看她不高兴,赶紧挑了话头把话题绕开,说起了下次演讲的内容。
两人正转着,忽然间只听不远处一阵骚动,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哭:“小雨!”
苏曼英二人一齐回头,正是刚才小雨的妈妈。
苏曼英这才看到,小雨不知怎么从围栏跌了出去衣服勾在栏杆旁边眼看就要掉下去。
“小雨!”小雨妈赶紧伸手要拉小雨。
小雨吓得脸色青白哇哇大哭,他手脚乱蹬,他妈妈根本够不到他。
众人全围了过去,可是生怕一伸手没抓到孩子孩子反而掉下去,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妈妈!妈妈!”小雨剧烈挣扎,挂着的衣服已经裂开。
“小雨!”小雨妈双眼大睁,眼看小雨就要摔下楼。
只听撕拉一声,小雨的外套彻底裂开,他直直坠了下去。百货大楼三层,小孩子摔下去非死即残。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鞭从缝隙中穿过,蹭的一下卷住了坠落的小雨。
可是下坠的冲击力太大,魏建民来不及控制轮椅,直接被带翻在地,手臂砰一声撞在栏杆上。
小雨下坠着忽然腰上一紧,被吊在半空,吓得哇哇大哭。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直到魏建民倒在地上紧紧抓着鞭子,惊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鞭子,把哭得声音沙哑的小雨拉了上来。
小雨妈妈抱着小雨哭得涕泪横流,小雨还没从惊吓中回神,躲在妈妈怀里大哭不止。
众人赶紧安慰他,还叫来百货大楼的经理看围栏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乱糟糟的。
苏曼英扶起魏建民到一边安静的地方,赶紧检查他的手臂。
幸好魏建民穿得厚,手臂没有疵出血,可是胳膊被撞在栏杆上,撞的不轻,手臂淤青。
“神经病,救他干什么!看你磕得!”苏曼英恼道。
“曼英……”魏建民擦擦额头的汗,浅浅一笑,“你刚还帮着把他拉上来的。”
“我……”苏曼英眉头一皱,“算了!”
“我们走吧,你不是想看电影么。”魏建民活动了一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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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英无奈叹气,魏建民就是不喜欢别人道谢,当初救她也是,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等众人终于回神想要感谢一下刚才救人的英雄,才发现两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走了啊!还没道谢呢!”
“我就看一条鞭子嗖一下飞过去,就把小孩抓住了!”
“真是厉害啊,要不是他,小孩肯定不死也残了!”
“要不到报社发寻人启事吧!这可是救命之恩啊!怎么也要感谢一下人家。”
“我……我刚才还轻视他……”小雨的妈妈忍不住抹眼泪。
苏曼英推着魏建民走出百货大楼,没了逛街的心思。
魏建民看她闷不吭声,便笑道:“干嘛?心疼了?”
“嗯。”苏曼英老实点头。
魏建民原本只是随便说一句,没想到苏曼英竟然真的点头,一时红了耳尖,抿嘴道:“你怎么忽然……”
苏曼英眼圈微红:“就是心疼。”
魏建民羞涩地红了脸,一双漆黑的眼睛藏不住的笑意:“那我以后多伤几次。”
“你敢!”苏曼英瞪他。
“逗你的。”魏建民眼底笑意更盛,“走吧,别影响你的好心情,我们去看电影。”
苏曼英惩罚性地捏了一下他的耳尖,终于笑了一下。
“鸣宇,你看那女的,长得真好看!”不远处一个胖子指着苏曼英给蹲在垃圾桶上抽烟的男人使眼色。
“还真是,比你现在那女朋友好看多了!”另一个光头也说道,“李鸣宇,你不是说你谁都搞得定么?这个行不行?”
李鸣宇听二人说话,转头看向苏曼英。
苏曼英长发如同缎子铺在身后,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她身穿桃红色衬衫黑色长裤,窈窕的身姿凹凸有致。
苏曼英正捏魏建民的耳尖,双眼弯弯带着娇嗔,粉嫩的嘴唇旁,一对梨涡如同装满美酒,让人沉醉。
李鸣宇看直了眼睛,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烟头掉在胳膊上,烫得一个激灵。
“旁边不会是她男人吧?”光头皱眉,“这么亲密还捏耳朵?”
“切,一个瘸子而已。”大胖子不在意道,“鸣宇,你不会不敢吧?之前抢小丽的时候不是都不在乎么?”
李鸣宇从垃圾桶上跳下来,大胖子和光头一看,立刻跟着他走了过去。
李鸣宇冲着魏建民走了过来,本来想装模作样撞一下魏建民的轮椅,没想到魏建民非常灵活,轮椅一转,他差点摔个狗啃屎。
“你长眼睛没有?”李鸣宇恼道。
“不好意思。”魏建民往后让了让,把位置空了出来,让李鸣宇过去。
可谁知道,李鸣宇不仅不过,反而盯着苏曼英上下打量。
魏建民眉头皱起,把苏曼英拉到身后:“曼英,我们走。”
“曼英?你叫曼英?”李鸣宇对苏曼英笑着,就往前凑。
“你干什么!”魏建民轮椅挡在了李鸣宇前面。
“关你什么事,你瘸了还跑出来干什么?”李鸣宇皱眉道。
“就是,我看穿这么土,肯定是农村的。”胖子嗤之以鼻。
“瘸子,滚一边去。”光头说着踢了魏建民一脚。
苏曼英长眉微蹙:“你们想干什么?”
“没事,交个朋友嘛。”李鸣宇似笑非笑。
“曼英,我们走,电影快开始了。”魏建民说着去拉苏曼英,却被李鸣宇一手挡开。
“瘸子还想看电影?你这轮椅能进去么?”李鸣宇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跟我去看吧,我请你看,还请你吃爆米花喝可乐。”李鸣宇笑眯眯地对苏曼英说道,“跟个瘸子有什么意思,我家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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