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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追凶(饭团桃子控)


「你在星河路杀了人后,立即驱车赶回去修瓶子,在半路上给瓶子的主人打电话,说最后一步了,叫他过来见证奇迹。你计算好了时间,等他赶到的时候,你刚好回到了房间里。」
「然后你们一起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你匆匆将瓶子交给对方,一副闭关这么久刚刚出关的颓废样子,让他送了你去机场。」
「等陈末赶到凶桉现场,警方勘测完现场,腾出手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国了。」
沉珂当天在拼那个梼杌的石头镇纸的时候,如果不在人前展露那一手技术,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她可以用那么短的时间拼好,因为那已经完全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范围。
这属于大众眼中的不可能事件。
她完全可以羊装着急,找一个安静的房间,跟马局和张局保证自己两天不眠不休拼好这东西。
白天的时候外卖送到门口,晚上灯火通明,营造出一副废寝忘食的样子。
这件事很枯燥又细致,一开始会有人好奇的进来看热闹,可后来瞧见半天都没有什么进展,且这活儿太细致,渐渐地就不好意思有人进来打扰了。
她花一个小时拼好,其他时间做了什么,又哪里会有人知道呢?
到了最后关头,再叫张局同马局过来见证奇迹……
张局马局地位很高,而且信用良好;王姐是权威人士,她以己度人,觉得若换成是自己拼这个,这两天屁股都能不挪开凳子一秒钟。
有了他们背书,这个不在场证明,就成了。
陆曳认真的听着,他看着沉珂摇了摇头,「我没有你那样的记忆力,也没有办法用远少于正常的速度拼好它。」
沉珂嘲讽地笑了笑,「你当然没有。因为你用的办法是龟兔赛跑预言里用的办法。」
「因为那是对瓶,瓶子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你的手中还有一个已经拼得差不多了的瓶子。」
「在你的家里,有一堆永远都没有拼好的瓷器碎片。」
她跟陆曳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证据一直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大喇喇的放在那里。

第407章 被误导了的证词
陆曳经常摆弄那些瓷片,却是拼了二十年,也没有将那东西拼起来过。(1)
她觉得奇怪过,但是并没有多加询问。
因为年幼的时候,她自己偶尔都会想,要是那一天陆曳没有在家修文物,没有出国,像是往常一样来了星河路十八号跟他们一起过年。
家里有五个大人,其中陆曳跟沉照堂都是青壮男子,凶手会不会就知难而退,他们会不会躲过一劫?
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会开始庆幸。
庆幸舅舅那天不在,这样就不会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可这一切,如今却成了无尽的嘲讽。
「尸检并不能具体到分秒,警方对于时间的判断,全部来自于我的供词。而我对于时间的判断,来源于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的电视节目声音。」
「瓶子的主人是博物馆馆长,是南江有名的大人物。他被你故意设定的假象蒙蔽,在警方问询的时候,做出了你们在一起给宝瓶做最后修复的供词。」
「你只需要简单的对他下心理暗示,让他对于你在里头修文物这件事深信不疑就可以了。」
「很简单不是么?远比把我的记忆删除要容易多了,不是吗?舅舅。」
沉珂说着,声音沉了下去。
「这当然是不够的,因为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十分寸头的警察,非要盯着这个看似坚固的不在场证明使劲的戳呢?」
「于是你又给自己再上了一重保险。」
陆曳穿上楼来的那高跟鞋现在还整齐的放在门口。
「还有什么,比唯一幸存者的证词来得可靠呢?」
「你穿着高跟鞋上楼,走到我的门口却又不杀死我,都是一早故意就想好了的。不是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放过了一个孩子,而是你为了让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你故意利用我,利用我的口供去误导警方,让他们认为凶手是一个女人。」
「这样,他们虽然会例行公事对你进行调查问询,但是却不会把重心放到你的身上。在你有第一步,权威人士给你做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没有人再会怀疑你了。」
尤其是后来,陆曳对她的好有目共睹。
他从一个纨绔公子哥儿,一夜之间成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人。
全南江的人都知道,陆曳不结婚不生子,他创下那么大的家业就是为了弥补当年他卖了长青一事,以后他所有的遗产,都是属于沉珂一个人的,就连他的公司名字都准备叫珂慧。
虽然后来珂字改成了科技的科,但谁都知道,那是沉珂同陆慧。
谁会怀疑他呢?谁会忍心怀疑他呢?
「星河路十八号的桉子二十年都没有破,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斩钉截铁的警方说,我听到了凶手穿着高跟鞋上楼,凶手她是一个女人!」
她调查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结果?
因为就连她的梦境,都被那笃笃笃的清晰的高跟鞋声音给占据了。
她甚至在日常生活中,听到那同样的声音,都会整个人紧张起来。
在发现自己的记忆被人删除之前,她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是坚信不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出错的。
事实上也没有出错,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故意穿了高跟鞋,会有人故意误导了她。
「柳壬娜留下认罪书,说她是朱獳。还在那一堆证据里,留下一双绣有朱獳图桉的红色高跟鞋,证明她是当年我们沉家灭门惨桉的凶手。」
「我知道她不是朱獳,可我在那一瞬间当真以为她就是星河路的凶手。」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知道她不是。她
的那双高跟鞋鞋底干干净净的。」(2)
「要么就是那双高跟鞋根本就没有穿过,要么就是她仔细的擦拭过了。」
沉珂说着,看着门口的那双红色高跟鞋,这双鞋跟柳壬娜放在透明密封袋里悬挂的那双除了颜色一样,其实是不同的,鞋面上并没有绣着朱獳的图桉。
而且,两双鞋的码数不一样。
陆曳的这双鞋,是一双大码的特别定制的鞋。
「鞋子没有理由被擦拭过,别的证物都是原封不动的放进了透明塑料袋里,凶器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印,只有鞋是不一样的。可是星河桉里,我虽然听到了高跟鞋声音,但是现场并没有留下高跟鞋的鞋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凶手的鞋上并没有沾上任何的血迹……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柳壬娜要擦鞋底?」
沉珂的手颤了颤,这么久举着枪,她的手臂酸痛无比,尤其是其中的一只胳膊上,还有刀伤。
她想着,趁着陆曳不备,手飞快的一动,掏出手铐将他双手给铐住了。
陆曳半分没有动弹,「我早说了,让你放下枪,沉珂。」
沉珂抿了抿嘴唇,举着枪的手放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将枪收回去。
「而且,为什么凶手并不避讳的让我听到了高跟鞋声,却又小心翼翼的不在现场留下鞋印呢?」
那会儿想到这里,沉珂心中开始腾起了一个推翻她二十年认知的诡异想法,那高跟鞋声,是故意。
为什么不留下鞋印呢,因为高跟鞋印很特殊……
她当时并没有听到脚步声一声轻一声重,也没有听到在地上的拖沓声,那说明这人的脚并没有问题。
鞋印在法证里也是重要的证据,可以根据鞋码和鞋底形状来判断凶手性别;有时候鞋底可能沾到了凶手从别的地方沾带而来的特殊粉末,或者某个地方独有的某种物质,来推断凶手的身份还有来处。
还有根据两个鞋印的深浅,来判断凶手是不是瘸腿;亦或是根据鞋印的用力深浅不同,来判断对方的走路习惯。
「直到亲眼所见,我才明白,因为你的鞋码是特殊的,如果留下鞋印,你用高跟鞋声对我的误导,就不成立了。」
沉珂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人扔上了岸的鱼,随时都有可能窒息。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给他们盖上红盖头,为什么要往他们的口中放纸蝉,又是为什么他们四个大人,都没有办法从凶手的手中逃脱……」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对你毫无防备。」
「因为你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你以为用红色的盖头盖住了他们,他们就看不清楚杀人凶手是你了么?」
「你以为嘴中含蝉能够让他们早入轮回了么?」
沉珂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为什么呢?你化身朱獳为外祖父外祖母报仇,为了你自己报仇,我能够理解。」
「为什么报仇之后,还要杀死他们呢?」
「你既然藏得好好的,柳壬海替你赴了死。为什么又要蹦跶出来,再弄一个什么杀人网站,将所有的恶魔都集合到南江,害得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失了性命。」
沉珂不明白,她有太多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将他们都杀害了,却要单单只留下我!」
沉珂的语气激动了起来,她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陆曳的心口,她只要扣动扳机下去,眼前这个杀人狂魔,眼前这个杀害了她全家的凶手,就会立即死去。
陆曳抬起手来,见自己被手铐铐住的手,放到了沉珂的脑袋上。
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沉珂的脑袋毛茸茸的,带着暖暖地温度,像是可以治愈一切不幸。
「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你跟我不一样,你是一名警察。」
「沉珂,真好,你同我不一样。」
陆曳看着面前的沉珂,仿佛同年轻时候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你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我也只能说上一句对不起,因为那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那把刀,一旦拿起来,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陆曳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哀伤,「是香。姐姐很喜欢熏香,尤其是浓香。」
沉珂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重复过无数次的梦境,每一次上楼的时候,她都能够闻到浓浓的香味。那是母亲陆慧的习惯。到了现在,在她住的地方,叶朗也经常给她放熏香。
「我去的时候,他们在专心致志的打麻将。我告诉她,我找到了一种新的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还有告别礼物,直到中招,他们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起疑心。」
「我用红布盖住他们,是不想让你下楼之后,看到他们的脸。在嘴中放蝉……是一个胆小鬼假惺惺的超度,希望他们早日轮回,这样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不等沉珂愤怒的追问,陆曳话锋一转,说起了钟思文的那个传承基金会。
「我小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异于常人的。天才有很多,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我不管学什么,都可以轻松的学得又快又好。修文物弹钢琴,看上一看就能上手,稍微学上一学,就远超常人。」
「沉珂,你说天才有天生的好与坏吗?」
陆曳回想起那一日,他噩梦的开端,他耿耿于怀了很多年,直到才终于能够面对。
「你外祖父外祖母一心考古,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是半年。阮氏在京都设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明面上是用来资助各行各业天赋出众的佼佼者,做一些冷门学术项目。」
「背地里,他们做的事情其实是为钟思文的那个基金会挑选实验对象。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上的DNA片段传承研究,而是心理学范畴的。」
沉珂听着,并没有感到意外,许清儒告诉过她雷烈研究的就是精神控制还有催眠术之类的方向。
比如说永夜游戏,比如说张思佳的死亡,再比如说洪明雨近乎走火入魔的认为自己会像父亲一样成为杀人凶手……都是这种精神控制的产物。
他们通过放大经历过的抑郁时刻,而让人坠入深渊从
而自杀。
通过激发人性的恶,去让人逐渐成为一个杀人凶手。
「所以那个基金会虽然挂了钟思文的名,但其实是雷烈的实验场所。他的研究是不被允许的。」
陆曳点了点头,肯定了沉珂的话。
「雷烈利用自己心理学教授的身份,又有阮竹这个可靠的慈善家收藏家在其中背书,成功的让你外公外婆,还有你的妈妈认为我有反社会人格。」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个年代社会风气保守,国内基本上没有看心理医生这种概念,一旦同精神方面扯上了关系,就很容易被人认为是神经病。
「他们不敢声张,对雷烈以钟思文给我调理身体作为幌子,实际上是给我做心理咨询这件事感恩戴德。」
陆曳看着沉珂,并没有渲染自己在那个病房里,曾经遭受了多少苦难。
他们就像是那床头上贴着的火柴小人一样,任由人摆弄。
他也没有告诉沉珂,她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并非如同他话语中一般,是一对开明的家长。
相反那个年代文化人,大多数都清高又正直,如果发现儿子真的是社会毒瘤,头一个拿刀将人铲除的就是他们自己。
「实验的对象,并不只是儿童,也有成年人。」
「比如以合作形式加入,将自己作为研究对象的程新国;白丞的父亲,还有洪明雨的父亲。他们是一个实验组,主要研究杀人这件事可否通过血缘传承。」
「姜和,我还有柳壬娜,曾经是同一间病房里的三个室友。我们三个人是同一个实验组。」
「姜和来的时候,已经杀死了他在摇篮里的亲弟弟。他本来不是南江人,是雷烈从外地带回来的。」
「姜和对应着程新国,我对应着白丞的父亲,柳壬娜对应着洪明雨的父亲。」
「我们分别是,天生恶种已经杀人;天生恶种没有激发杀人;普通人可进行后天激发。」
「实验组不止我们两组,还有其他人,后来那个杀人论坛上的人有不少都同实验有关系。」
沉珂再一次放下了枪。
「所以,你在雷烈的不停的催眠暗示过程当中,学会他的催眠术。你一直没有杀人倾向,所以雷烈为了激发你心中的恶意,故意制造了那一次考古事故,害死了外祖父外祖母么?」
陆曳眼眶微红,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是没有杀人倾向,我是一直很辛苦的对抗着。直到他们要把你列为下一个研究对象。」

第409章 陆曳与基金会(二)
事实上,他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像雷烈说的那样的天生恶种,还是因为被下过了太多的心理暗示,变成了天生恶种。
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就是一个恶人,无可辩白。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遭遇了什么呢?」
陆曳看出了沉珂的困惑,刚去的时候,他们年纪尚小,就像是蜘蛛网的小虫子。光是要不让自己被束缚得更凶,就已经费了十二分的力气。
他也不是没有说过,只不过雷烈搬出了他自己,程新国还有钟思文三座大山。
又有谁的父母亲会相信自己被确证了精神病的孩子的话,而不去相信是心理学教授,海归西医以及名声在外的中医的话呢?
「你外祖父外祖母失踪之后,我觉察出了不对劲。在那之后不久,我,姜和还有柳壬娜三个人一起,终于反抗了一次,从此同那个破实验脱离了干系。」
「我们之所以能够成功,也是因为那三个人各自发生了一些事情。」
程新国那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他的儿子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不光跟杀人什么的毫不沾边,他甚至是学霸生了个学渣,西瓜生了粒芝麻,捡都捡不起来。
程新国参加这个实验,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出继承人。他平时本来就不管其他人,在那段时间根本就不出现了。
钟思文则是不赞同雷烈这么激进的实验手段。
最关键的是,阮竹查出了癌症。
雷烈的实验周期很长,全靠阮竹拿了阮氏资源来支持,他那段时间忙着治疗阮竹,实验就这样中止了。
「那大约是我过得最好的几年光景。」
虽然他没有调查出来父母去世的真相,还经常同陆慧吵架。
他认为陆慧像爸妈一样,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考古研究上,继而忽视了家人;陆慧则是认为他明明有不输爸妈的能力,却自甘堕落去当一个纨绔二代。
可是他不用去当试验品,不用跟天才扯上关系,更加不用提到雷烈两个字就额头上冒汗。
最幸福的事,是他见证了沉珂的出生,那样软软的小小的,好像一瞬间就将他治愈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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