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给我下来!」
突然听见自己在偷看着的人的声音,并且对上了对方那充满严厉的金色双瞳时,本来看他看到出神的萤火差点就捧不住手上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这才从树上往下跳,然后心虚地走向了杀生丸,「表兄大人……」
在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好坐下后,杀生丸这才开口问道:「刚刚在上面做什么?」
不怎么会对他说谎,也不想对他说谎,所以保持着跪坐姿势的萤火低下头,用着有些害羞的语气说道:「在看表兄大人,表兄大人跟舅母大人长得真的很像,都很好看呢……」
听到她这么说,杀生丸忍不住愣了一下,因为从小到大他就从她口中听到同样的话好几次,只是那时的她在说的时候语气都十分自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被她的模样给影响,他也有些僵硬地别过原本看着她的视线,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无聊。」
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后知后觉地想起用好看这样的字眼形容一个男性的确不大恰当的萤火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便像前几天时的中午时分一样,转变成犬妖的样子,伏下了身开始午睡。
由于现在杀生丸行动不能自如,现在晚上都是由她在守夜,让他能够得到足够的睡眠及休息、以利伤口的恢复,而她则是利用中午的时候小憩片刻。
被自家表妹反过来护着,杀生丸的心情十分复杂,只不过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也只能先将这样无力的情绪压下,改为抬起手来抚摸着因为怕有什么突发状况而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睡觉的萤火的毛发,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都一直紧绷着精神的关系,她睡得很沉,甚至在睡梦中时下意识用头蹭了蹭那只将她顺毛顺得很舒服的手。
一直到了傍晚,萤火才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一看见本来充足的光线变得昏暗了起来,她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在变成人形后不断地对在她醒来后便马上收回手的杀生丸说道:「抱歉,表兄大人,我睡晚了……」
杀生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撮跑到她额前的头发皱起了眉,并且便抬起手来替她拨了拨,然后才开口说道:「无妨,若还困着可以继续睡会。」
「不,我睡饱了。」因为他的动作而脸红的萤火迅速摇了摇头,「表兄大人要不要也休息一会?或者是您想吃些什么东西?我去找给您……」
「用不着,妳顾好妳自己就好了。」
难怪即便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的感情还是好不起来……对着杀生丸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萤火突然觉得找到了其中一个让自己困惑的问题的解答了,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思索了会他这样的个性到底是随自家舅父还是舅母后,她便拿过先前放在一旁的草药和白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帮您换药好吗?」
「啊。」
得到他那算是同意的回复后,萤火才敢动手替他解开身上的盔甲、脱下他上半身的衣服、稍早帮他包扎用的白布。
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变小了,需要用来包扎的布也变少了,所以看见他伤口复原的地方还留着干掉的绿色草药汁液时,她便用多余的白布沾了点水,然后开始帮他擦拭身体。
感觉到自己胸前传来的一阵凉意,本来在她替自己换药时习惯看向不同方向的远方的杀生丸瞬间转回了头,而在看见她一脸专注地帮自己擦拭自己的身体时,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这不是妳需要做的事情,萤,等我伤好了之后我可以自行处理。」
「早点清理还是比较好的,而且…怎么说,算是请表兄大人作为我的练习对象吧,这些事情我总是要会的,要不然我成亲之后……」说到这里,萤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面孔扭曲了些,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算了,我的未来夫君可是那只半妖,应该用不着。」
听见她这么说,杀生丸冷哼了一声,原本眼里因为她替自己擦拭身体而出现的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到现在,妳还对母亲大人的玩笑话深信不疑吗?」
「舅母大人是不会骗我的,」萤火毫不犹豫就回答道,并且还用着不赞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恶意揣测月华姬的话语,「虽然我对以前的事情没有印象,但我知道舅母大人是不会做出对我不好的事的。」
听在杀生丸的耳里,她的话是间接表示他才是在骗人的那一个,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开口质问,而是开口说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让妳下嫁一个半妖。」
「谢谢您。」对上他严肃的眼神许久后,萤火低下了头,讷讷吐出了这一句道谢,然后便继续专注地替他擦身体,一直到他身上变回原本白皙的模样后,她才开始替他敷药、缠上白布。
重新帮他穿上衣服后,她又拿过另一个竹筒来让他喝点水,而如同前几晚时一样,在放下竹筒后他便闭上了眼。
见他开始休息后,将阳炎抱在怀里守夜的萤火环抱着曲起了双膝,头靠着刀柄,在警戒着周围状况的同时分神思索着:她的表兄大人会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因为不想让犬夜叉有任何融入西国的机会,还是因为…同样觉得让她下嫁一个半妖是委屈她了?
只是啊,就算是委屈,就算表兄大人不答应,就算我也觉得讨厌,但是这是舅父大人、是西国的前统领的交代,所以…除了照做之外,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吧……由于身旁有着跟自己一样有着敏锐听力的犬妖,所以萤火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然后放开环着双膝的手,改为紧握着阳炎专心守夜。
直到黎明时分,保持着警戒的她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只不过与前几天不同的是,原本在这个时候就会醒来的杀生丸却仍旧闭着眼,到了第一道阳光打到森林里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上他那的那双金色的眼睛,萤火连忙将水递给他,又将沾湿的干净白布给他,并且微笑着对他说道:「早上好,表兄大人,昨晚应该睡得还好吧?」
「啊。」
一觉醒来后,杀生丸便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她说些什么,树丛处又传来了窸窣的声音,而那个人类女孩也在下一秒时捧着荷叶出现。
今天这个人类女孩显得十分狼狈,不仅脸上有几处瘀伤,走路一瘸一瘸的,上方的门牙也缺了一颗,连装在荷叶上的食物也只有几朵细小的香菇,只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往他们的方向走近、将手上的食物往她们递去。
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一眼,杀生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跟妳说了,我们不需要人类的食物。」
尽管这几天已经听过他说过许多次同样的话,甚至还被他打翻过手上的食物,但那个人类女孩还是显得很失望,并且垂下捧着荷叶的手。
看见她这个样子,本来就对人类小孩有着较大容忍度的萤火打算开口说些话、安抚下她的情绪,可是在她出声的前一刻,杀生丸却又再度开口了:「妳的脸…是怎么一会事?」
从没想到他会对一个人类说出这样的话,萤火愣住了,平时都被他冷眼对待的女孩也愣住了,而没察觉到她们两个的想法,等了几秒却没有得到答案的他便说道:「不说就算了。」
听见他的声音,愣住的萤火和女孩这才回过神来,后者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前者则是压下心里出现的奇怪情绪,并且伸出双手分别放到女孩受伤的膝盖上及她的脸上,用自己的妖力替她治疗,等到那些伤好的差不多后,萤火才将手拿开,然后开口说道:「妳掉的是乳牙,之后会长出新的牙齿的,所以我就不帮妳治疗了。」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不痛了,女孩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随后便捧着她的那些食物高兴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杀生丸便冷哼了一声,「只是个人类而已,妳不必浪费妖力去替她治疗的。」
「那个女孩,大概是为了寻找要给我们的食物时被其他人打了吧,我先前在寻找草药的时候看见这里的村民在河里放了渔网,而她先前给我们的烤鱼应该就是从那个渔网里面抓的。」顿了一顿后,萤火这才又继续说道,「表兄大人也是在意的吧,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问那个问题的。」
「只是随口问一问。」
杀生丸感到有些不解,为何他的随口一问可以让她觉得他对一个人类受伤的事是在意的,还让那个人类女孩笑成那个样子,只不过,他并没有想要弄清楚的意图,所以他只是缓缓动了动自己的双腿,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吧,萤,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伤势比他轻、可是伤口都没有完全痊愈的萤火摆明不相信他的说词,并且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腰,「表兄大人,请您别逞强了!」
就在这个时候,这座森林的不远处传来了毫不遮掩的脚步声与窸窣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他们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即便他们已经从空气中的气味知道了对方就是邪见。
一见到他们两个,已经找了他们好几天的邪见忍不住痛哭流涕了起来,「杀生丸大人,萤火大人,我总算找到您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